八十二

賀均平很忙,陪著琸雲用過早飯後便領著士兵出去巡邏。期間燕王世子領著幾個侍衛偷偷溜過來與琸雲說了幾句話,很又被叫走,吳元娘悄悄與琸雲道：“聽說馬上就要拔營了。”

琸雲皺起眉頭想了想，問：“是去葉城還是同安？”

吳元娘頓時傻了眼,糊里糊塗直搖頭，“不知道,葉城哪裡？同安離這裡遠嗎？”

於是琸雲便懶得跟她廢話了，站起身朝吳元娘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我出去打聽打聽。”

吳元娘趕緊也跟上,高聲道：“我也一起。”她奔到琸雲身邊挽住她胳膊,神神秘秘地小聲建議道：“我們去校場吧，聽說那個孟小姐教士兵們御馬。我們去看看熱鬧,我倒想瞧瞧那個孟小姐到底有什麼本事。”

琸雲心中對孟雲這個名字終究有些不適，聞言立刻停住腳步，緩緩道：“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先去吳大將軍那裡。”到了人家地盤，若是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未免有些失禮。雖說吳大將軍十有j□j忙得沒工夫搭理她們，可場面上事卻還是得做一做。

吳元娘立刻撒手，臉上泛起焦躁不安神色，急道：“我不去！一會兒被堂叔看到，他保準得把我趕回宜都去。”她一想到這點就莫名地恐懼，臉色都白了，咬著牙，十分倉惶不安。

琸雲提醒道：“你不去，大將軍莫非就不曉得你來了麼？你都到了營地卻不去見他，大將軍要如何想？說不準還會覺得你沒大沒小，愈發地要送你回去。”

吳元娘再不說話，垮著臉站一旁，完全沒了主意。過了好一陣，她才悄悄拽了拽琸雲衣袖，小聲道：“要不，我們先去找表哥，若是表哥幫我說話，堂叔看著他面子，說不定就肯留下我了。”

“世子爺？”琸雲有些不確定地問：“你覺得大將軍能聽他話？”雖說她也曉得燕王世子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但他那副整天笑嘻嘻，吊兒郎當樣子已經深入人心，琸雲很懷疑吳大將軍會不會賣他面子。

吳元娘可憐兮兮地扁著嘴，“有總比沒有好。再說——”她眼淚都出來了，巴巴地道：“難不成我還能讓賀均平幫我說情不成？”

琸雲乾笑了兩聲，“那我們還是去找世子爺吧。”

燕王世子和幾個侍衛依舊校場操練，賀均平雖不，他們卻不敢偷懶，幾套拳打下來，早已汗流浹背，氣喘吁吁。阿彭眼尖，幾乎是琸雲她們一進校場就瞅見了，趕緊向燕王世子打招呼，世子聞言，立刻讓他去上前迎接。

吳元娘眼睛卻一直落校場西南角跑馬場處，並飛地人群中找到了孟雲身影，立刻使勁兒拉琸雲衣袖，興奮地道：“阿雲你看，那個孟小姐就那邊呢。我們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琸雲沒理她，朝走過來阿彭笑了笑，和顏悅色地問：“今兒練習可結束了？”

因為賀均平大變臉緣故，阿彭對琸雲很是感激，態度愈發地恭敬，甚至可以稱得上諂媚，半彎著腰笑眯眯地回道：“方姑娘要來尋我們說話，自然就結束了。世子爺就這邊，我引你們過去。”

吳元娘見琸雲不跟她說話，自覺無趣，朝遠處孟雲看了幾眼，鼓著小臉跟著琸雲一起朝燕王世子走過去。琸雲也不與燕王世子多寒暄，一見面便將吳元娘意圖說給他聽，燕王世子聽罷，很是無奈地搖頭道：“我說話不頂用。不怕你們笑話，自打我進了軍營，便全沒了昔日威風，便是平哥兒也能罰我，至於吳大將軍，我倒有六七天不曾見過了。他是三軍統帥，豈是我能隨便見得到。”

吳元娘頓時傻了眼，喃喃道：“你都不頂用，那我可怎麼辦？要不，我去求賀公子？”

燕王世子連忙搖頭，“你求他作甚？這都是咱們家裡頭事兒，平哥兒雖受重用，但怎麼好插手管這些，元娘你也太不懂事了。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去找大將軍承認錯誤，低聲下氣地討好他，他心一軟，說不定就不管你了。”

吳元娘扭著身子不肯走，燕王世子拿她也沒轍，只得求助地朝琸雲道：“大將軍對雲妹妹倒是稱讚有加，一會兒還請妹妹替元娘說幾句好話。”

琸雲體諒地點頭應下，爾後拽著一臉不情願地吳元娘往回走。

“咦——舒明也！”臨出校場時，吳元娘後朝跑馬場方向瞅了一眼，彷彿發現了什麼奇玩意兒似跳起來，不由分說地拉著琸雲朝那邊衝去，口中還高聲招呼著舒明名字。舒明聽到聲音，立刻轉過身來朝她們招了招手。

“你怎麼也這裡啊？”吳元娘朝不遠處孟雲瞟了一眼，臉上有些不自然地問：“怎麼，你騎術也不行，所以要跟孟小姐學習御馬之術麼？”

舒明溫和地笑道：“我已經投軍了，只是還未分下去，反正閒帳篷裡也沒事兒，便過來校場轉一轉。正巧趕上孟小姐授課御馬，便來湊個熱鬧。對了，你們二人有何打算？”

吳元娘一提到這事兒就心煩，搖頭道：“一會兒還得去見我堂叔，也不曉得會不會被他給送回去。”說罷，又無奈地嘆了口氣，眼睛裡流露出傷感眼神。舒明見狀，面露不忍之色，想要開口勸慰幾句，卻又不曉得從何說起。

氣氛忽然間變得有些傷感，吳元娘也立刻察覺到了，趕緊將話題岔開，勉強笑著問：“那個孟小姐都教了些什麼，我看圍觀人還挺多。”她下意識地又朝孟雲看了一眼，也不知看到了什麼，臉色忽地大變，“嗖——”地一下躲到了琸雲身後。

琸雲與舒明面面相覷，不曉得她為何忽然反應這麼大。二人遂也齊齊地朝孟雲看過去，並未看出什麼異樣來，不由得很是疑惑。琸雲轉過頭，見吳元娘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又是驚訝又是擔心，朝舒明使了個眼色，舒明見狀，趕緊也朝她們靠了靠，將吳元娘完全遮擋住。

“怎麼了，你？”琸雲柔聲問：“你看到什麼了？”

吳元娘慘白著臉，低聲喃喃道：“是許家老二。”

琸雲頓時就明白了，復又轉過頭悄悄朝孟雲所方向看去，果然瞧見她身邊有個二十出頭年輕男子，想來正是許家二公子。那許二公子相貌倒也不差，濃眉大眼，一臉正氣，正樂呵呵地跟孟雲說著話，二人談笑風生，很是和諧。

琸雲早從吳元娘口中得知那許二公子真面目，見狀很是不屑，壓著嗓子勸道：“你是害怕個什麼勁兒，先前不是一直挺厲害，不說你們倆婚約早已解除了，便是沒退婚，那也是他對不住你。那樣男人，可不能給他好臉色，要不然他還以為你怕了他，愈發地要騎到你頭上來。”

吳元娘握了握拳頭，小聲道：“你說得有道理，我才不怕他呢。”說罷，吸了口氣，緩緩地從舒明身後挪了出來，咬著牙遠遠狠狠瞪了許二公子一眼，再也不看他，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地出了校場。

舒明一路將她們倆送到吳大將軍帳篷外，又仔細叮囑吳元娘道：“一會兒你少說話，多示弱，實不行了便哭兩聲，大將軍一心軟，說不定就依了你了。”

吳元娘哭笑不得搖頭道：“你會瞎出主意，我堂叔心硬得跟石頭似，我就算哭瞎了眼睛他也不會心軟，反而會惹得他不。倒不如據理力爭跟他吵一架，他實吵不過了，倒有可能把我留下來。”

舒明聞言有些傻眼，想了想，才結結巴巴地道：“那……那你就嘴皮子放利索點，嗓門要大，氣勢要足，大將軍定不好意思跟你大吵。”

正說著話，吳大將軍身邊侍衛便出來招呼她二人進帳，說是大將軍有請。

琸雲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順利地見到吳大將軍，心中多少有些緊張，進了帳便一直低著腦袋不敢打量他。吳大將軍卻難得地和顏悅色，寒暄了幾句後又誇她道：“雲丫頭很不錯，我聽邱校尉說了，若不是你幫忙，這批糧草很有可能就被奸細給燒了。”

吳元娘聞言忍不住小聲開口道：“堂叔，我……我也有幫忙啊。”

吳大將軍沒理她，依舊只跟琸雲說話，“雲丫頭有沒有打算留營地？”

琸雲點頭笑道：“就怕大將軍嫌棄我笨手笨腳。”

吳大將軍含笑道：“你是個有本事，女孩子心又細，若能留下來於軍中大有裨益。不過軍中不比旁地方，都是靠自己本事吃飯，你若是不能服眾，恐怕日子也不好過。”

琸雲朝他拱手謝道：“多謝大將軍提醒，琸雲定全力以赴。”說罷，她遲疑了一下，想了想，咬著牙朝吳大將軍道：“元娘她——”

她話還未說完，吳大將軍便揮揮手將她屏退，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跟元娘說。”

琸雲無奈，只得朝吳元娘擠了擠眼睛，做了個自求多福眼神，低著頭緩緩退了出去。

她外頭等了有一刻鍾，才終於等到了吳元娘低著腦袋灰溜溜地出來，樣子雖狼狽，但臉上卻隱隱透著一股子興奮勁兒，琸雲頓知她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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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賀均平巡邏回來，聽說她已經見過了吳大將軍而且決定留下，很是歡喜，高興得眉梢和眼角都是喜色，出去訓人時候也少了幾分嚴厲。

“大將軍有沒有說把你分配到誰營中？”

琸雲搖頭，蘸著醃菜吃了一大口饅頭，小聲回道：“他只叮囑我說軍營裡不好混，旁倒是沒講。元娘也留下來了。”

賀均平自動忽略了她後面那句話，想了想，高興地道：“回頭我去跟大將軍說把你安排進我這邊。營中幾個將軍裡頭就屬我手底下人少，想來大將軍也不會反對。”

琸雲點頭笑笑，忽地想起一件事來，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問：“那……那個孟姑娘呢？她哪個營？”

賀均平手裡動作一滯，眼睛裡有異色一閃而過，旋即又咧嘴笑笑，搖頭道：“她身份特殊，雖是投軍而來，可來時候帶了近五百匹馬，而且詔安牧場還一直經營，日後馬匹源源不絕。大將軍很是看重她，所以她直接隸屬大將軍管轄。你怎麼問起她來了？”

他說話時眼睛看著琸雲，一臉坦蕩，倒是琸雲有些不自，悄悄低下頭，小聲道：“今兒我校場看到許家二公子跟她說話，看起來挺熟樣子。那許二公子相貌堂堂卻不是個東西，一面養著外室一面跟人家議親，好元娘退了婚。可那孟小姐到底不曉得他底細，我怕她被騙。”

琸雲對孟雲總有些心理上愧疚感，雖說這輩子賀均平與孟雲並沒有什麼，可是，琸雲總有一種搶了別人丈夫不安，她甚至有點不敢面對孟雲。

“行了，就你這腦瓜子，替人家操什麼心。”賀均平忍不住笑起來，伸出手指頭琸雲腦門上輕輕敲了敲，忍俊不禁地道：“阿雲，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有時候挺聰明，但有時候這腦袋裡頭就是一根筋，不夠用。人家孟小姐聰明得很，也知道自己要什麼，你就別替她著急了啊！”

“你怎麼知道她聰明啊，你不是才跟了見了幾面嗎？”琸雲沒好氣地把他手推開，睜大眼睛氣鼓鼓地瞪著面前這個越來越沒大沒小傢伙，語氣很兇悍。

賀均平看著她這氣急敗壞樣子只覺得好笑，樂呵呵地回道：“人家要是不聰明，能當上牧場主？而且還能關鍵時候投奔燕軍？我估摸著她那牧場十有j□j也管束不住了，所以才投靠燕軍，有燕軍背後撐腰，牧場裡誰敢再作亂？人家心裡頭明鏡兒似，只有你這傻子才會擔心她。”

琸雲愈發地覺得折了面子，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罵了聲“滾”，爾後端著飯碗就要往帳篷外衝。賀均平扯著嗓子後頭喊，“阿雲，別忘了明兒來我這裡報到啊！”

琸雲一個踉蹌險些沒給摔了……

作者有話要說：跟大家說個事兒，下週五我要出去學習，下下週二才回來。因為是去學習，不是去開會啊什麼，估計行程比較緊，所以我就不打算背電腦過去了，所以……大家懂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