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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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朗和楊籌互看了一眼,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隱瞞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因此兩人同時站起身,在池銘面前猛地跪倒。

這動作令池銘大吃一驚,連忙站起身扶起他們,愕然道:“二位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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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揚州知府衙門前任鹽庫司庫江明乃是被人陷害,含冤而死,求大人還他清白。”林朗和楊籌沉聲說著,都是雙目蘊淚。

池銘這才恍然大悟,點頭道:“我明白了,你們……你們莫非都是江明的朋友?”

林朗嘆氣道:“大人說的沒錯,下官和楊司庫,還有已經故去的江明從小便是鄰居,一起玩耍一起長大一起求學,最後一齊赴京趕考,我們三個都不是什麼才華橫溢之人,雖考中進士,卻也是排在末位,江明家中富有,替我們走通了一些關係,總算得了一個官職,不過卻是從此分隔三地,再不能朝夕相處了。”

他說到這裡,便停頓了下,楊籌接著道:“雖如此,然而我們三人彼此書信往來,這份知己之情卻是從未忘懷。即便我們各自娶妻,仍不改初衷。並且約好了三年後調令下達之時,一齊回家祭祖,再相見歡宴高談闊論,如同從前一般。誰知……還沒等到這一天,便傳來了江明貪汙受賄,最後被正法的訊息。我和林朗都是大吃一驚,身為知己,沒人比我們更瞭解他,他家財萬貫,為人豪爽仗義,剛正不阿,絕對做不出這樣不法之事。於是我和林朗各找渠道疏通關係,果然如願調來這揚州府衙任司庫。”

池銘沉吟著點頭道:“難怪,原來你們是為了給故友復仇。這麼說,上一任揚州知府因為貪汙巨大被皇上正法,可是你們暗中做的手腳?”

林朗搖頭道:“大人明鑑,那事兒和下官無關。上一任知府之所以被抓捕正法,乃是因為他之前也太貪得無厭了,竟敢連官鹽也不繳足數目,以至於鹽稅不增反減。皇上聖明,如何能忍受這種欺騙?因此才會有他的在劫難逃。但是大人也看到了,一個揚州知府倒下去,實在算不得什麼。於大人寧大人方大人等等等等,都是和鹽商沆瀣一氣的,大人此來揚州,必然身負皇上厚望,可若要將揚州這因鹽而織成的巨大利益網徹底撕開,實在是困難重重。大人啊,我們可是在此處苦心經營了兩年,到現在仍不能被於大人視為心腹人手,去接觸他們最核心的利益集團呢。”

池銘微微一笑,點頭道:“你們說的沒錯,所以本官上任之初,只是求穩,其他的嘛,都慢慢來,不能急於一時。不過今年秋的鹽稅嘛……”

他說到這裡,故意沉吟不語,果然,就見林朗上前一步,正色道:“大人既然也知要徐徐圖之,不如繼續示之以弱。這幾個月大人毫無建樹,那些人心中對大人的戒心只怕也放鬆了些。但是有了上一任揚州知府的前車之鑑,他們是不會捨得讓大人這‘毫無作為’的揚州知府也被抓捕正法的,大人只需暗示暗示,或者便是蠻不講理的下達任務,他們總要給大人一個面子,讓大人今秋的鹽稅能入皇上的眼。”

池銘笑道:“好主意,多謝二位教我。是了,如此說來,那兩本冊子都是當初江明苦心蒐集的證據?只是他沒有機會檢舉揭發,就被人誣陷致死了,是嗎?”

林朗沉聲道:“大人說的沒錯。當日我們來揚州赴任,並不敢讓人知道我們和江明的關係。好在我們兩個的夫人曾經在一個雜耍班子裡,習得一身武藝,是她們帶下官偷偷入了江明那座廢棄的院子,找出了被他藏在鹹菜罈子裡的賬冊和花名冊。只是我們深知這潭水有多深,並不敢貿然行事,一直等到大人出現。”

池銘這才知道兩人妻子的出身來歷,他倒是沒想到,這兩位好說也是中過進士的,甭管考的名次如何吧,那可是金榜題名啊,能考上就是本事。以他們的身家地位,根本不需要娶兩個雜耍班子裡的女子為妻,看來這其中還不知有什麼樣的曲折動人故事。

不過這樣的八卦那是蘭湘月和丫頭們的最愛,池銘此時倒是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疑惑地是另一件事:“兩位是為了給江明復仇,才會調來此地,但陷害江明的上一任知府已經伏法,你們的仇恨難道還沒有放下?”

“大人,怎麼可能放下?”一提起這個,楊籌是滿臉的煞氣,握拳咬牙道:“一個知府,不過是這些國之蛀蟲中微小的一隻。江明之死,並非全是因為知府陷害,他的死,是這些官兒和鹽商勾結的結果,他觸犯的是這個利益集團裡所有人的利益,所以他才會被害死。這些國之蛀蟲不除,江明死不瞑目。”

林朗在旁邊深吸了一口氣,卻露出一縷笑容,淡然道:“實話說,若不是大人來此,若不是我和楊兄聽過大人的所作所為,若不是我們猜測皇上要對這揚州官場和鹽商動刀,上任知府的死雖然不能算是完全復仇成功,但我和楊兄也會松一口氣。只是如今情勢不同,這仇自然是報的徹底一點才好,若能洗刷江明的冤屈,那就更好了。所以,大人只要下定決心,但有吩咐,下官和楊籌願誓死追隨。”

池銘點點頭,淡然笑道:“好說好說,今後大家當同心協力,共同進退。好了,你們不宜在此處流連太久,引起於大人懷疑就不好了。他雖然只是一個同知,但這知府衙門,卻是被他經營的鐵桶一般,何況整個江南官場,肯給他撐腰的一二品官員可是大有人在,本官現在也動不得他呢。”

林朗和楊籌鄭重道:“大人所言不差,下官告退。”說完一起退了出去。

“楊籌,你看這位知府大人如何?我怎麼感覺,他對咱們並不是推心置腹的模樣。”回到自己庫房裡,四下望望無人,林朗便上前悄聲對楊籌道。

楊籌笑道:“這是自然,這樣的重責大任,難道你指望大人憑著咱們的一面之詞就徹底相信?他越是這樣,我才越相信他真的是皇上派來江南的一把刀。若他剛才聽了咱們的話,立刻就推心置腹起來,老實說,只怕我就要擔心咱們兩個不知什麼時候也要被扣一頂貪汙受賄的帽子了。”

林朗想了想,方才醒悟過來,撫掌笑道:“你說的沒錯,如此說來,大人是要派人暗中調查咱們的情況了?”

楊籌點頭,然後舒了一口氣道:“讓他查去吧,他若真的放心了咱們,咱們手裡已經掌握的那些線索也可以派上用場,以後和大人共同進退互通有無,加上有明親王爺和皇上的支援,說不準咱們這兩條小泥鰍,還真能幫大人將這揚州官場掀的天翻地覆。”

林朗嘆氣道:“只可惜,江明不能看到這一天。不過大人對月牙兒和豌豆竟然沒有絲毫歧視,這倒讓我有些意外,我還以為,說出她倆的來歷,大人會十分不屑呢。偏偏不說又不行,不然那操縱布偶的技藝從何而來?若讓大人以為我們是有意隱瞞,倒不好了。”月牙兒和豌豆便是他們妻子的藝名,只在閨房和這好友面前如此稱呼,顯得親切。

楊籌笑道:“這其實不難理解。難道你沒聽說過?池大人原本也只是商賈之子,他的夫人也是商賈之女,地位並不算崇高。大人今日的一切,全賴自己打拼。”

林朗笑道:“雖說蘭夫人是商賈之女,不過月牙兒回去可是和我說過,說她舉止優雅高貴,完全不似商賈之女,倒像是那些貴族之家精心培育出來的千金小姐。這也難怪大人剛來江南時,人人都傳說他寵妾滅妻。可到如今,他那個寵妾雖然聲名還在,但大人對夫人的尊重也漸漸傳了出來,有這樣兒的妻子,那青樓名妓只靠一時色藝,哪裡能換來夫君天長地久的感情。”

“你成日裡都關注些什麼啊。”楊籌失笑,卻聽林朗笑道:“誰叫我不似你楊司庫高高在上呢?我素日裡就喜歡和人一起聊天嘛,這些都是人家說給我聽得。”

楊籌笑道:“所以你也應該知道蘭夫人的性情了,且看看她手下那個丫頭的歸宿,嫁的是個江湖少俠,嘖嘖,你說池大人這家風會是如何輕鬆活潑的?如此他又怎會瞧不起月牙兒和豌豆呢?”

林朗想了想,方點頭笑道:“唔,沒錯,你說的有道理。呵呵,原本只以為他是咱們追隨的長官,如今看來,在這待人方面,或許咱們和大人還算是知己。”

“知己你個頭。”楊籌輕輕敲了敲桌子白他一眼:“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拜託,我可一點兒也不想死,我還想長長久久的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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