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張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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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睡得太多,數了幾千頭羊,做過全身肌肉的緊張放鬆,嘗試過冥想,還是睡不著,黑燈瞎火中,張歆瞪大眼盯著看不見的帳頂花紋出神。

這不是夢!至少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夢!夢裡不會有失眠,不會有這麼真實又豐富的感官體驗。她腦中生出來的夢,不可能超越她的知識和思想,不會賦予自己全新的身份和名字。不可能全是陌生人,還眉目清晰,性格各異。不可能情節龐雜,還脈絡清楚。

到底是怎麼回事?仔仔細細在記憶中探尋著,分析著,張歆得出一個悲傷的結論——莫非她死了?過勞死?

“過勞死”早就不是什麼新鮮詞。張歆聽說過的,拐彎抹角能打聽出姓名住址前因後果願意的話可以與遺屬會面的就有近十起,其中有一個還曾短暫合作。這只是猝死,還不包括疲勞駕車引起車禍害人害己,發現時已經是晚期癌症,胃出血,膽結石等等因為工作強度大間接引起的死亡負傷事件。

不過,張歆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過勞死,尤其不相信“猝死”會發生在她身上。聽說過的無先兆猝死,差不多都是男的。相對而言,女性心血管出問題的比例就小,身體耐受力強,比較善於給自己減壓,一般不會為了榮譽面子就把自己當牲口使喚。她自己兩邊家族多是長壽的,沒有心血管疾病和癌症家族史。她自己除了不能持之以恆外,生活習慣良好,無不良嗜好。只要條件允許,她會自己下廚,做些簡單有效的運動,保證八小時睡眠時間,外加把之前欠的補回來。工作是做熟了的,她的老闆也都知道她掙錢是為了玩樂,不屬於野心勃勃的,能偷懶的地方絕不勤快,一般也不多給她加壓。也有緊張的時候,可大半日子都混得還算輕鬆。

這回這樣連著一週高速運轉,最後四十個小時不停機,是少有的事,也不全是工作的緣故。之前她度了半個多月假,以為回家還有一天可以休整,貪看航班上提供的電影,就沒怎麼睡覺。結果一下飛機開啟手機就看到老闆留言。原先跟這個專案的出了嚴重車禍,人雖清醒了,需得在醫院住上幾個月。正好她去休假前把原先的手頭專案結了,正閒著,替補的機會就落到了她頭上。同老闆及那同事的關係不錯,人家也信任她,沒道理不接。

趕著看完相關資料,與團隊見面通電話討論,再與老闆和同事通了個氣,大家都覺得不該有大什麼問題,就差人過去,一起坐下敲定檔案,簽字而已。

想起這邊兩個朋友,快兩年沒見,張歆試探著打了兩個電話。兩人都非常熱情,要請她吃飯,為她接風。以為這趟差不過走個過場,張歆也就欣然答應。這兩人還是透過大學男友認識的,一個是他遠房表妹,一個是他中學學弟。都快扯證了,張歆突然翻臉,當時鬧得很難看,大學裡共同的朋友都站在那一邊,譴責張歆小題大做,無理取鬧。這兩個卻幫理不幫親,支援張歆的理由,當然也有調解的意思。張歆和前男友決裂,這兩個卻還和她保持來往,見了面還是一口一個姐地叫。張歆很喜歡他們兩個,也有點感激在心底。

兩人帶來了各自的未婚夫和女朋友,熱熱鬧鬧吃完飯又要去唱歌。不知怎麼一語不和,兩個男的開始斗酒,接著兩個女的也對著喝上了。張歆這個客人,只好在一旁幹看著。那四人直鬧到人家要關門,才肯散。張歆不放心,打聽了地址,開車送他們回家。gps不靠譜,夜裡不容易找到人問路,好容易找到一輛計程車帶路。請司機幫忙把四個醉鬼弄上樓,再送她回酒店,天都亮了。洗個澡,灌杯咖啡,就該起來和同事碰頭,一起去談判地點。

和他們估計的一樣,沒有大問題,可對方在幾個小處非常堅持,寸土不讓。這邊覺得那幾處屬於細枝末節,可也不願意就讓步。拉鋸戰由此開始,為了在那幾處達成一致,其他地方被拿出來商討妥協,包括幾處數字。一處改動往往意味著多處修正,甚至所有資料的重新評估。本以為走個過場的,變成了一場硬仗。

談判開始之前,張歆的精力就透支了,完全靠著濃咖啡和偷空打小盹支援下來。真要說過勞猝死,也不是沒可能。

最後的記憶是在洗澡,也記不清是盆浴還是淋浴了。洗澡時睡著,嗆水窒息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浴室地板沾上水,她不小心滑到,被花崗石檯面或者馬桶或者地磚瓷磚撞破頭。

好像這位姨奶奶就是滑了一下,額頭撞在臺階上昏死過去,還差點流產。

這麼一步步想下來,張歆差不多確定自己死了,才會來到這裡,做了次時髦的“靈魂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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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為什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天道酬勤呀!她怎麼著也是因為工作才會出這趟差,才會疲勞過度。老天可憐她勤勞肯幹,與人為善,給她這第二次生命,第二次機會。

想她張歆一輩子的理想就是好吃好玩,努力工作不過為了賺錢,沒能含著銀勺出世,沒道理花爹媽的養老錢,不工作,哪有錢吃好吃的,到處玩?這回附身在一個富貴夫人,雖然只是個姨奶奶,穿金帶玉有人養,一舉一動有人服侍,也算彌補一下她生前的辛苦。

至於讓她成為姨奶奶,而不是正室夫人,張歆約摸也能想到老天爺的理由。對她不知好歹的一個懲戒吧?

張歆出生在女人可以自由地選丈夫,任性地挑男人的時代。她挑選丈夫的標準還要比大部分女性苛刻——長相不能太好也不能差,身高不能太高也不能矮,家境不能太好也不能不好,學歷才能堪與她比肩,自信卻不能自負,言談有物又不能油嘴滑舌,處事圓滑又能堅持原則,年紀與她相仿,健康乾淨,價值取向和她一致,興趣愛好還得和她有相通之處。張歆自覺得作為終身伴侶的人選,這些只是最低要求。可別人都說張歆要求太多,標準太高,這樣的好男人不容易找,遇到了一定要珍惜。

張歆還真遇到了,還是兩個,卻放棄了。

第一個是大學男友,高大陽光帥氣,有幾次被女生表白的經驗,一次聚會相遇,也不知怎麼就看上了外表並不起眼的張歆,很快和曖昧了一陣的同班漂亮女生劃清界限,一心一意追求張歆。男孩選擇去做容易出頭的銷售工作,交際場中始終潔身自好,沒結婚先落了個“妻管嚴”。同進同出,雙宿雙飛,自然而然開始談婚論嫁。都約好時間要去□□了,張歆突然收到男友和一個濃妝豔抹女子擁抱熱吻的照片。男友承認一次招待客戶,喝了不少酒,在客戶和同事半起鬨半逼迫的情況下,和一個陪酒女郎逢場作戲了一番,僅僅是一個法式深吻,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在張歆的追問下,男友承認還有幾次這樣的逢場作戲,賭咒發誓僅此而已,除了張歆,不曾與任何女子發生過深度液體交換。

事實證明,要遇到一個與張歆思維合拍的人,真不容易!張歆想的不是發生了什麼,沒發生什麼。她想到的是人的口腔裡可能帶有多少種病毒,多少種細菌,還可能有寄生蟲卵,一個三陪女郎可能和多少個男人還可能包括某些女人發生深度或者淺度的液體交換,這些會與三陪女郎進行液體交換的人群又會與多少其他人等進行這種交換。這世上已經有多少種傳染性病菌,又有多少種在變異形成中,其中包括多少種可能影響甚至毀掉一個人一生的疾病。這些病菌有可能存在於一個三陪女郎的□□中。如果她的男友與這個女人逢場作戲一番,沒於做足殺菌消毒,沒有經過足夠的觀察期,而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之發生親密接觸,不巧她的口腔壁那天守衛不嚴密,那些病菌就有可能進入她的身體……不用再往下想,張歆已經不寒而慄。

他對這件事,對逢場作戲這回事不以為意的態度也讓張歆警覺。沒道理阻止他發展事業,可他所處的人群環境,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改變著他。偶然逢場作戲發展到深度液體交換很可能只是早晚的事。

多少苦口婆心,多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都不能軟化張歆的頑固任性。被張歆放棄的男友,仍是大多數人眼裡的好男人,潛力股,不到一年,就高調幸福地挽著容貌身材至少比張歆高兩個檔次年紀又輕了幾歲的嬌羞新娘步入圍城,並且很快升級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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