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喜歡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媽媽在說誰冒出來?

葉婉婷只想是不是費格銘來了, 猛地坐起來,眼前成片的金星忽閃著, 又咣噹倒了回去。

“阿姨,我是劉天宇, 葉婉婷同學。剛才急著過來沒帶傘,偏問路時風大雨急的沒有人經過,正巧碰到葉叔叔,就一起過來了。”原來雨中冒出的春筍竟然是劉天宇。

“快擦擦,別感冒了,婷婷就病著呢……”周欣邊說邊帶他進門。

“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葉婉婷倚著床頭緩慢坐起, 十分驚訝劉天宇的意外登門造訪, 也沒顧得上覺得自己蓬頭垢面的不好意思。

“我本來就要回g市去,一個朋友還要再跟我聊聊,下午拉我去喝茶,聽他說銀資現在亂了套, 我怕在電話裡說不清楚, 讓你白白跟著著急……”劉天宇緊緊盯著葉婉婷,她看起來憔悴得失了顏色。

葉婉婷腦子裡登時更加紛亂起來,卻佯裝鎮定,勉強答道:“你現在真是要刮目相看了,滿嘴裡討論這些經濟問題,我不懂,你快說!”

銀資集團就是費格銘外公的產業, 葉婉婷曾經聽說過,他本應畢業回國後就去那裡工作,卻在齊氏做了半年助理才過去,美其名曰要先實習。不過他外公年紀大了,幾年前就處於半退休狀態,銀資暫由費格銘的表舅費柯代為管理,同時他也是銀資的財務總監。

“葉婉婷,別損我了。”劉天宇有些不滿:“我只是聽說銀資集團最近動盪得很,情況好像對費格銘有些不利,你不是正跟他交往嗎?他都沒跟你說過?”

“沒有。”葉婉婷心有慼慼,盡力讓呼吸平穩。她對經濟貿易的都不感興趣,覺得那些生意場上淨是些爾虞我詐、相互傾軋,更與她的專業毫不相干。

她只想要個安靜的地方,能讓她靜心下來畫圖就好,這一點大概是充分地隨了葉寬。費格銘大概也知道她的性子,從來不跟她提這方面的事情。

“我找不到他,就想問你他最近的情況……”劉天宇的義氣二字,總是放在第一位。既然將費格銘看做了朋友,就會義無反顧。

“天宇,來吃點水果。”周欣突然端著水果進了門。她上下打量著劉天宇,一時還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這人雖然也是清清秀秀的,卻比同齡人多了份滄桑,彷彿比女兒大了好幾歲似的。

不怪周欣過敏,她常常暗地裡跟葉寬抱怨說,就算女兒不急著結婚,可也得有個合適的人選不是?別等著年紀大了再找更沒得好選的。葉寬倒是不慌不忙,他只會說“隨緣”二字,被周欣逼急了,再添二字“緣份天定”。

周欣給他白眼的時候,心中倒也琢磨著似乎真是這樣。就比如唐秋,看著再好的人,不是說散也就散了?還沒有自己這樣柴米油鹽的踏實。

話雖如此,周欣還是瞪大眼睛用盡心思去找,兜來轉去連同姐妹們給介紹的,女兒都說不合適。好不容易等到天上掉下來一個費格銘,周欣也幾乎馬上就認定了是他,可天不從人願呢,明明看來一切順利,做夢都惦記著女兒穿婚紗走上紅地毯,現在,這明顯地又出了茬子。

葉婉婷沒留意到媽媽對劉天宇奇怪的目測,只一心回憶費格銘之前有沒有露出過遇到麻煩的跡象——沒有,從來就沒有過。

劉天宇接下果盤,站起道謝,看周欣出去,才接著分析道:“那格銘一定是心中有數了?他剛回來不久,大家還都不太瞭解他,可據我那個朋友說,知道他的,就說他做事是最凌厲的。也許,他那個表舅……”

“伶俐?有嗎?”葉婉婷誤會成聰明伶俐,她沒看出來費格銘有八面玲瓏的特長。

“是狠!說他下手狠著呢。”劉天宇學著文縐縐說話,還真是不太習慣:“自從格銘回去銀資,就發現公司有很多問題,一直暗中進行查證,查來查去竟然都是費柯的黨羽手腳不乾淨的證據。那些人不知從哪裡聽到風聲,就哭爹喊娘的到處求饒鬧騰,又找到他外公那裡。他外公後來也有些鬆口,畢竟有些都是元老了,再加上他表舅在銀資多年,人脈廣根基牢。所以格銘是腹背受敵……本來一直壓著沒有張揚,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僅僅這兩天多時間,就說銀資大震盪啊,風雲莫測……”

也許男人們天生都喜歡戰場,現在沒有給予他們征戰的地方,才將商場看做可以叱吒風雲的戰場。劉天宇講起關於費格銘回銀資三個月時間裡的一些道聽途說的事蹟,竟是講得跟評書似的喋血傳奇,葉婉婷卻聽得直了眼睛。

總以為費格銘是個孔雀般的傲嬌二世祖,誰知倒也是能做些事業來的。他每天跟著那些老滑頭們明戰暗戰,卻還能抽出時間上來葉家,給葉寬的飯菜捧場,哄著周欣樂得跟撿到寶似的開心……

“葉子,你睡著了?”發現葉婉婷一直沒有反應,劉天宇住了口。

“沒,我聽著呢。”葉婉婷覺得胸口發緊。

“唉,我發現自己歲數大了,一說話就收不住閘。”劉天宇又不好意思地摸下鼻子:“先走了,你好好歇著。我明天回去,你要是看見費格銘替我跟他說聲,有需要幫忙的——不過估計他也不需要我幫什麼忙——要個人場什麼的,我一定來!”

天宇一走,葉婉婷就慢慢滑進被子裡,瞪著眼睛望向潔白天花。

“腹背受敵!”這四個字深刻地刺上她的心。

原來費格銘是處於這樣的境況,可是他卻從沒跟自己說過,是因為自己不懂還是怕自己擔心?現在又平白弄出這樣一件事,就算是她再不懂得,現在也明白肯定是將費格銘推向更混亂的麻煩之中。

晚上,葉婉婷逼著自己硬頭皮喝下一碗粥,想它能暖暖冰涼的血管,讓自己的血液再流動快一些,也許能再振作更多勇氣出來。

可咽下去之後,胃裡又是翻滾著,只好半坐在床上不敢動,強壓抑著難受讓它在儘快消化下去。

終於四周都安靜下來,只有風兒在樹梢細語。葉婉婷開了床頭小燈,仔細地按下那串熟悉的號碼。

一段音樂聲後,竟然接通了,只是話筒的那一端,靜寂無聲。

“……費格銘?”葉婉婷低低喚道。

仍是沒有回答。

“……費格銘?”手機裡的安靜,讓葉婉婷覺得那一端根本就是一團空氣。

葉婉婷握了握拳,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液:“……你在聽嗎?你信我嗎?”

沒有回答,話筒裡傳來沙沙聲響。

葉婉婷自己苦笑一下:“費格銘,你要信我。”

沙沙聲更大。

是線路不好嗎?連移動公司也參合著鬧彆扭?

葉婉婷閉上眼,強烈的自責讓她控制不住的哽咽:“我知道,帶給你好多麻煩,可……”

“葉婉婷,你下來。”沒等講完,她竟然聽到了他的聲音。

幻覺?葉婉婷手一抖,看著手機傻了。

“費格銘?”

“下來,我在你家樓下。”不是幻覺,費格銘的聲音從話筒中流出,淡淡的。

“你在我家?那你來……你要,和我說什麼?”葉婉婷糊塗了,結巴了。

“下來就知道。”

出了這樣的事,費格銘他怎麼可能這樣的平靜?那又預示著什麼?葉婉婷忽然有些膽怯。

可是,不管他給的結果是什麼,她都要跟他說個清楚!

葉婉婷披上件襯衫,摸黑悄悄走出家門。

雨不知何時住的,雲層還遮擋在頭頂未消散開去,沒有月亮,更沒有星光。

費格銘被鑲嵌在青灰色的背景裡,他就站在遊移的霧氣之中,街燈有一點微光透過,照在他冷清的臉上,一半明,一半暗。

他沒有動,只看著葉婉婷一步步走到跟前。

她揚起頭來看他:“費格銘,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

他忽然伸出臂膀,將葉婉婷大力地抱在懷裡。緊緊的抱住,不給她一絲一毫的空隙。

“我真的不知道——”葉婉婷的嘴對準在他的胸口,還想要解釋,只含糊地說出半句,就被他按住了頭。

“你不知道,我知道。”費格銘輕笑,薄唇吐的來的話一字一頓:“是我的錯。”

葉婉婷急了。大概沒有誰能從費格銘口中聽過道歉,當年離開巴黎,他也是在電腦上留下對不起幾個字。現在這樣說出來,只會讓她更心虛更恐慌,連他的笑聽起來都是那樣冷淡。

一絲絕望湧上心頭,葉婉婷看他:“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葉婉婷,你又發燒燒糊塗了?這幾個字聽不懂?”費格銘一隻手要摸上她的額頭。

“是,發燒了!可是沒糊塗!”葉婉婷急著推開他。

她要掙開他放在腰上的手臂,卻被他拉了回去:“怎麼又發燒?”

“這個不重要。”葉婉婷退開一步,緊張地盯著他的眼睛:“我跟你說,費格銘,我喜歡你!我現在知道,我是喜歡你的!那東西我真是不知道……不可能是我……”

她急著要對他傾述,竟然語無倫次。最終抽噎著卡在那裡,才發現強忍的淚水,早已經不知何時噼裡啪啦地砸落下來。

一時間,狂喜鋪天蓋地,讓費格銘驚呆。他定定地看著她滿臉的淚,這才回過味來,猛將她拉回到懷裡,搓揉著她的頭髮:“你總算知道!”

他仰頭看著夜空中漸漸退去的雲朵,笑容晏晏:“葉婉婷,你個笨蛋!我跟你說我錯了,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那天是一時糊塗,鬼迷了心竅。我當時只以為你一直在心底裡恨著我,就用這種方式來讓我受到懲罰。”費格銘嘆了口氣:“可是十分鐘後,我就知道是我錯了,你不可能那樣做……是我沒了自信,也錯怪你。”

其實就算是你做的,我也不在乎。

葉婉婷抽在胸口的心臟才落了地,窘得固化在那裡:“你怎麼想到不可能是我?”

“就你那智商……哎——”費格銘痛叫一聲。

葉婉婷狠狠地在他腰上擰了一把,鼻涕眼淚的都蹭到他的胸口上,蹭乾淨才解下一點心頭之恨。抬起頭時,硬硬地說道:“你再說,我就真去弄來給你放身上。”

費格銘摩挲著她的臉頰:“不會的,你那麼善良,而且,你更捨不得我。”

葉婉婷的臉熱了起來:“費格銘,你應該叫不知明!”

“你說對了,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他卻正中下懷:“外公給我起這個名字就是要我記得什麼格言銘言,可是,那些先生教的都是條條框框,我卻是一定要經我自己證明才知道。就比如你,我知道,對我來說,你是最好的——”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她的臉上蒼白中透著點粉紅,一雙璀璨的眼眸中戀戀繾綣:“為什麼?”

我不夠好,不夠強,不夠聰明,更不夠溫柔。

為什麼?費格銘說不清楚。他眺望遙遠的天際,那裡墨藍中加著沉沉的暗紫,卻能還他心中卻一片寧靜。

這一生中會有多少個未知?還有多少事等著去做?誰也不能確定。可是,每當想起這個倔強的丫頭,想起與她外表的柔和完全相反的執著,身上就又充滿了動力。

我知道的就是,只要有你在身邊,萬物都會變得精彩。

所以才唯恐一眨眼,就會讓你離開自己的視線,不知溜去了哪去。

如那嬌豔的曇花,空候了一個整天一個傍晚,它卻悄然盛開在夜半。待清明再來,徒留轉瞬即逝的芳華。

我,不想和你錯過。

他重又抱緊了她,眉目變得柔和,口中卻是笑起來:“因為你就是用我的肋骨做的。你一難過,我的胸口就會疼。”

“所以,不許你再哭。”這個人即使勸說也依舊霸道:“還有,我要你補給我一份禮物,那一個,被警察收走了,也被太多人摸過了,我要份補償——”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