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二十年亂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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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粉紅色煙霧的瞬間, 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喲碧井凜!

十年後的話, 我就是三十一歲了……突然覺得有點滄桑。

煙霧散開,我眨了一下眼睛, 不太確定地看著眼前看上去應該只有一歲的小男孩,不知怎麼就是覺得他很眼熟……唔對了,和綱小時候超級像!奈奈阿姨有給我看過綱從出生到八歲的照片!

難道說,這個孩子是綱和我的……?

呃……不太可能吧……

俯身抱起了那個孩子,他並沒有因為發現在眼前的大變活人而驚慌,身後傳來開門聲,我回過頭來, 看到了一名和我長得很像的年輕女子, 讓我呼吸幾乎停止的是,她的眼角並沒有我從爸爸那裡遺傳過來的淚痣。

“……你是誰?!”她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著我,匆匆掃視房間之後, 表情變得憤怒而焦急, “我的孩子呢?!”

“……媽媽……”

我捂緊了嘴巴,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剛剛發生了新娘消失事件的宴會大廳裡,不相關的賓客早已被請出去享受庭院中的露天自助餐,因為及時散佈了“庫洛姆小姐為好友婚禮帶來餘興節目”的謠言,所以目前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混亂。不過為了防止訊息洩露出去,大廳被暗中封鎖起來,僅剩內部相關人員。

“……那天在小正那裡找到了十年火箭炮的炮彈, 所以就拿回去拆開看了看,後來就變成了逆向的效果,只不過時間好像翻了一倍誒♫~~~”

“嘖,哪有人會帶這種東西做新婚賀禮?”獄寺怒視白蘭,要不是山本和了平按著她的肩膀,他早就掏出炸彈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在十代目的婚禮上添亂!!!”

“啊啦,我才是冤枉呢,明明是迪諾撞到了裝飾雕像,差點砸到我,所以我拿在手裡的盒子才會脫手喲……”白蘭用拿著棉花糖的手指了指迪諾。

被棉花糖瞄準的迪諾默默承受了來自各方的鐳射死光,不僅是他和白蘭,間接引起了這場混亂的藍波和入江正一,也被列為了鐳射死光的目標。不過眼下更加嚴重的問題是,時間早已超過了五分鐘,而新娘還是沒有交換回來。

這一次並沒有以前那次事件中入江正一的干擾,就白蘭自己的看法,應該是新開發的炮彈不穩定造成的問題。

被碧井光司以“你再不出現我就炸掉研究所讓你的地下室沉入地心”為威脅,不得不出現在學生的婚宴現場的雷屬性阿爾科巴雷諾,天才科學家威爾帝帶著除了迪諾以外的三名肇事者,開始尋找解決之道。

如果不是因為克里斯年紀太大不適合熬夜所以早早退場,說不定這裡現在會更熱鬧一點。

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那個坐在父親的膝蓋上,咯咯笑著去捉父親的手指的小女孩了吧……她會出現,至少說明凜確實是回到了二十年前,而不是被丟到了某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看著睬都不睬自己的小小新娘,新郎現在只想苦笑。

“……綜上所述,我應該是與二十年前的自己交換,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

說完,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騰騰的奶茶,口中頓時溢滿了懷念的熟悉味道,“媽媽煮的奶茶,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喝呢……”

以降調音階收尾的句子裡,蘊含著複雜而又深刻的情緒。儘管她已經發現,自己來到這裡的時間早已超過了五分鐘,但是很神奇地沒有感到焦急……大概,是因為久違的媽媽就在眼前吧?

在她對面環繞茶几分散的幾個單人沙發上,分別坐著這個時代的年輕父母、看上去稍微年輕一點的克里斯,還有……正在把第n次想要爬到凜身上的兒子抓回來舉高高的澤田家光。

“這麼一說,她眼角上的痣確實是碧井家的遺傳……而且長相也和智晶很像。”碧井光司託著下巴分析道,克里斯也跟著點頭:“姑且就相信你說的吧。”

聽到這裡,澤田家光插話道:“我覺得她應該沒有說謊,波維諾家族的十年火箭炮,我也見識過它的效果。”

直到澤田家光開口說話為止,凜才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第一次遇到澤田綱吉的時候,年齡應該是八歲而不是一歲!!!

“不過啊……”看著容貌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女孩,智晶尷尬地笑了,“我現在才二十歲耶,突然冒出一個比自己還大的女兒,感覺有點不適應呢……”

“可你真的是我媽媽啊……”

凜覺得很委屈,為了自己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媽媽,現在卻說著陌生人一樣的話。

“我知道媽媽最喜歡用英國那個家的花園裡摘下來的玫瑰花曬乾泡茶,看書的時候從來不用書籤而是把頁碼寫在手心裡,不擅長料理可是奶茶和約克夏布丁都做得超級美味,下雨天出門只列印著矢車菊圖案的傘,還有、還有……”

分別的時間太久,凜驚慌地發現,自己以為一直不會忘記的有關媽媽的事情——尤其是一些生活上的小細節,已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變得模糊而遙遠了。

“哎、哎哎……?”智晶一下子慌了,“別哭啊,眼淚流出來妝就花掉了喂!新娘就應該漂漂亮亮地出嫁,臉上像只大花貓怎麼行?!”

話音未落,幾個人突然反應過來了。

——這個疑似二十年後的小凜的女孩子,是穿著婚紗穿越過來的!!!

兩名直系血親激動了,另一名為老不尊喜歡聽年輕女孩喊自己叔叔的無血緣關係長腿老人也激動了,澤田父子困惑對望中。

“小凜,張嘴。”碧井光司舉起一勺杏仁豆腐,送到了小小軟軟的女兒面前,“吃。”

小女孩眨了一下眼睛,無辜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爸爸,然後腦袋一扭,嘴巴很不給面子地偏到了一邊,撅得高高的。

“肚子不餓?”

搖頭。

“不喜歡吃?”

點頭。

沉默一會兒,奶爸抱著小小凜走到了長桌旁,伸手一指:“喜歡什麼,自己選。”

婚宴上提供的食物自然是種類豐富而且製作精美可口,唯一的問題在於,適合嬰兒食用的食物……很難找。

——你不會養孩子就不要亂來了碧井光司/碧井叔叔/神經病/瘋子煉金術士!!!!!

在場的人基本上都是剛剛脫離少年階段進入青年期的年輕人,懂得如何照顧嬰兒的人大概也只有京子——艾莉亞身邊有一隻虎視眈眈名為尤尼的蘿莉需要照顧——這一位了,在眾人“你行的你可以的你一定辦得到的”這樣的眼神鼓勵下,她硬著頭皮出列了。

“那個……”

不等她開口,碧井光司就將小小凜往她懷裡一塞,轉身就走。

這位和女兒重新恢復關係的父親,看上去意外地害羞啊……不少人心中暗忖。

後來才知道,其實是威爾帝那邊遇到了點麻煩需要碧井光司出手,透過個人聯絡器呼叫說“你再不過來幫忙就等著重新把你女兒養到二十一歲嫁出去吧”,加上確實是不太會和幼女階段的凜相處,於是碧井光司走得很乾脆。

京子帶著一臉空洞的表情,抱著小小凜回到了屬於閨蜜的那個小圈子,然後懷裡的孩子就變成了搶手貨。儘管女孩們還年輕,但是她們有女性天生的母性本能,更何況那個孩子又是自己的好友的幼年版,不借來玩一下真是浪費了這次的意外。

“小春要抱一下~~~”率先採取行動的是行動派的小春,她今天的服裝是難得正常的漂亮晚禮服,所以圍觀者也不怕她嚇到小孩子,“嗚啊~臉好軟~~~”

“一平也想抱一下小嬰兒~~~”

“真是的,我最討厭小鬼了……喂把她抱遠點啦!”

“我小時候也是這樣麼,媽媽?”

先後被小春一平尤尼艾莉亞甚至於碧洋琪等人挨個傳遞著蹭臉加擁抱,小小凜雖然沒有哭,卻露出了一種很無聊的神情,小小的腦袋雖然想不明白為什麼爸爸就這麼走掉了,但是也並不害怕,就這樣被傳到了窩在沙發裡抱著花球傻笑的某只手裡。

“小光,要不要試試?”碧洋琪一臉鼓勵的微笑。

被點名的平野光愣愣地看著被放進自己手臂之間的小小凜,快要停擺的大腦怎麼也不能把這團軟趴趴的生物跟今天的新娘聯絡在一起,雖然她有幸目睹了整場的大變活人……

“嗚……嗚哇哇哇哇哇哇哇!!!!!!!!!!”

所有雙手有空的人同時堵上了自己的耳朵,與小不點的身材極不相符,小小凜的音量很高很高並且穿透力極強,嗓門能蓋過她的大概只有巴利安的那條鯊魚了。

大廳裡所有人的視線同時轉向了平野光,而她還來不及收回掐著小小凜的臉蛋的手指。

“嗚……嗚哇哇哇哇哇哇哇!!!!!!!!!!”

又是一聲極具穿透力的女高音,還沒來得及把手指從耳朵裡抽出來的眾人心驚膽戰地看到吊頂上那盞被震得直晃悠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吊燈,少數謹慎者已經開始往後挪動腳步了。

第二位音量直追斯誇羅的女高音名為平野光,她的臉頰被一隻小小軟軟的手揪起了一小片皮膚,順時針扭轉九十度。

這到底是為什麼喲……綱挫敗地捂住了臉。他不是不想過去抱小小凜玩,但是只要他一靠近,那孩子就立刻開始嚎啕大哭吊嗓子,然後他自己也會被一群女生的眼刀嚇退。

“哼,還以為你真的長進了,幸好現在這副樣子沒有被外人看到。”

裡包恩冷哼一聲,完全是等著看戲的模樣,“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解決?處理不好的話,你這個boss連同彭格列都要變成一個大笑話了。”

“嘛,反正事情不是我們主動惹出來的,誰帶來的麻煩該誰解決。”

——只要最終解釋權在自己手裡就行了。

吃完了晚飯,凜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智晶進了廚房。

“這……廚房裡不太方便吧……穿著婚紗?”

“啊,沒關係,媽媽洗碗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絕對不添亂!”凜笑容可掬地保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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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晶無奈地嘆著氣,放水開始洗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是自己女兒二十年後的模樣,雖說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年長的女兒,她還是覺得非常彆扭,但是女孩哭起來的時候,自己會感到莫名其妙的心酸……難道小凜以後的生活,並不幸福嗎?

產生這個認知的同時,智晶覺得心臟猛地一痛,眼中彷彿有許多浮光掠影的片段一閃而過。

“吶,小凜……我是說,跟你交換到未來的那一個,她不會有事吧?”背對著陌生的女兒,智晶試探地問道。

“不會啦,我結婚的時候,爸爸也在現場呢,差點跟……嗯,差點動手揍了那個拐跑他女兒的傢伙呢!”淡淡地笑著,掩去了胸中突然湧起的酸澀之感。

婚禮上自己的親屬,只有爸爸和克里斯叔叔啊……

真討厭吶,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像這樣強顏歡笑呢?

“只有阿司在嗎?那我……”

“光是爸爸一個就差點鬧得天下大亂呢,後來還是家光叔叔攔住他了……不過說起來,原來爸爸媽媽這麼早就認識了家光叔叔和綱呀?”

早已學會了察言觀色,凜又怎麼沒有聽出智晶的擔憂呢?找到切入點,及時轉移話題,她已經開始學習和掌握這種技巧了。

但是啊,用這種技巧來應對媽媽的盤問,還有這樣隱晦地套自己話的媽媽……果然回不去了嗎?因為早就失去了,所以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得到等價的回應……就算是鍊金術,也一直不是萬能……

就談話技巧而言,剛剛過二十歲生日的智晶是無法與這個刻意鍛鍊過相關方面技巧,並且更加年長的女兒相比的,所以在不知不覺間,她原本的想法已經被凜連消帶打地偏移開來,而凜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

碧井光司帶著妻兒回日本老家為早逝的父母掃墓,事後順便拜訪住在月見町的克里斯,小住幾日,接著就遇到了今天帶著兒子來找克里斯的家光。智晶也是第一次見到澤田父子,據她所知,克里斯與家光是熟人。

也就是說,不同之處在於克里斯叔叔提前搬到了月見町麼……思及此處,凜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廚房,發現這裡的擺設非常地眼熟。

不、也不一定是克里斯叔叔提前移居日本,還有一種可能是他一直住在日本,畢竟自己在日本生活了四年的那個家,也是克里斯叔叔安排的。換句話說,月見町三號街十七號,這裡其實應該是克里斯叔叔的產業才對,之前自己和媽媽只是暫時借住在這裡。

這就表示,另一種造成分歧的原因是自己一歲的時候雖然來過日本,但是沒有見到克里斯叔叔。

想到這裡,凜特意問了一下智晶這幢房子的地址,果然是三號街十七號,聯想到自己和媽媽搬去了月見町之後,爸爸並沒有找上門來這一點,她的推測就得到了證實。

分歧點在於,自己一歲那年被父母帶回日本時,有沒有來過月見町。

按照自己所知的軌跡,一歲時並沒有來過這裡,所以跟著媽媽逃走之後,爸爸一直找不到母女二人的下落,而在這個平行世界中,碧井凜在一歲時跟著父母認識克里斯叔叔,進而又遇到了家光叔叔和綱了……

照這樣推測下去的話,接下來的發展就不一定與自己所知的情況相符……或許,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碧井凜,就不會在四歲那年,遇到那種事情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碧井凜應該會擁有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吧?

終於笑了啊,那個孩子……

智晶很清楚,從見到自己開始,從未來交換過來的這個女兒,就一直有什麼情緒藏在心裡。

但是每一次的試探,都被這個孩子巧妙地避開,最後自己也被繞進去了……

能夠披上婚紗,在父親的陪伴下走向新郎,至少……不會是一個悲劇吧?

思考中的女孩並沒有發覺,智晶正在透過一個清洗得光潔剔透的玻璃果盤,觀察著自己的神情。

來自不同時空的母女二人,同時露出了相同的乾淨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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