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作為天庭的大門口, 雖然平時並沒有多少人進進出出，但是也總要人守衛的。那天林沐和段玄來奉命找天蓬麻煩的時候, 天蓬不不就是被貶成南天門守門的嗎。

而現在……

偌大一個南天門，不僅連個看守的都沒有, 甚至連天蓬之前打碎的那部分都沒人來修補……

“不對，”段玄蹲了下去，從地上撿起了一個東西，皺眉說道，“這裡不是沒人修補，而是在修補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離開了。”

“什麼？”林沐一愣，走到段玄的身邊, 拿起段玄的手, 仔細地看著段玄手中的那塊兒手掌大小的石頭，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麼這麼說？這個石塊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這個石塊兒是新石，”段玄解釋道, “和南天門的材質是一樣的, 但它的周圍卻十分平整，所以絕對不是天蓬打碎掉下來的……”

“所以這個是用來修補的？”林沐反覆打量了幾眼這塊兒石頭，忍不住說道，“他們這麼久還沒修完？”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段玄提醒到，“按照這樣的時差來算, 其實天庭已經用最快的速度來搶修了。”

“好吧……= =”林沐忍不住糾結了一下，“差點忘記這個了……我還說為什麼玉帝能每天都在天上偷窺段玄呢，搞了半天是因為他在天上才過了幾分鐘嗎？”

段玄點了點頭，看的林沐更鬱悶了。

……

“我們現在就進去？”段玄扔掉手裡的石頭，一邊撣著手，一邊說道，“還是再觀望一下？”

林沐沉吟片刻後，才說道，“我們現在直接進去吧，我隱個身，就算裡面有埋伏，起碼我在暗處還能想想辦法把你們都救出來。”

段玄忍不住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想說什麼，卻又忽然發現讓林沐隱身起來似乎才是最好的選擇。

首先，如果林沐是隱身狀態的話，那裡面就算有人埋伏，那埋伏的人也不會第一眼就注意到林沐，給了林沐一個十分有利的形勢。其次，就是如果他們真的不小心被人埋伏並且還被抓了……那林沐憑藉著隱身技能，也能躲過一劫，以免讓林沐陷入為先當中。最後……就是因為此時完全沒有外人。

陳t沒有修為，根本看不到林沐的隱身狀態。

而沙和尚本來就是個粗枝大葉的人，所以他看不到林沐隱身後的事情他完全沒在意，就算有一天不小心想起來了，還會以為這是因為林沐的修為比他高的原因。

所以段玄也很放心林沐在沙和尚面前使用隱身技能，這樣至少能保證林沐隱身技能的秘密不被暴露出去。

……

“……好吧，”段玄嘆了口氣，惆悵地說道，“必要的時候，你記得照顧好你自己，也照顧好我們的寶寶。”

林沐：“………………”

“寶你妹啊寶寶！”林沐瞬間燃了起來，抄起手邊的一切石塊兒朝段玄扔了過去，“你在幹這麼說一次老子掐死你你信不信？！信不信？！”

“我信我信……”段玄在那邊一邊躲一邊調戲林沐，“但是阿沐啊，你不要總是這麼生氣啊，要不然等……那啥啥生出來之後也會經常不高興的！”

“滾滾滾滾滾滾滾！”

“……”

……

林沐和段玄打了一會兒——或者說是林沐單方面欺凌了段玄一會兒——後，兩人終於意識到了還有正事要辦，頓時道貌岸然了起來。

“老沙啊，你認識天庭裡的路嗎？”林沐一本正經地問道。

他們四個人中，陳t從來沒來過天庭；他來過，卻是坐著金箍棒直接上來的；段玄倒是跟著西海龍王從南天門上來過一次，但是奈何也只有這一次，讓他帶路他們去凌霄寶殿倒是不難，可說道對天庭的熟悉程度……他們四人中還真沒人是沙和尚的對手。

“認識啊，”沙和尚特別憨厚地說道，“你們想去哪？”

林沐想了想，說道，“還不知道呢，一邊往裡走一邊說吧，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沙和尚點了點頭，揹著陳t就要往裡走。

林沐連忙開啟了隱身模式，然後和段玄一起跟在沙和尚的後面，朝天庭的凌霄寶殿走去。

……

但這一路走下來，都讓幾人大大地吃了一驚。

天庭的內部已經不能用荒涼來形容了，這裡簡直就是十二級颶風過境！

所有的擺設都已經東倒西歪地攤在地上，整個凌霄寶殿裡沒有一件完整的東西，有一些明顯能看出是被法術打斷了，還有一些能顯然是在倒下時不小心摔斷的。

“這上演的是哪一出？”即使有了心理準備，林沐此時依然震驚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總覺得世界都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不知道，”段玄此刻的表情也十分的嚴肅，他說道，“這裡有過激戰，但是……老沙，你知不知道天庭有什麼避難的地方嗎？”

沙和尚此時也是目瞪口呆，震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聽到段玄的問話，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啊，天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一般除了上朝之外所有的神仙們都是待在自己的宮殿洞府裡，很少出來的。”

林沐連忙問道：“離這裡最近的是哪個神仙？”

“是……是玉帝的宮殿，”沙和尚說道，“但是凌霄寶殿都成了這個樣子，陛下他還能……”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先去找找！”林沐說道。

沙和尚忍不住畏縮了一下。

林沐和段玄都是外來戶，雖然實力強大，但是有些事情卻依然不知道。

——那就是神仙的死亡。

按理說，能夠修煉成仙的人都應該是已經從生死簿上除了名的，所有的命都是由“規則”來掌控。但是不自然死亡，不代表不能被殺死。

而被殺死的神仙自然也不會像人類一樣變成屍體，然後慢慢腐爛，變成肥料……

被殺死的神仙的身體會在死亡的那一瞬間消散掉，如果僥倖，在身體死亡前，神仙的靈魂能夠衝出身體的限制，那還有可能活下來，但如果沒有，那神仙的神識也會跟著身體的死亡而消失。

——神識的消失，是會留下氣息的。

這就是林沐和段玄不知道的東西。

他們兩個人只是感覺到這裡的氣息讓他們感覺到壓抑和不舒服，但是沙和尚確實明確地知道這種氣息代表著什麼——死亡，數不清數量的死亡。

……

“別害怕。”

沙和尚的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軟糯糯的聲音，讓沙和尚頓時一愣，下意識地朝後看去。

陳t此時正抱著沙和尚的脖子，把嘴唇貼到了沙和尚的耳朵上，小聲地說道，“我們都在一起呢。”

十分神奇的，僅僅是陳t的這一句話，竟然真的讓沙和尚鎮定了下來。

“跟我來。”沙和尚一邊揹著陳t，一邊對林沐和段玄說道，“我帶你們去！”

段玄連忙拉住正在隱形當中的林沐，飛快地跟上了沙和尚。

林沐一邊走一邊用剛學會的凝聲成線小聲地跟段玄說道：“看不出來啊……陳t年紀輕輕的，倒是還挺能用美人計的……”

“……不要瞎說，”段玄對林沐這種說法無語到死了，連忙用凝聲成線繼續回了過去，“陳t才十一歲，你別把他帶壞了。”

林沐：“哼(ˉ(∞)ˉ)唧……”

……

由於林沐自己也覺得意|淫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實在太過變態，所以他也就是開了開玩笑，等笑過了，就直接忘記了這件事情，認真地跟在沙和尚的身後，準備朝玉帝的住處飛去。

說實話這裡林沐上次也來過一次，還頭次用“猴子偷桃”偷了幾個大蟠桃，並且直到現在都還沒用完。

但如今再來看這裡……

林沐不得不承認，他完全認不出來了。

整個宮殿似乎是被人用轟炸機炸過了一樣，沒有一處完成的地方，各種斷壁殘垣看的林沐等人各種心驚膽戰的。

……

“你說……玉帝是不是就是察覺到了要出事，才讓天蓬下凡來找咱們的？”林沐忍不住問道。就連他都能想象的出像天蓬那樣只會勇往直前的元帥，在遇到天庭被人襲擊的時候會做出什麼事情……

——至死方休。

除非成功將敵人擊退，否則天蓬那樣的人，不戰死在這裡，他絕對不會停手的。

“一開始恐怕不是，”段玄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他一開始似乎是真的在跟天蓬鬧彆扭，天蓬自己也知道這點，所以才會十分配合地下了凡。然後咱們經歷的那場地震應該就是天庭發生了什麼事情，引起了玉帝的驚覺，以至於天蓬後來回來跟玉帝說土地公之死的事情時，玉帝大概才真正地意識到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一個不可控制的局面，才會故意讓天蓬離開天庭的。”

“這果然是真愛啊……”林沐感嘆道，然後轉頭看向段玄，意有所指地說道，“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真愛。”

段玄輕笑一聲。

雖然段玄他現在看不到林沐的臉，但是他還是朝林沐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輕聲說道，“我也是，就算是死，我也絕對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

林沐的心一顫，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笑容，和段玄交握的手下意識地回應著段玄的手。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心就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細線給纏上了一般，相通的緊，彷彿下一秒……

“喂，你們兩個說完了沒有？”陳t的聲音十分直接地打斷了林沐和段玄之間的“對視”，面無表情地說道，“說完了的話就跟上來，我們要進去看看。”

林沐轉頭一看，就見陳t看著他們的眼神充滿了鄙視，而揹著陳t的沙和尚的臉色卻是有著一分猶豫、兩分尷尬和七分的不知所措，顯然……他在感情方面是張不折不扣的白紙。

……想也知道，沒人會喜歡這樣木訥的傻瓜。

……也許某個口味獨特的人應該被除外= =

……

“咳咳咳……”

林沐連忙乾咳了兩聲，驅散了一下自己和段玄之間的尷尬，然後說道，“我們等下再進去。”

“為什麼？”陳t問道，“你怕裡面有埋伏？”

“不是，”林沐搖了搖頭，隨即響起自己現在的狀態對方根本看不到，便解釋道，“我只是覺得很奇怪……”

“奇怪什麼？”段玄問道，“你奇怪為什麼會有人攻擊天庭？”

“當然不，”林沐掏出了一個九千年的蟠桃，聳了聳肩，說道，“無天連‘法則’都想弄死，那大鬧一個天宮又算得了什麼？這可是我當初都做過的事情啊！”

段玄：“……”大腦天宮的不是你……是你的原型。

當然，段玄沒傻到把這句話說出來。

“那你奇怪的是什麼？”段玄又問了一遍。

“呵呵，”林沐主動取消了隱身狀態，又現出了原本的身形，嘴角勾著意思若有似無的微笑，說道，“我奇怪的是……為什麼天庭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話音未落，林沐就使勁兒將手中的蟠桃扔了出去，期間還特意加上了“力大無窮”的狀態。那蟠桃自然用子彈一樣的速度朝玉帝的那座“斷壁殘垣”中砸了過去，不過一秒鐘，就直直地滾了進去，毫無障礙。

……

“你想試試有沒有陷阱？”陳t回頭看了林沐一眼，問道，“還是有別的什麼？”

“當然是有別的什麼。”林沐雙說環胸，微微笑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一等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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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停了下來，給自己的話留了一個懸念。

段玄等人都十分詫異地看了林沐一眼，又轉頭朝那座“斷壁殘垣”看了過去。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就在段玄等人再次看向林沐，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疑惑與懷疑的時候，玉帝的宮殿突然動了。

“來了！”林沐神色一凜，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座斷壁殘垣。

段玄一個側身，就把林沐掩護在了身後。

但異變並未發生。

沒有什麼長相奇怪的異形衝出來要和他們大戰三百回合，唯一的變化……就是剛剛還是一幅破敗之象的宮殿在眾人眼前開始慢慢地恢復原狀！

原本殘缺的屋頂自己慢慢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而堆在地上的垃圾則慢慢變得透明，知道徹底消失。

大概五六秒的時間，整個宮殿瞬間還原成了原本富麗堂皇的樣子。

“你們怎麼來了？”

就在林沐等人還沒來得及研究一下宮殿變化的時候，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就身著盔甲地走了出來。

正是失聯已久的天蓬！

“呼……嚇死我了……”林沐一下子就軟在段玄的身上了，段玄連忙調整姿勢接住他，然後做出林沐其實什麼異狀都沒有的樣子，轉頭看著林沐，想讓林沐解釋的更清楚一些。

“我只是猜測而已……”林沐小聲地說道，“我只是很奇怪為什麼孫悟空大鬧天宮都沒能把這些神仙全都滅了，怎麼無天就這麼牛逼地能做到？所以我就覺得這些神仙一定是因為打不過，所以就躲起來了……離凌霄寶殿最近的就是玉帝的地盤兒，所以如果他們是措手不及到連南天門的施工都被扔下來不管了，那當時就只能藏在玉帝這裡了。”

“……說的很棒。”段玄忍不住佩服地看了林沐一眼，頓時覺得自己之前看起來真的小看他的智商了，“那你幹嘛這麼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林沐抹了抹頭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感慨道，“要是無天真的這麼牛逼，把天庭上所有的人都滅了呢？要是他們一個腦殘沒躲在最近的地方而是隨隨便便躲在別的地方了呢？那我的推測就錯了，到時候多丟面子啊！”

“……沒關係，”段玄安慰道，“你剛剛的話沒說完，如果他們真的沒躲在這裡或者真的都被滅了，你就可以說‘果然如此，正如我所料……’然後把你剛剛的話說一遍就行……”段玄十分突兀地頓了下來，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沐一眼，說道，“這是你算計好的吧？那句沒說完的話？”

林沐“嘿嘿”了兩聲，沒有回應。

段玄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臉上滿是寵溺。

……

“二師兄！”沙和尚見到天蓬，自然十分的高興，連忙就飛了過去，激動地說道，“二師兄！你怎麼在這裡？我們是從凌霄寶殿過來，我在那裡感覺到了……”

沙和尚說不下去了，聲音裡都帶著一些哽咽。

雖然無天的人並沒能幹掉天庭裡所有的神仙，但是凌霄寶殿裡那些神仙死亡時留下的氣息不是作假的，而在這種事情中，最容易死的，其實就是像沙和尚這種尋常的神仙。因此沙和尚一想到這點，就有些不能忍受的難過。

天蓬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抬手拍了拍沙和尚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對林沐和段玄說道，“這些事情一會兒再說，你們先進來，我讓他們重新布結界。”

林沐和段玄聞言連忙也朝天蓬飛了過去，兩人的腳剛剛落地，就感覺到一股力量在自己的上空形成，讓他倆忍不住朝天上看了看。

……

什麼都沒有。

……

“你們這個結界有什麼用？”林沐忍不住問道，“如果我沒用蟠桃投石問路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天蓬解釋道，“這個結界就是一個障眼法而已，如果布結界的人沒用撤掉結界，那你們進來後只能看到你們在外面看到的景象。”

林沐點了點頭。

實際上玉帝的住處依然保持著原本的樣子，一點破損都沒有。這樣的障眼法不難施展，而且就算有人來檢查，也查不出什麼東西來。

天蓬繼續解釋道：“這個結界是集眾仙家的力量形成的，除非了如來佛祖這個級別的，否則誰也別想看出破綻來。”

“很厲害。”段玄誇獎了一句，然後問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天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蓬的臉色頓時一沉，冷著臉說道：“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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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蓬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我離開你們回到天庭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這場大戰，我當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也不能看著那些妖物在天庭撒野，便直接加入了進來。但是這世界上但凡是有些靈性的生物就都想修仙，可真正成功了的不足萬分之一，而那天來進攻天庭的……就是那剩下的萬分之九千九百九之九。”

“……節哀。”林沐忍不住說道，“他們那是人海戰術，車輪戰磨都能磨死你啊！”

“嗯。”天蓬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陛下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但是沒想到來的妖物會有這麼多，情急之下只好先讓眾人來他這裡避難。”

“那你呢？”林沐詫異地看了天蓬一眼，問道，“他讓你來你就來？”

這不符合天蓬的設定啊！

天蓬的表情瞬間變得怪異了起來，過了好久，才說道：“不……”

林沐頓時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天蓬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徑自轉身，回頭朝林沐等人說道，“跟我進去吧，剛剛是因為我們感覺到有東西進來了，我才出來看看究竟，沒想到是你們。”

林沐：“……”不滿足人好奇心的戰友不是好戰友！= =

“所有人都在？”段玄問道。

天蓬的背影講了僵，隨即才說道，“你們能想到的人……大部分都在。”

其餘的人頓時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了，當即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沉默地跟著天蓬朝這富麗堂皇的宮殿內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