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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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過去, 雪都沒有要停的架勢。皚皚白雪越堆越高, 裹滿各處,不見可以行走的地方,杜栩與舒遙算是被困在這山洞數日了。

不知是誰生的火, 洞裡還挺暖和。

當下舒遙正環胸站在洞口看雪景,已經烤好野味的杜栩緩緩走了過來, 從她背後摟住她,用的力量仍舊極大, 他低頭靠著她的耳朵:“我真希望我們能一輩子被困在這裡。”

舒遙不以為意, 也沒有理他。

杜栩牽著她朝裡走,坐下後,扯下一塊烤肉用尖棍戳上遞給了她。

她接過, 慢悠悠的吃著, 目光仍落在洞外。只一會,她便勾起了唇, 道:“雪似乎停了。”

也在吃烤肉的杜栩動作微頓了下, 道:“還會再下。”

後來確實如他所言的,只一會,雪就又開始落,似乎下得更大。

舒遙大概是覺得如此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便嘆了口氣, 站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杜栩立刻過去又從後緊摟住她:“你不等了?”

“不等。”她伸手就要拉開他,奈何他的傷勢好得差不多, 她一時倒並不容易拉開他。

杜栩使的力道反而更是大,他低頭親著她的耳朵:“你真沒有一點動容的?要再次拋棄我?”話語間,他因為太過壓抑,不由閉上了眼。

她嘆息了聲:“放手吧!”

“捨不得放。”杜栩掰過她的臉,就要再親她。

舒遙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嘴,攔住了他的動作:“你逼不了我的。”就像當年,她殺了他,也要離開他。

杜栩看著她眼裡的漠然之色:“所以我在徵求你的意見。”

“我說過我拒絕。”言罷她便直接使力推開他,走出山洞,踏著雪離去。

杜栩大概也知道自己確實逼不了她,也奈何不了她,便在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後,又跟了上去。

踏著如此厚的雪行走,並不容易,一前一後的二人速度比較慢。

杜栩不知道她究竟要往哪裡走,只緊跟在她後頭,似乎就是在等她放棄找路。他一直都覺得這山崖底下沒路,就算有路,他們能在這裡多待一會,對他來說也是極好的。

直到跟著她再次進了一個山洞。

他以為她是暫時放棄了,緩緩朝站在中間的她走去,拉住她的手,將她摟入懷中,近二十年的分別,他對她的想念,豈是那般容易化解。

不想這時乖乖由著他抱的她突然抬手點了他的穴。

他陡然覺得不妙,低頭看著離開他懷裡的她。

她抬頭親了下他微有些細碎鬍渣的冷硬下巴,對他勾起極美,又透著絲狡黠的笑,轉身便繼續往山洞裡頭走去。

山洞的最深處,滿壁都是草,她撥開其中一塊草,直接往裡走。

杜栩意識到什麼,薄唇突然一抿,直接衝破穴道,嚥下喉嚨衝出來的血,就朝她跑過去。他緊緊地拉住她的手,抬眸看了眼這山底道後,便緊盯著她,問道:“這是出去的路?”

舒遙試著抽了下自己的手,沒抽出,她轉眸看著他,輕快道:“對啊!”

杜栩瞳孔微縮了下:“其實你早就知道出口?”

她笑了笑:“知道啊!”

杜栩:“那你為什麼……”

“不告訴你。”舒遙言罷便強制抽出自己的手,在他再欲拉住她時,她瞬間移了開,欲再點他的穴,也被他躲開了去。

眨眼間,兩人便交纏在一起。

當年他們最開始在一起時,她的武功確實不如他,所以她才會在被他關起來時,那麼辛苦才擺脫了他。但時隔多年,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只會玩樂的她。多年的潛心苦練,他們的功夫已是差不多。

不過現在杜栩身上的傷本就才初愈,又因強衝穴道而有了內傷,在與她過招間,漸漸便越發吃力了。

舒遙看著臉色有了蒼白之意的他,輕笑間,凝神以聲東擊西的方法再與他交手幾次後,便成功地又點穴制住了他。她扔下一句:“別再等我了。”便沒做停頓,轉身便使用輕功快速離去。

杜栩緊握著拳頭,對著她離去的背影沉沉地喊了聲:“由不得你。”奈何當下他已經提不起內力再去衝穴道,卻仍舊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著,並吞嚥著喉嚨湧出的腥味。

序月水淵。

裴延的身體已經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不再需要杜青寧擔心他半分,但隨著日復一日的過去,她對爹的擔憂卻是越發重了。

這日她正在裴迎華這裡坐著,趴在桌子上愁眉不展。

裴迎華看著她這張氣色並沒有好起來的臉,道:“師父不會是個易輕生的人,她能選擇從那裡跳下去,該是知道死不了人。”

杜青寧默了會,才應道:“但願如此。”她也只會在裴迎華面前大膽地表現出自己的憂慮,在裴延面前,她多少總得忍忍,免得過火了惹他不開心。

似乎遷就裴延,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哪怕她明知他這樣不對。

她待在這裡的話並不多,只是想在這裡冷靜冷靜,後來約莫是估計裴延做好膳了,才起身回去。

不想當她踏到屋門口,恰巧聽到沈遠在向裴延稟報:“杜太傅已經回府。”

她聞言立刻面露驚喜之色,根本壓抑不住。

裴延恰見到她臉上的神色,抿了下嘴,便過去牽著她坐在桌旁。這時她急著問沈遠:“我爹的情況如何?”

沈遠應道:“身受重傷。”

“重傷……”杜青寧又擔憂起來。

“行了。”裴延將筷子遞到她手上,“吃飯。”他又怎看不出來她日日在擔心她爹,心時常不在他身上,卻也無可奈何。如今人既是已經回來,他便不允許她再掛著別人。

杜青寧看著他,欲言又止。

裴延知道她想說什麼,只道:“我會派人給你送藥,以後你便一心一意待我,不許在與我待一塊時走神。”

“哦!”她點了下頭,心道,只要爹活著,那便萬事大吉。她再挑個機會,勸裴延帶她去看看爹。

後來她又想起舒遙,便問沈遠:“舒遙呢?”

沈遠:“沒發現她去了哪裡。”

裴延又看了看她的臉色,吩咐道:“找舒遙。”他知道,舒遙的事情不弄明白,她怕是也會掛著,如此倒不如讓她儘快弄明白。

沈遠:“是。”

對杜青寧來說,她自己是經歷過生死的,她最重要的人,也都同樣經歷過生死,最先是三姐,後來是裴延,如今又是爹。無形中她的承受能力自然也強得多,知道爹還活著,她便覺得沒什麼可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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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她,吃飯明顯香得多。

裴延目光深深地看著她的側臉,可以明顯地看到她的放鬆。

過了會後,他突然摟著她微微嘆息了聲,道:“我知道你在遷就我,卻似乎遷就得太過分了,並不讓我覺得開心。”他很矛盾,他想她乖,想她的心裡眼裡只有他,卻也並不喜歡她這種日日小心翼翼的感覺。

杜青寧聞言怔了下,便轉頭看著他。

裴延低頭親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說,他要的是她發自內心的心裡眼裡都是他,而不是因為失而復得,因為珍惜,而盡全力地壓抑著自己去遷就。這讓他反而感覺他們之前多了層隔閡,他不喜歡。

他想了下,才看著她的眼睛道:“以後你做你自己,用最坦然的一面對我,想進則進,進不了,再退,不要與我硬扛就好。”這樣他們的相處,或許能保持一個最自然,最適合他們的模式。

杜青寧知道他的意思,倒沒想到她這些日子的壓抑,能讓他看在眼裡,也讓他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她突然笑了起來,埋入他的懷裡,應了聲:“好。”夫妻之間,該如何以最開心的方式相處好,確實是兩個人都該考慮的問題。

她最近確實犯糊塗了。

看到她臉上輕輕鬆鬆的笑,他低頭舔了舔她的唇,語中透了些深意:“快吃,吃完我想吃吃你。”

她吃著嘴裡的飯,搖頭:“不給吃。”

裴延沒管她的拒絕,待見她吃飽後,便將她抱起轉過身正對著自己,低頭親住她,一雙手也沒有停歇。

經不住他誘.惑的她便由著他,但在他放開她的嘴,灼熱的氣息移到別處時,她努力出聲道:“我們生個孩子吧?”

裴延聞言頓住動作,緩緩直起身低頭看著軟在自己懷裡的她。

她抬起胳膊環住他的脖子,看著他那雙黝黑深邃,頗讓她看不透情緒的眼睛,又道了聲:“我們生個孩子吧?”

他默了會,終於道:“我記得我說過我不會跟你生孩子。”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軟了語氣:“可我想生,想生屬於我們的孩子。我因為喜歡你,才想與你生孩子。孩子生出來,是你的,也是我的,並不是與誰搶奪誰的。”

他拒絕:“我不想生。”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撒嬌道:“相公,我們生吧!”

裴延:“不生。”

她抬頭親了他一口,臉上有了些委屈之色:“哪個女人都有當母親的資格,你是要讓我此生有這麼一個不能擁有自己孩子的遺憾麼?”

裴延沒理她,抱起她就去到床上壓住。

這時她趕緊道:“因為是你,我才想生。何況孩子生出來,便有他自己的人生,我們一起看著他長大後,我們相伴的仍是只有彼此,孩子只是一種帶著希望的延續罷了。”

裴延覆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個沒完沒了。

但當他的呼吸移到別處時,她又繼續道:“孩子也是夫妻之間的羈絆,有了孩子,夫妻的感情只會更好,不會更差。到時候……”

他乾脆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只賣力的奪取她一切說話的能力,讓她低泣不止。

可漫長的時間過後,趴在他懷裡沒緩過來氣,還在抽抽搭搭的她,仍是繼續道:“我就是想要孩子,你不生也得生。”說著,她也不知是情潮未去,還是真的哭了,更是抽噎了起來。

裴延本是抱著她,不打算理她,未想她竟是一直沒完沒了地說,似乎就是不讓他答應生孩子,她便死活不罷休。

她抬眸看著他:“我給你生的孩子,你一定會喜歡的。”

裴延漸漸眯了眼,有些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時她翻身趴在他身上,一雙淚汪汪的眼睛與他近距離對視著,瞧著真是極可憐,她扁了扁嘴:“別人都能生,我就倒黴嫁了你,不能生了?”

裴延看著上方的她,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看到她這模樣,他倒真是差點心軟答應了,可他真是不想生出個孩子擱在她心裡。可似乎就算不生,她也有一直掛著這事的架勢。

果不其然,她又道:“反正我們還年輕,我就天天磨著你,磨到你願意生為止。”

他極不悅:“生孩子有那麼重要?”

她想了下,道:“我也不知道,我覺得若是此生沒有孩子,就是個遺憾。我很想有屬於你和我的孩子,感覺如此我們才更是完整的夫妻。”她想說完整的家,想想還是罷了,話自然要撿好聽的與他說。

他未語。

後來她又道:“就當是為了讓我開心,好不好?”她推了推他。

他在琢磨著其他。

正是她在他耳邊繼續話成串成串地吐出時,他終於應道:“多生幾個吧!”

“你說什麼?”在琢磨著措辭的杜青寧措不及防聽到這話,便驚訝地看著他,以為是她聽錯了。

答應生孩子的他並不覺得愉快,只覺得憋悶得很,他翻身壓住她,發洩了起來。正是折騰的她叫不停時,他才啃著她的耳根哼道:“多生幾個,你便就不稀罕了。”越少越稀罕,尤其是一個。

杜青寧哼叫間,不由想著,他的腦袋想問題果然與別人不一樣。

多生幾個,她似乎又有點不樂意了。

生孩子又不是母豬下崽。

銀裝素裹的雍都城內,仍舊大雪紛紛,不少孩童成群結隊的待在各處玩雪。整個城不吵鬧也不會顯得冷清,透著一種祥和的味道。一輛頗為厚實的馬車正在雪路上行駛著,方向雜亂無章,似乎是沒有目的地。

直至到了冰湖時,馬車才停下來,繼而從馬車裡踏出一位身著霜色斗篷的婦人。風帽之下,是一張近四十歲的臉,瞧著極為溫婉端莊的模樣,眉暈間透著明顯的慈善之色。

她沿著冰湖緩緩行走著,抬眸間,似是想發現些什麼。

這時突有玩鬧的孩子跑了過來,看著遠方的她,一時並沒有注意,被撞得措不及防,她下意識趕緊扶住眼前的孩子。

撞到她的是個極為漂亮的女童,女童教養極好,她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婦人摸著女童的腦袋,溫柔的笑了下:“沒關係。”

女童再朝她彎了彎腰,便跟玩伴一道跑了。她轉頭看著女童的背影,眸露透著悠遠的出神之色,一時並沒有動。過了會後,她轉眸看到冰湖對面有家客棧,便在捂嘴輕咳了下後,邁步朝客棧走去。

這客棧的位置,對她來說是極好的。她要了個二樓的房間,便在放下包袱後,站在視窗一直看著冰湖四周在玩的人。

那頭路旁,一輛馬車緩緩停下,裴延與杜青寧先後下了馬車。

杜青寧牽著裴延的手,迫不及待朝冰湖那頭人多的地方跑去。不慌不忙的裴延看著她的側臉,由她拉著。

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塊雪厚的地方,杜青寧便開始堆雪人。

裴延蹲在她旁邊略有些漫不經心地幫著她添雪,不想這時突然有個孩子跑到他們這裡弄了個雪球就跑了。他見那孩子跑遠後,便轉眸看了她一眼,仍是不悅:“莊內的雪不比這裡薄,你倒是沒事找事,喜歡來這裡與人搶雪。”

杜青寧一邊忙著堆雪,一邊笑道:“你懂什麼,人多才好玩。”

她的這種心思,他不理解,便沒有再說話。

直到突然又有見他們面前雪多的孩童朝這邊跑來,裴延意識到什麼,抬眸看去。那孩童見到他涼淡的眼神後,愣是不敢再靠近,後退了兩步,轉身就跑了。

這孩童大概是個心靈脆弱的,遠遠地可以聽到他的哭聲。

杜青寧愣了下,轉眸問裴延:“你幹了什麼?”

裴延不以為意地繼續給她添雪,淡道:“我只是看了他一眼。”

杜青寧注意到他眼裡的神色,抓起一把雪就砸到他身上,道:“你把你眼裡的怨氣收一些。”這人什麼都不做都能把野獸嚇到,何況是個敏感的孩子。

裴延抬眸又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堆雪人這功夫,前面是堆,後面便是雕琢打扮其中細節。後來杜青寧一邊琢磨著如何讓雪人更好看,一邊對裴延道:“待會我們去看看爹吧?”話語間,她暗暗打量了他一下。

裴延似乎並不意外,只摟著她的腰,站在她旁邊看她雕琢雪人,淡應了聲:“嗯!”這是他早料到的事。

她倒是忍得挺久。

既是被答應了,杜青寧便不管什麼雪人,馬上就挽住他的胳膊,扔下雪人,直接迫不及待離去。行走間,她總是會忍不住看看他,有一種越看越喜歡的感覺。

後來不經意間,她越過裴延看到對面客棧二樓視窗裡頭的婦人。

她下意識停下腳步。

裴延隨著她停下,轉眸見到她看向別處,便順著一道看去,也恰恰看到那婦人。而對方似乎也在看著他們,嚴格來說,是看著他的妻子。

也好在可以看得出來對方沒有惡意,他低頭問杜青寧:“你認識她?”

杜青寧默了會,才搖頭:“不認識,只是覺得眼熟。”

“那便不管她。”裴延牽著她就走。

杜青寧依著他。

婦人看著他們的背影時,恰是小二上來送膳食之時,她便回頭看著小二:“麻煩你過來下。”

小二立刻過來:“夫人有什麼吩咐?”

她的眼眸微紅,仍看著裴延與杜青寧離開的方向,問道:“那分別穿白衣與綠衣的男女,你可認識?”

小二循著看去,哪怕只是背影,他也能斷出對方是誰,因為他剛才也見到他們,便應道:“那是武平王府的二公子,與他的妻子。”

她盯著杜青寧的背影,又問:“他的妻子是誰?”

小二:“是靖陽侯府的四姑娘,杜三老爺,杜太傅之女。”

“杜太傅……”她微喃了聲,“可是親女?”

“是養女。”小二想了下,又繼續道,“雖說是養女,可比別家的親閨女要寵得多。”

她聞言欣慰地微微笑了下:“那她該是過得很好。”爹疼,夫君也疼。

阿寧果然還是與舒遙長得那麼像,在人群中,第一眼便能認出。也那麼愛玩,在人多的地方極易尋到。

可怎麼會是養女?

在去靖陽侯府的馬車裡,杜青寧想了想剛才那個婦人,見想不出所以然後,便就沒想。直至到了靖陽侯府,她便迫不及待拉著裴延下馬車,直奔肆意軒而去。

裴延見她這麼心急,便狠狠捏了下她的手。

她疼得擰眉,轉眸看他:“你幹什麼?”

裴延將她拉到懷裡,摟著她走,他低頭對著她的耳朵咬了口,哼道:“顧及顧及我的感受,嗯?”別當著他的面,肆無忌憚地關心一個沒血緣關係的爹。

“哦!”她不大甘願地壓下了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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