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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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馬蹄聲踏破清晨的寧靜, 策馬飛馳, 穆連松心中滿是焦慮。

收到大哥寫來的家書之前,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健朗的母親居然會突然重病。雖說掛心女兒婚事,可擔憂之下, 他也只得放下王府大小事務,先回家一趟看看事情如何。

“穆大俠請留步!”

女子的聲音從身後追來, 穆連松愕然勒馬,轉頭看去, 卻見一名白衣女子策馬追來, 再凝神細看,他發現此人居然是女兒密友之一——似乎是叫“路白雯”的……

不過,她為什麼會在這兒叫住自己?

“有什麼事麼?”

“穆大俠……”停下馬, 路白雯衝他一笑, “你可是要回家探望?”

“確實。”穆連松點頭。

“那是旁人偽書,並非令兄所寫。”路白雯道。

“你怎麼知道?”穆連松蹙眉——信上字跡較之兄長確實有幾分死板, 他也覺得奇怪, 只是信是由家鄉那邊來的信使送來,又蓋有兄長私印,由不得他不信。

路白雯平靜應答:“且不說我是如何知曉,若真有人偽書,又是誰能得到你的家書, 還能臨摹仿寫的?那封信說是家鄉信使送來,可這麼說的人,又是誰?”

將信拿給他的自然是越想容, 而她也能拿到自己的家書,才華不輸男子的越王郡主要仿寫他人字跡,也是不難……穆連松臉色一沉:“請問閣下,又是什麼來頭?”

“我沒什麼來頭,”路白雯灑然一笑,“只是來傳個口信,請你回去一趟而已。”

“口信為何人所傳?”

“不能說。”

“既不能說,我又為何要聽?”穆連松怒極反笑——這小女子忒也狂妄,即便他向來溫文,被人這麼無端指摘妻子又呼來喝去,也難免生出幾分怒意來。

“就為……這個吧。”路白雯伸手入懷,掏出一樣東西,在穆連松眼前晃了晃。

看到那樣東西的那一刻,穆連松臉色大變!

“現在,你可願與我回去麼?”

深紅的顏色在肩膀上蔓延開來,緊接著傳來的,是劇烈的疼痛。

怎麼回事……

“砰”

與之前相同的聲音再度傳來,而這一次傳來痛楚的,是他執刀的右手。難以抑制的痛楚讓他一下子鬆開了手中的刀柄,退後幾步。

到底……是誰……

慌亂的雙眼四下掃射,終於,落到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人身上。

“你……”

晃了晃被後坐力震得發痛的手,薛哲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驚駭的杜淮,嘴唇微張——

“去死。”

說著,便要第三次扣動扳機,只是……

“別!”持槍的手被人一把按住,薛哲一怔,動作不由緩了緩。此時杜淮也回過神來,見狀不妙便想走,只是沒走出幾步,隨著一陣風聲,他只覺腦後一陣劇痛傳來,晃了晃,便直挺挺倒在地上。

一擊建功,反倒是不赦愣了愣,他只是下意識把尚握在手中的杜淮匕首扔了出去,想不到已經完全麻木的手還能有如此準頭……只是此時實在由不得他細想什麼,方才那兩聲槍響已經引來旁人注意,槍聲的始作俑者略一猶豫,伸手拽住不赦:“跟我來。”

“好。”

這幾天在王府亂逛的經驗此時起了奇效,薛哲拉著不赦左轉右轉,竟生生避開府中上下人等,溜到一處僻靜所在——卻又是那王府左花園。

此時他們自然不能像之前一樣大模大樣坐在園中,拉了人去一叢足有兩三人合抱粗細的迎春花後藏著,薛哲拉過不赦的手看了看,臉一黑到底。

穿過掌心的刀口深得幾可見骨,流淌出的血液竟是泛著淺淺黑紫,看了幾眼之後,薛哲已經在深深後悔他剛才幹嘛不多補上兩槍了。

不赦此時也沒了說話的力氣,那毒毒性並不猛烈,卻很纏人,他試著以內力壓制卻並不順利。看他站都站不穩的樣子,薛哲也不猶豫,直接把人扶到牆邊:“休息一下吧……別告訴我說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沒事。”

不赦點了點頭,薛哲看看陰冷的牆壁再看看臉色蒼白的不赦,乾脆伸手把人環住,自己靠著牆,讓不赦靠在他身上。不赦試圖掙扎,卻被他“傷者有權使用人肉墊子”為理由壓制。

兩人坐到地上,薛哲摸出傷藥來幫不赦包紮——他現在很慶幸自己是找的杜遠林幫忙籌藥,除了常見藥品之外,他可愛的老同學甚至在裡面新增了安德烈出品的若干據說效果很好的藥丸藥散,還貼心的配上說明。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把標著“拔毒”二字的藥粉撒在不赦傷口上,只見原本雪白的藥粉很快變成了黑色,如是再三,原本泛著異樣顏色的血液重又恢復鮮紅,讓薛哲總算松了口氣。

只是傷口上的毒好解決,已經侵入身體那些就只能交由不赦自己解決。好在不赦也是摔打慣了的,九冥玄陰訣也是玄妙功法,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恢復起來並不困難。但是他需要時間——若不能用最快的時間把毒素壓下,之後再解決可就麻煩了。

“好好休息。”貼在他耳邊說了句,薛哲抬眼,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杜淮敢來必然是因為越想容,她既然決心撕破臉,那這王府對他們來說,便是個危機四伏的地方。

只是她此時擁有的力量應該也有限,否則也不必用到杜淮……若是之前,薛哲大概會如此盤算,可杜淮都能改變戰略,越想容能不能擁有更強的手下,他心裡也沒底。

想來,這就是他所帶來的改變了……之前他一直以作者的全知全能為最大倚仗,此時卻突然失算,還帶來如此後果,著實讓薛哲生氣——生自己的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手上還有另一種力量……摸了摸腰間冰冷的金屬,薛哲的眼睛也隨之慢慢冷了下去。

雖說帶了槍來,可他之前並不曾想過將之真的用上,他練過槍,但打的是靶子而不是人,真要用子彈貫穿人的身體,他不敢保證自己下得了手。

可剛才看到自不赦手上留下的鮮血時,薛哲之前的猶豫瞬間完全消失,開槍射擊那一刻,他的腦中只剩下了最單純的殺意。

沒錯,殺意。

那時,他的唯一想法,是殺了杜淮。

而此時……

耳中漸漸能聽到細碎的人聲,諸如“在哪裡”“快找”等等詞彙不斷出現,薛哲重新握住槍柄,靜靜地等待著。

不赦需要休息,在他恢復之前,他不會讓任何人前來干涉。

握槍的手上忽然覆上了另一只手,薛哲微愣,隨即勉強笑道:“怎麼,解決了?”

不赦並沒開口,只是認真看著他,手上慢慢加力,把薛哲的手自槍柄上拿開:“阿哲,別殺人。”

“……我什麼時候要殺人了?”薛哲試圖反駁,可惜並沒有多大說服力。

不赦沒說話,只是依舊慢慢搖著頭。

他不會認錯,那一瞬,薛哲是真的動了殺機。

他知道殺人的滋味,剝奪同類生命的感覺並不好受,第一次殺人之後,他曾做過好幾天噩夢——如果可以,他不想薛哲也受到這般折磨。

尤其是……不要因為自己。

是他把薛哲拉到這個腥風血雨的江湖,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薛哲本該過著他輕鬆自在的安寧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必須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提心吊膽。

他沒辦法說服薛哲讓他回去,那麼至少……

“我不會讓你出事……無論如何。”

“說得好像我只能讓你罩著似的,”薛哲愣了愣,隨後苦笑道。

不赦卻並沒有陪他笑的意思,只是認真地看著他,看得薛哲只得點頭:“好吧,我答應你,不殺人——”

聽到薛哲確實保證,不赦點了點頭,這才放心地再閉上眼。只是他不知道,在他閉上眼之後,薛哲嘴唇微動,無聲地說出了後半句話。

我不殺人——前提是,你不出事……

休息了約有一刻鍾的功夫,薛哲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那是……越想容?

透過花枝,薛哲警惕地注視著越想容的動向。

她似乎並不是衝著他們兩人而來,因為她並沒有忙著找什麼,而是站在花園裡,茫然無緒地走著。她的腳步時快時慢,快時如風,慢時又近乎磨蹭,好幾次路過薛哲他們藏身的花叢之後,卻又匆匆掠過,害得薛哲好一陣提心吊膽。

這傢伙閒著沒事來花園發什麼神經?

薛哲心裡嘀咕,那邊越想容卻忽然停下腳步,站在園中石桌旁。

那石桌也不知有什麼古怪,只見越想容死死盯著石桌,一雙如水眸中彷彿恨不得射出千刀萬劍,將那石桌亂刀分屍一般。可看了幾眼之後,她又受驚般後跳幾步,彷彿石桌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

也許是老天成心跟薛哲作對,正在他小心觀察越想容時,腳下不小心一動,一根樹枝,就這麼被他踩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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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吧”

“誰?出來!”越想容本就是驚弓之鳥,這一聲雖然輕,卻逃不出她的耳朵。

薛哲心中咬牙,卻只得慢慢從花叢中走出,對上驚惶不安的越想容。

見是薛哲,越想容臉色頓時一白,隨即咬牙道:“是你……你們!”

“……”薛哲並未回答,只是默默看著越想容,他越看,越想容臉色便越難看,綾羅綢緞包裹著的身體如風中枯葉般不住抖動,只待爆發一刻。

終於——

“你們為什麼要來!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爆發般的尖叫聲劃破園中寂靜,越想容面目猙獰,幾欲噬人。

“放過你?”與之相對的,卻是薛哲臉上的從容笑容。

他看著越想容,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諷之意:“是你……不肯放過她吧。”

“不肯放過你的姐姐,越想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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