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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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赦覺得自己心裡有種壓制不住的揍人衝動,好在薛哲聽杜遠林放話完了之後就立刻抬手按在了不赦肩膀上,以防一場血案在自己面前發生。

那點力道按說根本壓制不住他,不過不赦沉默一會兒之後,還是慢慢放鬆了拳頭。

一手按住不赦,薛哲頭上頂了滿滿的黑線,只覺得異常想給杜遠林來一頓愛的教育:“你瞎說什麼哪,我能有這麼小的媳婦?”

“哼哼……”杜遠林坐在旋轉椅上翹起個二郎腿來,“搞不好是叔叔阿姨怕你娶不到媳婦,所以不惜違反婚姻法給你找個童養媳——剛才我就想說了,要是個小男孩兒,這頭髮也太長了點兒吧?”

臉他是看不見,不過從衣服的縫隙裡面看頭髮卻不難。

“你才娶不到媳婦!”薛哲稍微加重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冷笑道,“就憑咱的條件,三妻四妾也是平常!”

“你要是三妻四妾,我就能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杜遠林反唇相譏。還沒等薛哲想出反駁的話來,杜遠林從辦公桌上拿了個訂書機來敲了敲桌子,擺出大老爺審案似的正經面孔來:“要麼抽血要麼聽肺音,你連人都不讓我碰就讓我治病,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兒?”

薛哲捏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道:“不然……你會不會懸絲診脈?”

“……”杜遠林默默看了眼手上的釘書機,開始思考要是把這個砸過去能不能讓某人閉嘴,“你聽說過搞懸絲診脈的西醫?希波克拉底(現代醫學之父)都能讓你給氣活了……嗯?等等……”

看杜遠林若有所思,薛哲問:“怎麼?”

“你運氣不錯,我還真想到了一個能幫上忙的。”杜遠林按下一邊的內線電話擴音鍵,“懸絲診脈是不成,不過望聞問切還是可以的——喂,小安子……”

聽筒那邊傳來冷颼颼的一聲:“你叫誰?”

“咳咳、安爺,這邊來了個病人,不讓抽血不讓碰,急需您老人家出馬。”杜遠林換了諂媚語氣,“你要是不來,我的面子可全沒了。”

挺正常一句話讓他說的一詠三嘆,跟唱戲似的,聽得薛哲一身雞皮疙瘩。他這個旁聽的都這般感受,直接承受正面攻擊那位的心情可想而知。

“……等我上來。”咔啦,掛機。

“搞定。”杜遠林沖薛哲比了個“ok”的手勢。

“你這兒還有中醫?”虧這家醫院頂著“豪斯·皮特爾”這麼個假洋鬼子的名字。

“這年頭的有錢人要麼迷信西醫要麼迷信中醫,我們這兒自然也要順應潮流,”杜遠林嘿嘿笑,“平時坐堂的是個老醫生,仙風道骨的那種,往那一坐就是宗師風範。剛才接我電話的是他孫子輩,跟我一樣,努力複習準備考研,等將來接他爺爺的班……對了,你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可好玩兒,叫安……”

他的話還沒說完,內科診室的門已經被人推開。

“喲,安爺!”杜遠林立刻蹦起來,衝進門來那人一鞠躬——那幅度大得跟唱戲似的。

進門來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衝薛哲點了點頭。

薛哲打量著這個被杜遠林稱為“安爺”的人,感到頗為有趣——他當然不是該被人稱為“爺”的年紀,看上去頂多就跟杜遠林差不多大,只是不知為何把一張俊秀的臉板得跟花崗岩一般,使人望而生畏。這麼一張臉,再配上身上白得幾乎發亮的白大褂(杜遠林那身原本看著也算乾淨,但跟他一比頓時顯得灰撲撲的),使他看起來不像是個醫生,反倒像個科學家——冷血無情拿活人做實驗的那種。

瞪完杜遠林,他把目光投了過來,在薛哲身上停留數秒之後略一點頭,道:“你好。”

“你好。”薛哲不太擅長應付這種一看就嚴肅的型別,只能乾巴巴打個招呼。

“病人呢?”話是這麼說,但他的眼睛已經看到了薛哲身後的不赦身上。

“我說安爺你也不要這麼嚴肅……”杜遠林依舊在聒噪,“那是我同學,薛哲,您別把人嚇著了。”

說著,他又衝著人對薛哲做出個介紹的手勢來:“這是我們醫院未來的中流砥柱之一,據傳是某某中醫世家的嫡系傳人,從生下來開始就會背《本草綱目》,那叫一個家學淵源……嗷!”

杜遠林一句話還沒說完,被介紹那人已經在他身上輕輕拍了一下。說來也怪,看他手也沒用多大力氣,可那一巴掌拍過去之後杜遠林卻是慘叫了聲,縮著脖子跑出老遠去。

薛哲笑著打趣:“喲,您老人家真是越發嬌貴,一巴掌能拍成這樣。”

在他身後的不赦微微皺了皺眉,伸手輕輕拽了拽薛哲的衣服。薛哲一愣,還來不及問個為什麼,杜遠林已經嘀嘀咕咕地開了口:“你是不知道這小子手多黑……我又不是說不好聽的,下這麼重的手幹什麼?”

“現在不讓你閉嘴,你就會說個沒完。”“安爺”嘆了口氣,似乎也懶得板著了,臉上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來,“我姓安,安德烈。”

“……好名字。”薛哲由衷道。

叫安德烈的中醫……薛哲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

“他家沒有外國人血統……”杜遠林看來跟安德烈很熟,八卦張口即來,“只是他家取名字要按著一個什麼口訣,一代一代下來的那種。他這一輩恰好是‘德’,這傢伙生辰八字又五行缺火,他爺爺就給他取名‘德烈’……反正這三個字都是貨真價實中國字,不能因為讀音比較像就賣給洋鬼子吧?”

在他八卦的時候,不赦已經過去桌子那邊坐著了。薛哲一邊注意著那邊安德烈一邊聽著杜遠林八卦,不免有些分心。

中醫應該沒關係吧……看著安德烈在那邊認真診脈,薛哲心裡不免有些發虛。

理論上來說,中醫出現問題的機率應該比西醫更大,畢竟西醫可不管什麼經脈什麼穴位這些武俠小說常見詞。不過比起讓人抽血化驗,薛哲覺得把脈能知道的事情……似乎還能少點?

好在安德烈面色一直平常,看起來不像是出了什麼問題。

過了半晌,安德烈站起身來,“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受了點風寒……”

薛哲松了口氣。

“……而且之前受過不少傷。”安德烈平靜地接下後面半句話,“他之前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清楚。”薛哲覺得自己扯淡的技巧真是越發爐火純青,現在已經能做到紅口白牙說瞎話的時候臉上還一點看不出端倪,“這孩子剛來我家沒多久,來了就病了。”

“是麼。”安德烈看起來並未生疑,“那我開兩副藥好了……”

“反正下面不就有藥鋪麼,你幫忙一塊包好算了。”杜遠林說。

“好吧。”安德烈點了點頭,“那我去拿藥,你們在這稍等一下。”

等安德烈出了門,杜遠林開始哼哼唧唧地抱怨:“就那麼點兒小病我也看得了,就你拖拉,還不讓我碰,害得我給那小子拍了一下……”

“我覺得你那一巴掌跟我沒什麼關係,純粹是你自己嘴欠。”薛哲白了他一眼,然後過去看不赦:“還難受麼?”

他的臉色之前一直有些蒼白,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好了不少。

“沒事。”不赦搖了搖頭。

比起身上那點不舒服,剛才那個大夫比較讓他注意一些。

不赦活動了一下手腕——方才的冰涼觸感似乎還留在手腕上,那個大夫……

“你沒事就好。”薛哲正松了口氣,忽然聽到走廊上傳來了砰砰兩聲巨響。

“怎麼回事?”薛哲看了一眼杜遠林,他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先生,今天我們……”

“滾開!”

一聲大吼之後,內科診室的門被人用力推開,門板猛地拍在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室內三人頓時齊齊向門口看去。闖進門來的是個塊頭很大的男人,身上還帶著濃烈的酒氣。他身上套了身皺巴巴的西裝,還胡亂地系著領帶,滿是橫肉的臉上有一雙閃著兇光的眼,讓人望而生畏。

“先生,今天我們休息……”杜遠林讓這個突然闖入的男人嚇了一跳,但他好歹還記得自己的職責,上前道。

“還有休假的醫院?”男人齜牙咧嘴,嘴裡噴出陣陣酒氣,“我今天就在這兒看了,你給不給看吧!”

“這……”杜遠林也不傻,他看到有護士從男人身後探出頭來,便一邊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一邊上前道:“我們今天醫生都休息了……”

“你小子難道不是醫生?”男人眼一橫,上前兩步逼得杜遠林步步後退,“你看不看?”

這哪是來看病的,分明是來鬧事的……

事情搞成這樣薛哲肯定不能一邊看著,眼見得男人步步緊逼,已經走到了辦公桌附近,他有意為杜遠林解圍,便開口道:“這位大哥,這小子真不是醫生,要他看病八成能把人看得更厲害……你在這兒稍等一下,等會兒醫生就來了。”

想必那個護士已經打電話給警察了,拖延一會兒就成了。

男人斜眼看他,薛哲覺得自己說的話他似乎聽進去了,便又加上兩句:“就算是急,也不能找他這種不靠譜的醫生看,稍等一下就好……”

“等你媽個蛋!”男人忽然暴喝了一聲,抄起什麼東西便衝薛哲打了過來。薛哲猝不及防,只能抬起右手在臉前一擋,隨之而來的,便是手腕上傳來的一陣劇痛。

靠……

薛哲踉蹌著退後兩步,半蹲下去,捧著自己右手的手腕,痛得連表情都扭曲起來。咬牙忍了忍,他抬起頭,剛想說什麼,卻被眼前情景嚇了一跳。

不知什麼時候,原本氣勢洶洶的男人已經跪在了地上,卡在他脖子上的,是不赦的右手。那只看起來略帶蒼白的手就那麼按在男人的脖子上,把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死死的按在了地上。他抬眼看了看薛哲,眼神又冷了幾分,左手一揚,便衝著男人的脖子劃了過去。

之後的事情,薛哲只能說他是超水平發揮——他不顧自己痛得要死的手腕,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不赦揮向男人脖子的手。

手腕上傳來的力量並不強,幾乎可以忽略,不過側臉看了眼滿頭都是冷汗的薛哲,不赦還是停下了手。

“給我……”薛哲忍著右手手腕的疼,單手掰開不赦的手指,把裡面的某樣東西取了出來,攥在自己的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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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他才松了口氣,向後退了兩步,靠在牆上呼呼喘氣。

被他攥在手裡的,是一個採血針——剛才杜遠林拿出來,原本要給不赦取血用的。

他把那個針頭死死捏在手裡,只覺得背後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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