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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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士英自是不能與姚顏卿同日而語,他會試落第,姚顏卿卻在五日後踏上了青雲路。

殿試當日,晉文帝親臨,三百名貢士齊聚太和殿席地而坐,最後這一考僅有一題,乃是晉文帝親擬,策論試題目便用了五百字之多,其意為朝中官員腐敗現象是誰人之過,是百官還是他之過,題目極盡尖銳,讓一眾貢士膛目結舌,遲遲無法下筆。

姚顏卿亦遲疑了一會,心裡苦笑,竟也有幾分時不待他之感,這題目極其難答,若說百官之過無疑日後難以在朝中立足,更會為人恥笑既百官為害蟲,你還削尖了腦袋往朝堂上鑽營,若答為聖人之過,以他曾在晉文帝手下為官多年的經驗,只怕會惹他不喜,哪怕高中亦不會為他所重用。

官員腐敗為誰之過?姚顏卿閉了閉眼睛,自為行賄者之過,然水至清則無魚,川澤納汙,雖百樣人百種性格,卻沒有天生的貪官,以行賄為引者該殺,以□□謀利者該殺,以權勢大行變通之道者更為該殺。

姚顏卿筆下不曾停歇,筆走龍蛇,文章一氣呵成,最後一個“殺”字更是透出萬種殺意,徐太傅跟在晉文帝身後,目光落在那個透出鋒銳之氣的“殺”字上,眼底露出了一絲笑容。

晉文帝已知姚顏卿的身份,免不了對他多了一分關注,起初見他文筆鋒利,不掩少年鋒芒,只當他年少氣盛,因有幾分才華便恃才傲物,後見他言之有物,立論老練,所寫文章竟合乎他心意十之七八,眼中露出了一絲意外之色。

一個時辰後,戶部開始收卷,有未曾寫完的貢士當場淚灑太和殿,亦有當場昏厥者,皆以失儀之罪論處,三年不用。

次日,以徐太傅為首的一眾考官立於太和殿上,晉文帝看著三甲並未列出,不由挑眉,問道:“哪位愛卿來解釋解釋這是何意?”

徐太傅站出一步,出言道:“回聖人的話,因臣等於狀元之位意見無法統一,特請聖人裁決。”

晉文帝不甚滿意的看著下列眾臣,冷笑一聲:“事事都要朕來做主又要你們何用。”說罷,目光一掃,落在三張卷子上,眼底露出訝色,明白為何徐太傅等人會起紛爭了,這人試卷單單挑出一人都可被點為頭名,偏偏這一科三人同在,倒是叫人無法抉擇。

晉文帝雖為帝王卻亦有私心,目光落在姚顏卿的試卷上片刻,伸手輕輕點了點,理藩院尚書楊溥頤見狀忙上前一步,恭聲道:“臣以為少年得志並不是一件好事,且葉向域文章錦繡,言之有物,更為難得的是言論沉穩持重。”

徐太傅笑眯眯的看了楊尚書一眼,說道:“葉向域已三十有五,若還沒有幾分沉穩之態倒叫人覺得稀罕了。”說著,臉色一肅,沉聲道:“臣以為大器晚成雖不是庸才,卻也不是良才,觀姚顏卿策論文筆老練,言辭犀利,雖顯鋒芒,然,少年若無銳氣,豈不負了韶華光陰。”

楊尚書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他高中那年雖不是三十有五,卻已是而立之年,徐太傅這番話何止是說葉向域,分明也是暗指他為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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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傅莫不是忘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楊尚書輕輕一哼。

徐太傅微微一笑:“此言怕是用錯了地方吧!若姚顏卿都可用此言來形容,那今科還有誰敢自稱為良才?”

晉文帝嘴角翹了一下,手指輕輕撫摸這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說道:“朕記得姚顏卿之父是先皇欽點的狀元郎,前曾有張家一門三進士,今亦有姚家一門父子雙折桂的美談。”說罷,提筆在姚顏卿的名字上圈出一個硃紅的圈。

“聖人聖明。”徐太傅高呼道。

楊尚書嘴角抽了下,葉向域與他無親無故,他自不會因一個不相干的人而惹聖人不悅,只是頗覺可惜,未能壓過徐太傅一頭。

第二日一早,皇榜張貼,差役報喜,唱喜的人一路高喊,姚四郎和三娘子早有準備,兩人對姚顏卿極有信心,覺得自家弟弟才華橫溢,必入三甲之列,早早的就叫人換了銅錢,去外面大酒樓訂了糕點,只等報喜的人一來,便開正門撒錢,請請喜餅,姚四郎更是準備好了幾個大大的紅包等著打賞差役。

羅鑫早早的守在了大門旁,等唱喜的差役一來,先是一人塞了一個紅包,之後一路高喊進府報喜,聲音都打著顫,姚四郎聽見報喜聲,一拍大腿迎了出去,又是挨個人塞了一個大紅封,薄薄一張,唱喜的差役一摸,臉上的笑意更濃,拱手道:“給狀元公道喜了。”

姚顏卿微微一笑,拱手道:“勞煩差大哥幸苦一趟了,還請進屋喝杯茶歇歇腳。”

領頭的差役擺了擺手:“謝狀元公美意了,可不敢耽擱時間,小的們還要去另一頭報喜,狀元公也早些預備好,一會禮部便要來人裁衣,小的們等著瞧您打馬遊街了。”

姚顏卿又與幾人客套了一番,這才叫羅鑫送了幾人出去。

姚四郎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在屋裡連著轉了幾圈後高聲喊了小廝來,叫他筆墨伺候,那小廝一怔,還想著莫不是因五郎君高中,四郎君也想著奮發圖強了?

姚四郎眼睛一瞪,罵道:“還不快些去拿。”說完,搓了搓手,與姚顏卿道:“得趕緊給廣陵去信,也叫外祖母母親她們都跟著樂呵樂呵,還得給四叔那上香才是,告訴他老人家你高中的喜訊。”

三娘子連連點頭,附和姚四郎的話道:“四哥說的不錯,另外,定遠侯府那頭是不是也得報一聲喜?叫母親也高興高興?”三娘子試探的問道,小心翼翼的窺著姚顏卿的神色。

姚顏卿哼笑一聲:“五姐可少操這份閒心吧!眼下過去只怕不是報喜而是給他們添堵呢!”

三娘子想到了此次會試楊士英亦是下場,又聽姚顏卿這話裡透出的意思,便明白他是名落孫山了,當即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低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姚顏卿淡淡一笑:“我姓姚,本就不該叫人去定遠侯府報喜,五姐又有何可憂心的,只等著瞧我打馬遊街便是了。”

姚四郎深以為然,點著頭道:“五郎說的不錯,來時母親囑咐過了,五郎高中後很不必立馬登門拜訪,免得叫人說五郎仗了侯府的勢,將來若楊家有事尋到五郎的頭上,五郎幫與不幫都是錯。”

“二伯母所言極是。”姚顏卿點頭說道。

那廂他派出去的小廝正巧回了府,一路小跑了過來,很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意思。

“郎君,張二郎君被欽點為探花郎,陳郎君是二甲第十二名。”

姚顏卿眉頭微微一皺,以他師兄的文采怎會是二甲第十二名?此時他倒是有些後悔未曾和差役打探一番了。

那小廝見姚顏卿眉頭微皺,很是有些不解,也不敢言語,在姚四郎使了一個眼色後,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姚顏卿擺嘆了一聲,琢磨著殿試時陳良到底是如何作答的,落到二甲不說,竟連前三都跌了出去,實在叫人不可置信。

姚四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是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嗎?一時沒發揮好也是有的。”這話是他來京時姚三郎教他的,就怕姚顏卿一時沒發揮好,名落孫山在積鬱成病。

姚顏卿聞言不由失笑,他反倒是不如四哥看的開了。

打馬遊街當日,姚顏卿穿著一身剪裁得當的紅袍騎馬去往大明宮東門,門外聚集了本屆進士,他人物本就生的俊美,一身紅衣更是格外醒目,剛一翻身下馬便叫人圍了過去。

姚顏卿不是那等一味只知唸書的呆子,更不是酸腐之人,幾番交談下來,原本還酸溜溜的人對他都大為改觀,彼此稱兄道弟起來,張光正帶著陳良在一旁眯著眼笑,說起了悄悄話來。

姚顏卿眼睛到尖,一下子就瞧見了張光正,忙喊道:“張師兄,陳師兄。”

張光正雖不比姚顏卿,卻是探花郎,眾人瞧見他不免也圍了過去,與他交談起來,不管有用沒用,先套個關係在說,將來外放後朝中也算有點人脈。

姚顏卿與陳良挨在一處,瞧張光正手足無措的應對眾人,免不得大笑起來,還是姚顏卿上前解圍,把他救了出來。

有心人見姚顏卿與張光正和陳良似交情頗好的樣子,便打探了起來,之後看向三人的目光便透出了一股深意來,有道是同窗同師同鄉人,同科同榜同殿臣,這六樣三人具佔,等入朝為官後自是守望相助擰成一股繩,陳良倒還好說,以他的名次只怕是要外放,姚顏卿和張光正卻是狀元和探花,必會授以從六品翰林院修撰和正七品編修,官雖芝麻大小,可貴在一個“清”字,又是聖人近臣,少不得混一個臉熟,據以往的經驗來看,過個三四年便會被指派到六部,只要不出大錯,雖未必前程似錦,卻也不必如他們這般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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