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小樓主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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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仁十六年秋,九月初三,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秋風蕭瑟,樹葉不時地從樹上飄落下來,鋪滿了潮溼的地面。葉落無聲,天京城內的一幢院落裡,一盞燈籠在秋風中晃晃悠悠地漂浮著。手提燈籠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個子不高,身體壯實,古銅色的臉在燈籠的光影裡一忽兒明一忽兒暗,眼角爬滿了深刻的皺紋,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精光閃耀,深遂無比,一看就是有著深厚的內家功夫。

他走到正房門口,見門半掩著,伸手一推,走了進去。屋內只有一隻蠟燭燃燒著,亮著微弱的燭光,一個穿著黑色廣袖袍的男子坐在首座,臉上戴著一個獰猙的面具,見到此人進來,側頭向來人問道:“人都來齊了嗎,就你們五個?”

嗓音低沉柔和,優美動聽,聽上去聲音的主人還很年輕。

分坐在下首兩邊的四個青衣人轉過臉來望著來人,齊聲喊到:“趙叔!”

他們也都很年輕,大的那個也就二十歲左右,小的那個估計也就十七八歲,看上去生龍活虎,充滿了朝氣。

被稱作趙叔的人對著坐於上首之人一臉恭敬之色,低頭抱拳道:“屬下參見樓主!”

戴面具那人揮了揮手:“趙昂,不必多禮,坐下吧!”

趙昂上前,坐在他的身旁。

“好,既然人齊了,開始說正事吧!”他的眼睛逐一掃過眾人,“暖閣進展如何,能夠在預定的時日開張麼?”

趙昂答道:“是,屬下等接到樓主的命令後,連日趕工,暖閣已快完成,這兩日就可收工了。”

“人手招募得如何?”

“自從貼出告示後,男子倒是有很多人來報名,經稽核已定下了三十人,只是這姑娘麼……到如今也只有七八個人。”

“想必她們是不相信告示中所說之言,怕在暖閣淪落風塵吧?”

“樓主所言極是!”

“有這層顧慮也是人之常情。這樣吧,我也想過這個法子恐怕不太行得通,咱們如今就改變計劃,告示中所承諾依然有效,如有來報名的亦可按原來所定行事,”他將手放在桌上,輕輕扣擊了一下桌面,那雙手竟是纖長而潔白,皓膚如玉,“此外你分派所招來那三十個人,到天京城的各家青樓給我私下挖人,把那些立志賣藝不賣身的、被迫呆在青樓的給我想辦法弄到暖閣來,你也可借由此事驗證他們的辦事能力,日後好分派做事。”

趙昂眼睛一亮,對啊,良家女子既不來,青樓女子亦可啊,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他對四個青衣年輕人吩咐道:“樓主的話你們也聽見了,那些人也是你們在管著,這事就著手你四人去辦。”

四個青衣人齊聲答是。

“此事完畢,就由你通知謝三娘過來接手,她知道怎麼做。”

“是!”趙昂應道。

見他微一沉吟,接著說道:“另外有一件事要你去辦,茹妃欲娶威伯侯之女為弟婦,你去查查此事,將那威伯侯府與衛家的動向隨時報我知曉。”

樓主所查之人都是當朝權貴,趙昂心下雖感驚異,面上卻是紋絲不動,波瀾不驚,樓主要查,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要是樓主的吩咐,他趙昂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為其辦到。

“屬下一定照辦。”

“此間的事暫時也就這兩件,潞州那邊有沒有什麼事?”他繼續問道。

“屬下正要稟報樓主得知,昨日接到飛鴿傳書,禮部尚書聞得潞州新戲之名,遣人到潞州邀請‘四喜班’到京演出,常班主請示樓主可要應允?”

“可知為了何事?”

“不知,只聽說是半月後進宮為貴人演出,莫不是宮中有什麼喜事?”

“既然暖閣也要開張了,他們來了也好,這邊也需要他們。那就把‘四喜班’全部搬到天京來,潞州的叫他們另外找人頂上。”

“是,屬下今晚就傳書過去。”

話鋒一轉,他語氣關切地問道:“你這一向身體還好麼?胸腹可還會感到疼痛?”

趙昂眼眶一熱:“難為樓主還記著屬下這點小病痛,自照著樓主所授之法吐息納氣以來,已經不怎麼疼了。”

一年前的事彷彿又出現在眼前,自己被仇家所害,傷及五臟六腑,本已躺在路邊等死,這條命卻被樓主所救。他雖戴著面具,趙昂卻感覺得到他還很年輕,就是這麼一個年輕人,武功卻是出神入畫,憑藉自身修為,他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趙昂體內,並且花了不少珍稀的寶貴藥材,硬把趙昂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之後他傳了趙昂一套內功心法,令他的功力在一年中大為精進。自此以後趙昂心甘情願跟在他身邊做了一名屬下。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逗留了,你們具體商量該如何做吧,我該走了。”

語畢還未見其起身,五人只覺得黑影一閃,一陣風過,屋內的燭火搖了一搖,霎時人影全無。

“好高明的輕功啊!”那圓圓臉的少年大概是四個青衣人中最年少的一個,忍不住張大了嘴,出聲讚道。

趙昂輕斥到:“平日裡我說樓主武功之高,當世少見,你們不是不相信麼?今日可是親眼見到了,我可有說錯?”

“趙叔沒有騙我們,樓主的武功的確深不可測,從他的眼光中竟看不到一絲精芒閃爍,顯是內功已到了爐火純青的鏡界,令人不察,恐怕我們在座的五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一個短小精悍的人說道。

“這是我讓你們第一次見樓主,樓主的手段你們還沒真正見識過,跟著他,自然不會虧了你們。以後好好為樓主辦事,我趙昂的話你們可以不聽,樓主的話卻不可不從。你們既然入了小樓之門,應知小樓的規矩,來去可自由選擇,不想幹了隨時可以走,但是決不允許背叛!”趙昂斬釘截鐵地說道。

叫“小樓”這種奇怪名字的想必除了潞州的那個“小樓”,也不會有別家了。原來此間之人竟是小樓的人。

其中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抿嘴一笑,斜眼瞅著趙昂說道:“趙叔所言極是,趙叔當年對咱們四兄弟有救命之恩,咱們‘四斬’既然跟定了趙叔,定然尊崇趙叔之令行事,決不會有二心。樓主是連趙叔都佩服的人,跟著這樣的主子,是咱們的福氣呢!從那雙手來看,我猜樓主只怕比我還小著那麼幾歲,他的身份真是令人好奇!呵呵,保不準是什麼王孫公子也說不定。”

“樓主的身份你們不必多作猜想,做好你們份內的事就行了。可別給我闖出什麼禍來!”趙昂正色說道。

“遵命!”四人答道。

四個年輕人來自不同的地方,因脾氣相投而結為異姓兄弟,結伴遊蕩江湖。正所畏初生牛犢不怕虎,在江湖上混了幾年,幾人都是拼命三郎,不怕死的主兒,漸漸闖出了名號,人稱“四斬”,一斬使刀,二斬用劍,三斬出拳,四斬擅暗器,“四斬”武功招式古怪,所過之處,下手決不留情,出手必見血跡,道上之人聞之色變。

他們與趙昂又是何因緣,外人就不知了,反正看得出四人對趙昂十分尊敬,唯其馬首是瞻。

小樓主人福氣也甚好,救了一人,就網路了這麼多手下。

“你們就按樓主所說分頭行事,除了四斬,那三十個人各領十人去,四斬輕功最好,人也最機靈,就隨我去打探訊息。”趙昂說道。

四人領命而去,趙昂就著屋內的筆墨,寫下幾行字,捲成筒,來到院中的閣樓上,那裡餵養著一群鴿子。他將紙卷裝入一個小竹筒,拴在其中一隻鴿子的腳上,兩手一鬆,那鴿子一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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