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哥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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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琰這一習慣性的舉動之下, 榮國府裡便是熱鬧了。

先是賈赦趁著賈母那裡人多,為女兒討要嫁妝,並且嚴肅表示,,女兒是嫁進王府的, 別管嫡出庶出,那都是體面。嫁妝別的不說了, 府裡頭公庫中的古董字畫香料藥材都得拿出來些, 因為這些個有銀子也沒處買去好的。

賈母尚不及拍桌子發火兒,王夫人先就急了。原因簡單, 她當家日久,自然知道公庫裡頭有什麼東西。要說榮國府中幾代積累下來的好東西真是不少的, 可是經不住如今這一大家子人花銷不是?況且,元春省親時候, 又是建園子,又是佈置園子,再加上王夫人自己從裡頭藉機淘澄出來的, 如今要想從公庫裡邊兒找出來些好東西,有,但是不多了。

不過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出來, 只得輕言慢語對賈赦道:“大伯疼愛女兒之心我們都是知道的,也都想著要讓二姑娘風風光光地出閣兒呢。只是如今府裡的情形, 大伯不當家, 不大清楚也是有的。咱們府裡全仗著莊子上的出息, 花銷多了,出息還是那麼點兒,這幾年著實有些個寅吃卯糧呢……”

話未說完,已經被賈赦紅著眼睛搶白了:“寅吃卯糧?吃的再多也不能把公庫裡頭的都吃了罷?”

王夫人臉上紅了又青青了又紅,她怎麼就忘了,這位大伯平日裡不著調,酒後更是無德,真要有心鬧將起來,那是不管不顧的。自己雖然是弟媳,臉面卻也不會給。

當下強忍著怒火,不再言語。她心裡自悔話說的急了,平白鬧了個沒臉——便是自己不說話,老太太又豈能由著大老爺來呢?

賈赦卻是藉著酒勁兒撒開了瘋,不依不饒道:“就算是府裡出息不多,卻也不至於動了公庫裡的東西罷?我只不信,我堂堂一等將軍的女兒出嫁,連自己府裡的東西都拿不得了?”

這話一出口,王夫人便變了臉色。倏然回頭看向賈母,見她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卻依舊沒有說話。

王夫人心裡一驚,迅速垂下的眼眸裡閃過幾分慌亂,卻又帶著幾分狠厲,大老爺這話,是醉話?

見賈母仍然無意說話,王夫人只得自己開口:“大伯也知道,上回娘娘省親,咱們府裡頭花費了不少。先前庫裡邊兒的古董擺設,能看得上眼的,大多放在了園子裡了。這,這,這要是冒然拿了出來……實在是有些不恭罷?”

“沒錯,就是不公!”賈赦甩開了揪著他袖子的邢夫人,“按理說,我是咱們府裡襲爵的。這府裡頭東西也好奴才也好,都是我的。你們二房姑娘回來省親,我沒別的說的,建園子我出銀子,東西擺進去了我也不提。怎麼到了我的女兒,就不行了?你二太太須得處事公道些,把心放正了才好!且開了公庫我去瞧瞧,既然好些的都放在園子裡給宮裡頭娘娘做臉了,那你們瞧不上眼的,總該還剩了些罷?我從那裡頭給我姑娘挑上幾件子,這行不行吶二太太?”

王夫人臉色紫脹,指甲死死地掐進了手心裡,卻絲毫未覺出疼來。她進門這許多年,從未被人如此扒了臉面在地上踩著過。喉嚨裡咕唧了幾聲,身子便往後倒去。

幸而後邊兒是她帶著的兩個丫頭彩雲彩霞,都慌忙扶住了她。又連聲叫著太太,屋子裡頓時亂了。

賈母面沉似水,陰冷冷道:“大老爺,威風耍夠了沒有?”

賈赦梗著脖子,“老太太說得我便不懂了。難道我方才說的沒有道理?二太太只顧著自己女兒體面,卻將我大房的姑娘放在何處?我只道她是個知禮的,因此沒叫大太太和璉兒媳婦來找她,誰知道她竟是真的就混著了!”

賈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賈赦罵道:“你膽子大了,連宮裡娘娘都要牽扯進來了?有事情只說事情,別胡攀扯!你的女兒出閣兒,你這個當老子的便一分沒有不成?只在這裡叫嚷,叫小輩兒們如何看你?也不嫌丟了人去!”

要是平時,賈赦便是再多個膽子,也不敢與賈母爭執。不過迎春的事情確實讓他覺得委屈了。因此聽了賈母的話,倒還點了點頭,獰笑道:“可不是麼?我這老子想給閨女做點兒臉面,都做不成!老太太且說,我是不是這承爵之人?按著律例,這府裡頭多少東西是我的?說句不中聽的,要真分清楚了,那省親的園子起碼劃出一大半來歸我!我如今不過想給姑娘添幾件兒東西,倒叫二太太推三堵四二了!須知我沒有添了她的去!”

邢夫人見王夫人軟綿綿地癱在椅子上,雙眼緊閉。原還以為是真的暈了,心裡有幾分忐忑,畢竟人家有個閨女在宮裡是娘娘呢。誰知道才要轉開目光,便瞧見王夫人眼珠子動了動。

邢夫人瞧了好笑——敢情,這是裝的啊!

賈赦站在賈母屋子中間,仗著酒氣好一通指手畫腳,連消帶打,將二房太太數落了一大通。

聞訊趕來的寶玉、李紈、鳳姐兒、迎春探春惜春等都在外頭不敢進來。迎春聽說是為了自己嫁妝,父親如此鬧了,自覺沒臉,帕子掩了臉哭了起來。惜春便過去拉了她的手,往外頭走去。探春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跟出去。

賈赦一場大鬧如何收場林琰不知,天氣漸冷,他想著要等到休沐時候去瞧瞧林若。不過尚未成行,自己道先病了。

要說這幾年來,他還真是甚少生病。不過是夜裡貪戀蒼穹如幕寒星閃爍,多看了會子罷了,次日早上醒來,竟是眼澀鼻堵,喉嚨火辣辣幹痛。想要開口喚個人進來,卻是嘶啞難聽的緊。

碧蘿是頭一個進來伺候的,見了林琰面色通紅,說話聲音都不對了,嚇了一大跳。忙叫小丫頭送了熱茶進來,自己過去扶著林琰坐起來。

林琰喝了口茶,才覺得嗓子中好受了些,朝碧蘿擺擺手,“我身上有些發軟,你起來,我還得再躺一會子。”

碧蘿一邊兒替他掖著被角,一邊兒嘮叨:“跟大爺說了多少回了,天時不好,自己也該多當心著身子。大爺只不聽。昨兒個夜裡可是多冷啊,非要出去瞧什麼星星!這下子好了,回來請了大夫過來看病,開了藥來,我看大爺吃是不吃!”

林琰從被子裡伸出一條胳膊來,虛握了拳頭擋在額前,“行了碧蘿大小姐,你再這麼囉嗦下去可怎麼好!比我還像個主子了。”

“大爺只說我囉嗦,再不想著我是為誰好呢!”碧蘿說著話,手裡不停。早有小丫頭捧了沐盆等物進來。碧蘿伸手將布巾浸溼了,擰了擰,伸手便替林琰擦了臉。

看看林琰臉色,碧蘿擔憂道:“還是請個大夫來罷?喝藥事小,別弄大了病。”

林琰搖搖手叫她出去:“去煮一碗濃濃的薑湯來,多多的放上些薑末,我喝了發發汗,也就差不多好了。”

碧蘿無法,只得出去親自做了薑湯來,看著林琰喝了又躺下了。想了想,叫小丫頭從櫃子裡又拿了一床杏紅色緞面兒被子出來,嚴嚴實實地壓在了林琰身上。這才點點頭,對林琰道:“大爺再睡一會子,我在那邊兒熏籠上守著。”

林琰知道她的脾氣,只交代了一句“讓林叔替我去告了假”,隨她去了。況且頭也的確有些暈眩,閉上眼睛,不多時就沉沉地睡去了。

這一覺昏昏沉沉地睡了半日,再睜開眼的時候日頭已經老高了。碧蘿正坐在榻前,手裡縫著林琰的中衣。因為怕林琰嗓子難受,香鼎中的香已經熄了。床頭的高几上卻是另擺了一大碟子時新果品。

“什麼時辰了?“林琰沙啞著嗓子問道。

碧蘿放下了手裡的針線,起身看了看他,道:“巳時才過了。”

林琰便勉強坐了起來,只覺得心裡發空。

替他披了一件兒滿襟兒緞子薄棉襖,碧蘿便道:“外頭翠染親手熬了粥來,大爺好歹吃口罷。要不然,人更虛的發軟了。”

說著也不待林琰說話,便出去叫了翠染進來,另有兩個小丫頭抬了一張精巧的小炕幾來放到榻上。

翠染從食盒裡端出了一碗清粥,裡邊兒加了切得細細的菜葉兒,瞧著白如玉,綠如翡,倒也真的引人食慾。另外還有四樣小菜,都裝在巴掌大的碟子裡。

翠染笑道:“我就說麼,大爺如今越發不講究了。姑奶奶和若哥兒都不在府裡,大爺素日端著的架子便沒有了。這要是讓姑奶奶知道了大爺夜裡看星星著涼,定會回來唸叨一番的。”

林琰喝了口粥,覺得心裡踏實些,才笑道:“不許告訴姑奶奶去。”

碧蘿一旁繼續做針線,聞言笑道:“還等我們告訴?今兒大爺一告假,只怕姑爺就知道了。姑爺知道了,姑奶奶能不知道?”

林琰苦著臉吃完了粥,又漱了口,也睡不著了,便叫碧蘿拿本書來自己瞧著。

碧蘿見他這半日下來,喝了那許多薑湯也不見發汗出來,恐會憋出大病,因此不管林琰的話,只叫小丫頭去外邊傳話,請大夫過來。

林琰無奈,只得被望聞問切了一番,不情不願地喝了一碗墨汁兒似的藥湯子,嘟囔了兩句,倒頭又睡了下去。

果不其然,再醒來的時候家裡便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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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婉清gn的四顆地雷,感謝onlyyourbarbie,rosarana,難忘孝婷,雲和沈七姑娘的地雷。

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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