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雪揉了揉額頭, 感覺腦袋有點疼了,不過這些事總要一步一步來, 現在就算是著急也沒辦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寧願麻煩一點思慮周全,也不願只圖方便,留下哪怕只有萬分之一機會的隱患。
不過她也沒有煩惱多久,隔日,別院的管事就來彙報年節的支出細節,還有她不再府中的一系列情況,說著說著, 楊初雪忽然靈機一動, 指著那個採買的管事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採買的管事心裡一驚,早知道小姐不是善茬,但也沒想過會衝著自己來,仔細思索了一遍, 發現沒什麼漏洞啊, 自從府裡改了規矩,就算他想貪汙,弄點小錢花都找不到路子,哪還有什麼便宜可佔,一想到這裡,心中便定了定神,回答道:“從去年物價就開始上漲, 與我們合作的是五福米行,小姐若是不喜,那我再去看看其他糧行,咱們萬安縣雖小,但老字號卻有幾家。”
“沒問你這個,物價上漲我知道,我是問你可知物價因何上漲,去年咱們府上的莊子收成可好?進項如何?”楊初雪擺了擺手,心知這管事想岔了,簡直把她當成洪水猛獸了。
“這個......”王啟文頓了頓,小心翼翼瞥了她一眼,仔細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去年雨水較多,咱們莊子上收成尚可,只是有些農戶還是交不出租子,南方那邊發大水,現如今好些物價都漲得厲害,府上的進項也沒有從前好。”
楊初雪思索了一會兒,心中頓有一個計劃生成:“莊子上都種些什麼,每畝的收成是多少?春耕快要到了吧?”
“回小姐的話,這個小人就不知了,莊子上的收成,都是老爺管著。”王啟文悄悄瞥了王伯一眼,發現他正跟自己擠眼,剛要開口說的話,就變成了一個保守答案。
楊初雪聽後也不在意,只似笑非笑瞅王伯一眼,看見他恨鐵不成鋼的氣焰,心中頓覺一樂,他和自家兒子還真是沒有默契。
“行了,沒什麼事了,後院空地裡,你們幫我開出一塊地來,閒雜人等免進。”楊初雪淺淺笑著,吩咐了一聲,就讓他們都退下,王啟文是王伯的兒子,算不上她的心腹,他們的想法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無非是在老爺和小姐當中做選擇,人之常情。
只是沒想到,爹把府中把持的可真緊,雖說王啟文回答的保守,但她相信這應該也是實話,別看香姨娘管著家,但外面的銀錢、進項,竟是一文也沾不到邊,難怪每次看賬本,都是些府中的冊子。
心中幽幽嘆了口氣,楊初雪感覺自己真相了,她那老爹還真渣,也讓她更加認識到古代女人嫁妝的重要性。
王啟文和王伯出了院子,王伯一巴掌就拍到兒子腦袋上,褶皺地老臉神色憤恨,他咋就生出這麼一個兒子:“蠢貨。”
王啟文略顯委屈,他不是看著爹的眼色說話嘛,怎麼還不高興了。
“你又沒做虧心事,眼珠子往哪轉呢,小姐讓你答啥就答啥,幹嘛還吞吞吐吐吐,你誠心想氣死我是不是。”王伯越說越來氣,他才不是那些小人物,眼皮子淺,跟了老爺一輩子,在府裡有的是眼線,小姐對他們這些楊府老人,面子上雖說好看敬著,但實際卻分得清楚呢,別以為他不知道,小姐在京城找了大路子,去的可都是她自己的人。
王啟文也很無奈,俗話說的好,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他也只是慣性思維,以為出了什麼事兒,誰讓他曾經有前科呢,卻忘了今時不同往日。
話說這楊府誰沒曾貪過小便宜,只看小姐盯著他那目光如炬的眼神,能讓他不驚嗎。
“行了,行了,先辦好小姐吩咐的事兒。”自己是兒子自己知道,就是太小心謹慎了,做事守成可以,開拓卻不足,往往大好的機會,都被謹慎過了頭,否則又豈會跟他窩到別院來,為今之計也只有等以後在找機會跟小姐套近乎了。
不知自家老爹心中所想,王啟文卻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的眼中,女人畢竟是女人,又能有多大能耐,他還是想再加把勁,跟著老爺混,若是能當個掌櫃,那他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且不管這對父子怎麼想,楊初雪在他們都離開以後,急忙就去了書房,把相關農業是書籍整理出來,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她剛剛心中就有了一個計劃,先隱姓埋名寫本相關農業的書籍,既不打眼,也不會被忽略,等有了一定的名譽地位之後在寫其他。
只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做戲就要做全套,若她一個閨閣小姐寫出這樣的書,肯定會受人質疑,但若親身經歷就不一樣,該慶自己幸前世從小在農村長大,爹不疼,娘不愛嗎?什麼農活都幹過,沒想到如今還能派上用場。
楊初雪當即便打定主意,先去府裡的農莊看看,然後再在別院的空地裡,用後世的科學種田法實驗,等到秋收的時候,她也就有了寫書的名目,雖說用得時間長了點,但此種方法卻最為保險,可以說萬無一失,哪怕將來世人皆知此書乃女子所作,對她也只會欽佩、敬服。
她可不會學什麼世外高人,做事不留名,她要的可就是這些名譽呢,不過前提是得先找個大靠山,否則她怕會保不住自己,至於在那之前嘛,就先用別號把名聲打出去再說,等到嫁人了以後,這就是她最大的一張底牌。
時間過得不緊不慢,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因為楊二爺一家客居楊府,楊初雪姐弟幾人便找了個藉口直到考試之前都沒回去,香姨娘心中雖然不滿,但奈何楊老爺大力贊成,她也無可奈何。
天大的事兒也沒有兒子的學業重要啊,就連老夫人都拿不出一個錯字,休想拿不孝說事兒,否則的話,就是她不慈了。
更何況楊老爺若是想兒子,直接去別院就成,孩子們回不回楊府根本沒區別,他又何苦多此一舉發表意見。
由於兄弟兩個要科舉,馮夫子對他們的課業更加嚴厲,常常挑燈夜讀,就連喜得貴子,都沒放鬆下來,姐弟幾人每日下午的學習也就停了,楊初雪春耕完畢,剩餘的時間就泡在了相關農業的書籍裡,在她的信念裡,要麼什麼都不做,要做就要做得最好。
考試的日子很快就到,香姨娘原本不放心想接他們回楊府,被楊老爺給擋了回去,楊府不比別院,就怕節外生枝,若是有個不小心,生個病,動個氣,亦或者遇上什麼意外的事情,那可就後悔都來不及。
楊初雪心中很滿意,楊老爺難得辦了一件明智的事情,楊二叔一家都住在楊府,誰知道又會出什麼么蛾子。
臨到出門前,馮夫子細細叮囑,雖然早已經說了考場的相關事宜,以及要準備的東西,但心裡還是難免擔憂,就怕他們缺什麼少什麼忘帶了,楊初雪也好不到哪去,恍然回到了當初高考的時候,感覺壓力很大,心裡的擔心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老爺緊張的不行,親自把兒子送去考場,他本來就是一個粗人,生意場上的大風大浪他不怕,但輪到兒子考科舉,頓時便束手無策了,心裡又是驕傲,又是拘謹,痛並快樂著也是一種折磨啊。
這次考的是童試,完了之後,五月份考完鄉試才算真正有了功名,把兒子送進考場,楊老爺就開始坐立不安。楊家幾輩子沒出過讀書人,他心裡急呀。
童試一共要考五場,一場一天,待到最後一天上午,楊初雪一大早就讓人駕車馬車在會場門口等著,楊老爺也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兄弟兩從會場出來,楊荀盛神色懨懨的,身上雖有點邋遢,但氣色倒還不錯,楊荀朝卻一出門兒就暈倒了,嚇了楊老爺一大跳,急忙抱著兒子找大夫,結果一看才知,是他累得睡著了。
這次沒有去別院,他們直接回了楊府,楊荀朝睡了兩天一夜,就連飯都沒有起來吃,楊荀盛也不成多讓,回府洗完澡就睡覺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把香姨娘心疼的,哭的眼睛都腫了,楊初雪無辜成為炮灰被轟炸,冤啊。
不過她也乘機打了打邊鼓,讓娘去跟爹吹枕頭風,大弟平日頑劣,喜愛舞刀弄槍,身體素質自然是好,二弟只知讀書習字,身體薄弱也不鍛鍊,如今這一考科舉,平日裡的差距就顯現出來了,相信為了兒子的身體著想,爹應該不會吝嗇給弟弟請一位習武的師傅吧,現如今才三月份,考五天就這樣,那等到五月、八月考九天,那豈不是還要出人命了。
楊初雪這時候還不知道,八月份的考場,還真有出人命的呢,不過這些對他們來說都太遙遠,弟弟們能把鄉試考完,她就感覺就很不錯了,這童試的成績還不知道成績咋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