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殿門大開，裡頭情形逐漸入眼，才發現幾乎沒有完好的東西了。

價值連城的古董寶貝，全都成了垃圾碎片，被砸的砸，摔的摔。

就連幾幅上好的幔帳，也給剪的破破爛爛，門一開風一吹，丁零晃盪，遮擋了許多的光線，讓殿內看上去有股子陰森森的沉。

就在這樣一地狼藉的環境中，歐陽華菁正坐在自己華麗的梳妝檯前，端詳著面前的銅鏡，一下一下地梳著自己的頭髮。

同時口中則正是在低聲吟唱著什麼。

如此情景，再氣勢頹廢，雖然不至於破敗，卻也處處瀰漫著鬼氣森森。

那情景，再加上眼前這氣氛，別提有多滲人了。

即便並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而且青天白日，瓊兒也莫名就覺著自己身上有些冷。

趙婉兮則是直皺眉頭。

一記眼神下去，自然有宮人趕緊動手，為她清理出一條路來，趙婉兮看似閒散，實際上目光始終不肯鬆懈，警惕地觀察著殿內的一切。

看的差不多了，才瞥了眼身邊的瓊兒。

“她在唱什麼？”

不過就是隨口一問而已，也沒指望著能有答案。

畢竟不管她唱的是什麼，現在的歐陽華菁氣數已盡，已然翻不起什麼浪花來了。

結果沒想到，以為在正經問她的瓊兒，竟還真就給出了答案，趕緊道-

“這個我知道，聽伺候她的西岐宮女講過。

她唱的這首曲子，據說是他們西岐的情歌，跟心上人訴衷腸的。”

“心上人？訴衷腸？”

這跟歐陽華菁以往的性子還有行事作風……也有些太過違和了。

若說是唱的什麼不甘心的詞兒，反倒更加容易讓人接受。

小小地詫異了一下，趙婉兮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到了自裁的逐月。

背主還謀反，最是罪大惡極，逐月那樣的人，怕是唯有被挫骨揚灰一個下場。

至死，都不能留一個全屍。

現在歐陽華菁吟唱西岐的歌謠，該不會是在思念他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真的太遺憾了。

扯了扯嘴角，沒有被眼下詭異的氣氛給嚇到，趙婉兮徑直進去，直接站在了梳妝檯上。

目光稍稍一掃，嘴角意味深長。

殿內那麼多東西都給砸了，床上，地下，博古架，只要是能夠破壞的地方，都遭受了毒手。

這麼看著，便是連這梳妝檯，也沒能倖免，精緻的桌面上留下了幾道很深的劃痕。

幾樣首飾，還有胭脂水粉，也是毀的毀，砸的砸。

然而，這卻貌似只是表面現象，若是留下細看，其實並不難發現，被掩藏在混亂下頭，一些比較貴重值錢的首飾物件兒，卻還是完好無損的。

發瘋砸東西，還能分得清好賴，知道值錢的不能砸？

這心智失的可就有些新鮮了。

目光意味深長地閃了閃，趙婉兮似笑非笑地勾著唇角，稍稍彎了下腰身。

“歐陽華菁，你可還認識本宮？”

只沉浸在自己的吟唱，還有梳頭的動作中，進來了這麼多人都沒發現，歐陽華菁的狀態，看上去似乎的確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