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剛開口，突然就被人給捂住了嘴巴。
好不容易掙扎著脫了身，奶孃定眼細看，這才終於後知後覺地看到，原來室內不止是她一個。
一見著還有別人，登時松了口氣。
隱約之中，還生出了無限的奢望來。
“孫婆婆，公主不見了，可是你……”
“不是。”
站在奶孃一側，適才眼疾手快地捂住她嘴巴的，正是此前歐陽晟乾親自著人請來的接生婆。
無奈歐陽華菁受驚早產，是由太醫院的醫女們直接接的手，接生婆都沒怎麼派上用場。
而且也不知怎的，她就得罪了皇上，還被從長菁宮給趕出去了。
意識到這一點，奶孃這才察覺到異常，眼神忍不住就狐疑了起來。
“不是？那公主人呢？
對了孫婆婆，皇上不是已經讓你們回去了嗎？你怎得……還在這裡？”
“我在這裡，自然是有緣由的。”
在長菁宮待了好些時日，一直都是以慈祥面孔示人的孫婆婆，此時卻像是換了個人。
明明在笑著，可那臉上的笑容，總讓人覺著不大舒服。
畢竟如此，便是連說話的語氣，也端的是陰陽怪氣，令人十分難受，且隨即開口的一句話，就將奶孃生生嚇掉了魂魄。
“公主啊……丟了，已經被賊人給抱走了。”
“你說什……”
“不過你且別擔心，好歹我們相處一場，我拿你當閨女待，多少也還是有點情義在的不是？我這次回來啊，便是特意來幫你的。”
言語之間，那孫婆婆竟變戲法一般地從身後一個小太監手中抱過來一個包裹。
當著奶孃的面兒放在小床上，就抬手解開。
隨著一層層的錦布解開，裡頭居然也躺著一個嬰兒。
白白胖胖的模樣，同樣睡得正熟，且體格看著倒是不賴，可不是歐陽華菁早產那個女兒所能比擬的。
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其中的差別。
那奶孃總算也不是笨的，朝著孩子的下滲翹了翹，隱約反應過來了點兒什麼，禁不住一臉的驚疑不定。
“這……這……孩子不是明明已經丟了麼？怎麼會……而且……而且……”
“孩子不就在這裡，而且什麼？
丟了主子是個什麼下場，你不會不知道吧？”
相對於奶孃的惶恐不安來，那孫婆婆倒是淡定的很。
安置好孩子，便抬眼朝著她嘿嘿地笑，眉裡眼裡的神情，讓人有種膽戰心驚地寒。
也笑的那奶孃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麼，突然意識到什麼要命的事情，臉色一變，企圖拔腿就往外邊跑。
可惜到底還是慢了點兒，差不多她這邊才剛剛跑出去一兩步，一道銳利的寒光便從暗處而來。
直直朝著她的脖頸而去。
手起，刀落，即便是身體“砰”地一聲倒地，也依舊還是沒有驚起多少人的注意。
倒下去的那一瞬間，那奶孃滿心不瞑目地瞪大了眼睛，赫然發現，原來根本不止她一個。
在幾步開外的帳曼後頭，竟還有幾個人……不，應該是幾具屍體才對。
熟悉的面孔，毫無血色氣息的身體，顯然已經斷氣多時。
這好端端的，她鼻子怎麼就失靈了呢？
竟連滿屋子的血腥味道，都不曾注意到……
入夜，微涼。
未央宮內外一片肅穆，一看便知定然有事發生。
不但如此，還有朝陽殿那邊，氣氛也是異常的詭異。
在兩處小心來回溜達了一圈，趙婉兮毫不費力地便感覺到了空氣中一觸即發的緊繃。不僅如此，還有歐陽晟乾手底下的人，跟朝陽殿兩處暗中的小動作。
可以預見，有些矛盾，大概是要藏不住了。
一想到這兩人決裂的場面，趙婉兮心中的期待感便藏也藏不住，都捨不得走遠，乾脆在距離未央宮不遠的一處宮殿的偏殿內躲藏起來。
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的，一邊留意動靜，一邊耐性等著說是出去打探訊息的夜風塵回來。
棲身在廊下的橫樑上，禁不住的滿心感慨。
這是她夫君的南麟皇宮，也是她婉兮皇后的家。結果誰又能料到，有朝一日，她這個做主子的，竟也能被逼迫到，要如此偷偷摸摸的地步？
這都叫什麼事兒？
方才勾唇自嘲，耳邊一陣風吹過，輕微的動靜之後，便多了另外一道身影。
“魅兒，告訴你個好消息。就是剛剛，長菁宮中發生了一件事。”
“夜風塵你回來了？剛剛？什麼事？”
要避著來來往往巡查的侍衛們，還有冷不丁就從哪裡冒出來的宮人，趙婉兮說話不敢大聲，只能刻意壓低嗓音。
在不遠處不怎麼明亮的宮燈光線照射下側眸看向身邊，同樣跟她棲身在樑上，面上卻沒有多少表情的夜風塵，稍稍揚了揚眉。
近在咫尺之間，與自己喜歡的人四目相對，那樣的感覺又是格外的不同。
看不大清，便可以隨意意象，想象著或許此時此刻他的魅兒滿眼都是自己的模樣，夜風塵也心情大好起來。
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小小地賣了個關子。
“不如，你猜猜？”
“嗯？這沒頭沒腦的，讓我怎麼猜？”
其實也並沒有多難，畢竟已經有了那麼明顯的跡象。
嘴裡頭說著不好猜，實際上趙婉兮卻沒怎麼細想，幾乎是下意識地，便將答案脫口而出。
“莫不是歐陽華菁得知了歐陽晟乾在牢獄中遇刺一事？”
畢竟，這事兒原本就是她為逐月準備的驚喜啊，莫說是有了她的提醒，便是沒有，想來依著歐陽晟乾那人的思維能力，也很快就能將矛頭對準在逐月身上。
至於歐陽華菁這顆很好用的棋子，他沒理由不用，白白放棄給逐月添堵的機會。
聞言，有氣流輕輕地湧動著，夜風塵果真就很欣慰地笑了笑。
“不愧是我的魅兒，當真是聰明。沒錯，便是如此，歐陽華菁不僅知曉了此事，還被氣的昏迷了。”
“嗯？請細細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氣到昏迷？
那得是發了多大的火？
並非虛假，這一次，趙婉兮倒是實實在在地生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