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陽：“你都那麼困了。”
沈悅之偷偷掐一把自己的胳膊, 精神一振：“沒有啊，還能再戰三百年呢。”
謝青陽：“……”好假。
沈悅之雙眼炯炯有神地看她。
兩人對視片刻, 剛剛那點疼痛的效用漸漸過去。沈悅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住閉合的眼睛，但還是不甘心, 試圖據理力爭：“咱們好不容易一起住一次嘛，不熬夜對得起自己嗎？”
謝青陽說：“哦，那你的‘熬夜’一般是熬到幾點？”
沈悅之報出一個自認十分冒進的答案：“就，一點……”
謝青陽的唇抿起一些，放下手機，推一推沈悅之：“好了，去睡吧。”
沈悅之：“等等, 我剛剛說錯了, 是兩點！”
謝青陽看著她，語氣裡帶了點不自覺的憐憫，像是在同情著什麼人。她說：“如果那些輸在你手下的人聽到你說這種話，他們會哭的。”
沈悅之沒get到她的點, 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啊？”
謝青陽道：“明明是個這麼遵紀守法的‘好孩子’, 偏偏打贏了他們所有人。做個類比的話，應該就是某個整天違法亂紀的人考了年級第一吧。”
沈悅之：“唔……”
謝青陽說：“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
沈悅之側過臉看著她。
兩人的面孔離得非常近，是個很適合接吻的距離。
可沈悅之這會兒實在太困了，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到這點。她不停地揉眼睛，希望能趕跑一點兒睡意。
謝青陽說：“其實有點想看你打架的樣子。”
沈悅之迷迷糊糊地答：“不好看的。嗯，主要是那些和我打的人都比較，非主流？”
謝青陽說：“學校裡不是不讓染頭髮燙頭髮嗎。”
沈悅之說：“沒啦,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感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說著說著，聲音一點一點低了下去。
謝青陽看她這樣，又無奈又無語。她站了起來，把耳機手機都扔到一邊的另一張床上，“睡覺，你都成這樣子了。”
沈悅之嚶嚶嚶。
謝青陽說：“我本來還想著……算了。”
沈悅之用自己已經開始遲鈍地思緒理解了一下這句話。反應過來謝青陽的意思時，她“誒”了聲，提起一點精神，問她：“怎麼了？”
謝青陽沉默。
沈悅之像是依舊很困，卻沒了下一秒就要睡著的架勢，眼睛努力地睜著，用專注的眼神看過來，很溫柔地講：“青陽，到底怎麼啦？”
謝青陽有些放棄糾正稱呼的意思。說白了，之前和沈悅之說的那個理由，她自己也會覺得站不住腳。
可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對沈悅之說呢？
謝青陽想，自己對其中的原因心知肚明，卻又不想直白地講出。某種程度上，她並不想讓班裡的其他同學知道自己和沈悅之此刻的關係。
雖然謝青陽知道，就算這層關係公開了，其他人明面上也不會說什麼。
這似乎是嘉明壓抑的氣氛裡最開放的地方。細究下來，其中的原因也很微妙。她剛轉學來時，曲璐璐給就她科普過，為什麼陳金戈能和他女朋友坐同桌，還牽著手甜甜蜜蜜地一起上課。謝青陽聽完，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無非是校長覺得成績高於一切，成績不掉什麼都好說。
她是年級第一，沈悅之還是打遍全校無敵手……這人設，如果脫離身份去看，謝青陽自己都覺得時髦值爆棚。
可這些重要嗎？
在嘉明的短短幾個月，謝青陽體會到了很多在附中時從來沒有體會到的感受。她說不清一切是好是壞，只是覺得，在嘉明遇到沈悅之，是一件很好的事。
可離高考只有二百來天了，高考之後，她的人生還很長。
如果沈悅之和她走向截然相反的道路……
想到這裡的時候，謝青陽心中有些頓頓的疼。
“就，我原本想說，”轉校生開口，“你覺得今天下午，過得怎麼樣？”
沈悅之笑了下：“像是做夢一樣，但很高興。”
謝青陽說：“會不會覺得有點不習慣？”
沈悅之疑惑：“什麼不習慣？”
謝青陽斟酌著說：“我以前，在你面前，應該不是這樣子的。”
聞言，沈悅之挑了挑唇角：“這麼說的話，可能是有點吧。但你就是你啊，還是很可愛。”
聽了最後兩個字，轉校生頓時升起一股吐槽欲：“我覺得咱們都可以換一個形容詞。”
沈悅之極其沒有原則：“好好好，換什麼？”
在兩人說話的空檔，謝青陽也在身後的床上坐了下來。她盤著腿，左手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指輕輕點著下巴，望向一米之外的沈悅之：“這不是重點就，你有沒有覺得我今天下午很奇怪？”
沈悅之想都沒想：“沒有啊。”
謝青陽低聲道：“哦，那就好。”
沈悅之不知道這會兒自己該說什麼，只好用語氣詞表達：“嗯嗯。”
在她身前不遠的地方，謝青陽像是陷進了某種情緒當中，慢慢地說著：“剛洗澡的時候，我其實在想，今天下午是不是有點，嗯，亢奮了。”
謝青陽的眉尖一點點擰起，似乎是在很認真地回憶：“可能真的是之前，”頓了頓，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只是將這一段含糊過去，“嗯，時間太久了吧。本來想著，讓你看到我更有趣的樣子。但後來又覺得，會不會用力過度、弄巧成拙。”
沈悅之看著這樣的謝青陽，眼睛一點點睜大。
她還是覺得困，但在這會兒，睡意被更強烈的情緒壓了下去。
沈悅之翻身下床，走到謝青陽身前蹲下，握住對方的右手，抬頭看她：“真的沒有。我才是很亢奮吧，在公交車上的時候……”抱著你親著你，你看到你就控住不住自己。
沈悅之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選這樣的姿勢。
而在謝青陽低下頭，看向她的時候，她不自覺地就將對方的手拉到自己唇邊，要吻上去。
她感覺到謝青陽瑟縮了一下，連帶的，她的心臟也跟著收縮。
沈悅之伸出舌尖，舔了舔謝青陽拇指的第二個指節。
謝青陽：“你？”
沈悅之在心裡補充下一句：沒滿十八歲的傢伙不要做這些。
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變本加厲，在心中強詞奪理：這年頭，不都算虛歲嗎。
真算起虛歲，她都十九了=v=
沈悅之站了起來，手按上謝青陽的肩，問她：“我想了一整天了。青陽，唔，在學校裡我叫你‘同桌’，在外面就叫你名字，好不好？”
謝青陽不置可否。
沈悅之權當她答應，微微笑了下，繼續問：“未成年也能上二壘吧，我要親你咯？”
謝青陽抬起手，在她的酒窩上戳了一下。
實在是一秒毀氣氛。
沈悅之“撲哧”地笑出聲來，拉住謝青陽作亂的手，就要俯下`身去。
謝青陽看著她，眼中光芒閃爍，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她很快就知道了。
和帶著睡衣的轉校生不同，這會兒，沈悅之身上的是一件貼身的薄衫，純棉的，還是黑色，秋天的時候能穿在外面那種。
謝青陽連招呼都沒有打，就伸手，拉住了她的領子。
做完這個動作後，轉校生頓了頓，似乎也覺得拉領子的動作太奇怪了又不是扯著領帶於是轉而用手臂勾住她的脖子，將沈悅之整個人都往下帶去。
“咚”的一聲，兩個人一起倒在床上。
沈悅之的眼睛微微睜大：“青陽……”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行”。要是壓實了，謝青陽一定受不了自己的體重。
常年練武的身體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轉校生陷入床鋪中時候，沈悅之堪堪撐住床面，身體離謝青陽還有二十公分距離。
謝青陽審視一下兩人之間的姿勢，大概也意識到了什麼，眉宇間透出些懊惱。但這點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她很快換上漫不經心的音調，問沈悅之：“你確定六個小時就開始上壘嗎？”
沈悅之說：“我喜歡你不止六百個小時了。”
謝青陽：“還是太快了點吧？”
沈悅之眨巴眨巴眼，像是在控訴：明明是你把我拉下來的。
謝青陽已經開始繼續說：“不過，”她的手依然勾在沈悅之頸後，這會兒用上一點力氣，就讓對方低下了頭，“稍微親一下，還是可以的……嗚……”
兩人的唇碰在一起。
沈悅之全身的肌肉都緊緊繃著。一方面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壓到謝青陽。另一方面，則是實在太過興奮。
身下少女的唇瓣有種說不出的柔軟，稍微觸碰，就讓沈悅之覺得喉間一片燒灼。
不知名的火苗倏忽竄起，開始在皮膚上蔓延，燒過每一個她與謝青陽觸碰的地方，灼熱得似乎真的要將人燙傷。
光是唇瓣的接觸，像是太輕太淺，完全不足以將其澆滅。
沈悅之剛剛這麼想，就察覺謝青陽似乎是張開了唇，舌葉在自己唇邊輕輕舔舐。
這一刻，思緒、理智……所有從大腦中衍生出的東西，統統都消失了。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謝青陽身上清雅的香味，和她支離破碎的嗚咽。
不知何時，主動權已經被沈悅之握在手中。
她直起身子，眸光深沉晦澀，看著謝青陽嫣紅的唇瓣。
謝青陽的眼睛裡全是水光，迷濛地看過來：“沈悅之？”
沈悅之勾了下唇，聲音有些顫抖：“青陽……”
她將手伸到謝青陽腰後，將少女攬起，抱到床頭，然後又吻了上去。
謝青陽的手抵在她胸前，沈悅之握住其中一隻，玩著對方的手指。她的舌葉勾著謝青陽的舌葉，不斷有接吻的水聲在屋內響起。沈悅之的眼睛有些發紅，很想要更進一步。
就在這時候，她的身體忽然一顫。
是謝青陽的手松松地放在她心口處的另一只手，不小心劃過了她胸前的某個點。
沈悅之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有這樣的感覺。
她還是在吻謝青陽，只是這時候，給彼此留了些呼吸的空隙，唇瓣開始在謝青陽的唇角摩挲。
沈悅之輕輕地問：“青陽，可以嗎？”
她離謝青陽太近了。
謝青陽兩腿分開屈起，而她就跪坐在對方腿間。
她拿開謝青陽的手，自己貼了上去，兩個人的身體完完全全疊在一起。
“你身上好軟啊，青陽。”沈悅之說，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就要抬起手，去觸碰睡衣布料下的雪白皮膚。
隔著衣服，用胸口蹭的時候都那麼軟，如果真的是手握上去……光是這麼想，沈悅之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炸開了。
她不停地舔吻著謝青陽的唇，像是想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又像是希望能直接堵住對方說話的部位，讓謝青陽開不了口，不能拒絕。
謝青陽：“沈……”
沈悅之又親了她一口。
她已經撩開了睡衣的下襬，離目標只剩咫尺之遙。
謝青陽的聲音抬高了些：“沈悅之……嗚……”又被一個吻堵住要說的話。
沈悅之想，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別說是昨天，就是今天下午，她和謝青陽一起看電影的時候，都想不到，晚上會有這樣的事情。
謝青陽會不是後悔呢？如果不是她主動拉著她下來，沈悅之覺得，自己是不會做到這一步的。身前的少女實在是太誘人，像是傳說中的禁果，已經過了最青澀的時候，正在等待另一人的採擷。
而在這一刻，謝青陽握住了她的手。
轉校生沒有再試圖說什麼，而是很堅定地，將沈悅之的手拉開，抬起，讓她與自己的姿勢一樣，只是單純地攬住彼此，並不太過深入。
沈悅之心中遺憾。她知道，如果自己硬來的話，謝青陽一定沒法推拒。可如果真是那樣，不就真的成了違法亂紀。
她收了手，卻還是要做出一點委屈的樣子，身體往後一些，給彼此留下能看見對方眼睛的距離，說：“青陽，為什麼啊？”
謝青陽喘息著看向她，眼梢有些發紅。
沈悅之看著看著，忍不住，又湊過去吻她。
這一次，她的唇落在謝青陽眼梢。
懷裡的身體軟乎乎熱乎乎，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她按照自己的心意，一路吻到少女的下顎處，又要去親謝青陽頸側的軟肉。
謝青陽推了她一下，聲音有些虛浮：“等等。”
沈悅之舔了舔：“等什麼？”
謝青陽：“親到頸動脈可能，會死人的。”
沈悅之：“……”
她離開了點，看著謝青陽的眼睛，哭笑不得：“青陽，你故意的？”
謝青陽沉默了下，點點頭。
沈悅之摸一摸她的頭髮，手指插`進發絲當中，像是在撫摸那只暫居很可能要變成長居在自己家裡的三花。
“為什麼啊，”沈悅之又問了一遍。
謝青陽的視線錯開了一點，“太快了。”
如果不是看她水潤的唇，霧濛濛的眼睛，和眼梢那點豔色，沈悅之覺得，自己一定想不到，謝青陽是和人接吻了那麼長時間。
她不得不承認，某些方面的“天分”真的太重要了。如果謝青陽和自己一樣容易臉紅，應該在很早之前，她們就已經確認了關係。
而在今天這個時候，謝青陽也不會說“太快”。
“行吧，”沈悅之說，“再親一下，好不好？”
謝青陽：“嗯……”沒有拒絕。
這個“一下”，很快又變成了“兩下”、“三下”、“很多下”。
謝青陽的腿不受控制地合攏，但沈悅之跪在原處，絲毫不動。
她吻著謝青陽的唇瓣，手規規矩矩，舌葉卻一點都不規矩，卷過謝青陽口中的每一處。
剛剛刷過牙，兩人口中都帶著牙膏清爽的味道。她的舌尖在謝青陽腮側的軟肉上流連，卷著對方的舌葉忘返。
她一遍一遍地叫著對方的名字：“青陽，青陽……”
謝青陽的聲音裡帶了些水聲：“沈悅之。”
沈悅之笑了下：“叫我什麼？”
謝青陽嗚咽了聲，看著她，沒有說話。
沈悅之的唇瓣又彎起來，手指點上謝青陽的唇，輕輕觸碰，試探著將對方的唇開啟，夾住謝青陽的舌葉。
沈悅之又問：“叫我什麼？”
謝青陽沒法說話，只好用眼神傳達資訊。可惜眼睛裡全是水光，一點震懾力都沒有。
沈悅之：“想好了就點頭，好不好？”
謝青陽點了點頭。
等沈悅之鬆開手，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你是‘校霸’了，這麼會欺負人。”
沈悅之心裡癢癢的，額頭抵上她的額頭，笑嘻嘻地說：“只欺負你，好不好？”
謝青陽：“是我讓著你。”
沈悅之：“好好好，你讓著我。”
謝青陽頓了頓，試探著說：“悅之？”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直接叫沈悅之的名字。
不是簡簡單單一句“同桌”，更不是連名帶姓。
沈悅之的心臟猛地跳動一下，“嗯，再叫一遍？”
謝青陽的聲音比剛才大了些：“悅之……”
沈悅之深呼吸：“好想吃掉你啊。”
謝青陽：“哦，這種想法是很危險的。”
沈悅之就笑了笑：“好啊，你來吃掉我，好不好？”
謝青陽：“不好，睡覺。”
沈悅之看著她。
謝青陽抬起手，讓她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膩膩歪歪的時候不覺得時間流逝，這會兒看表，才發覺已經將近十二點。
沈悅之慢半拍地想到：“誒，怎麼一點都不困了。”
謝青陽說：“我困了，我要睡覺。”
沈悅之抱著她，下巴在少女的頸窩裡蹭一蹭：“寶貝，一起睡吧。”
謝青陽震驚：“你叫我什麼？”
沈悅之後知後覺：“哦，青陽？”
謝青陽瞄一眼旁邊整整齊齊的床鋪，再感受一下死死纏在自己身上的某人，頓時覺得，分離八爪魚似乎的確很有難度。
但她還是果斷拒絕：“不要，抱在一起睡又熱又難受。”
沈悅之可憐兮兮地看著她：“青陽……”
謝青陽：“不要。”
沈悅之嚶嚶嚶地跑走。
倒不是她不想死纏爛打，可這會兒實在太晚，謝青陽又說她要睡覺，沈悅之就不捨得折騰了。
她在心裡暗搓搓地想，不一起就不一起，大不了等謝青陽睡著了，自己再爬床嘛。
沈悅之想的很美好，唯一的問題就是，剛一沾上枕頭，她就感覺到了洶湧襲來的睡意。
她全力掙扎，還是很快就閉上眼，再睜不開。
剛剛鬧騰的實在太過，她都要忘記，自己原本也是覺得睏倦的。
另一張床上，謝青陽側著身子，眼睛半睜著，看窗外月光。
真是不可思議。
她這麼想，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謝青陽很快就察覺到了倦意。
在某個瞬間，她是腦海中一片空白的，忘掉了自己之前的那些考量，忘記了很久之前就有的對未來的規劃，忘記了很多事情，只記得沈悅之的名字。
這樣下去，大概也沒什麼不好吧。
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謝青陽也陷入了黑甜夢鄉。
這天晚上，江城下了一場大雨。
雨水淅淅瀝瀝，開著空調的房間溫暖依舊。
烏雲在天黑時來，在天亮前走。一抹金色光芒自東面升起，帶出粉色霞光，和湛藍的天空。
沈悅之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另一張床上，正靠在床頭玩手機的謝青陽。
她迷糊了會兒，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偉大計劃。
沈悅之：“……”千算萬算趕不上睡魔，失策失策。
她從床上爬起來，揉一揉眼睛，嗓音還帶了點剛睡醒的沙啞：“幾點啦？”
謝青陽說：“八點半，去洗漱吧？”
沈悅之坐在床上緩了緩：“嗯，你起得好早啊。”
謝青陽說：“剛起的。下午兩點退房，早飯是下去吃嗎？”
沈悅之：“好，等我一下。”
到盥洗室才發覺，大概是因為昨晚的睡姿比較放蕩不羈，這會兒頭髮已經炸成一窩。
沈悅之對著鏡子看了半天，才認出裡面那個人是自己。
嘴巴有點腫了，還有這個髮型……也不知道剛剛謝青陽是忍得多辛苦，才沒有笑場。
沈悅之長出了一口氣，拿梳子沾了點水，努力讓自己的頭髮順一點。梳到一半突然想起，總之是要扎的，順了似乎也沒什麼用？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沈悅之，想什麼呢。”
從盥洗室出去，謝青陽已經換好衣服。
她沒再穿那條面口袋褲子，腿上這會兒是一條打底褲，搭了條深色的短裙。上身則還是那件駝色毛衣，外面掛著校服外套。
頭髮柔順地披散在肩頭，鼻樑上架著沈悅之很早之前見過一次的黑框眼鏡。
沈悅之在心裡誇了句“我女票穿什麼都好看”，口中問：“誒，你還帶衣服出來了嗎？”
謝青陽說：“沒有，打底褲一直穿在裡面的，當秋褲。”
沈悅之：“唔。”
謝青陽：“禮拜天早上我一般不帶隱形。你穿衣服吧，早上想吃什麼？”
沈悅之道：“我沒在這邊吃過早飯啊，有什麼？”
謝青陽道：“就是那些，生煎餛飩小籠包。”
沈悅之嘀咕：“應該沒我家樓下的好吃。”
謝青陽看她一眼。
沈悅之整個人都快化了，想起昨晚，連聲音都不自覺地輕了很多：“嗯，你看吧，我都行的。”
謝青陽：“好。”
說是讓謝青陽決定，但實際上，差不多每家店都能把那些經典早餐包圓。
她們隨意進了一家，看著掛在牆上的選單，謝青陽：“我要一碗小餛飩。”
沈悅之就說：“嗯，老闆，我也一樣吧，再加一份生煎。”
老闆應了下來，她們就在店裡找了個位子坐下。上餛飩時，老闆還問她們：“你們是嘉明的學生？”
沈悅之笑嘻嘻地扯了扯自己的校服：“是啊。”
老闆就說：“嗨，高几啦？”
沈悅之答：“高三啊，板給打折嗎？”
老闆一笑：“我家閨女也高三，不過當時沒考上嘉明。要考試了，加油啊。”
沈悅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老闆去忙活了，沈悅之才回過頭，拿了個調羹，舀出一個小餛飩。
她在心裡評價，皮比家樓下那家要厚，餡兒也不知道怎麼樣。一口咬下去，唔，果然還是家樓下那家好吃。
三口兩口吃完一碗，沈悅之開始琢磨，下禮拜要怎麼整。
她想和謝青陽待在一起，也想回家。四捨五入，難道是讓謝青陽和自己一起回去？
沈悅之試探著提了提：“青陽，以後禮拜六，你願不願意……”
謝青陽專注地吃著餛飩，抽空回她：“什麼？”
沈悅之說：“去我家裡住？也就不用付旅館的錢了。”
謝青陽的動作頓了頓，沈悅之緊張地看著她。
片刻後，謝青陽有了動作。她拿著調羹，在碗裡攪了攪，讓湯水沖掉粘在調羹上的紫菜，又舀起一個餛飩。
然後才說：“太麻煩你家裡了吧。”
沈悅之：“不麻煩的！”
謝青陽微微笑了下：“你是覺得不麻煩，但你爸爸媽媽呢？”
沈悅之咬了咬下唇。如果老爹老媽知道謝青陽是那個幫她提了二百分的人，一定是會點頭的。
她這麼想，可看著眼前的謝青陽，莫名說不出口。
大概是因為，沈悅之已經看出來了，謝青陽並不願意。
謝青陽說：“我們還是同桌啊，沒什麼的。”
沈悅之：“在學校裡什麼都幹不了t____t”
謝青陽看了她一眼：“你還想做什麼，嗯？”
沈悅之：“唔，比如說昨晚……”
謝青陽：“你再仔細想想？”
沈悅之閉上嘴，不說話了，只拿眼神控訴她。
謝青陽說：“你現在住的還是你爸爸媽媽的房子，不要給她們添麻煩。”
沈悅之說：“可你不是麻煩啊。”
謝青陽道：“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才這麼覺得。但是，”她看著沈悅之，“你爸爸媽媽沒有義務這麼想。在你家裡住一次還好，長此以往，就真的是添麻煩了。”
沈悅之咬著下唇：“可……”
謝青陽像是有點想笑，又沒有笑出來：“聽話，你昨天晚上的氣勢呢？”
沈悅之的眼睛亮了亮。
剛剛自己提到“昨晚”，謝青陽給了她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似乎是害羞。可這會兒，卻是謝青陽自己提起。
沈悅之眨了下眼睛，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問她：“昨晚那樣子，可以嗎？”
謝青陽專心吃著餛飩，沒太注意沈悅之的表情：“什麼可以不可以？”
沈悅之：“就是，我那麼親你，你喜歡嗎？”
已經九點出頭，早餐店裡的人並不多，老闆在離她們很遠的門口處忙碌。
周圍的幾張桌子上都沒人，饒是如此，沈悅之還是小心地壓低了音量。
她想到昨晚的場景，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當時她像是無師自通，整個人腎上腺素飆升。現在想起那些話、那些動作，總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人附身了。
謝青陽看得分明，很想逗逗她：“如果我說不喜歡呢？”
沈悅之：“嗯，那你一定在騙我。”
謝青陽一頓。
沈悅之面上帶了點促狹的笑意：“你明明很喜歡嘛，都快軟成一灘水了。”
謝青陽的面色變了變，捏著調羹的手上顯現出血青筋，惱羞成怒：“閉嘴！”
早餐吃完時，沈悅之有些發愁：“都這個點了，午飯還要下來一遍啊。”
謝青陽說：“唔，我一般是回去以後再休息一下，一點左右睡個午覺，起來以後退房，然後再吃東西。”
沈悅之想了想：“也行吧。回去以後做什麼？”
謝青陽說：“看劇嗎？你昨天不是說想看。”
沈悅之攬上她的肩，低低地笑了笑：“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
嘉明留校的學生不在少數，雖然禮拜天食堂也有早餐供應，但還是有很多人選擇去外面吃飯。
從早餐店回小旅館的一路，她們遇到很多穿著和自己一樣校服的人，並和他們擦肩而過。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某個號稱嘉明“校霸”的女生，正攬著一個少女，笑嘻嘻和對方講話。
對此，沈悅之還是有點遺憾的。回到小旅館的房間後，她對謝青陽說：“之前金戈談戀愛的時候，璐兒他們都嫉妒死了。我女票這麼好看，哎，別人也該嫉妒一下。”
謝青陽在她額頭彈了下：“想什麼呢。”
沈悅之抓住她的手，又要放在唇邊親吻。
謝青陽也沒太在意，口中道：“咱們國家就是這樣吧，兩個女生在街上做出什麼都不奇怪。一樣的動作，在國外會覺得是一對les，在國內，就是兩個直女了。”
沈悅之摸了摸下巴：“這樣啊。”
謝青陽趁勢收回手，在手機上點了點，找出雲盤裡的檔案。
wifi的速度還算可以，超清有些卡，流暢就很通順。
她們趴在床上，還是那樣親親密密的姿勢，手機放在眼前。沉迷野外生存的夫妻倆遭遇了一次大危機，乾旱的沙漠中實在找不到水源，其中一方還病了，急需救援。
沈悅之起初看得很認真，到後面，越來越多的注意力被她放在謝青陽身上。
她看著謝青陽的側顏，總想到昨天晚上，兩個人之間，那一個、兩個……無數個吻。
好想再親一親她啊。
沈悅之心癢難耐，悄悄伸出手，搭在謝青陽後背，自己湊過去。
謝青陽往旁邊挪了點。
沈悅之一擊失敗，再接再厲。
謝青陽又往旁邊挪了點。
小旅館的床比學校宿舍大很多，但畢竟是單人床，再挪下去，她就要掉到地上。
沈悅之想了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智取？
她眼珠轉了半天，都沒想出什麼主意。只好試一試最簡單的辦法，叫著身側少女的名字：“青陽……”
謝青陽在手機螢幕上按了暫停，側過頭看她。
沈悅之：“我……唔？？？”
她的眼睛睜大很多，心臟又雙煲??觥?br>
片刻後，謝青陽離開了些，但還是看著她：“能不分心了嗎？”
沈悅之的眼睛亮晶晶的，顯然是意猶未盡：“那，可以再來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