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八章 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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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闊的山脈下, 有一條蜿蜒在密林裡的陡峭山道, 兩邊覆蓋的樹木雜草密密麻麻,讓人舉步維艱,唯有這一條彷彿被開闢出來的丈寬小道, 夾在潮溼的谷地裡,給急行軍的人增添了無數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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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 夕陽如血,狹窄的路口不遠處出現了一支載滿糧草物品的隊伍, 整支隊伍在一名黑袍將軍的率領下, 俱是埋頭前進,動作迅捷沉穩卻無聲無息,上千人竟無一聲喧譁。

那黑袍將軍一靠近谷口便繃緊了全身, 寶光嶄亮的方戟橫在馬頭上, 左右打量片刻,眼見自己的隊伍即將進入一隻袋中, 除卻往前走竟無抽身退路, 正是被埋伏的絕佳地點,幽深的眸底閃過一絲警惕與不悅,扭頭對身邊的副將低聲囑咐了幾句。

那副將隨著將軍靠近道口,也早就擰了眉頭,此時聽將軍一番算計, 不由得勾起一抹壞笑,扭頭招呼了百十個人離開隊伍,騎馬向隊伍後方馳去。

黑袍將軍勾了勾嘴角, 幽黑的眼底卻閃過一絲冷厲,殊無笑意。

就在這支隊伍全部進入這個谷地後,天色昏靡,紅光滿天,正是逢魔時刻,突然兩邊靜謐的林中驚起了兩大群飛鳥,驚恐交加地擁擠著推搡著,撲稜稜地飛上天,一鬨而散,一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無形殺氣,化作鋪天蓋地的利器,兇猛地向這支隊伍撲了過去!

就在同一時刻,那黑袍將軍高舉方戟,提起丹田真氣,驟然高喝——

“聽令!!所有小隊原地隱藏結陣!五人一組!”

話音剛落,一陣恐怖的“嗡嗡”聲在他們頭頂響起,密密麻麻的羽箭,呼嘯著穿透了那片僅有的空曠天空,迸射出置之死地的決絕,直欲將他們全部就地釘死!!

這樣的密林,樹木高聳,樹冠濃密,無半點空曠好施展之處,本不適合騎射戰術,投入太多而回報甚小,然小規模的□□偷襲,只要敵人捨得本錢,卻會讓人防不勝防,殺傷力巨大!

“噗噗——”

“譁啦啦——”

密密麻麻的羽箭過處,不時傳來嘈雜沉悶的響聲,那些只蓋了幾層油布的糧食袋子無一逃過,透過洞口縫隙,瑟瑟地往下淌著一小股一小股潔白的大米,排列整齊的酒罈打碎,登時便流淌出濃香醉人的美酒。

而車旁的士兵,早已訓練有素地組成五人一組,自發躲在了高舉的黑色盾牌之下,“噹噹當”一陣亂響,將所有羽箭都阻隔在外,無一人受傷,更厲害如黑袍將軍,閃電般地抽出自己的佩劍一輪揮過,便蕩開了所有射向他的箭,反手一抄,掄起十餘支箭便沿著來路送了回去,眨眼便聽到幾聲慘叫,端是迅猛得令人回不過神!

箭雨過後,兩邊的密林中,猶如雨後春筍般,突然冒出了一大批蒙面的刺客,二話不說,揮舞著刀劍,默不作聲就掠了下來,猶如一匹匹餓狼,兇狠得彷彿要將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向眾人頭頂高高揮起了刀劍,頓時,火花四濺,刀劍聲,慘叫聲,呼喝聲,馬嘶聲,響成一片,血腥氣沖天而起!!

混戰就此開始。

如果說這些身手不凡的刺客是狼,那麼那些守衛在車隊旁邊的士兵們就是訓練有素的獵人,儘管雙方的武力上有巨大的差距,卻絲毫不落下風,頑強地與之對峙,頂回一波波強悍的攻勢,讓敵人怎麼都無法靠近那些糧草!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滿地都是殘肢斷體,鮮血橫流,倒地不起的戰馬,士兵,很快便被後面湧上來的人馬踏得粉碎,場面慘不忍睹,而雙方卻依然堅守各自的陣營,搏命拼殺,沒有一方想要退縮!

黑袍將軍早已挑上了對方幾個戰力最強的刺客首領,長戟舞動如銀蛇,翻滾吞吐,令人眼花繚亂,稍不留意,便聽到一聲慘叫,其中一人已經被方戟扎進胸膛,高高地挑飛出去,摔成了一堆爛泥!

刺客首領見狀不妙,撮起唇一聲利嘯,卻沒有等來應有的第二批利箭,而是一聲長笑,以及漫天下餃子似的己方弓箭手屍體,混雜著滴滴答答的鮮血,猶有溫度。

“不可能,怎麼可能?”

一名被五人小組逼得節節後退的刺客見狀,錯亂地大叫大嚷!

“該死,他們什麼時候派去的人?”

刺客首領面容慘淡地看著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弓箭部手下,眨眼間被消滅得乾乾淨淨,不由得心如死灰,滿臉不敢置信!

“埋伏之前,你們難道沒打聽過小爺我的名號,居然敢用這麼點人手來伏擊我,誰給你們的膽子?!!”

黑袍將軍哈哈長笑一聲,驀然舌綻春雷,一聲大喝,震得人耳中嗡嗡作響,卻是一舉擊潰了對方的心理防線!

那刺客首領也不是易於之人,深吸一口氣,驀然振臂大呼道,“事已至此,回去也是死,兄弟們隨我拼了,還能有一線生機!”

黑袍將軍並不阻止他的煽動,只冷冷一笑,都死了一大半了,還這般不肯投降,既不識趣,他自然更不會心慈手軟!

當下猛然一揮手,那簡單得小陣頓時發生了質的變化,只幾個人飛快地挪動了自己的位置,很快便形成了首尾呼應的長蛇陣,把所有刺客都死死地困在局中,除了被絞殺,別無二法!

戰事進行到最後一刻,場上只剩下寥寥幾個活著的了,那刺客首領被活捉,還沒有處置,餘下的士兵在黑袍將軍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修補被射中的箭孔,收繳戰利品,整理行裝,至於滿地的屍體,沒有一個自己人的,還真不怕處置不好,這處密林裡一到晚上,出入的猛獸可不少,他們還要儘快離開這個血腥氣瀰漫的地方,免得被大批猛獸趕到堵了路,到時候他們可就真欲哭無淚了。

帶著一支隊伍暗殺了對方弓箭手部斬斷了自己方隱患的副將,很快便轉了回來,正要說話,西南方向突然傳來駿馬奔馳的沉悶響動,正往這邊而來。

黑袍將軍高高地挑了挑眉頭,一手握緊方戟,翻身跨上了馬,副將快速在他身邊整裝完畢,同樣跨上馬,略比前面的人退後半個馬身,看向傳出響動的方向,表情有些疑惑。

“這不還是咱們□□的地界麼?怎麼接二連三地有人找麻煩,這次來的又是誰……”

黑袍將軍眯了眯眼,看向遠處那上百騎,呈一條縱線,馬上騎士一個個彪悍英武,身姿如松挺拔,顛簸在並不寬暢平穩的山間窄道上,居然倏忽飄閃,騰挪跌宕,騎術高超出眾,毫無停滯艱難之處,領頭之人尤其英姿煥發,一身暗紅的鎧甲,如同鍍上了一層洗刷不淨的血光,幽暗的,壓抑的,詭豔的,充滿驚心動魄的妖異美感,令人不敢直視之餘,又情不自禁地追逐。

忽然,他眼神一凝,沉穩的眼眸深處驀然間掀起了喜悅的驚濤駭浪,奔湧不息,源源不斷,剎那間便衝破了那層稀薄的理智的禁錮,嘴角不由得高高地翹起,彎成了不可思議的開心弧度,竟不顧他這個副將在身邊,打馬便飛奔了過去——

“……伯言!”

原本縱馬飛馳在前方的男人,聽到這一聲呼喚,喜得幾乎從馬上滾了下來,未語先笑,“你來了,小沐!”

這位黑袍將軍,正是被皇帝委以“重”任的忠定親王水沐!

大半年未見,水沐和賈蓉都很是興奮,水沐固然是滿面笑容,賈蓉也難以維持平日的穩重大氣,都有滿肚子話想對對方說,卻又不知怎麼開口,這一路兩人憋著勁,憋到了邊城賈蓉駐紮的簡陋衙門,居然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賈蓉指揮著手下將水沐帶來的人和物資帶下去,並吩咐人下去準備洗塵宴,至於水沐,那自然是由他親自招呼!

兩人一同下馬,一同進門,卻是窄窄的房門,若是兩個嬌小女子也罷了,兩個同樣身材高大修長的男子,自然是堵住了,相互對視一眼,都捕捉到了對方心中波動的情緒,忽然便笑了起來,異口同聲道,“你(你)……”

這同時發出的聲音,卻彷彿打破了一層摸不著看不見的隔膜,時光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分開而沖淡了那份深情厚誼,反而經過時間的淬鍊,越發香醇渾厚,回味悠遠,再重拾回往日的默契,兩人咂摸著其中滋味,都不由得情動。

水沐不再遲疑,順從自己翻滾不休的心意,伸手抓住賈蓉的衣領,就把他往房裡推,一邊皺著眉以一種極端挑剔的目光打量著賈蓉,“才大半年沒見,怎麼瘦了這麼多?又這麼黑,跟塊醃過頭的肉乾一樣,不是只打了一場嗎?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賈蓉由著水沐有些霸道有些失態的動作,一邊順著步伐退進房中,一邊反手握住水沐修長的手指,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當真是黑白分明,賈蓉把手指往自己嘴邊一拉,連連親了幾口,這才盯著水沐銳利中隱著一絲擔憂的烏眸,笑眯眯地開口,“誰說就一場了,這兩個月幾乎是每天一場,雖然咱被騷擾著騷擾著也就習慣了,可這日子跟京裡當然沒得比,老子要還像在京裡那樣白白胖胖的,那就該你們水家的那位要哭了!嘿,你就沒想我嗎?我可是想死你了!”

水沐又怒又窘,心情卻是在短短的時刻裡邊經歷了七上八下,起起伏伏的過程,被賈蓉近乎無恥的最後兩句話一激,當下,故意兇狠地立起漂亮的眉毛,“小爺我每天美酒在杯,美人在懷,過得不知道多快活,想你這黑漆漆的肉乾作甚?就你現在這寒酸樣兒,給小爺端洗腳水,小爺還一腳把你踢個跟頭——”

“放開我爹——”

水沐話還未說完,但聽一聲奶聲奶氣的嚷嚷,還沒反應過來,房裡頭忽然衝出來一團軟乎乎的物什,“碰”地一頭撞在水沐結實修長的雙腿上,水沐何等體魄,當然是紋絲未動,倒是那小肉團晃了晃,眼轉圈圈,暈乎乎地就要往後倒,賈蓉低頭一看,忍俊不禁地大笑起來,上前一把接住小肉團,遞到水沐面前——

好一個胖乎乎圓滾滾、虎頭虎腦的小家夥!

水沐睜大雙眼,瞬間便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純淨得宛如溼潤的天空,不染半分紅塵雜質,正無所畏懼地與他對視,頗有出生牛犢不畏虎的架勢。

只是,這小孩,哪裡冒出來的?

水沐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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