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您老人家說的上話嘛！”張氏好聲好氣的奉承寧奶奶。

“那老婆子就幫你去說說。至於能不能成, 可就不關老婆子的事了。”再怎麼說也是自家親孫子，寧奶奶終是狠不下心來一口回絕。

“那是, 那是。”只要娘肯出面，三弟妹和小鳳凰絕對會答應。這麼多年的爭鬥, 張氏對寧奶奶的威懾力心知肚明。

其實事情並沒有張氏想的那麼難辦，溫如萱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自家相公的親侄兒，她又怎會不答應？寧奶奶一開口，溫如萱當即交代寧浩俊處理這事。寧浩俊是寧氏衣坊的管事，寧浩舉到了衣坊自然歸他管。

寧鳳凰則是當著所有人的面，事先將話挑明：“小舉，你要去衣坊可以。不過到了衣坊, 你就只能是寧浩舉, 可不是寧管事的弟弟。”

明白鳳凰姐姐的意思，寧浩舉點點頭。他是真的看不下去書啦！現在好不容易娘答應讓他出去做事，他自是什麼都肯幹。啟哥說了，俊哥在衣坊是管事, 就是去也要聽俊哥的話, 否則以後沒好日子過。啟哥在三叔的酒肆幹的很好，寧浩舉相信啟哥不會騙他。

幾日後，馬聖卿和寧鳳凰隨著皇甫堯和溫如萱一起回了帝都。四月的殿試在即，小聖必須前往帝都趕考。

不同於之前的考試，殿試直接在越滄國的朝堂上進行。馬聖卿無語的發現在場所有大臣的視線都有意無意的瞟向他。看來，託夫子的福，他出名了。

溫秉實提出的問題很難, 不過馬聖卿回答的還算輕鬆。感覺到坐在上位的皇上探究的眼神，馬聖卿微微嘆氣。引起皇上的注意力非他所願，卻也無可奈何。

一個時辰後，殿試結束，所有人告退。攝政王皇甫堯卻被召至御書房晉見。

“堯皇叔，那個馬聖卿就是你的學生？”御書房內，當今皇上皇甫舜挑著眉，明知故問道。

“嗯哼！”隨意的坐在皇甫舜對面的椅子上，皇甫堯給出回答。

“學識倒是不錯，堯皇叔教的很好。”對於馬聖卿今日的表現，皇甫舜讚許不已。

“嗯哼！”皇甫堯動也不動，點了點頭。

“看來這狀元頭銜非馬聖卿莫屬了啊！”皇甫舜感嘆道。馬聖卿絕對會成為朝中的清流砥柱，國之棟樑。

“嗯哼！”早就知道答案的皇甫堯沒有任何的意外。他家小聖自然是最好的。

“那堯皇叔準備讓馬聖卿去哪？以馬聖卿的學識，去國子監倒是不錯。有堯皇叔的指點，馬聖卿的辦事能力絕不會差。禮部正好缺人才，馬聖卿一定很適合。剛剛在朝堂上，雖然倍受關注馬聖卿卻始終不卑不亢。一看就十分正直，刑部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貌似很冰冷的性子，不如讓他去兵部...”皇甫舜越想越混亂，好像把馬聖卿放哪兒都行。

“國子監，迂腐。禮部，沉悶。刑部，冷酷。兵部，血腥...”對於皇甫舜的提議，皇甫堯一個一個全部否決掉。

“那依堯皇叔的意思是？”對於這個比自己還小上五歲的小皇叔，皇甫舜下意識的讓步。

“青山學院。”皇甫堯悠悠的說道。舜小子敢問，他自然敢答。

“什麼？青山學院？堯皇叔要我越滄國的狀元去做夫子？”皇甫舜再也鎮定不下來，驚訝的喊出聲。

“嗯哼！”無視舜小子的詫異，皇甫堯一臉的理所當然。

“堯皇叔，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看堯皇叔不像說笑，皇甫舜嚴肅的問道。

“小聖的性子太傲，不適合做官。”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皇甫堯漫不經心的回答。

“這不是理由。我越滄國性子傲的朝臣不是沒有，憑什麼馬聖卿就不能做官？”皇甫舜不接受這個解釋。

“我家丫頭會生氣。”好吧，舜小子不接受這個答案，他就換個答案。

“什麼丫頭？堯皇叔的那個義女？”聽說堯皇叔在外面認了一個義女，皇甫舜疑惑的問道。

“嗯哼！”跟舜小子說話就是費神，還沒有和小鳳凰鬥嘴好玩。

“堯皇叔，您別給我打馬虎眼。馬聖卿做不做官跟您的義女有什麼關係？”皇甫舜感覺他的眼前迷霧重重。每次跟堯皇叔溝通，他都感覺勞心費神。

“小聖是我家丫頭的夫君。”想著舜小子還不知道小鳳凰和小聖的關係，皇甫堯解釋道。

“什麼？馬聖卿已經成親了？不行，絕對不行！我都已經答應幾個皇妹，這一屆的狀元一定會是駙馬人選。”聽到堯皇叔的回答，皇甫舜立刻回絕道。

“你也給我家丫頭封個公主不就行了？”多麼簡單的事，舜小子竟然想不通。真是不懂變通！

“那不一樣。幾位皇妹可是我們皇甫家的正宗公主，怎可相提並論？堯皇叔，幾位皇妹可是您的親侄女！”皇甫舜試著說服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堯皇叔。

“恩，是不一樣。侄女是別人家的，義女是自己家的。侄女喊本王叔叔，義女喊本王爹爹。”皇甫堯一臉贊同的回道。

“堯皇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馬聖卿這個狀元一定要做皇甫家的駙馬。”皇甫舜很看好馬聖卿。肥水不留外人田，他不會輕易放手。

“那就不要小聖做駙馬。其他人隨便挑一個不就行了？”皇甫堯漫不經心的說道。

“什麼？隨便挑一個？堯皇叔，科舉乃大事，怎可如此兒戲？馬聖卿確實有才，怎麼可以如此屈才？”皇甫舜驚叫出聲。堯皇叔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屈才？青山學院是越滄國第一學院，可是狀元之才馬聖卿卻不過出自一個不知名的小西村。青山學院那些夫子的學識跑哪去了？不過是些迂腐頑固之輩。若是我家小聖去了青山學院，乃越滄國之福。以他的學識，定能為越滄國教出更多的可造之才。屆時，你要多少個狀元要不到？怎可算屈才？”為了小聖，皇甫堯終於說出了今日最長的一段話。

當年皇甫堯離開小西村之時，有問過小聖是否願意做官。小聖的回答在皇甫堯的意料之中，不願。小聖說科舉之事他會盡力而為，只因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娶寧鳳凰過門。至於做官，他的性子不適合官場的黑暗。那個爾虞我詐的地方會磨光他所有的稜角。他更願意做一個夫子，傳道授業。

對於小聖的想法，皇甫堯打心裡支援。只有真正接觸過官場的人才能體會到為官其實並非讀書人夢寐以求的美好前景。皇甫堯有能力護住小聖遠離官場的是是非非，所以他一定會為小聖選擇更好的將來。這是身為夫子，他應該為自己唯一的學生所考慮的。

“攝政王，你跟朕說實話，你是不是怕馬聖卿將來成為朝中的清流之首？你怕朕猜忌你？”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皇甫舜的心中甚是緊張。他對堯皇叔事事退讓，卻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嗎？

一掃之前的親近，皇甫舜的表情極為嚴肅。雖然堯皇叔是他的皇叔，但是堯皇叔比他還要小上五歲。堯皇叔自小便知道用長輩的身份欺壓他。皇家最重視的就是輩份，與年齡無關。身為小輩，年長皇甫堯五歲的皇甫舜甚是無奈。事事退讓的結果直接造就了堯皇叔肆意妄為的性子。這些年，堯皇叔頂著攝政王的稱號，聲望極高。朝中不少三朝元老和顧命大臣都極為擁護堯皇叔。

堯皇叔是皇爺爺最小的皇子。自幼便早慧聰穎，深得聖心。若不是年紀過小而無法服眾，坐上龍椅的絕不會是他皇甫舜的父皇。父皇是皇爺爺的長子，比堯皇叔年長二十餘歲。對於堯皇叔這個最小的皇弟，父皇甚是喜愛。加之皇爺爺留有遺詔，歷代皇帝都必須善待堯皇叔。因此，父皇臨終前將皇位傳給了他。並同時任命堯皇叔為攝政王，輔佐江山社稷。

有的時候，皇甫舜會捫心自問，他是不是比堯皇叔更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堯皇叔的威望，堯皇叔的學識，堯皇叔的身份...種種的種種無不提醒著他，其實堯皇叔比他更加優秀。

“皇上多慮了，臣絕無他想。實在是家中丫頭太過厲害，已經成功籠絡了王妃的心。臣勢單力薄，只得事事順著那丫頭。”皇甫堯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對皇甫舜說道。

見堯皇叔顯然不想談那個敏感問題，皇甫舜松了一口氣。他真的很害怕堯皇叔會就此生他的氣，拂袖而去。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很在意堯皇叔的。於是，他連忙跟著轉移話題道：“堯皇叔，你收一個學生也就罷了。為何還會收一個平民女子做義女？”

“為了撇除嫌疑啊！”皇甫堯一頓，靜默了一會後才小聲說道。

“嫌疑？什麼嫌疑？”很少看到堯皇叔有說不出話的時候，皇甫舜對這個嫌疑很是好奇。

皇甫堯憋了半天，終於如實相告：“那丫頭說本王看上她了。”

“堯皇叔，沒想到您居然有這種癖好？”皇甫舜一臉的驚愕。堯皇叔竟然有戀童癖？怪不得當年他怎麼也不肯回來。要不是太后實在看不下去了，親下懿旨，強硬的讓堯皇叔回帝都。現在的堯皇叔還不定在哪呢！

“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一切都是那丫頭胡思亂想，本王是無辜的。”想到當年的事，皇甫堯沒好氣的說道。

那一年，寧鳳凰十歲，馬聖卿十四歲，皇甫堯二十四歲。小西村內皇甫堯的屋子，剛考完縣試的馬聖卿正在書房內看書。皇甫堯和寧鳳凰兩人無聊的坐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忽然，閒著沒事的寧鳳凰一臉好奇的問皇甫堯：“夫子，您年紀也不小了。為何還不娶親？”

“沒有遇到合適的姑娘唄！”面對一個年僅十歲的小丫頭，皇甫堯隨口說道。

“啊？那夫子有什麼樣的要求？小西村待嫁的姑娘很多哦！”寧鳳凰八卦的問道。在小西村給這只狐狸找個媳婦，就不怕狐狸哪天會扔下未考完科舉的小聖跑了。

“本夫子要娶親肯定要娶最美貌的姑娘。”反正無事，皇甫堯便開始跟寧鳳凰插科打諢起來。

誰料，寧鳳凰聞言，頓時一蹦三尺高。尖叫一聲，迅速跑至一旁的馬聖卿身後躲好。

“你這丫頭，幹嘛呢？”莫名其妙的看著寧鳳凰的舉動，皇甫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說的好好的，這丫頭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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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竟然一直打著本姑娘的主意。本姑娘跟你說，本姑娘已經有小聖了，才不會看上你這個老人家。”小心翼翼的自小聖的身後探出頭，寧鳳凰囂張的對著皇甫堯說道。

原本正奇怪小圓球為何突然躲到他身後的馬聖卿聞言，拿起手中的書就對著小圓球的頭敲了過去。輕聲呵斥道：“不許胡說，對夫子不敬！”

“我才沒有胡說！小聖，你說，小西村有那個姑娘比得上我寧鳳凰好看？”摸著被打的頭，寧鳳凰理直氣壯的問道。要是小聖敢說別的姑娘比她好看，她一定要找那個姑娘決鬥！

無語的看著眼前的小圓球，馬聖卿不準備繼續搭理她，低下頭繼續看書去了。

“哼！你也說不上來吧？我就說嘛，小西村最好看的就是本姑娘。所以才不是我對夫子不敬，是夫子為老不尊！”寧鳳凰先是得意的看著低下頭去的小聖，隨後又十分不滿的瞪著皇甫堯。

“笑話！本夫子玉樹臨風，會看上你這個小丫頭？不過，有一句話你倒是沒說錯。本夫子確實一直打著你的主意。”皇甫堯此言一出，直接嚇住了寧鳳凰和馬聖卿。

“夫子，您？”原本不打算搭理二人的馬聖卿聞言立刻抬起頭，疑惑的看著皇甫堯。夫子難道看不出小圓球只是說著好玩的嗎？小圓球不過才十歲，夫子應該不會對小圓球起這種心思吧？

“臭狐狸，本姑娘告訴你，本姑娘的心中只有我家小聖一人。你給我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念頭。”雖然不相信皇甫堯真的對她有意思，不過寧鳳凰還是緊緊抱住自家小聖的胳膊，衝著皇甫堯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