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其實王小溪是會笑的, 他偶爾在覺得好笑的時候, 就那麼哈哈地笑,但是也就那麼一兩聲,一兩聲之後, 又會恢復面癱樣,於是習慣了的人, 就會發覺,他的笑特別假, 林媽媽有時候說他笑起來, 就跟硬是往上拉了拉泥人的嘴角似的。
不過王小溪說完之後,又想了想,對徐洋說:“洋洋哥, 你不用擔心我, 而且我覺得你理解錯了,他根本就是一個大魔王, 他以後要是再找我麻煩, 我會揍他的。”
徐洋聽後又是一臉的無奈,他都忘記了,這個小笨蛋其實力氣大的嚇人,普通人根本不是他對手,不過看那樣子, 展歲臨可不是什麼普通人,他氣勢上就比別的員工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好吧,你注意一點吧, 等會兒下班叫上幾個要好一點的同事,我請客,咱們去吃大閘蟹去。”
王小溪點點頭說:“那我到群裡問一下。”
“群?”
“嗯,我們百川娛樂的同事群,裡面人都很搞笑。”
“我是說和你關係好一點的同事,你沒有說得上話的同事嗎?”
王小溪搖搖頭回答,“我們工作上不需要說多少話啊,我在公司說話最多的人就是我們總裁了,基本每天十句以上,其他人不怎麼用說話啊。”
徐洋再次無奈,心想王小溪可能是被孤立了,於是只能先說:“行,你到群裡問一下吧。”
王小溪也沒猶豫,接著就在群裡發了一句話:“我哥今晚請吃大閘蟹,有去的嗎?”
全群五十六個人,除了四個在開會的,三個在出差的,還有一個他老婆今天剛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他要回去陪老婆,另外還有兩個過敏的,最後還有一個萬年不說話的,他沒吱聲,其餘四十五人全部留言要去。
“臥槽,王小溪難道你是隱藏的富二代?東城的那家大閘蟹嗎,貴的要死啊,哈哈哈,不過,我去。”
“我去。”
“我去。”
“臥槽,我過敏呀,就不能吃個火鍋嗎,好不容易有人請吃飯。”
“今天好累啊,其實最想回家好好睡覺。我去。”
“我也是,特麼一個文案我頭兒讓我改了六遍,六遍啊,現在我就想找個人揍一頓,一點不想吃東西,我去!”
……
幾分鐘之後,群內人員“奔走相告”,於是王小溪對徐洋報告,“四十五個人,你錢夠嗎?”
徐洋不差錢但也差點跪了,東城某家的大閘蟹味道好,全京市人民都知道,但是價格也好,這一點全京市人民也都知道,人均消費差不多一千到一千五左右,這個價格還真不是普通人隨隨便便就能消費得起的,此時王小溪這一拉人就拉了四十多個,就算一人一千,這一場下來也要小五萬了。
看看王小溪眼中的懷疑,徐洋說:“再叫四十個也夠。”
王小溪哈哈哈笑了三聲,而後立刻恢復面癱,說:“哥,你真有錢。”
徐洋無語,有錢其實也不是這麼個花法來著,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弟弟的這個面子還是要給足的,幸好孤兒院這麼傻的弟弟,徐洋就這麼一個,其他人基本不用他操心。
就這樣一群人浩浩蕩蕩就去了東城某特別小的飯店內,徐洋繼續無語,王小溪的各位同事們無所謂,反正是有人請客,所以在哪兒吃還真差不多,而王小溪則覺得真的不能叫徐洋花那麼多錢,這裡的消費其實是東城那家大閘蟹飯店的將近十分之一,對他來說,叫徐洋為他花幾千塊錢可以,叫他花幾萬,王小溪可沒那個心,因為他知道錢其實是多麼寶貴的東西。
另外,王小溪也決定了,要好好賺錢,下次也去找徐洋,也請他的同事們吃一頓,這樣才比較公平。
王小溪在確定了人數,確定了徐洋有錢之後,其實接著就在網上一大通搜,哪兒大閘蟹味道好新鮮度怎樣服務怎麼樣價格怎麼樣,最後他就找到了這麼一家小飯館。
看看小飯館的裝修,算是清新,再看看小飯館的環境,算是乾淨,王小溪心情很好的和徐洋咬耳朵,“我選的地方不錯吧。”
徐洋點點頭,“不錯。”
他還能怎樣呢,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哪個對錢不是特別在意的,因為他們基本上從十八歲開始就要獨立生活了,而能上大學的,則更明白錢的意味,但是大概就是因為明白,所以他們也更懂得珍惜,更懂得努力,也因此許多人活得甚至比普通人都要好。
就在所有人都坐定之後,其中一個人電話響了,他接起來之後就有點恭恭敬敬的,讓人一看就知道給他打電話得人要麼是他上司,要麼就是他的長輩,他說了他們在的飯館,而後就掛了電話,等他掛了電話,就一臉悲催地看著王小溪說:“小溪,展歲臨說要來。”
這一下全場都有點愣,前臺小妹狠狠掐了接電話那人一把,用特有的嬌滴滴的聲音說他:“你幹嘛要接這個電話,笨蛋。”
“我沒注意啊,而且展歲臨的電話啊,我敢不接嗎,我找死?”
前臺小妹接著看了一圈在座人員,問道:“到底是誰把展歲臨拉到我們工作群的,快說,我保證不打死你!”
人事部的某男人默默舉起手來,說:“我……可他看到了啊,他說要加的啊……”
接著人事部某男就被群毆了,某男捂著被捶疼的腦袋,顫巍巍地說:“他說他就在裡面待著,不會說話,不會參與任何話題和活動的,三年了,他都這樣的,這次,我……我怎麼知道他會來啊……我也冤啊……”
某男喊完冤,又被群毆了一頓,因為他喊冤的樣子看上去太欠揍了。
某男被揍完,揉著腦袋,乖乖坐在座位上,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王小溪說:“你坐到旁邊那桌去,我看到你還想揍你。”
旁邊那桌紛紛拒絕,“到我們這桌,你這一晚上就一直捱揍吧。”
某男哀傷地坐在剛才接電話的某男身邊,老老實實當透明人去了,前臺小妹說:“算了,我今晚原本打算使勁吃的,現在他來了,我就得保持淑女了,我吃點蟹鉗就好了,便宜你們了。”
“臥槽,王小溪這不會是你的陰謀吧,怕我們多吃,所以叫大魔王來,他來了,我們還怎麼敞開了說話,敞開了吃東西。”
“王小溪,想不到你這麼陰險。”
“得了吧,王小溪有那腦子?你們腦子是不是壞了?”
“對,我也覺得,王小溪要是有那腦子,今晚他就會讓他哥,徐洋對吧,嘿嘿,他就會讓徐洋只請他一個了,還去吃超級大餐。”
……
徐洋聽著他們說話的語氣,一直有點懸著的心,悄悄落了下來,因為他發現百川的員工雖然嘴上都不饒人,但是實際上心地都算好,不會故意去排擠誰,就連王小溪這樣的小笨蛋,都敢對比他早到公司好幾年的同事說“我看到你就想揍你”這種話,這也看得出來其實王小溪在他們之中融合得很好。
嘴角微微勾起來,原本打算順便說說自己和賀達身份事情也放下了,畢竟關係很好的同事開始讓人顧忌也不是什麼好事。
王小溪則聽著同事們的話,微微皺眉,因為他雖然情商低,但是也看得出來大家其實並不太想這種場合中,有一個領導一樣的人物出現,原本閒適的一個飯局,可能因為展歲臨來了就要變得侷促了。
哎,沒辦法,等大魔王來了,我就捨身為所有人,想辦法把他支走吧,實在不行就跟他說單獨請他,王小溪心想,再實在不行,就說得嚴重一點,比如在自己眼中他是不一樣的,所以要區別對待一類的,他肯定不好意思拒絕自己了。
不過這些人也就是說一說,因為展歲臨雖然厲害,實際上他在公司的身份其實不是什麼領導人物,他的身份只是一個經紀人,當然周雲川其實並沒有把他當做經紀人,而是當成了合作伙伴,不過畢竟職位上他並沒有什麼特殊,所以大家還是接受了他要來的事實。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展歲臨實在不是個討人厭的人,他工作能力太過卓越,而且其他人需要幫助的時候,要是找他,他一定能快速且完美地完成,所以在場所有人其實對他在有點害怕的時候,其實同時還是感激的,只是展歲臨氣場太強了,他隨便往哪兒一站,就成為那個地方的中心,彷彿周圍人的重量會慢慢變輕,而他則會慢慢變重,最後重到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他,因為其他人彷彿已經消失。
第三,展歲臨長得太帥,在場未婚的小姑娘對他大概都喜歡得要命,當然對於公司總裁他們也喜歡得要命,只是她們估計都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也不怎麼抱希望了,但是對展歲臨倒是還抱著那麼一點希望。
那之後,現場的女同事二分之一都去補妝去了,剩下的要麼是結婚的要麼是有男朋友的,而展歲臨來的時候,剛好是大閘蟹上桌的時候。
展歲臨一身深藍色西裝,內裡是月白的襯衫,領口和袖口襯著一點黑色,同時配著黑色的釦子,領口敞開了三個衣釦,露出他性感的喉結和脖頸,讓他顯得異常帥氣,至少在所有女性工作者眼中,用玉樹臨風四個字形容展歲臨真的毫不為過。
到了飯館,展歲臨眼角微微一彎,臉上泛起一個柔和的笑容,他說:“抱歉,來晚了。”
王小溪看著展歲臨的笑容,許久才對身邊的徐洋說:“洋洋哥,他笑得真假。”
徐洋回頭看看王小溪這個假笑臉專業戶,也看向展歲臨,這一次他發現王小溪說得真沒錯,展歲臨看著柔和溫暖,但實際上他的笑意根本沒有達到眼底,而王小溪雖然笑的時候看著假,但他只要笑其實就是真的開心。
默默衝展歲臨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徐洋心道這倆人好像還真是配,可以叫假笑兄弟組了。
展歲臨也看向王小溪身邊的徐洋,雖然是坐著但是個子應該不矮,一米八二絕對有,眉目不是標準的帥哥,但是卻很有味道,有點像某個剛紅起來的小鮮肉,雖然是單眼皮,但是膚色白,個子高,五官也端正,加上笑起來很柔和,給人感覺十分好說話,可是展歲臨同時也發覺,他雖然看著柔和,其實目光是犀利的,他偶爾一低頭,那低頭間眸中就帶著一種殺伐決斷的凌厲氣。
莫名其妙地,展歲臨就對徐洋充滿了敵意,可是當他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麼會對他充滿敵意的時候,周雲川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他說:“你愛上他了?”
展歲臨看向徐洋身邊的王小溪,他膚色比旁邊的徐洋還要白,臉上有點肉肉的,總是一臉面癱的樣子,可是大眼睛裡卻總是透著一股靈氣,他偶爾會哈哈笑一下,樣子尤其可愛,他還會對著自己說“我揍你喲”,展歲臨再次微微一笑,因為他太瞭解自己了,所以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瞬間解鎖,他其實就是喜歡這個總對自己亮著爪子的小奶貓。
展歲臨學過所有心理學的知識,他只分析出自己對王小溪是存有好感的,但是他一直沒有分析出來自己的感情,但是現在他發現那些超出他理解範圍的東西應該就是名為“愛情”的東西吧。
一時間,展歲臨是真的高興,因為他發現原來他的人生中還可以有這麼一種情緒,還能有這麼一種感情,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愛上任何人,也一直以為自己可能在某一天真的活夠了,就想辦法自己解決自己的生命,此時他覺得能活著挺好的,因為能看到王小溪的表情,能偶爾聽到他的假笑,還能在工作群裡偷窺他不經常發出的某一句話。
感情來的時候,實在是叫人感覺有點猝不及防,展歲臨心道自己對王小溪其實算是一見鍾情,因為四年前見到他的時候,他其實就對王小溪很感興趣,四年後,再次見面,他依然對他充滿興趣,他發現每次見到王小溪,他的心情都會出現新的波動,這些波動讓他興奮,而他也明白過來自己對徐洋的敵意,其實就是因為自己吃醋了,因為王小溪跟他咬耳朵的時候,他感到兩人關係真的十分親密。
“展哥,這邊坐,這邊坐。”
“這邊也有位子,這邊坐也可以。”
“我們這桌比較松,展哥要不要來這邊?”
……
所有人都開始給展歲臨找位子,而展歲臨則笑眯眯地看著王小溪,眼睛微微彎曲的樣子,叫人移不開實現,他問王小溪說:“你旁邊還能給我留出個位子嗎?”
王小溪一愣,徐洋也是一愣,王小溪另一邊的一個經理助理默默讓開位子,坐到空一點的桌子上,默默把那位子給讓了出來,整個過程沒敢吱聲,因為他覺得展歲臨眼睛裡好像有種他無法拒絕的命令,雖然他好像只是眼角瞥到了自己那麼一丁點。
王小溪被展歲臨盯著,有點納悶,他也和展歲臨對視,對視半天發現他瞪不過他,因為展歲臨眼睛是微微彎曲的,而自己眼睛大,所以自己幾秒之後就開始眨眼,王小溪移開眼睛,心道眼睛大就是吃虧,瞪人都瞪不過,至於他到底有沒有瞪展歲臨,而展歲臨有沒有瞪他,他沒去再想,因為一個人能那麼長時間地盯著自己,而那個人還是大魔王,那肯定就是瞪,沒錯了。
王小溪覺得自己輸了,於是主動扭開了頭,他看到自己身邊的空位子,也來不及想剛才坐在那兒的是誰,就一臉面癱地對展歲臨說:“可以,你坐我這邊吧,這裡空了。”
讓出空位子的某同事,默默低下頭,儘量讓自己透明化,因為他總覺得自己不讓位子展歲臨一定會整他。
展歲臨盯著王小溪,眉眼笑得更加彎了一點點,他說:“謝謝。”
王小溪搖搖頭,回答:“不用謝。”
一邊徐洋愈發覺得展歲臨對王小溪不正常,因為這種情況下稍微有點情商的人大概都不會這麼為難別人,而展歲臨之所以這麼做,明顯不是想給王小溪難堪,而是真的想要坐到他的身邊。
坐到王小溪身邊,展歲臨微微一笑,對王小溪說:“謝謝你給我讓位子。”
王小溪這回想起身邊原來坐著是誰了,他說:“不是我讓的,其實是xxx讓的。”
“那你也同意讓我坐到你身邊了,謝謝。”展歲臨的聲音非常好聽,他輕聲的話語落在王小溪耳邊,彷彿翠玉落入幽潭,好聽得叫人不得不在心底蕩起一圈圈漣漪。
而王小溪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情商為負的普通人,他往徐洋的方向靠了靠,說:“你說話離我遠點,弄得我耳朵裡癢,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展歲臨用剛才的聲音回答:“好。”
王小溪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感到自己耳朵好像更癢了,他回頭對徐洋小聲說:“他故意讓我癢,他肯定十分討厭我,我都不知道怎麼得罪他了。”
展歲臨將王小溪拉回來,坐正當,小聲問道:“你有什麼事是不可以我們聽到的?為什麼要跟你旁邊的人那麼小聲說話?”
王小溪想想在座眾人的感受,於是一扭頭,準備用英勇就義一般的姿態提出自己和他單獨出去,結果他一扭頭,展歲臨因為離得自己太近,他又矮了展歲臨一頭,結果展歲臨的嘴正好碰到自己額頭上,就好像他親了自己額頭一下,那柔軟的觸感竟然讓王小溪瞬間彷彿被電擊中一樣,渾身發麻。
“你幹什麼?”王小溪猛地站了起來。
展歲臨也站了起來,有點尷尬地說:“你太矮了,怨不得我。”
“你……”
眾人都是一臉懵逼,因為大閘蟹剛上來,都低著頭吃蟹呢,誰也沒注意到王小溪這邊的情況,而徐洋在王小溪另一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當事人雙方其實都有點尷尬,王小溪不懂,展歲臨也沒懂到哪兒去。
展歲臨雖然聰明,但是愛情他也是頭一回,而且還來得這麼猛烈,讓他自己都有些懵。
王小溪只是一時不知道自己那渾身發麻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他本能地想要自我保護,而且他是個直來直去的人,若用一個詞形容王小溪他其實叫天然黑,雖然看著純良面癱,但其實他不知不覺中就腹黑了,而且總能成功地解決各種麻煩,最後自己還沒事人一樣,依舊是純良面癱的小奶貓一隻。
眾人吃蟹的也不吃了,都盯著站起來的兩個人,一個前臺小妹終於問道:“發生了什麼?”
王小溪一屁股又坐下去了,氣呼呼回答:“沒什麼。”
展歲臨衝前臺小妹微微一笑,也回答:“可能有一點誤會,我和他出去說一下。”
接著王小溪就被展歲臨拉出去了,而王小溪原本打算找機會帶展歲臨走的,結果反倒是自己被帶走了,而且他覺得全程都有點讓人無法理解,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和展歲臨在一塊就很詭異。
徐洋看著被拉走的王小溪,心想先調查一下這個展歲臨再說,畢竟他是律師,有時候有調查才有對策,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是恆久不變的定理。
走在京市街頭,夜風微涼,六月初的天氣,在晚風吹起之後,竟然還有點微微涼,王小溪只穿了一件短袖的t恤,他在一出飯館的剎那,就打了一個哆嗦。
展歲臨自然地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王小溪身上,王小溪看看展歲臨的長袖襯衫,也沒拒絕,就那麼穿上了對他來說大了至少三個號的衣服,說:“你不熱嗎,都已經六月了。”
展歲臨回答:“不熱,有空調,至少晚上出來的時候,不會冷到發抖。”
王小溪看看一米八六的展歲臨說:“怎麼一和你說話就特別想要揍你?”
展歲臨側頭笑了起來,回答:“大概因為我在你眼裡和別人是不同的。”
王小溪想了想,忽然哈哈笑了兩聲,接著恢復如常。
展歲臨也笑了起來,因為王小溪的笑真的太像假笑了,誰會就那麼“哈哈”兩聲,緊接著就停了,說收就收,根本停的讓人感覺猝不及防,不過王小溪笑就是真的笑,他大概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所以展歲臨問道:“笑什麼?”
“我剛才想到這句話了,沒用到,現在剛好被你說了,就跟你和我是心有靈犀似的。”
展歲臨心情陽光晴好,而王小溪接著說:“可是我們倆根本不可能心有靈犀啊,哈哈,真好笑。”
展歲臨的心情瞬間晴轉多雲,可王小溪還在繼續,說:“而且我那麼想的原因完全就是因為想要支開你,讓其他同事好好吃飯,我還想把你支開後再找個藉口偷偷回去,這樣就能和他們一起吃飯了。”
展歲臨的心情多雲轉暴雨,外加電閃雷鳴,他忍著心裡的不爽問:“那我怎麼辦?”
“你?我會找一個完美地藉口,這樣你就會高高興興地回家去的。”
“你覺得我會看不出你的藉口,看不出你想支開我?”
王小溪想了一下,說:“我覺得你很聰明,你肯定能看得出我想支開你,所以你一定會配合我,讓我支開你。”
展歲臨:……
真不知道王小溪到底是傻還是聰明了,他這麼一個直球發過來,展歲臨竟然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會如王小溪所說,儘量配合他,因為他應該不會捨得讓他真的太尷尬。
“對吧?我就知道你其實也是個挺好的人,就是他們誤解你了。”王小溪見展歲臨不說話,面上沒什麼表情,可是眸中卻都是得意。
展歲臨第一次聽到這麼直接的評價,一剎那間竟然覺得心裡五味雜陳的,因為和他交心的人好像真的沒有幾個,即便是周雲川,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兩人也不會說這種話題,因為兩人似乎都太冷硬了,說起感性的話題,大概會叫兩人很不舒服。
展歲臨看著王小溪,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刮了王小溪鼻子一下,說:“我可不是好人。”
王小溪翹著腳盯著展歲臨眼睛看了半天,弄得展歲臨有點莫名,而王小溪則說:“你現在笑得好像沒剛才那麼假了。”
“嗯?”
“剛才你進到餐館的時候,笑得就很假。”
展歲臨想到剛才王小溪的哈哈兩聲,有點哭笑不得,若論假笑王小溪的笑應該看上去更加傻吧?
可是王小溪突然說:“其實你可以不笑的,我們都懂。”
驟然展歲臨心裡好像被什麼擊中了,不是因為王小溪的那句他懂,而是因為他說的“你可以不笑的”。
一個人時間久了,好像都不記得被關心是什麼感覺了,想到這裡還有點心酸,只是展歲臨還沒來得及心酸多久,王小溪就接著說:“你把我叫出來,是不是也懂我了,所以準備自己先走了?既然這樣,那謝謝啊,我先回去來了,我想和他們一起吃飯。”
展歲臨:……
不答應就好像他是個壞蛋一樣,而王小溪看展歲臨不說話,以為他預設了,所以對他還稍稍一鞠躬,轉身就走了。
六月初的京市,夜風中展歲臨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悲催。
這一天的晚飯王小溪吃得很開心,其餘人員也很開心,而徐洋倒是不怎麼擔心王小溪被欺負了,反倒是擔心他的同事被王小溪欺負,因為這小笨蛋其實真的不是個善茬,天然的小壞蛋一個,他就擔心展歲臨對王小溪的感覺。
因為擔心,徐洋做了詳細的調查,而調查完之後,他又有點沉默了,因為他發現原來展歲臨也是孤兒院出來的,只是他所在的孤兒院並非逢春孤兒院罷了。
真正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大概都有這麼一種心情,那就是所有的在孤兒院長大的人,無論是哪個孤兒院,都有一種彷彿姐妹兄弟般的感覺,而實際上能在孤兒院長大的人其實不多,沒有殘疾又長得還不錯的,大多數都能被領養,而有殘疾的很大一部分也長不到十八歲,總之他們看慣了分離也看透了生死,對於同樣出身的人,總會抱著一種心疼和愛惜的態度。
嘆口氣,徐洋又把這件事先放下了。
傻人肯定會有傻福的,徐洋心想。
不過徐洋不聯絡王小溪,王小溪卻不得不足聯絡他,因為那天吃飯,人事部一個文員看上了徐洋,她天天粘著王小溪要他幫忙牽線,而王小溪拒絕多次無果之後,說:“我可不管,我幫你打個電話,之後你自己說。”
文員笑嘻嘻的,他問王小溪要了好幾天徐洋的電話王小溪都不給,要他約徐洋一起吃飯,王小溪也不去,而且理由簡單粗暴得要命,他要攢錢,不能浪費,文員說了好幾次自己請之後,王小溪依舊拒絕,理由也簡單粗暴,他要吃飯就要回飯,他要攢錢,不能浪費。
文員簡直服了王小溪的倔,不過在軟磨硬泡了一週之後,王小溪還是心軟了那麼一點點,撥通了徐洋的電話。
徐洋那邊正在忙一個案子,看到王小溪的電話,這才又想起展歲臨的事情,他把電話接起來,而王小溪則直接說:“洋洋哥,那天吃飯我有個同事看上你了,她就在旁邊,你跟她說話啊。”
徐洋無語,文員妹子也傻了,有這麼給人牽線的嗎,最關鍵的是她緊張的要命,現在她要說什麼啊,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以後再也不求王小溪辦事了,簡直喪心病狂。
王小溪把電話直接給了文員妹子,自己在一邊沒事人一樣,而文員妹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周雲川從辦公室出來了。
王小溪立刻站起來,而周總只是看看他就走了,文員妹子的一句“我喜歡你”,到嘴邊就轉成了“我在工作,你以後不許打擾我”,而後她趁周雲川沒走,一臉正義地掛了電話。
周雲川因為聽到他這句話,還故意衝她點了點頭,表示不錯才走,周雲川走後,文員妹子淚流滿面,揪著王小溪耳朵就大聲喊:“我的還沒開始的戀情,就這麼告吹了啊!”
王小溪把自己耳朵從文員妹子手裡救出來,說:“其實本來也沒什麼希望,我哥母胎單身,我妹妹還說他肯定是性丨冷淡。”
文員妹子看著王小溪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面對他,“性丨冷淡”三個字就這麼被王小溪平平常常說出了口,而她其實還是有那麼一絲絲小害羞的,所以她捏一把王小溪嬰兒肥還沒消下去的臉,扭頭走了。
文員妹子走了,王小溪看向她離開的方向,正好看到正拿著一個資料夾的展歲臨,王小溪衝他揮揮手說:“哎,展歲臨。”
展歲臨其實早就在了,他也看到了文員妹子捏他臉的場景,他心裡不爽得很,可是也沒辦法,只能在文員妹子要走的時候,趕緊裝作自己只是經過的樣子。
展歲臨發現自己真的要變丨態了,因為自己現在沒事就想跑到周雲川辦公室旁邊來看王小溪,一天他要“不經意”地經過這裡好幾十遍,可是王小溪竟然每次都沒抬頭看他,說好的心有靈犀,簡直就跟沒發生過一樣,讓展歲臨十分鬱悶。
王小溪這麼叫他,展歲臨帶著一點小生氣還帶著一點小高興,問他:“有什麼事?”
王小溪衝他招招手說:“你過來。”
展歲臨看著王小溪那白皙的手指,覺得心裡癢癢得要命,於是他走到王小溪面前,隔著他的工作臺問:“幹什麼?”
“你今晚有事嗎?”
“沒事。”
“那我單獨請你吃飯吧,你都知道我請客了,又讓你走了,說明你很大度,而且我讓你走了,也欠你一頓飯,今天就我請你吧,把上次的補上。”
展歲臨都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了,他問:“你就不能說‘我想請你吃飯’,別說那麼多理由嗎?”
王小溪稍稍歪頭,問:“為什麼?”
展歲臨扭過頭,因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也想捏王小溪臉一把的衝動,“沒什麼,我覺得那樣比較好聽。”
“那你去嗎?”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