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如果我沒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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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霖的出現讓在場許多人都生出了不爽, 而很明顯, 程之霖是自己來的,沒人請他,說起來也是可憐, 可是一句話說得好,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程之霖的可恨之處大概是程珂永遠無法原諒的。

程之霖說過話,程珂卻不願意回應, 他不是沒看到程之霖的蒼老, 也不是沒聽到他聲音裡的哽咽,可是他依舊無法原諒,就算程之霖跪著說他過往的一切都錯了, 程珂也依舊不能原諒他。

“回憶”兩個字對程珂來說太深刻了, 那些痛徹骨髓的記憶,他真的沒法簡單抹去, 他儘量想要忘掉, 可是內心深處他怎麼可能忘得掉?

程珂其實一直不想去回憶,尤其是和程之霖有關的一切,那些回憶彷彿是一個個剛結痂的傷口,一回憶,就會讓那些傷口撕裂, 一回憶,那些撕裂的傷口就好像被撒了一層鹽,痛得人渾身發冷。

程珂不願意去回憶,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不願意讓自己太過恨程之霖,畢竟這個人是他的父親,畢竟,程珂有時候還是不得不面對這個人。

程珂一直覺得,只要程之霖改了,他願意和他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們可以在見面的時候,打個招呼,當然也就是如此了,再要更親近就不可能了,程之霖能忘掉過去,可是程珂不能。程之霖想要改變,想要和程家人的關係得到改觀,可是因了曾經的所作所為,他就算想要改,也已經不可能,因為那心靈上的鴻溝,真的不是想要修復就能修復得了的。

或許程之霖會想“如果當初”他怎麼樣,結果會是如何,可是上天沒給他機會,而程珂這輩子依舊沒有得到什麼父愛,所以在他十九歲的這一天,程之霖莫名其妙來了,莫名其妙說一個“小珂,我來看看你”,程珂是不會心軟的,因為對這個他應該叫父親的男人,他早就死了心。

程之霖殷切地看著程珂,而程珂則是一轉身,靠在了周雲川的肩頭。

程之霖眼眶紅了,他分明聽到他沒進屋之前,裡面嘻嘻哈哈的歡笑聲,他分明聽到程珂和程之松程之柏親切的交談聲,甚至何佳慧和他們在一起也這麼高興,原本他也該是這麼和睦的家庭的一員,為什麼現在他卻是站在那個溫馨的圈子外面?

他想要走進那個溫馨的圈子,可是他卻發現自己的進入會把這個圈子刺破,他們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自己難道真的是洪水猛獸?

程之霖忍著心裡的難受,走到程敬軍面前,說:“爸,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程敬軍畢竟還是心軟的,他輕輕嘆了口氣,說:“之霖啊,我身體很好。”

那之後屋裡就沒了聲音,程之霖只能哽咽著說:“爸,對不起,沒有經常來看你。”

“唉,不用了,你走吧,以後好好過日子,別再鬧了,你看看你把你自己鬧成什麼樣了?”

程之霖想起自己已經半白的頭髮,心裡不是滋味,再看看程之松和程之柏,他們明明比他大很多,可是看上去竟然比自己要年輕,真的,生活好像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何佳慧現在也不恨程之霖了,所以她也只是看著他,而程之霖在進屋時就發現了何佳慧,他一身淺藍色的衣衫,脖子裡一條絲質圍巾,被她打了個漂亮的結,襯得她很有風韻,她高貴而清冷的氣質更是讓她看上去十分有魅力。

程之霖再想想家裡的趙芝曼,兩相對比,其中的差距不可不謂大,可是他還能如何呢?

是他自己對不起何佳慧,這麼多年來沒盡過一個當丈夫的責任,他徹底傷了這個女人的心,而且大概永遠也挽回不了了。

程之霖看著這一家子,忽然想若是自己懂事,他也該是快樂幸福的吧,可惜了,自己真的傻,真怪不得程敬軍後來理會都不理會自己,怪不得兩個哥哥寧可搬出去也不願意面對自己,怪不得何佳慧要離婚,怪不得自己的親生兒子程珂看到自己就跟看到死敵一樣。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所以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走吧,至少能讓他們高興一點。

沉默中,程之霖說:“爸,那我走了。”

程敬軍點點頭,說:“你去吧,以後偶爾……可以過來看看我。”

程敬軍說得也不舒服,這個小兒子是他養大的,可惜也是他養歪的,然而身為父親,他哪兒會跟程之霖計較,這次他能來,就說明他心裡可能已經有了覺悟,至少思考過自己的錯誤了,若是能改,他當然會原諒他。

程之霖忍著眼淚點了點頭,轉身走了,他走了之後,許久屋內的氛圍才又找回來,而程珂心裡則還在難受著,他叫著周雲川去了山裡,只是半路姜浩他們仨也非要跟著,說是要感受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程珂不怎麼好的心情還是被這仨蛇精病給帶得好了一些。

天氣晴朗,空氣清新,程珂沿著爺爺給指出的山路在林間漫步,身邊的周雲川緊緊牽著他的手,身後是三個兄弟胡吹海侃。

風吹過林間,有蟲叫有鳥鳴,還有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程珂坐在一處難得平整的草坪上,賴皮一樣不願意走了,他不願意走,還拉著周雲川也不讓他走:“我累了,我們歇一下。”

周雲川也不反駁什麼,就跟著他坐下了,坐下後就開始輕輕給程珂揉著小腿,邊揉還邊說:“不然我揹著你吧。”

“不,你揹著我會擠到我的胸口和肚子,一點不舒服。”

姜浩在一邊看不下去一樣地說:“你就作吧,一共才走了十來分鐘你就喊累,別人背你你還不樂意。”

程珂得意洋洋地說:“幹嘛,你有意見呀,反正我也沒讓你背我,去背你的齊劉海。”

程珂這麼一說完,姜浩臉上一愣,接著轉頭看向了別處,不過這一次程珂發現姜浩的表情有點不對,於是他趕緊看向鄭曉晨,鄭曉晨瞪他一眼,然後用口型對程珂說:“分手了。”

程珂也用口型問:“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

“還有複合的希望嗎?”

“不知道啊。”

姜浩無語,這倆人在那邊小聲用口型說話啊,可是他分明都看得到都聽得到,於是他狠狠給了這兩人腦袋上一下,說道:“好好說話。”

這邊姜浩給了程珂一本爆慄,那邊他自己頭上也挨了一下,他愣呼呼地捂著自己腦袋問周雲川:“你幹嘛?”

周雲川揉揉程珂腦袋說:“給他報仇。”

姜浩無語地站到了馮守其身邊,哀嚎:“臥槽,還有沒有天理。”

馮守其把姜浩推開,回答:“你當著別人愛人的面揍人,不就是自己找揍嗎,別找我,我也覺得你活該。”

姜浩捂著腦袋一屁股也坐了下去,而後還是不爽的他往後一仰躺在了草地上。

程珂見他躺下,自己也跟著躺了下去,隨後周雲川、鄭曉晨和馮守其也一個挨著一個躺了過去,一塊不大的草地上,五個人看著明媚的天空發呆,許久都沒人說話。

終於在沉默中,姜浩說:“我太忙了,以後估計會更忙,她想要我一直陪著她,可是我喜歡給彼此些空間,所以就分了。其實說起來,也都是藉口,還是愛得不夠深,反正她不願意為了我改變,我也不想為了她改變,還是分了比較合適。”

程珂這次不笑他了,無論如何這是姜浩第一份感情,他該看得很重,所以才總在程珂提起的時候,覺得尷尬。

可是人生哪兒有一帆風順的,感情也是,所以姜浩的難過大概都藏在了心裡。程珂在他說過之後,伸出手,揉了一把姜浩的腦袋,說:“沒事,下次遇到的說不定就是對的人了。”

“嗯,我知道,不過上大學這段日子我準備就單著了,以後也說不定混成什麼樣,就別讓人家女孩跟著我受委屈了。”

而後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周雲川依舊緊緊拉著程珂的手,他很抱歉,因為他的爺爺到現在還沒有接受程珂,更加沒有接受自己的性向。

周雲川並不想和周興國有什麼正面衝突,畢竟程珂還是他手下的藝人,這樣周興國至少還會給程珂機會,如果周雲川真的和周興國徹底僵了,那麼周興國很有可能真的採取措施,直接從官方渠道封鎖程珂,那麼程珂就真的毀了。

可就是因為如此,周雲川才覺得抱歉,程珂解決了他的家人問題,讓所有人都接受了自己,可是自己卻並沒有做到。

微微嘆一口氣,周雲川小聲對程珂說:“抱歉。”

“嗯?”

“沒什麼。”周雲川不知道怎麼說。

程珂卻微微起身,親了一口周雲川,而後再次躺下,他說:“我也覺得抱歉,但是已經有那麼多遺憾了,咱們在一起要還是不高興,那麼那麼多遺憾不就白費了嗎 ?”

鄭曉晨在旁邊說:“你這又是什麼理論?”

“及時行樂主意。”

馮守其則在旁邊說:“x國也透過法案了,從今年九月份起,同丨性丨戀可以合法結婚,另外y國也在討論中,而且透過的可能性很大,他們國家的總理就是同丨性丨戀,而且他的戀人也已經公開了,他們國家也很支援他。”

“嗯。”

“世界各國對同丨性丨戀的關注會越來越多,而且有人,雖然不多,開始在人大會上提出同丨性丨戀合法的法案,雖然一直沒透過,但是終有一天,人們會明白同丨性丨戀是正常的,無論什麼人的感情,都該被尊重。”

“嗯。”這是另外幾個人一同的回答。

之後又是一陣沉默,而這陣沉默之後,鄭曉晨說:“我堂哥七月底在巴厘島和雙徹結婚,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巴厘島玩吧,我哥說了好不容易能有這個婚禮了,人越多越熱鬧。”

程珂算算日子,自己那時候戲應該是正好拍完,於是點點頭說:“我拍戲完了肯定去,話說你堂哥這回終於如願所償了,我是前段時間才知道他那時候鬧得多兇的,他也真是個狠的,對自己怎麼下得去手?”

鄭曉晨說:“你不知道,我堂哥就是個神經病,他玩人的方式有一萬種,他是真的傷心了才那樣,我伯伯和伯母也是狠的,反正就是兩邊在比著到底誰能贏了誰,到最後我堂哥不願意比了,因為他覺得沒意思了,和自己爸媽哪兒有那麼多仇恨的,後來就得了抑鬱症,這才有他自殺的事情。我伯伯和伯母真的被我哥嚇壞了,這才算是答應,反正他們一家人就是折騰,現在一切都好了,我堂哥就又開始作了,到時候他結婚,我估計不少人得被他整一頓,他就是個神經病,最喜歡用鬼點子欺負別人。”

“你怎麼每次說起你哥,都是這麼個態度,就不能誇他一句?”程珂說。

周雲川有點猶豫地開了口說:“呃,程珂,你最好離鄭曉亞遠一點,他越喜歡誰越想捉弄誰。”

“捉弄?”

“嗯,他和你堂哥程子林是好朋友,你堂哥被他捉弄了一年,好像你堂哥那時候上課尿褲子的事情就是他弄的。”

“這……也太幼稚了。”

鄭曉晨說:“豈止是幼稚,是十分幼稚極其幼稚,他上次去學校看我,給我帶了一個蛋糕,我開啟蛋糕發現蛋糕表面全是綠色的毛毛蟲,雖然是假的,可是做得跟著真的一樣,我後來才知道,他親自到人家廚房,自己弄出來的,尼瑪,我把那蛋糕放在桌上要請全班同學吃的,然後有倆女生尖叫著就跑了,我真是想弄死我哥,之後只要我哥一去找我,我同學都離我三米遠,生怕跟我有點關係,你說他無不無聊幼不幼稚。”

程珂哈哈笑了起來,姜浩忽然心有餘悸的說:“你……你哥昨天給我打電話了,說是要看看我的作業,為……為什麼?臥槽,鄭曉晨你為什麼跟你哥玩要帶著我和馮守其?是為了讓他轉移目標嗎?你個混蛋。”

說著姜浩就坐起來要打鄭曉晨,鄭曉晨捂著腦袋就跑了,姜浩起來追,馮守其也站了起來,說:“煽情也煽完了,起來吧,什麼事都沒有。”

說完馮守其追著姜浩和鄭曉晨就去了,而程珂則微微一笑,說一個“確實,什麼事都沒有,程之霖和我這輩子都做不成普通的父子,我糾結個鬼啊”,說完,他拽著周雲川,也追著那三人去了。

其實幾人就這麼天南海北地瞎聊了幾句,但是就這幾句話之後,所有人心裡都敞亮了,這些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早晚都會過去,而留下的自然才是最值得他們珍惜的,所以無論是哪些過客,終歸會成為回憶,而回憶有時候真的只能是回憶罷了。

幾個人在小溪邊玩了許久,都是在城市裡長大的孩子,對於小溪有著無盡的興趣,他們找了個瓶子,捉了幾隻小小的河蝦放進去,看著那些小河蝦在瓶子裡怪異地遊動,都高興得要命,再放回去的時候,幾人甚至還有點不捨,鄭曉晨說:“我回頭叫我爸給我弄個大點的魚缸,放點河魚,裡面我弄點沙子,然後我再回來捉十來條河蝦進去,到時候你們來我家看。”

程珂鄙視地瞅他一眼:“得了吧,想看也來蒲縣看,幹嘛跑你家去看,你家香還是怎麼著?”

“關鍵是每次來都要坐將近倆小時的車,這不是麻煩嗎?”

“呸,麻煩我也願意來這裡,這裡還有我爺爺呢,而且還包食宿。”

“可是我們來不包呀。”

“滾你的,你只要找我爺爺,他怎麼會不包,肯定就是你不好意思罷了。”

“不能跟你聊天了,程小珂,你是懟人協會的?”

程珂哈哈笑出來,說:“有可能,聽到你們仨說話我就想跟你們吵幾句。”

馮守其瞪他一眼說:“知道什麼是欠揍嗎,你就是。”

姜浩問一邊的周雲川:“他跟你在一塊也這樣嗎?你怎麼受得了他的,哥們,我突然覺得好同情你。”

程珂立刻把周雲川拉到自己身邊,怒視姜浩,“切,周雲川跟你們能一樣嗎,我的愛人當然是用來愛的啊,你們就是用來吵的。”

“程珂,你真的在找死?”鄭曉晨和馮守其一起說。

程珂回答:“那又怎麼樣,你們來打我?”

說完,程珂就在前面跑走了,幾人追著程珂要去打,笑鬧的聲音傳出去很遠。

再回家,家裡又是一片溫馨,程珂這個生日收到了不少禮物,大到一套房子一輛車,小到孫向莉給他折了一盒乞求順利的心願星,程珂表示各個都喜歡,另外在他許願的時候,程珂誠心祈禱,讓所有他愛的人們都永遠健康,永遠快樂。

這天晚上所有人都回了京市,程珂沒有,他又和以前一樣,和爺爺兩人一人一邊睡在那張雕花的大床上。

程珂蓋著柔軟的棉被,說:“爺爺,你怎麼越來越瘦了,每次我見你,你都瘦一點。”

程敬軍拉著程珂的手說:“還不是你,給我找的營養師什麼油水都不讓我加,我好不容易吃頓五花肉,他讓我把後頭的肥肉給削了去,沒有肥肉了叫什麼五花肉,氣得我那頓飯都沒吃。”

程珂笑得不行,說:“爺爺,那不怨人家營養師,誰讓你老喜歡吃那些油大的東西,那些東西對你身體不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還不聽。”

“那偶爾也讓我解解饞啊,這營養師簡直想對我展開軍事化管理,幸好我聰明。”

“你又幹什麼?”

“我偷偷藏了些臘肉,沒事我能蒸著吃。”

“爺爺,臘肉那麼鹹,不行,以後不許吃了。”

程敬軍不樂意地說:“我就藏了三塊,偶爾才能咬上一口,你要是不許我吃,那我不活了。”

程珂無奈地笑起來:“那好吧,你吃吧,記得別被發現。”

兩人在被窩裡手握著手閒聊,從吃的喝的聊到身體健康,又從程珂小時候的?迨鋁牡剿?衷詰姆17梗?嚏婕負醵際竊諤不短?嘆淳?禱埃?庵指芯跆乇鷙茫?蛭?嚏嬤?潰?嘆淳?嵌嗝刺郯?約骸?br>

能和這麼疼愛自己的人,睡在一張床上,閒聊著過去和未來,程珂覺得很幸福。

只是到最後,程敬軍還是說了個沉重的話題,他說:“小珂啊,我日子也不多了,我要是走了,你以後別難過,想我了就跟我照片說說話,也別哭,我就是舍不得你哭。”

“爺爺,你又瞎說什麼,你活到一百二十歲再說這話給我聽,現在我不聽。”

程敬軍無奈地,伸出手,輕輕把程珂落在額側的劉海撥到一邊,說:“小珂,說正事呢,你呀,最讓我放心不下了,你媽腿那樣了,你爸又是個不爭氣的,我走了就你一個人,得多難受啊。小珂,小川是個好孩子,你以後對他好點,別任性,這樣他說不定能對你也好點,好不好?”

程珂咬著牙,點了點頭,因為他發現程敬軍是真的想到了這些事情,他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發抖了。

程珂往程敬軍那邊靠一靠,抱住程敬軍說:“爺爺,不要說這個了,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只要你在,我才覺得安心。”

程敬軍偷偷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他嘴上沒說話,可是心裡卻說他也想一直陪著程珂,可是歲月不饒人,他真的已經老了,然而程珂今年才十九,所以分離是早晚的事情,他真的不想讓程珂因為自己的離開太過傷心,可是程珂那麼重情,又怎麼會不難過?

程敬軍拍拍程珂的後背,心道自己真的要再好好鍛鍊身體,明天程珂去上學,他再去檢查一遍身體吧,他想陪程珂再走一段路,他也不想早早離去。

程珂回學校的時候,杜莫和陳小透接著就把他拉到了一遍,程珂有點疑惑,問道:“怎麼了?”

杜莫小聲說:“程珂,你真的是gay?”

程珂微微怔愣一下,坦然回答:“是的。”

杜莫眉頭皺起:“孫祺悠在宣傳這個事情,而且他好像告到院裡了,說是拒絕和你在一個班級,說你是變丨態,反正現在院裡也在討論這個事情了。”

陳小透小聲卻焦急地說:“這可怎麼辦啊,程珂,你能不能改一下,不要喜歡男人了?”

程珂一笑,伸手捏了陳小透的臉一把,回答:“改不了,天生的。”

陳小透立刻一臉糾結,而杜莫則小聲問道:“有沒有什麼應對措施?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別自己硬撐。”

程珂拍拍杜莫的肩膀說:“我知道,謝了,兄弟。”

杜莫也拍拍他的肩膀,眼裡不無擔憂,他現在也覺得孫祺悠確實過分了,可是現在這事已經到了院裡,他想插話說幾句都插不上,畢竟他也只是個班長,並沒什麼真正的權利。

這天上午的第一節課是臺詞課,程珂的練習物件是劉桃兒,兩人對詞的時候,劉桃兒問他:“好萊塢那邊的拍攝和這邊的拍攝有沒有很大區別?”

程珂搖搖頭,回答:“和這邊沒什麼區別,要真說區別,大概就是我在那邊顯得太瘦了。”

劉桃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說:“現在到處都是你的流言,班級裡一共也沒幾個人敢和你說話了,你怎麼還能這麼平靜?”

程珂也是微微一笑,說:“現在到處都是我的留言,班級裡一共也沒幾個人敢和我說話,你為什麼還能這麼平靜地和我說話?”

劉桃兒一愣,而後兩人相視而笑,因為坦蕩所以從容,因為眼光更遠所以不懼眼前的苟且。

“你的目標是奧斯卡?”

程珂點點頭,“為什麼不可以呢?在所有人眼中那座小金人獎盃簡直是不可觸及的存在,能拿到小金人獎盃的都是神,可是在那些影星成神之前,不也只是普通的影星嗎?我為什麼不可以?”

劉桃兒點了點頭,說:“你可以。”

程珂又是淡然一笑,劉桃兒接著說:“你也看到流言是什麼情況了,有時候眾口鑠金,程珂,我支援你暫時離開,但是當你回來,我希望看到的不是眾口鑠金,而是實力至上,希望你能成為神,以神的身份回來,以一個同丨性丨戀者的身份回來!”

劉桃兒這段話說在了程珂心坎裡,原本他就是這麼想的,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一共和自己沒說過幾句話的女孩竟然這麼瞭解自己,竟然這麼毫不保留地祝福自己,程珂不感動是假的,在他認識的女人中,劉桃兒是第一個讓他這麼欣賞的,所以程珂在下了課之後,就給強叔打了個電話。

“喂,強叔,幫我查一個人的家庭情況,名叫劉桃兒,我的同班同學,她家是l陽的……嗯,尤其是她家人各種家庭關係,都幫我查明白……不是,這次不是為了別的,是為了幫她……嗯,查好了告訴我,儘量這兩天就辦好,我還能在國內待六天,六天後我就要飛m國,繼續拍攝……好的,我等你訊息,再見。”

掛了電話,程珂一轉身沒走幾步就被何翰聲叫住了,何翰聲臉色也不是很好,似乎臉上還帶著憤怒,程珂恭敬地說:“老師,您有什麼事?”

“過來跟我到辦公室,進去之後別亂說話,我會儘量幫你。”

程珂點點頭,但還是小聲問了一句:“老師,是因為我性向的問題嗎?”

何翰聲回頭看了看程珂,忍不住還是輕嘆了一口氣,他也輕聲說:“程珂啊,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關鍵的是現在來了兩個家長,他們非要說有你這種學生會帶壞他們的孩子,這就難辦了,你要知道學校的立場和家長的立場最好不要有衝突,否則無論如何受損的都是我們學校的名聲。”

程珂點了點頭,說:“老師,我明白,我接受學校的一切安排,只是我大概不會安靜,因為我不覺得我有錯。”

何翰聲停住了腳步,看著程珂,程珂只是恭敬地站著,但是沒有要收回自己這句話的意思,他的表現讓何翰聲又嘆了一口氣,他說:“程珂啊,其實你讀不讀我們學校都沒關係了,如果學校真的有什麼決定,你要記得你是演員,你的未來不是我們學校造就的,而是你的億萬觀眾和粉絲造就的。”

程珂一聽何翰聲這麼說,就大概猜到了現在是什麼情況,所以他認真回答:“我明白了,老師。”

何翰聲看著程珂,又是一聲長嘆,他說:“那走吧。”

何翰聲把程珂帶到了一個辦公室,那辦公室很大,也很乾淨,兩邊的綠蘿倒垂下來,給室內增添了一份柔和,不過再柔和,也只是綠蘿,他附近站的四個人可一點都不柔和,這四個人分別是孫祺悠,他的母親、章子望、他的父親。

這四個人的後面還有幾個人,這幾個人程珂都認識,一個是京市電影學院的院長,另兩個分別是副院長,還有表演系的主任宋書揚。

此時這個辦公室內的氣氛也不怎麼好,何翰聲領著程珂進來之後,氣氛就更加緊張了,不過現在倒是沒人說話,於是程珂先開了口,他走到幾個校領導面前,微微鞠躬,說:“老師們好,請問你們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宋書揚是最欣賞程珂的,所以現在出了這個事情他最不高興,因為他分明是站在程珂這一邊的,對他來說程珂演技好那就一切都好,只要他不是人品有問題,那麼他愛喜歡誰喜歡誰。

可是宋書揚的態度不能代表院長的態度,院長的態度就是堅決不能跟家長衝突,如果有問題儘量聽家長的,儘量為家長考慮,於是在聆聽了兩位家長的要求之後,他猶豫了半天,還是覺得讓程珂退學好一些。

兩個副校長則一個支援校長,一個支援宋書揚,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比較麻煩了,而孫祺悠的母親則尖聲說:“你就是我兒子班裡的那個變丨態啊,呵呵,現在真是什麼人都能當明星了啊,我還聽我兒子說你已經演了好幾部電影了,真是好笑喲,現在變丨態也能演電影啊,沒人衝你吐唾沫嗎?明明是變丨態,你還來上學,你的心裡想的是什麼,是不是希望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成為變丨態?我跟你說,你今天必須退學,我可不想我兒子跟著一個變丨態在一個班級裡。”

她一口一個變丨態說著,尖細的聲音叫人聽著尤其刺耳,而她一臉的鄙夷則更是讓人不爽,所以她說完,宋書揚氣不過地走出來說:“您說話能乾淨一些嗎,性向問題不是變丨態,您回家查查資料再來。”

“喲,老師您這是想偏袒您的學生?那好,你們繼續偏袒,我就繼續來鬧,我反正也沒工作天天在家閒著,你們留他一天我就來鬧一天,我倒是要看看誰耗得過誰。”孫祺悠母親尖酸刻薄的態度,這次讓校長也有點不高興了,不過他的立場還是沒改,就是不想和家長起衝突。

校長忍者心裡的厭惡,說道:“您的要求我們也收到了,您也見到我了,我也說了會好好考慮您的要求,所以您能不能不要在辦公室這麼說,程珂畢竟現在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章子望的父親大聲說:“過幾天就不是了。我可告訴你們,我兒子可是要成為影帝的人,結果你們就弄個同丨性丨戀在他班級裡?你們想帶著我兒子也搞同丨性丨戀?噁心!”

“就是就是,我兒子這麼帥,我就是擔心這個變丨態把我兒子也帶歪了,要真這樣我就吊死在這變丨態家門口。”

原本程珂確實是打算接受學校的任何決定的,就算真的退學也無所謂,可是看到孫祺悠母親和霍安父親的嘴臉之後,程珂心裡冷笑,他還就真讀定了京電,要退學也輪不到他退學。

所以在兩人說著“變丨態”“噁心”的時候,程珂直接忽視他們兩個走到了院長面前,而院長面前剛好有個學生準則,於是程珂直接把學生準則拿過來,放到了校長的正前方,他問:“院長您好,我報考京電的時候就查閱過所有資料,還有京電的官網,我想問一下,京電有沒有在哪個地方公佈過不允許同丨性丨戀入學的訊息?”

院長一愣,搖了搖頭,說:“沒有。”

程珂接著說:“學生準則我仔仔細細看過三遍,上面也沒有說過同丨性丨戀在京電是被禁制的,更加沒有說過如果發現某人是同丨性丨戀就要開除的資訊,那麼,我想請問一下,我滿足了學校的所有要求,卻因為兩個家長不滿意我的性向就要開除我,這合理嗎?”

院長看著程珂,有點不敢和他對視,而何翰聲則在旁邊繼續說:“確實,我們學校從來沒說過性向的問題,而且我相信以後也不會對這個問題做要求,不管學校的觀點是如何,但是我們表演系是演技好那麼一切都好,演技不好那麼一切就都不好。”

程珂轉身看想孫祺悠和霍安,說道:“但是身為同學身為舍友,卻背後插刀,在班級裡肆意抹黑我,我真覺得相比兩位,我的性向完全不是問題,倒是兩位的人品很有問題,關於我是同丨性丨戀這個事情是如何在班級裡傳播開來,甚至說我有各種病的人是不是就是你們倆,敢和我對峙嗎?”

程珂這麼咄咄逼人地說出來,何翰聲和宋書揚以及那位支援程珂的副院長都怒了,他們看著孫祺悠和章子望,這時候孫祺悠的母親立刻尖聲說:“你是同丨性丨戀難道不是事實嗎?我兒子說一下能怎樣 ?他只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說我一夜跟十幾個男人一起過夜?實話實說說我被別人包養?實話實說,說我去好萊塢是為了找男人,不是為了拍戲?”

“你長得就像這種人,我兒子猜測一下怎麼了?”

程珂一笑,說:“大媽,你的工作不會是人販子吧?”

“你胡說什麼?”

程珂回頭看看校長,他從校長說話的方式就看得出校長不是一個十分有原則的人,對他來說其實越強硬越好,不過這個強硬不能直接跟他說,要對著別人說,所以程珂回過頭來,繼續對著孫祺悠母親厲聲說:“你長得就像人販子,我猜測一下怎麼了?你兒子是小偷,我猜的,因為我覺得他長得像小偷。按你的邏輯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說?

“大媽,我真本事考的京電,所有沒有戲的時候我都來上課,我沒有違反過學校的任何規定,在校期間沒有逃過一次課,我憑什麼因為我的性向就退學?

“現在我就把話擺在這裡,京電沒正當理由讓我退學,如果學校硬是讓我退,那麼我告定了京電,雖然我程家不是多麼有權勢,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如果我沒退學,那麼您兒子汙衊我的事情你們最好好好跟我道個歉,否則我追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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