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古代篇(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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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

京城,皇宮, 養心殿。

這裡是皇帝的寢宮, 卻被身著鐵衣面色肅然的士兵圍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

“皇兄這是幹什麼?”

視線掃過那些突然闖進來的士兵, 定格在前面一襲明黃色錦袍的太子身上, 君瑜淵緩慢起身,故作表情疑惑。

然而, 這是一場一目瞭然的情景。

在老皇帝身邊服侍多年的胡總管顯然已經怒氣衝冠,跳出來指著君傅意,怒喝:“太子殿下這是作甚?陛下現在需要靜養, 還不快讓這些人出去!”

君傅意卻笑了,事到如今他倒也不在意那幾乎要指著他鼻子發抖的手, 甚至沒有將胡總管這以下犯上的行為放在眼裡。

“本宮做什麼?難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他張開手,轉了兩圈,臉上的笑意愈加擴大,帶著顯而易見的傲慢與自得。

見此,胡總管簡直怒不可遏, 憤恨道:“大逆不道!”

君傅意卻只是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 漫不經心地下命令:“胡總管出言不遜, 將他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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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有兩名士兵上前, 將氣得渾身打顫的胡總管給禁錮了起來,順便把他謾罵不休的嘴也給堵上了,世界一瞬間清淨不少。

君傅意這才滿意地將目光移到君瑜淵身上,頓了頓, 笑道:“七弟難道不想說些什麼嗎?”

此時,君瑜淵面色還算平靜,只是眼神有幾分憔悴,卻是被這些天發生的事弄得心煩意亂,他想過君傅意會出手,或是針對他的暗算,卻沒料到他竟會直接逼宮!果然是按耐不住了嗎?

“皇兄這麼做可想過後果?”

他沉靜和緩地說,卻並沒有君傅意料想中的慌張大亂,心下稍稍有些不悅了。

“七弟說的這是什麼話,今天之後本宮便是這君王朝最尊貴的天子,誰敢對本宮動手?哈,可笑!”

君瑜淵蹙了蹙眉:“皇兄本已貴為太子,這麼做不覺得有些畫蛇添足了嗎?”

君傅意卻被他這句話氣笑了,諷刺道:“七弟怎麼不去問一問疼愛你的好父皇!若不是他,本宮又豈會走這一步。”

君瑜淵心下瞭然,想這應該就是關鍵了,促使對方迫不及待逼宮也要登上皇位的關鍵。只不過寫遺詔的事君瑜淵雖有所耳聞,卻並不知曉其中的內容,所以他也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剛要開口,卻見老皇帝撐著病重的身體從室內走了出來,臉色蠟黃枯瘦,眼窩深深陷了進去,一副天命將至的模樣。

“父皇。”

君瑜淵忙走過去,想伸手扶住,卻被老皇帝反手抓住手臂,用力之大根本不像一個即將病去之人。感受到手臂傳來的痛覺,君瑜淵不動聲色。

正主出場,現場的氛圍頓時為之一變。

被士兵抓著的胡總管在老皇帝出現的那一刻聲淚俱下,只是礙於口不能言,只有盡力掙扎,但禁錮著他的士兵卻冷冰冰的絲毫不為所動。

老皇帝渾濁的雙眼將現場的情景掃視了一圈,然後落在前方的君傅意身上,語氣顫顫巍巍:“意兒,你這是作甚?”

模樣似有些迷糊,搞不清楚狀況。

君傅意哈的笑了一下,狀似輕鬆地說道:“父皇原來已經病得看不清事實了嗎?我在逼宮啊。”

“逼……宮?”

“對呀,有人要趕我下位,我只好先下手為強了,這還是以前父皇您教我的一個手段呢,我現學現用,是不是很替兒臣感到驕傲?”

“……”

君瑜淵低頭看了眼抓著自己的手,那裡有一瞬間猛然收緊,他想自己的手臂估計是青了。

好一會兒,老皇帝才嘆息一聲,道:“意兒,別鬧了,就此收手,朕便既往不咎。”

“父皇啊,我現在可不是與您玩鬧,二十七年的父子之情,竟比不過一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野小子,兒臣可真傷心。”

君傅意麵帶嘲諷,不顧老皇帝發白的臉自顧自地說:“兒臣現在這種情況,難道不是父皇您逼的麼?”

“夠了!”

君瑜淵蹙眉打斷他的話,語氣冷硬:“禁衛軍正朝這裡過來,諸位大臣也不會臣服於你一個叛逆者!”

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君傅意大笑出聲,連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哈哈……該說七弟你還是如此天真嗎!若沒有萬全的準備,我又怎麼會站在這裡與你聊天?!”

這時,門外走進來兩個人,君瑜淵瞳孔猛地一縮,死死盯著那個一身黑衣的冷峻男子。

李守笑容可掬地靠近,視線掃過老皇帝與七皇子,然後才對君傅意彙報說:“一些頑固的老東西已經全部控制起來了。”

社伊面無表情:“禁衛軍已鎮壓。”

“好!”君傅意當即便痛快地笑出聲,隨之看向貌似被嚇得臉色發白的君瑜淵,心下頓時感到一陣酣暢淋漓的快意。

自從這個君瑜淵回宮之後,他便一直處於低他一頭的狀態,明明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草包,偏偏卻壓他一頭,那種憋屈恥辱之感,簡直要將他逼瘋!

如今落到他手裡,怎能不好好問候一番?

君傅意惡意的拉開嘴角,近乎侮辱性地說道:“七弟,如今事已成定局,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哦若是你能跪下來求朕,朕興許還能對你好一點。”

他已經開始以皇帝的身份自居,不過此刻也無人敢對他說什麼。

然而,君瑜淵卻是看也沒有看他,目光自那人出現便一直緊隨著對方,眼眶微紅,拳頭緊握,亦不能壓下內心千萬思緒與憤恨。

“劉滔……可是你下的手?”

直到說出口,他才發現是那般艱難,像是一道利刃割開喉嚨,伴隨著深入骨髓的痛楚,嘶啞極了。

被無視的君傅意剛要發火,聞言倒是轉頭看了眼被他死死盯著的社伊,然後又看向他,眉頭一挑,笑道:

“看七弟的樣子,莫非與朕的大功臣認識不成?”

想了想,繼續撫掌而笑:“那可真是不巧啊,七弟口中的劉滔,劉大將軍,正是前些天由朕的大功臣設計殺死的呢,如若不然,朕現在估計還要苦惱著該怎麼辦才好,畢竟如果劉大將軍還在的話,朕也不會進行得如此順利了。”

“君、傅、意!”

被怒目而視的君傅意卻渾然不覺地笑了一下,“哎呀,七弟這麼生氣可不好,這要是氣壞了身子父皇可要心疼死了……”

聲音突兀戛然而止,卻是被君瑜淵目光深沉的盯著,其中仿若實質的殺意令他倏地一僵,說不出話了,內心在這目光下竟隱隱生出了恐懼。

反應過來,不由惱羞成怒,喝道:“如今你大勢已去,還囂張個什麼!來人,將他給朕押起來!”

看著向自己逼近的十幾個士兵,君瑜淵一手拔出掛在旁邊牆上的尚方寶劍,擋在老皇帝面前。

“父皇,您後退一下。”說著,手腕一翻,將劍橫在胸前,擺出迎戰的姿勢,只是眼睛卻依然盯著那個身著黑衣的冷峻男子。

半響,他才移開視線,看向滿臉自得與怒意交織的君傅意,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容來。

“皇兄真以為自己贏了嗎?”

君傅意一愣,他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能說出這種話來,難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不過心下卻因對方的一句話生出了一絲怪異的感覺。

“七弟這是什麼意思?最後的垂死掙扎嗎?”

眼見君瑜淵在圍攻下處處險象環生,君傅意只當對方是困獸猶鬥,不甘之下還要作最後的掙扎,真是可笑。

這時,一名侍衛從外面走進來,附在君傅意耳邊小聲彙報著什麼。

社伊耳朵一動,微微側目。

本來臉上還帶著些餘怒的君傅意卻在聽完後,轉而雨過天晴,他揮手讓那名侍衛下去,目光望向纏鬥中的君瑜淵,笑道:

“朕以為七弟還有什麼依仗呢,原來是那劉大將軍之子啊,聽說他還帶人攻進來了,不過,現在估計在辛苦抵抗吧,哈哈!”

迎面突然刺來一劍,卻是君瑜淵竟在不知何時掙脫了那些士兵,來到他面前!

倏然一驚,君傅意連連後退,卻還是被那劍氣劃破了額頭,鮮血流下,雖並沒有造成什麼致命的傷害,卻也足以令君傅意憤怒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扭頭衝後方一直都冷著表情的社伊喊道:“你上!將他抓起來!不要讓他那麼輕易死了,我要慢慢折磨!”說到最後,君傅意已經扭曲了一張臉,配上滿臉鮮血,倒有幾分厲鬼之感。

社伊頓了一下,幽暗深邃的眼眸泛著冷冽的光澤,令一瞬間接觸到的人無一不低下頭來,似乎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就在眾人以為他不會出手的時候,卻見他猛地動了一刀劈向君瑜淵的後背!

然而對方像是身後長了眼睛般,當刀與劍的碰撞,迸濺出激烈的火花!

“都讓開。”

低沉的聲音一如他這個人,冷漠且毫無波瀾。

原本圍攻君瑜淵的十幾個士兵面面相覷,最終都停了手,退回君傅意身邊。

其中卻有一個士兵,默默看了眼那個面無表情的冷漠男子,心頭一絲疑惑閃過剛才他的偷襲,本應該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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