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何大結局)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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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駱林反應過來之後, 他已經站在了自己公寓的門口。

他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從公司一路走回來的, 只記得一路上反反覆覆地問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要逃,要什麼好逃的, 甚至到了覺得這件事有些好笑的程度。他不過是撞見了何式微的女伴——或者是未婚妻,本來並不需要感覺尷尬或迴避的。

然而當他抬起來, 面對著公寓的大門,卻又無法控制地心下一沉——向東五百米開外, 就是何式微的家。不久之前對方曾經到這裡, 寡言少語地幫著他搬家。那時天還沒那麼熱,但何式微執意要送他一把沉重的椅子。於是何式微從自己的公寓抱著裝椅子的箱子這麼一路走過來,人到的時候額頭上滿是汗, 臉色也少見地顯得紅。

……所以又怎樣呢?

這種非理性的感覺讓駱琳覺得尷尬, 甚至懊惱——他明明沒有任何感覺不快的理由。他劃了門卡,走進門廳, 按下電梯的按鍵, 看其中一部電梯的數字從19慢慢的下降,就要到達1——然後他想他明白了。

何式微或許是要結婚了,卻沒有告訴他。被矇在鼓裡的滋味並不那麼好受,所以會覺得心情沉重也情有可原。

……不過何式微一直那麼忙,沒有定下細節前, 大概不會告訴他。

找到了緣由,駱林本應感覺輕快一點,然而沒有。這樣的情況在他推開門之後, 變得愈加惡化了。

始作俑者則是客廳的椅子,廚房的攪拌器,浴室裡沐浴品的牌子,以及臥室裡開啟衣櫃,裡面將近六分之一的衣服。

……駱林的客廳裡擺著一把椅子和一套沙發,他總是下意識地只坐椅子,是因為何式微送來的禮物實在很合他的心意。廚房裡放著的攪拌器是他做菜時的常備品,因為何式微總是要唸叨他忙起來就不吃飯,回頭就送了他這個。趕時間時駱林會把蔬菜和水果榨成冷湯,在去攝影地的路上喝。

而何式微家的沐浴品比市面上的開架貨都好用,他偶然在倫敦見到了,也就自然的買下來。同樣的,之前何式微總是隨手送衣服配件給他,說是自己不穿不要的,駱林嫌可惜也就接下來。等這些東西慢慢地成為他的愛用品,駱林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東西合身得有些過分。

……何式微是駱林的朋友。這個人的觀念和品味和駱林出奇的一致,相處時不用花費任何心力,總是默不作聲地幫自己打理好身後的一切,甚至在初相識就能夠像認識多年一樣的老友一樣和睦地住在一起,也是因為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駱林少見地坐在了沙發上。這東西之前只是個擺設,駱林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說,這靠背其實過分地軟,幾乎讓人整個人都陷進去。這種讓人使不上力氣的處境,讓駱林少見地感覺憋悶起來。

……他記得何式微第一次向他表示出超出友情的好感時的場景。那是在機場的洗手間,自己懵頭懵腦地就被親了上去。在長久的震驚之後,自己終於明白了何式微或許並不是在開玩笑。那時候的心情雖然不想再去回想,卻是明明白白的,類似於被背叛的感覺。

——兩個人明明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為什麼那個人卻偏要改變現狀呢?

他不想失去何式微這個朋友。

如果超出了友情裡那種純粹的欣賞的界限,那麼兩個人之間的地位,感情和相處方式就會不自覺地變得微妙起來。

就是因為很好的朋友,所以才更不想面對改變帶來的風險。嘗試著以戀人的方式相處聽起來似乎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比起可能的兩個人互相愛上的未來,失去這個朋友的代價簡直高得可怕。

——他是自己第一個真正認定的朋友啊。

他不是沒有為了所謂的愛情對別人掏心掏肺過,但是那太疼了。如果愛情會讓人一次次地被傷害,又因為一些幻覺般的溫暖而死心不改地回到另一個人的身邊的話,他早就擁有了足夠的經驗了。明明是自己的人生,卻因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而無可救藥地失去控制——這種經歷太過慘烈,讓駱林在日後想起只能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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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不需要愛情可能帶來的激烈的情緒——狂喜,心跳,忐忑不安。那麼為什麼又要承擔可能失去一份友情的風險呢?

……

何式微看著他面前的那個女孩,輕輕捧著對方的腦後。

然後他抬起頭看看駱林,抬起手臂,對他笑著打了個招呼。

……

駱林拿起一旁矮幾上的雜誌,攤開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不想再想下去。但是拋開一切的藉口和理由,他現在的感覺,的確糟透了。

……

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蠢事來,駱林也不例外。當然,他沒有大喊大叫,借酒澆愁,或者變得易怒和暴躁——他只是忽然覺得一個人的時間變得格外地難以忍受。所以在公司人事部的小姑娘們又一次來到他的面前,一千零一次地問出那句“駱林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他點了點頭。

小姑娘已經習慣了他無數次地搖頭,然後不好意思地說一句“抱歉”;甚至發出邀約的小姑娘已經準備開始搖他的手,央求他就破例這麼一次,然後忽然反應過來——

——“誒!!!”

駱林覺得十分地尷尬:“……所以這一次我也跟著你們一起去吧。”

將近半個排的姑娘圍著駱林,尖叫得不亦樂乎。誰讓駱林平時都是獨來獨往飛來飛去,這大概是她們第一次有星點機會在公司外對駱林下手。

……然而這件事造成的後果卻讓駱林十分地後悔。

駱林對於自己的知名度並沒有很大的概念,雖然上了一些訪談,卻不知道自己在大眾之間的關注度有多高。那天晚上他很普通地回了一趟家,等著天黑換了衣服去酒吧和姑娘們匯合。在那之後也沒有什麼意外的發展,一群人圍著駱林問著問那,然後便發起了種種以喝酒為目的的遊戲。駱林對那些談話的內容不太感興趣,一晚上只顧著迴避自己被灌酒的可能,到最後微笑到臉都已經僵了,覺得異常的累。

這只是平凡無奇的一個晚上,駱林甚至在午夜左右就告辭回了家。然而等隔天上了娛樂報紙,卻成了副頭條——“人氣名模深夜外出,密會女友or男友”?

標題下面是兩張雖然模糊,但依然會讓人產生誤會的照片:第一張是駱林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公司的小姑娘跑到吧臺前拉著他的手,開玩笑地問他是不是要逃走;第二張更加讓駱林覺得莫名其妙,是沒過多久他從洗手間裡出來的照片,一個年輕男人說是他的粉絲跑來向他打招呼,為人熱絡到不可思議,讓駱林費了很大力氣才脫身。

駱林的五行大概和媒體出版物犯衝,回國之後第一次被抓了新聞,竟然是這種毫無根據的玩意。明明是和一群公司同事出去放鬆,被拍下的照片裡卻是他分兩次對一男一女親切地微笑,對方還都是拉著他不放。同事也就算了,那個有男人摻一腳的照片,大概是特地向他下的套。

想著這回何式微大概會衝自己唸叨,駱林的心情不由得變得很複雜。自從撞見何式微的女伴以來,兩人還沒有打過照面,甚至沒有過任何形式的聯絡。去公司的路上駱林還想著該怎麼表現的自然,等著他的卻不是何式微本人,而是何式微讓助理傳給自己的話。

“……超一線模特和明星不一樣,在這種場合被報道只能算是被媒體消費,沒有任何好處。以後還是要注意一下社交場合,對自己受到的關注有所自覺。”

助理傳話的聲音平平,駱林根本不可能猜出何式微說話時的情緒。於是他只能點點頭對助理說,不好意思給你也添了麻煩。

那天駱林的工作都排在下午,之前空出來的時間現在顯得愈發的長。他在公司二樓空蕩蕩的形體教室裡坐了半個小時,然後給何式微發了一條簡訊:

“這次的事情很對不起,其實不是報紙上面寫的樣子。”

出乎意料地,何式微回得很快:

——沒事,原委我已經聽人說了。

駱林的看著這行字,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有所不滿。想打些什麼字,卻還是刪掉。

又是一聲震動,何式微新發了一條簡訊過來。

——你能試著去交新朋友,我很開心。

駱林攥著手機,半響才慢慢地把它收起來。

……

在那之後,何式微從公司裡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nightfall的主經營人似乎成了張奕杉,最近他一直在忙進忙出,累到一臉菜色。助理還是會向駱林傳達何式微關於case的一些意見,證明何式微還是在工作。

要是放在往常,駱林大概會直接打個電話給何式微,問問他最近是在忙些什麼。但是看對方放棄了跟自己直接聯絡,現在自己巴巴地去問,大概只會添麻煩。

這樣的想法帶著點自暴自棄的成分,駱林搖搖頭,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他會這麼想,無非是因為他和何式微之間拉遠的距離已經如此明顯,到了無法忽視的程度。

他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是何式微慢慢地走遠了。

在這個過程的最初,駱林是甚至是輕鬆的——他們終於可以再不涉及友情之上的話題,像是趕走一塊晴空上的雨雲。然而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何式微似乎已經做好了成為一個最普通朋友的準備,不再試圖創造和延長和他在一起的時間,甚至完全地將駱林交還給了他自己,以及那些駱林還沒有交到的朋友。

他接受新角色的速度很快。而駱林應該對這個變化沒有任何異議才對。

應該。

——“……頭有點暈。”

那是曾幾何時,何式微的額頭貼在駱林的頸後,雙手很輕地扶著他的腰。在駱林轉過身來問他“還好嗎”的時候,何式微的體溫已經離開,臉上是不好意思的笑,手也已然放開。

從兩個人認識以來,駱林見得最多的,不是是何式微的高談闊論侃侃而談,而是在這樣的時刻裡,對方帶些無奈的沉默,以及小心翼翼的試探和微笑。

而終於有一天何式微能夠落落大方的面對駱林,臉上的表情和面對其他人時沒有不同。

何式微懷裡的女孩也會靜靜地讓他抱著,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推開。

……

“我和……咳,袁帥,嗯,準備下個月回國一趟。你要是有空的話,要不要一起見一面?”

這是時隔許久崔是念打來的電話。崔是念是個很老派的人,到了現在還是不怎麼熟悉各種軟體,要聯絡駱林都是直接打國際長途。

“當然。你定了回國的時間之後告訴我吧,我好試著把日程繞開來排。”駱林很快地應下。

“啊,何式微要是有空的話,也把他也叫上吧?袁帥說跟之前他聊得很投契,我也欠他很多……”

“……我不知道,”駱林說:“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空。”

崔是念是第一次被駱林打斷,詫異之餘只能乾巴巴地笑了兩聲。他還沒回話,駱林竟然又接著說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

……就是這樣了。

一年之前他和何式微第一次見面,對方硬拉他入行,被自己當成了搞傳銷的。

然後這個人給了他一個新的住處,一份新的職業。他們在一段時間裡住在一起,兩個人的臥室隔了一條走廊和兩堵牆。

再然後,他執迷不悟地從何式微的房子裡搬了出去。那個夏天想來都讓他十分地難過,不過何式微一直告訴他會好的,會好的。他們在一個晴朗的過分的日子裡跑上高速開了很久很久的車,一直到了一個鄉下的印刷廠裡,再把落跑的崔是念一路綁了回來。那個夏天的末尾他去了泰國,他在海灘上給何式微打電話的時候,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個溫柔而又太讓人安心的朋友。

在冬天之前,他們兩個人一起吃了很多頓飯,說了很多的話。那個時候駱林並沒有主動想過再去認識些什麼人。不是他刻意地不去做,而是他從來沒有覺得何式微的陪伴不足夠。

打破那個局面的,大概是他飛去美國前何式微的那個吻。何式微主動地跨過了友情的界限,一切也都好像變得不自然了起來。在那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駱林都對何式微的接觸過分敏感,尤其是某次情熱時對方不由分說地靠近和親吻,簡直從此給駱林罩上了一層陰影。

……然而那並不是全部的事實。在更多的時間裡,何式微在耐心的聽他講話,安撫他開解他告訴他他做的很好,然後在唐突地想要靠近他時猛然清醒,再訕訕地退後一步。

何式微是曾經幾次不管不顧地吻過他,卻也是這個人,同樣不管不顧地跳進冰湖把他拖了上來,不管不顧地揹著半身是血的他跑上半山的山坡,背後是席捲而過的海嘯。

海嘯發生的時候,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說過話了。

……駱林覺得何式微一定是誤算了一些東西,才會想把自己當成一個戀愛物件。所以就算何式微一次次的付出讓步甚至討好,這也一定是不對的。沒錯,他們曾經頭靠著頭躺在體育館的地板上,在巨大的災難前相依為命——然而這依舊毫無意義,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必然和愛情毫無聯絡。

話已經說清楚,駱林的態度也很明確。所以從那時開始,何式微一步步地後退,一直退回到了讓駱林感覺舒適的線內。

慢慢減少的相處的時間,駱林慢慢拓展開的社交圈。公事和私事的界限慢慢明顯,是因為何式微並不會因為後者而和駱林過多的交談。

這個過程如此緩慢,是何式微一點一點地在把自己從駱林的生活裡剝離出去。

而到了現在,駱林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毫無顧忌地給何式微打一個電話,發一條簡訊,或者走到公寓門前按響門鈴。

……他不知道何式微在做什麼。他不知道何式微在哪裡。

只是他不能說他“失去”了何式微。是因為這個動詞,並不怎麼適合兩個從未決裂的,普通朋友。

---------以下為補字需要的重複內容,字數和原章節相比沒有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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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駱林反應過來之後,他已經站在了自己公寓的門口。

他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從公司一路走回來的,只記得一路上反反覆覆地問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要逃,要什麼好逃的,甚至到了覺得這件事有些好笑的程度。他不過是撞見了何式微的女伴——或者是未婚妻,本來並不需要感覺尷尬或迴避的。

然而當他抬起來,面對著公寓的大門,卻又無法控制地心下一沉——向東五百米開外,就是何式微的家。不久之前對方曾經到這裡,寡言少語地幫著他搬家。那時天還沒那麼熱,但何式微執意要送他一把沉重的椅子。於是何式微從自己的公寓抱著裝椅子的箱子這麼一路走過來,人到的時候額頭上滿是汗,臉色也少見地顯得紅。

……所以又怎樣呢?

這種非理性的感覺讓駱琳覺得尷尬,甚至懊惱——他明明沒有任何感覺不快的理由。他劃了門卡,走進門廳,按下電梯的按鍵,看其中一部電梯的數字從19慢慢的下降,就要到達1——然後他想他明白了。

何式微或許是要結婚了,卻沒有告訴他。被矇在鼓裡的滋味並不那麼好受,所以會覺得心情沉重也情有可原。

……不過何式微一直那麼忙,沒有定下細節前,大概不會告訴他。

找到了緣由,駱林本應感覺輕快一點,然而沒有。這樣的情況在他推開門之後,變得愈加惡化了。

始作俑者則是客廳的椅子,廚房的攪拌器,浴室裡沐浴品的牌子,以及臥室裡開啟衣櫃,裡面將近六分之一的衣服。

……駱林的客廳裡擺著一把椅子和一套沙發,他總是下意識地只坐椅子,是因為何式微送來的禮物實在很合他的心意。廚房裡放著的攪拌器是他做菜時的常備品,因為何式微總是要唸叨他忙起來就不吃飯,回頭就送了他這個。趕時間時駱林會把蔬菜和水果榨成冷湯,在去攝影地的路上喝。

而何式微家的沐浴品比市面上的開架貨都好用,他偶然在倫敦見到了,也就自然的買下來。同樣的,之前何式微總是隨手送衣服配件給他,說是自己不穿不要的,駱林嫌可惜也就接下來。等這些東西慢慢地成為他的愛用品,駱林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東西合身得有些過分。

……何式微是駱林的朋友。這個人的觀念和品味和駱林出奇的一致,相處時不用花費任何心力,總是默不作聲地幫自己打理好身後的一切,甚至在初相識就能夠像認識多年一樣的老友一樣和睦地住在一起,也是因為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駱林少見地坐在了沙發上。這東西之前只是個擺設,駱林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說,這靠背其實過分地軟,幾乎讓人整個人都陷進去。這種讓人使不上力氣的處境,讓駱林少見地感覺憋悶起來。

……他記得何式微第一次向他表示出超出友情的好感時的場景。那是在機場的洗手間,自己懵頭懵腦地就被親了上去。在長久的震驚之後,自己終於明白了何式微或許並不是在開玩笑。那時候的心情雖然不想再去回想,卻是明明白白的,類似於被背叛的感覺。

——兩個人明明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為什麼那個人卻偏要改變現狀呢?

他不想失去何式微這個朋友。

如果超出了友(補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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