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一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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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要拿來比喻, 翁樓的個人電影裡頭, 自幼的苦事只能算是一出摺子戲,說是最精華,卻也不過是一生裡頭的那麼一出。

偏生就是這一出, 最是動人;也正是這麼一出,造就了後來的翁樓。

時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四五年前的小童星這會兒都長大成人了,娛樂圈總是如此, 新人換舊人, 再正常不過,這次飾演翁樓幼年時的是個新出名的小童星,叫做蘇瀟軒, 聽說是星探在大街上發現的, 這會兒已經拍了兩部大火的電影,是眼下紅得發紫的童星之一, 經紀人是父母, 還是顧雲開的小影迷。

聽說是看《聖魔雙極》跟《燈如晝》迷上顧雲開的,一直嘟囔著他穿古裝好看,為人倒也活潑,小孩子不曉得事情,懵懵懂懂的, 只是覺得衣裳華美,人長得好看,就是頂級的漂亮, 在片場老躲在桌子凳子後頭偷看顧雲開,偶爾帶了作業來片場寫,要是恰逢著顧雲開在練身段,半天都寫不下一個字來。

劇組裡有些大人壞心眼,就管他叫顧雲開的小跟屁蟲,氣得小娃娃氣鼓鼓的,追著大人跑大半個劇組,可見著顧雲開走進來,又一下子溫順乖巧起來,活像是只小白兔似的,只覺得天上掉下個神仙來,不然怎麼走路都像是飄進來的。

顧雲開跟小孩子玩不太來,他的性格也不擅長應付陰晴不定的小娃娃,雖然全劇組都很喜歡蘇瀟軒,乃至還跟著人家爹媽親密的喊軒軒或者是小軒,他照舊平平淡淡的,只是偶爾見著簡遠的訊息才微微一笑。

他的地位今時不同往日,顧雲開沒必要去巴結著別人,也沒必要生怕人家誤會,各個儘可能的示好,平日裡給助理等人一個微笑,也算得上和善可親了,加上人家覺得他咖大,更是不敢造次,不遠不近的隔著,猶如隔水看花,越發動人,倒不覺得顧雲開性情冷酷,反倒覺得他矜持冷淡,風骨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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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劇組並未開機,只是找了幾個老藝術家來教導接下來需要的東西,翁樓幼時學過戲,若說對蘇瀟軒這個孩子,眾人還能放寬些;那麼對顧雲開這個成/年/人,那就無疑要嚴苛的多了,要說往日只學了七八分形,三四分神,那麼這會兒少說也有八九分形,五六分神了。

蘇瀟軒是個小孩子,世界上最敏感的無疑也就是小孩子,大人喜不喜歡他,他能很敏感的發現,加上天生性情活潑開朗,喜愛活絡氣氛,他總能逗得大人喜笑顏開,也正是因為這種敏感,蘇瀟軒只貼近喜歡自己的大人,那些不喜歡他的,一概不理。

可顧雲開不太一樣,蘇瀟軒以前都是在電視劇上看到的,現在見到真人了,只覺得他眼神裡像是亮著光,淌著銀河,微微的一笑都覺得動人。小孩子不知道什麼叫風情,懵懵懂懂的覺得,他長這麼好看,冷淡些又怎麼樣呢。

劇組裡準備了些糕餅糖果,都是仿著以前的花樣來的,有時候劇組的人餓了會拿些來吃,大多數都是入了蘇瀟軒的肚子,他古靈精怪的,要說夏普還有人覺得他瘋瘋癲癲,那麼看著蘇瀟軒這麼個小娃娃,絕大多數人都是心生愛憐了,分早晚三餐的投喂,一個月不到的時光,細瘦的小胳膊上硬生生肉嘟嘟了起來。

張子滔臉色十分難看,一劇組的大人都挨了訓,顧雲開坐在角落裡看書飲茶,蘇瀟軒就磨磨蹭蹭的坐在他旁邊的高凳上,有些想去摸酥糖吃,又怕牙痛,乾脆轉頭去看顧雲開,只覺得這個人生的真是漂亮精緻,不知道青丘狐狸變成人麻不麻煩,看電影裡好像是很麻煩的,

蘇瀟軒覺得有點惆悵,他想這麼漂亮的狐狸,人間這麼少,實在是太可惜了。

顧雲開見他也可愛,只不過可愛歸可愛,他最不耐幼童的懵懂跟哭泣,那種純真固然使人憐惜,可是本身的存在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更何況這世上,他已有了最純真的寶物,自然其他的也就入不了眼了。

過了全球獎就直接入了冬,加上試鏡之後的安排,這個新年照舊是在工作上過的,好在拍攝場景不算太多,有個別外景戲,打算過了年之後先拍掉,因為戲份不多,基本上一個月時間就能全部拍攝完了,新年過後就是簡遠的音樂會,顧雲開的心動了動,不肯錯過,可想了想,又不願意耽誤工作,只跟劇組協商溝通了假期,張子滔本還有些為難,一聽顧雲開只請一日假期,便也同意了。

至於不少內景戲,全美從專案定下之後就已經開始搭建了,等眾人拍完外景戲回來,差不多也就好了。

簡遠近幾日練琴幾乎走火入魔,顧雲開跟他各自忙活,一個練身段練得暈頭轉向,一個拉琴拉得頭昏腦漲,兩個人晚上見個面也沒有心情濃情蜜意一番,只顧往床上躺,有時候簡遠半夜掙扎著醒過來,還要負責把顧雲開露在被子外頭的長腿重新搬回到被子裡頭,然後把自己整個人壓上去。

第二天被壓得半身麻痺的顧雲開簡直懷疑簡遠是不是對他們的婚姻有什麼不滿,試圖用這種毫無效果的辦法謀殺親夫。

顧雲開這般認真勞累,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翁樓是他的好友,說更親近點就是有師生情誼,過教師節很應該訂束花給他的關係;二來是這是兩人的落幕,翁樓也好,他自己也好,兩個人的退場,都很應該風光。

簡遠這樣拼命辛苦,主要原因也有兩點,一是這是他任性之後的第一次機會,誠然搞砸並不影響什麼,畢竟他這樣的家世,這樣的天賦,足夠包容他許許多多的差錯,可是倘若不盡力導致失敗,他就不得不承認父親當初對自己的評價:差勁;二來是顧雲開第一次要到他的現場,他無論如何,也想盡自己的全力。

出乎意料的是,蘇瀟軒追星顧雲開,簡遠倒是追星蘇瀟軒,官方出的海報,張張不落。

翁樓至今雖然已經有幾十年,可人氣卻不容小覷,不少人還記得這位絕代風華的大美人,堪稱明星當中最璀璨的一顆……不對,應當是一輪皓月,更別提是由顧雲開來扮演,劇組放訊息時二話沒說,帶了兩張顧雲開帶妝跟蘇瀟軒的海報。

好比是水滴子進了沸騰油鍋,登時炸開一片,再是挑剔的人也對顧雲開的扮相說不出半個“不”字來,倒是有酸溜溜說顧雲開不能唱的,也很快就被頂了回去。

微博底下蘇瀟軒的親媽粉蜂擁而至,一片溫言軟語,都是請顧雲開在劇組好好照顧蘇瀟軒的,還有說張子滔選角真是絕了,這兩人一大一小,眉眼還真有幾分相似,連帶著顧雲開平日裡的同人剪輯都有了“官方”童年版本的人選。

好久沒得到顧雲開訊息的粉絲幾乎要載歌載舞起來,歡喜的彷彿自家中舉,笑稱難怪這幾日顧雲開低調沒什麼訊息,原來是暗暗放大招去了。

顧見月用官號轉發了官博的訊息,用詞十分委婉:力求完美的落幕。

粉絲在底下留言,誰也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暗示,所有人幾乎關注點都在顧雲開放得這個大招上,顧雲開有時候忍不住想大招是大招,接下來的大招,恐怕不是她們能夠接受的。

不過人生匆匆,聚散浮萍,曾經遇到過就足以慶幸,誠如這數年來,顧雲開得到她們的支援,而她們從顧雲開身上得到精神滿足一樣,只是雙方遲早有人會走到頭,有些人早早離開了,中途又有新的人來加入,而這次是顧雲開自己準備到頭了。

倒也有人隱隱約約發現了苗頭,擔憂無比,隨即被其他人安慰了,理由無非是顧雲開這會兒事業正盛,哪有可能退圈,實在是無稽之談。

顧雲開看了,什麼都不說,只管自己訓練,他往日裡頭學過武,儘管沒什麼太大的用處,卻跟翁樓的並不相同,翁樓的手看起來像塊滑膩的軟脂,握在手裡頭柔弱無骨的,再細膩沒有;可顧雲開不是,他的手勁瘦的彷彿字型,肌膚薄薄的貼合著血肉,像是嶙峋的竹子,落在掌心裡時,有那麼點兒的粗糙。

當年流行的衣裳與這會兒到底是有所不同的,服裝換了一套又一套,學了戲,發了訊息,待新年一過,沒過多久就坐了飛機去外景地拍攝,他穿上早先的改良長衫,腕上一串珊瑚色的手鍊,遙遙站在亭子裡看新年裡的頭一場雨,形貌清癯,風姿特秀,倒像是只白鶴。

天氣寒冷,戲服外又加了件羽絨服,大氅似的披著,仍覺得手心冰涼。

劇組正躲著避雨,等雨停了開工,張子滔隔著雨簾看換了戲服的顧雲開,之前對方從化妝間出來,臉上塗脂抹粉的,倒硬生生被化妝師擦出翁樓的神韻來,可這會兒看見了身形,好似又不太一樣。按照錄影裡頭的幾場,翁樓慣來是雍容華貴的牡丹花,可顧雲開卻像是風煙過後的青竹,倒是林雅看了,忽然落下淚來。

“像,真像。”

本來劇組是不願意老太太過來的,畢竟林雅已經有些年紀的,要是磕著碰著,可沒辦法說話,當然娛樂圈裡那些上了年紀的老演員,又是另一個說法了。不過林雅既然堅持,加上她也只來幾日,劇組沒法,總不能攔著不讓人來,她一個人過來總不安全,倒不如劇組去接,因此乾脆一塊兒捎上。

更別提其實要不是顧慮身體,張子滔的確是想捆著林雅走完拍攝全場的,要知道現在唯一能找到跟翁樓關係親密而且熟悉的人,也就只有這麼一個林雅了。

現在人家心甘情願的跟過來,自然再好不過。

像麼?

哎,像就好。

林雅正抹著淚,看張子滔好像有些茫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將眼淚擦乾了,微微笑道:“你們看多了的啊,是阿樓唱貴妃,所以覺得樣貌不太合適,可私底下他就是這個模樣的,你也想不通他在想什麼,他一個人站在那兒,就好像天地之大,獨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我不知道他怎麼那麼孤獨,也談不上話,他似乎總是那麼寂寞的。”

張子滔輕輕嘆了聲。

蘇瀟軒正被其他人逗弄著在吃糕餅,弄得滿手都是,顧雲開似乎是看夠了雨,打了傘慢騰騰的鑽進雨簾,信步閒庭般的走了回來,雨珠子隨著他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撒在地上,半點沒有濺溼,暖風機開大了,吹得人都像是要飛出去,顧雲開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一瞬間竟真叫人分不清是翁樓還是本人。

雨漸漸要停了。

翁樓的劇本寫得大多的,是他小時候與老師傅的生活,穿插著成年後的人生,因為不知去向,蹤影始終是個謎題,連結局都是貴妃醉倒戲臺上,大紅的幔帳拉扯落下,就此再不見蹤影。不過結局是內景戲,戲臺子全美還在搭建,這劇本要是較真起來,蘇瀟軒的戲份指不定跟顧雲開的誰多誰少。

顧雲開倒也不介意,翁樓的人生精彩,精彩的距離眼下還不足夠遙遠,當有的那些東西看看錄影也都有了,劇組難免另闢蹊徑,演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扮演林雅丈夫的鶴卿先生倒是位成名很久的演員,只是運氣不好,總是演些招人喜歡的男配角色,沒有當主角的福氣,他本人似乎不怎麼在意這件事,只要有戲演就夠了,圈裡給他冠過個外號,叫戲瘋子。

顧雲開記得劇本上寫得是角色關係是摯友知音。

林雅大概對丈夫跟翁樓的前塵舊事一無所知,不過也沒有什麼,畢竟已經過去的事,的確沒什麼可多提,可多想的,提了反而要徒增煩惱,那段感情已經消失了,雖然不能否認它曾經存在過,但也再沒有未來了。

摯友,知己,這個身份說不準反倒剛剛好。

冬天最冷的那幾日其實已經過去了,這個季節白晝極短,加上下了雨,天彷彿要凍住骨頭似的發寒,也不知道過幾日是不是要下雪,不過瞧著這陰雨綿綿的模樣,也沒有比下雪要好到哪兒去。

顧雲開坐在椅子上背臺詞,其實早就背熟了,只不過是這會兒沒有什麼事可做,不如多熟悉熟悉劇本,再仔細揣摩等會表演的細節。他正琢磨著,手機忽然在口袋裡震動了起來,是夏普發來的通話,這讓顧雲開有點發懵,他們倆就是上下鄰居的關係,平日有什麼事或者是夏普想聚聚就直接下樓來了,手機倒不常聯絡。

也許是有什麼要緊事。

顧雲開站起身來尋了個比較安靜的地方接通,夏普在另一頭險些怪叫了起來:“這麼久才撥通你剛剛是在拍戲嗎?”

“有什麼事。”顧雲開單刀直入,十分冷漠,“現在正在下雨,不過既然你難得打電話過來,我猜測雨很快就會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顧雲開的嘴真的開過光,他話音剛落,滂沱的雨勢幾乎以肉眼可見的情況小了下來,顧雲開想起了溫靜安那天匪夷所思的眼神,覺得自己的確該隨便找個廟還還願了,現在這個情況實在是讓人有點發毛。

“噢。”夏普並不是太在乎雨會不會停又或者是繼續自顧自的這麼下著,他興致盎然,語調輕快,幾乎情不能自己的流露出八卦的氣息來,誠懇說道,“你覺不覺得靜安他跟那個阿諾德有點什麼問題?”

顧雲開心知肚明,故作不知,靠在一旁的道具椅子上漫不經心道:“我不覺得。”

夏普十分感嘆,就差要脫口而出顧雲開談戀愛談到掉智商,如此愚笨遲鈍,居然連好友梅開二度都一無所知,他難以抑制自己的八卦好奇之心,便決定寬容原諒顧雲開,繼而相當老實的與“毫不知情”的顧雲開說起話來:“他們絕對很有問題,之前阿諾德要走,我正撞上,兩個人簡直像小夫妻一樣,我站在旁邊幾乎想報/警,仔細一想清官難斷家務事,於是作罷。”

“哦?那結果如何呢?”顧雲開對阿諾德要離開這事兒並不吃驚,之前簡遠夜間就與他談過,阿諾德來此只是一時無處可去,用不了多久就要離開,避免事情牽連溫靜安。而簡家伯侄在默爾曼親王的底線處挑釁,伯伯誘拐人家孫子離家出走,侄子毫不客氣的拿出藏著自己小半積蓄的銀行卡塞給了阿諾德。

彷彿打算看他們爺孫倆掐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阿諾德直接被靜安打暈了。”夏普發出一聲‘嬌/喘’,字字泣血,“實在是太可怕了,那個場景,然後他扛著阿諾德進屋的時候還讓我自己隨意,我一直以為靜安是我們裡面唯一一個嬌弱溫柔點的漢子,結果發現我自己才是。”

顧雲開決定對夏普評價自己的這段話保留意見,轉而移到了重點上:“所以阿諾德現在還在靜安家裡了?”

“呃,如果沒有腦震盪的話大概還在。”夏普沉思了片刻,思索道,“其實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既然靜安都背叛了組織,我覺得我也該考慮一下未來,不然以後聚會難免太淒涼了點,如果你有合適人選,請幫我介紹一下。”

顧雲開毫無遲疑的拒絕道:“恐怕沒有。”他頓了頓,又反問夏普,“你對阿諾德印象如何?覺得他跟靜安在一起是否不太順利。”

“要是按照我的意見,我倒是覺得無傷大雅。”夏普思索片刻,據實以告,“你與靜安的案例告訴我一個道理,現實的人難免需要一些童話,而童話裡的人多幾分現實,我決定以這個方向去尋找我未來的另一半。”

顧雲開沉默片刻:“你想現實點?”

夏普十分震驚:“我還不夠現實?我應該找個童話點的,就像你一樣。”

噢,我信了。

顧雲開毫不猶豫的結束通話了手機,聽夏普扯淡實在浪費時間,他看著外頭雨勢綿綿,雖然轉小卻不見轉沒,當機立斷趁著這開得光還沒開始,立刻撥給了溫靜安,對方很是吃驚:“我還以為你在拍戲呢?”

“說來話長,在夏普打給我之前我也很想拍戲,不過現在這個念頭暫時退居第二位了。”

溫靜安敏銳的覺察到一絲不對,求/生/欲促使他結束通話:“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先結束通話了。”

“我想問問阿諾德的腦震盪好了嗎?”顧雲開不緩不急,拿過桌上一塊奶糖塞進了嘴裡,架著二郎腿,若非手中拿得是手機而不是扇子,看上去簡直像是晚飯後約定搓麻的舊時人物,輕描淡寫裡帶了點生活的寫意。

溫靜安瞬間就明白了前因後果,沉痛發誓:“我以後再也不在夏普面前打人了。”

“現在說這話已經晚了,你打都打了,老實交代吧,人怎麼樣了?”顧雲開氣定神閒,忽然覺得奶糖膩人,多少有些口渴,又去飲水機底下接了杯熱水回來,“有話好好說,可千萬別打出個好歹來。”

溫靜安簡潔明了:“他只是發燒了而已,我沒有拿東西砸他的腦袋,只是很生氣的拍了一下他的背,想證明他壓根站不住,然後阿諾德就倒下來了。”

真是人言可畏。

顧雲開對這樣的真相十分失望,正看天光乍開,雨歇雲散,平靜道:“那我要拍戲了。”

被結束通話電話的溫靜安今天也在質疑自己交朋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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