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把一個人的名字全部刪去有多容易？如果這個人每天都出現在人們的生活裡, 總會造成些不便和混亂才能漸漸冷掉被人遺忘。但早多少年就宣佈死了的，只在一本厚厚的開卷考試的參考書目的犄角旮旯處出現過一次名字……誰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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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一發出去, 全木葉的高層都沒把個已死的叛徒當回事。卡卡西其實也沒咋樣，就像止水勸他說的, 你才30歲，身體健康實力出眾，註定還有大把的人生可以揮霍, 誰知道走著走著前面又會遇到誰？或者和幾個男人把酒言歡結為知己, 或者和一個女孩子墜入愛河共度一生, 何必為了小時候的一點事糾結一輩子？

是的，小時候, 卡卡西一旦想清楚了某些人某些事不過都是童年陰影……反而覺著自己原本的反應有點可笑了。原來那時候都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對人對事的看法就是會比大人們想的嚴重的多。

至於為什麼？

科學對比一下，卡卡西大魔王的任務記錄是a級588次，s級108次。新晉上忍漩渦鳴人不過才有一個a和一個s, 這個a和s在鳴人看來就相當重要了，任務過程中的一點一滴, 有人受傷有人身死自己犯了錯誤都重要。但對於卡卡西來說不過是五百分之一和一百分之一。當年金色閃光看他和帶土和琳也就這樣吧。

比如琳，琳死後老師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生氣，老師說，他從來沒想過琳會自殺。因為被注入尾獸，被控制著襲擊木葉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等木葉疏散完平民清理出戰場，有的是辦法解決, 而且不毀壞些建築造出損失很大的樣子，木葉怎麼和三尾的所有者霧忍扯皮。卡卡西當時不明白，還罵老師冷血，好長一段時間沒理他來著。但後來經歷的多了就知道老師說的對，都不用別人出手，奇奈大姐伸出條尾巴就能把三尾制住。而琳撞死在他手上，看著悲壯，但木葉壞掉了村子和木葉死了一個中忍對於木葉和霧忍之後的談判來說，真是差太遠了。

只有琳自己覺著自己死的無所畏懼死得其所。

這就是長大，這就是政治。對於一個身經百戰的忍者和時刻準備坐上談判桌的預備火影來說，宇智波帶土真不該算什麼。

哪個a級任務不危險，哪個s級任務不死人。你完成任務毫髮無損，但幫你做前期工作的情報人員後勤人員輔助人員沒準已經領傷殘獎金撫恤金好幾個了。中忍下忍時不瞭解，上忍幹久了還不明白？所有的高階任務都是被無數看似莫名其妙的下級任務堆出來的死在你眼前的是為你犧牲值得祭奠，那死在你腳下的呢？

“我終於完全理解老師為什麼要禁止未成年人學習高階忍術，為什麼要要強制未成年人去做d級任務，為什麼大部分未成年忍者明明實力夠了也遲遲拖著不給任務不給升職。”

“……”

“阿斯瑪？”

“你也阿茲海默了？阿斯瑪在度蜜月。”宇智波止水一邊幫卡卡西分類檔案，一邊從文件櫃的反光裡看著蹲在椅子上，叼著棒棒糖，眯著一隻死魚眼批檔案的卡卡西。之前，自從卡卡西宰了宇智波帶土，這個慣於吊兒郎當的暗部大魔王彷彿就回到了他那人嫌狗不待見的下忍時光。刻板，嚴肅，求毛求疵，坐姿端正目不斜視，在有人看來，這是卡卡西越來越像個正經火影的表現，但真正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卡卡西在試圖剝離宇智波帶土對他的影響，然而現在，“仔細想想也不錯呢，洋溢著粉紅泡泡的蜜月。”

“你這種人居然也會嫉妒。”卡卡西嘬一口棒棒糖劃了個重點。

“我只是覺著阿斯瑪拿的工資有點高了。”止水理解卡卡西，他也在試圖讓自己從暗部活死人真正變回擁有有趣靈魂的止水。然而，哪個才是真正的他自己，“感覺阿斯瑪總是在休假。”

“嗯哼，他未來還有大把的產假可以休。 ”卡卡西忍不住去摸了一把褲兜裡的《親熱爆力》。在他看來，老師身後的止水和從前的瞬身止水和他的暗部長止水有區別麼？不都是小蒜頭鼻和鼬性格迥異的紅眼宇智波，“他可是專門和我說了，如果紅懷孕他絕對是要休產假的。”

“四代給已婚男忍休產假是為了鼓勵結婚鼓勵生育提高木葉的人口出生率。”那麼，哪個才是真正的旗木卡卡西？是12歲時和鼬表情很相似的那個，還是後來越長大越像是帶土的那個？至少在任務評定表中，卡卡西一直都是那個沉著冷靜充滿了戰鬥智慧的天才，“喂，我知道你想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你可不要打這政策的主意。”

“我只是為木葉廣大單身忍者報不平。”卡卡西把棒棒糖咬的嘎嘣響，“不如把每個季度的集體生日漸漸改成相親聯誼活動吧。春分秋分夏至冬至，戰後出生的孩子們很少有不知道自己具體出生日期的了。”

“也好。”止水幫卡卡西起草文件，一個火影的權威如何過渡到另一個火影手裡，當然是透過頒佈命令。而恰巧前一任毫無錯誤功成身退，就只能靠這種無傷大雅的小改變潤物細無聲了，“不過你不是最討厭四代逼你去談戀愛結婚。”

“我的老師說得對經歷決定一個人，屁′股決定腦袋。”卡西振臂高呼，“一切為了生育率！木葉這麼多優秀忍者都不結婚怎麼行！”

“……”止水不喜歡三代目和三代所有的顧問，不過轉寢小春這些年做出來的事還真讓人頗有好感，不管是義務婚介所還是刮掉宇智波帶土，“反正四代說得對，敵人來了就消滅，沒有什麼比消滅敵人更能解決問題了。”

“你說什麼？”卡卡西看著還偶爾控制不住臉部肌肉的止水竊笑，“既然下定決心不戴面具，幹張嘴不出聲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那你能不能別老鬼笑，你笑得我渾身發冷。”

“電器這種東西就這樣，舊了不聽使喚，新了也一樣。”卡卡西重啟了空調，果然好多了，“也不知道醫院那邊究竟怎麼把空調修好的？”

“因為我只要一去老師那邊就要被紅髮的女人打。”打不過能不去就不去了。宇智波帶土看著卡卡西和止水嘻嘻哈哈和玄間和一切來到火影辦公室的人嘻嘻哈哈，都懶的撞人了。老師身體虛成那樣也不過是加件背心，讓人冷一下有什麼用？

帶土甚至都不憤怒了，他明明該憤怒的，一個隊友死了，兩個隊友死了，結果活著的那個卻明顯交到了很多新朋友。可是憤怒又有什麼用？

就像帶土在議論紛紛中讀出佩恩被區區起爆符滅掉，從竊竊私語中讀出大蛇丸活了，大蛇丸說是他放了培養皿中的山城青葉，大蛇丸說他還俘虜了曉的頭領長門……卡卡西他們不明白大蛇丸話裡的意義，他還想不清楚麼。從他同意把大蛇丸吸收進曉，他和曉就已經踏入了大蛇丸的圈套。然而悔恨又有什麼用？

就像帶土無數次對著卡卡西耳朵大喊，他在神無毗戰役的功績和犧牲是不容抹殺的。卡卡西不還是充耳不聞把他劃成了叛忍，b級，他到死也只是個中忍。

“但我真不是叛忍啊。曉只是我完成大計劃的工具。我只是想復活琳，琳活著不好麼？我怎麼就成了叛忍？你說是不是，奇奈大姐。”帶土終於承認他討厭漩渦奇奈，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對他和卡卡西不一樣！他去找水門老師問問題談心，那個女人總會說，我家水門累了，我家水門睡了，我家水門在會見重要客人，然後把他阻攔在門外。一次兩次是他運氣不好，五次六次是老師真累，但為什麼卡卡西去找老師，那女人就次次開門讓卡卡西進去請教問題蹭吃蹭喝撒嬌任性還幫忙洗衣服！

奇奈倒是曾經對帶土沒什麼惡感，尊老愛幼禮貌熱情樂於助人的小男孩比彆扭的卡卡西可愛多了。但是現在！奇奈讓水門給她燒了一把菜刀可惜劈不死鬼，總之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再看見這小兔崽子了宇智波帶土，是你逼我的，“你想知道木葉為什麼鬼這麼少麼？其實我新死的時候木葉死人恨不得比活人多。”

“……”

“是水門讓木葉變得幸福了，活人在失去了親朋好友後又有了新的親朋好友，不甘心死的死人也就漸漸沒有了留下的理由。”奇奈語氣平靜，“童話故事聽過吧，人魚公主放棄了自由，得到了雙腿，然後王子忘記了她，她就化作泡沫消失了。木葉可不止我一個痴情人，但一直還存在的只有我一個。因為我的丈夫你的老師不會另娶她人，他永遠忠於我一個時刻思念我，我就永遠愛著他永遠不會消失。但是你嘛……你不用擔心會忍受無盡的孤獨，你的不甘心又能不甘多久？你遲早會像泡沫一樣消失的。”

“……”

“不信？”奇奈扯著帶土來到旗木老宅，鑽進卡卡西沒有門的水泥密室，旗木茂朔就在那裡，兩個，一個維持著死狀，一個一杯茶一直喝。

“這是！”

“鬼啊，但很遺憾，和你我不同，這兩條鬼只是因為對卡卡西的牽掛而殘留在人世間的意志，木葉白牙的靈魂早就上了天堂。”奇奈又拽著帶土去了猿飛宅，三代目身後跟著他的老管家，木葉丸的屋裡坐著三代已故的妻子猿飛琵琶湖，還有其他人的家裡，父母孩子妻子丈夫，“和白牙一樣，都是沒有靈魂的意志你將來也會變成單純的意志的，當你的不甘消耗殆盡，靈魂去往另一個時空。”

“……”

“明白了麼？我為什麼會有無數個，並且靈魂沒有離開，因為不論何時何地我都牽掛著我的丈夫和兒子，而我的丈夫也從未放棄響應我……而你看起來真的無人應答。”

“……”

“本來我以為我會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水門死掉才能和他真的相見，誰知道我們運氣好，他又研究起靈化之術來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水門為什麼學不會靈化之術的秘密，因為他把飛雷神改進了太多次，二代的原始版本反而忘差不多了。”

“……”

“我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奇奈感謝自己的意志力，她的學霸另一半每次研究忍術她都跟在身邊，“想想千手扉間發明他那幾個倒黴忍術的順序吧。靈化之術是最後一個成型的，但其實是最先開始研究的，大概和水門一樣，哪次假死後靈魂出竅看到了死人的意志。你看，他首先改進了多重影分′身術，既然靈魂能有無數份，活人為什麼不能把自己的靈魂分給每一個影分′身。然後是穢土轉生，自己的靈魂可以平均分給影分′身，為什麼不能試試把死人的意志乃至靈魂叫回現世的軀體裡。然後馬上穢土轉生就會遇到一個問題，有的死人殘留了那麼多意志，具體要召回哪一個？然後他理所當然會發現保持死狀的和那些死後因為擔心活人而出現的意志的區別，時間。那麼確定了要抽取這個時間段的意志怎樣才不會被其他干擾？發明一個時空座標就好了。”

“……”

“飛雷神出現了。”奇奈看著帶土張大的嘴對自己很滿意，“水門的地圖固定了座標被他簡化成類似通靈術，和你眼睛的功能差不多。但原始版本的飛雷神就是用靈魂切開活人與死人的界限，然後找到自己預留的時空座標，從鬼的世界帶著肉體穿過去，反過來不就是給靈魂使用的靈化之術？”

“……，奇奈大姐！請教我真正的飛雷神術！”

漩渦奇奈看著對她認真鞠躬的帶土神秘微笑，他的丈夫在她生前不是好火影，但在她死後是了。而她死後，什麼止水卡卡西玄間，站在水門背後，聽到四代火影最多教導的是她啊。那麼談判時怎樣快速擊垮一個人的意志？對他說必須全身心跟著深入思考才能聽明白的事佔據他的腦力。之後，如果希望他贊同你，就給他看到絕望然後送他一把通往希望的梯子。但如果你想讓對方放棄自己的堅持，那就讓他看到希望讓他狂喜，然後一盆冰水澆上去。

“這是什麼？”帶土順著奇奈所指，看到一片小土包。

“你死在神無毗的時候，我陪水門去你家報的喪，你奶奶把本來給你準備的曲奇餅送給了水門。

“……”

“後來我們結婚，水門上任，你奶奶也都送過小餅乾。再後來啊，九尾暴走，死了很多平民屍首找不齊，喏，都在這裡了。”

“……”

“你好像從來沒有想到過你還有個奶奶在木葉呢。”

“……”

漩渦奇奈看著宇智波帶土凝滯在一片墳前，覺著自己真殘忍。不過她就是這樣一個殘忍又自私的女人。影響她家庭幸福的東西還是早點消失的好。

“但是奇奈，你好像不太開心。”

木葉醫院，小花園

午後並不熱烈的日光

水門一手牽著獅子丸，一手拉著奇奈散步。奇奈對他說，她很高興，但水門已經能從很多細微的差別分辨出妻子的心情，就像他的心臟監護儀。

“沒什麼，總聽人叫我奇奈大姐，可我一點也不想成為誰的大姐，你下道命令以後禁止卡卡西他們叫我大姐。”

“呃……那叫啥，奇奈阿姨？”

“……”奇奈狠狠揪著水門的耳朵，一如既往的假裝自己能揪到，她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錯，她明明已經劃開了分隔她和水門的空間。

“怎麼更不開心了。”水門皺眉。

“想鳴人，就不該聽你的，為什麼非得等他回來給他驚喜，就不能現在把他叫回來？”

“我護不住他了，他要學自保嘛。”水門也低落起來，“曉要抓尾獸搞什麼十尾計劃。”

奇奈默默閉嘴，雖然她很想告訴水門，只要大蛇丸不來抓你兒子，九喇嘛應該就夠用了，但她可不樂意水門再去為了木葉的麻煩拼死拼活。對，兒子和水門的安靜生活，她選水門。

然而安靜了還沒幾天。

“烏拉烏拉，嗶嗶嗶！”

正在午睡的波風水門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奇奈，糟糕了，這次好像是橙色警報！”

警報器最大的作用才不是嚇小偷

……

木葉62年一晃就7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