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 張大海會在這時候出現。
站在門口的幾個人撇了撇嘴,有些嫌棄。
張大海紅著眼睛, 緊盯著吳敏。
吳敏撇過頭去,她當看到張大海在門後, 就知道她之前所說的都被張大海聽到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她的真實想法, 就算被聽到,吳敏也不懼。
張大海仍然看著她,“你三歲之前都是哥哥帶著的, 還記得哥哥帶你到海邊撿海螺嗎?”
看著吳敏什麼反應都沒有, 張大海乾笑了一下, 故作堅強道, “我都忘了你那時候還小, 怎麼可能會記得。”隨即又一臉期盼的看著她說, “你三歲那年, 家裡遭了大難,爹出海遇到了暴風雨一去不歸, 這段時間家裡有些亂,沒顧得上你。一日, 你跑出去玩,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和娘到處去找你, 剛才聽到你被一個外來的老頭給抱走了。這件事你還有印象嗎?”
吳敏一臉不耐煩道:“沒有沒有, 我很確定我就是父母生的, 根本不是被人拐回來的。”雖然老頭子老太太對她不好, 為了大哥娶妻,更是將她賣給了海盜頭子,但是吳敏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只當父母重男輕女,不把丫頭當人看。
“那你額頭上的傷疤……”
吳敏摸了摸額頭上的傷疤,才明白過來為何張大海會認為自己是他的妹妹。
這個傷疤的來歷,她確實不記得了。
看著張大海一臉期盼的表情,吳敏一口斷了他的希望。
“這個傷疤是我年少時磕在石頭上留下來的,都說了,我不是你妹妹。”
張大海像是受到衝擊一般,癱坐在地上。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吳敏,顯得有些可憐。
門口的老三等人正冷冷的看著他,就連林墨對他現在的樣子也是視若無睹。
之前得罪兄弟來照顧吳敏,結果吳敏卻告訴他,她不是他的妹妹。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讓張大海接受?
這段期間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感受到兄弟們對他的排斥,可吳敏是他的妹妹,為了妹妹,他甘願承受著一切,可如今卻告知他,一切不過是他一廂情願。
自以為是吳敏是他的妹妹,自以為是委屈兄弟們來遷就他。張大海感覺到嘴裡的苦澀,頭腦暈眩起來。
“大海哥!”小七看到張大海癱倒在地,一把推開吳敏衝了過來,跑過去將張大海扶了起來。
“大海哥,你沒事吧?”小七畢竟還沒有長成,力氣也不足以將張大海抱起來。
外面的老二看不過眼了,給老三使了個眼色,老三這才不情不願的進屋裡幫小七將張大海抱起來。
這回沒有再抱他進林墨的屋裡,而是抱著他越過了吳敏往屬於張大海的房間走去。
張大海就這樣望著天,整個人失魂落魄,恍惚對外界沒了反應。
吳敏這才看向林墨,“你的意思不就是讓張大海看清我的真面目,讓他跟我徹底斷了關係嗎?現在已經達到你的目的了,之前想要謀殺你的是我,朱哥哥無關,你趕快放了朱哥哥!”
林墨倒是欣賞起吳敏的敏銳,一看到張大海出現,就立馬猜到了他的目的,順從了他的心意,讓張大海死心。
他笑了笑,隨後看向朱衍,然後伸了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吳敏心裡當即有了不好的預感,跟著看向了朱衍。“朱哥哥……”
朱衍開口,“首領,我已經跟這位林船長商量好了,允許他在島上招一部分人到船上做船工,而他會幫我推薦給亳州的醫學院,那裡負責管理醫學院的院長是林船長的一位叔父,也知道那裡聚集著大量名醫,有可能能夠治好我的病,不需要你再千辛萬苦謀算了。”其實就是當個人質,只是這個人質卻被典當在醫學院裡。
要是他的話他也不敢隨意招海盜上船,有他在林墨手中,也不怕船上招的那些人反叛。
吳敏一聽就知道林墨的打算,當即否絕。
“不行,朱哥哥,你不能去!”
朱衍在心裡嘆息搖頭,人家都打到門口了,不是他說不去就不去的。
“你有什麼衝著我來,別找朱哥哥。”吳敏一下子將朱衍攔在身後,渾身顫抖著衝著林墨說,她眼珠泛紅,就如同一個發怒中的母獅子。
朱衍將吳敏拉開,“不要鬧了,江南那邊氣候溫潤,不像海邊這樣潮溼,也適合我養病。更何況那裡名醫藥材一個都不少,林船長已經很有誠意了。”因為語氣太快,他又猛的咳嗽起來。
“朱哥哥!”
吳敏手足無措,伸手去幫忙拍他的背,結果被朱衍給拂開。
賺大筆銀子帶朱衍去看病,原本就是吳敏的目的,想到這裡吳敏咬了咬唇跟朱衍說,“那朱哥哥你帶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朱衍緩和了咳嗽,才轉身訓斥她,“胡鬧,你是首領,得照顧島上的子民,怎麼能隨意拋下他們任性妄為?”大概因為之前咳得太厲害,朱衍眼中泛著溼潤。
吳敏委屈的衝著他說,“我寧願不當這個首領……”當手裡有什麼好的,要不是為了他,她當初就根本不會搶這個首領位置。
說著抱住朱衍的手臂,“求求你了,朱哥哥,你就帶我一起去吧!”
朱衍推開她的手,“別鬧了,我是去看病的,你去幹什麼?”
“我當然是去陪著你。”吳敏看著他認真的說。
朱衍撇開眼,不去看她眼中乍現的深情。
“不用你照顧,我不在島上的期間,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島上的人。”朱衍從來沒有給過吳敏回覆,在他心目當中自己時刻瀕臨死亡,根本沒有考慮過感情。
更何況教導吳敏,也只是寂寞當中一種解悶的手段,根本沒有考慮過跟她有其他發展。
吳敏眼神中流露出失望。
自十三歲,在石牢中見到朱衍,她就覺得這個漂亮的小哥哥,根本不是她這個泥塵可以汙染,後來這位小哥哥教她如何儲存知己,如何在那個暴虐的丈夫手中活下來。
她一顆心就留在了他的身上,是因為自卑從來沒有乞求過一個小哥哥在一起,也希望她能夠一直停留在他身邊。
後來她殺了那個殘暴的丈夫不僅沒有傷心,反而松了一口氣,最起碼阻隔兩人之間的障礙總算是除去了。
吳敏會到島上後,第一件事就是將小哥哥救出來,她這時候才知道小哥哥才是這個島上的名正言順的少主。
只是因為身體不好,再加上年幼無法反抗,上一任手裡也沒有留下遺囑,便被他那個義兄也就是她那個丈夫趁機奪了權,後來直接將他關到石牢中。
如今小哥哥出來了,可是身子底卻壞了,根本無法擔任首領之職,他提出由吳敏來擔任,吳敏自認沒那個能力,不過為了小哥哥她願意學,這些年也努力學著怎麼做一個首領。
吳敏費盡千般心思想要將他壞掉的底子彌補回來卻沒用,兩年前偶然從一個被劫到的客商那裡聽到一個訊息,江南亳州建了一座大型的醫學院,網羅了各地名醫,有許多不解之症在那裡被治癒。
吳敏聽了之後就心心念念著想將小哥哥給送過去,只要能夠延續他的命,讓她什麼她都願意。
這些年,她一直收集那座醫學院的訊息,得知那小哥哥這樣到底這個病得用好藥才能夠彌補,一根百年人參都得好幾千兩銀子,更別說其他名貴的藥物。
這樣一來她就擔心這些年存到的銀子不夠。才想著去尋找寶藏,不說全部搶回來,只搶一部分也行,只要夠給朱哥哥治病。
一直當作木頭人的林墨看著兩人,覺得真是看了一出好戲!
“吳姑娘沒有必要一直常帶,可以每隔一段時間我去看一看朱賢弟。”林墨這一開口,立即為吳敏帶來了希望。
“朱哥哥,我能夠去看你嗎?”她期期艾艾的問。
在朱衍面前,她永遠沒有底氣。
朱衍卻沒有丁點高興之色,道:“首領,我不在期間,島上的事就夠你忙的了,沒必要去為了看我浪費大量時間。”這一來一回我得花去兩個月時間。
一旁的林墨有些驚訝,看來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這位朱衍顯然對吳敏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一切不過是吳敏單相思而已。
林墨搖了搖頭,也不摻合進這兩人混亂的關係中。
這一日,島上被突如其來的炮彈轟炸給嚇壞了,嚇得四處亂竄,都不知道該往哪裡躲。
可沒想到,一個時辰之後,那艘船就靠了岸,正大光明在島上招募起船員了。
就好像之前的幾聲炮彈跟沒響過一樣。
這個戲劇性的發展,令島上的所有人都大跌眼睛。
原以為今日是難逃一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林墨也不是真的過來殺人,一是發射炮彈震懾一下,二是目前他們船上的人手太少了,需要從外界吸收一部分人手。
這一部分人手必須要熟悉水性,靠近沿海一些熟悉海中的老手都被其他勢力收取,林墨也不是沒有在青島招收過人手,然而這些人全都是新丁根本就不頂用。
這一回也恰巧是吳敏的算計,讓林墨有人從海盜中吸收人的想法。
對於船上的人一下子多過他們兄弟幾個,這些原本是海盜的人會不會反叛,林墨表示一點都不擔心。
畢竟這個島上的少主朱衍可是在他手裡,扣住了朱衍就等於掐住了吳敏的喉嚨,她不敢指示船上的船員反叛。
當初他從老白那裡得到訊息時,心裡就已經有了這個計劃,大膽的從海盜中吸納人手,而不是從青島隨便找一些熟悉水性的漁民。
一來這些海盜可都是訓練有素的,不像他們兄弟幾個都是半路出家,人家是一輩子跟大海打交道。
能兵不刃血的瓦解這些人的力量最好,而從這些人裡面吸取部分人手才是他這次主要的目的,至於點醒張大海,不過是附帶而已。
雖然沒有真正打起來,幾炮之後對方就投降,不過看在對方這麼識相的份上,林墨願意給對方一次機會。
更何況島上的人明面上都是良民,他也不敢真的一炮轟上去,除非惹毛了他。
“你這個臭小子要是敢去,我非得打斷你的腿不可!”張老頭聽到小孫子也想要去報名,高喊一聲,就脫了鞋子追打他。
小孫子一低躲開了爺爺扔過來的鞋子,一臉無奈道:“爺爺,你就別鬧了,可是人家都招滿了,我就去不成了!”
“去不成更好!”張老頭氣得衝著孫子喊,然後跳著一隻腳又去追打。
“連首領和少主都同意了,爺爺你幹嘛攔著我,不準我去?”小孫子就不理解了,被張老頭攔著那是滿腹委屈,那時候他衝著張老頭喊就是想得到一個答案。
別看張老頭年歲已大,但他身子還是很靈活,想要攔住半大的小子還是很容易的。
“去什麼去?敵我不分啊你,你知道那些人招你們上船是什麼意思嗎?去了之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張老頭緊張的說。
小孫子都快氣笑了,“爺爺,你想多了,人家只說了招一些在船上維護的船工,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何況有少主在,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送死。
小孫子趁著自己爺爺一個不注意,猛的從他身邊竄了過去,“爺爺,你就在家好好待著,我先走了!”說完一溜煙跑了。
張老頭一看,連忙跳過去找到另一只鞋子,套上之後追了上去。“你個臭小子,給我回來,不準去!”
……
天快黑前,林墨才撒手,這一次他幾乎將島上的人才全都一網打盡。
雖然說這裡可以說是一個海盜窩,但真正的人手並不多,林墨看有用的全都選上。
要是一艘船裝不下,還大不了再去買一艘回來。
朱衍不僅將自己當成人質抵了過來,還提前支付了一萬兩先期的診治費。
當然,這一萬兩林墨是不能動的,不過可以先挪一部分,其他的回頭再還過去。
船回到港口後,他立馬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是給林源之弟林洋,對於那位神秘伯父家的親人,林墨自然是有所瞭解,比如說他知道林源伯父還有一位身體不好的弟弟在亳州養病,並一手掌管著亳州那邊的醫學院。
每年他都會備上兩份節禮,一份送往京城,一份遞到亳州。
這一次有事請林洋叔父幫忙,林墨自然不會忘了禮節。
書寫好信之後,門外傳來敲門聲。
林墨喊了一聲請進。
然後就聽見門被推開聲,他一抬頭就看見張大海一臉期期艾艾的靠在門口。
“大哥,我、想退出這一次的航海?”他咽了咽口水說。
林墨放下了筆,將信攤在面前,看向他,“你不去尋寶了?”
張大海捂著臉,一下子蹲在房門前,帶著哭音道,“我沒臉再去了!”
想到之前做了那麼多糊塗事,張大海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兄弟們相處。
林墨原本也想找個時間將張大海隔離,沒想到張大海會自己說出來。
“那張藏寶圖屬於你的,你不去難道就放棄這一份唾手可得的寶藏?”
張大海看的很清楚,他搖了搖頭,“這份虛無的寶藏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哥,這個份藏寶圖就當做是給眾位兄弟的賠禮。”反正他一個人吃喝不愁,要那麼多銀子也沒用,不如用來求大夥兒的原諒。
那這份賠禮可就大了,藏寶圖賣出去,最起碼也是上千兩銀子起價。
林墨就坐在座位上,朝著他招手。
“你過來。”
張大海走了過去,林墨指著一旁的凳子讓他坐下。
“你給我說說,你到底是什麼想法?是不是因為認錯了人,才覺得這裡沒臉待在船上,找個理由退出?”
張大海搖了搖頭,“不,大哥,我心裡有種直覺阿敏是我妹妹,雖然不知道她為何不認我。”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開口。“大哥,我承認這段時間做了一些糊塗事,讓你和大家都為難了。也沒想到阿敏會變成這個樣子,差點害了大家。”
光是今日從阿敏口中得到的訊息,就足夠令他沒有臉再呆在這艘船上。
阿敏可是想著奪走這艘船,要是她的謀劃成了,還不知道他們這些兄弟會是什麼下場?
明明之前他已經感覺到阿敏有奇怪的地方,可是他都忽略了,從來沒有對兄弟們提起過,因為那段時間兄弟們都想著讓阿敏離開船,他將這些隱瞞了下來,就是想跟阿敏多出一段相處的時間。
然而沒料到……
思緒收了回來,張大海繼續跟林墨說,“我做出這樣的事情,大家肯定都不會原諒我了,大哥,你就讓我離開吧!我離開對大家都好。”
要是張大海沒有主動過來認錯的話,林墨還真有可能找個機會將他踢出船隊,畢竟他已經成了船上的不定因素,影響集體的團結性。
可是之後他主動提出要退出,林墨又有些於心不忍。
張大海有什麼錯,不過是識人不明罷了,最終不也沒有造成什麼太嚴重的後果嗎?
雖然心裡這樣想,帶著林墨卻知道原諒張大海這種事不是他能夠說的算。
想了想,林墨決定將幾個兄弟全都叫過來,一同處理張大海的請辭。
一刻鍾後,兄弟七人一同圍坐在林墨房間內的小桌旁。
這樣的坐法,一時之間讓幾個兄弟彷彿回到從前一樣。
在以前,他們幾個兄弟每月團聚時,就是在林墨家的堂屋內圍坐成一團有說有笑。
眾人唏噓一聲,沒想到才過了不到半年,諸事皆非,這種場景大概是回不去了。
林墨將筆跡已經乾涸的信放入信封中封好,邊封邊將張大海之前跟他說的話全都說了,然後問。
“……大家有什麼建議都說出來吧。”
小七第一個發言,他看向張大海,“大哥,你真的要走嗎?”
說起來,那些事發生之後,也只有沒心沒肺的小七,跟張大海走得比較近。
張大海抱著頭偷看了一眼眾位兄弟,一言不發。
要是有可能他自然不願意走,但是如今他已經呆不下去,也沒臉呆下去。
“小七……”張大海還有些感動,這時候大概也只有小七捨不得他出口挽留。
下一秒鐘小七苦著臉道:“那以後是不是就沒有人給我捉鳥,烤給我吃了?”
原本還在感動的張大海,神情頓時僵在臉上。
好吧,白感動了。
一旁的老四輕笑出聲。
張大海眼神立即掃了過去,看到老四,他心中充滿了怒氣,他沒有忘了,之前老四給他下了藥迷暈他這件事。
老四看到張大海的神情,噴了一下鼻子,斜了他一眼。
對方鄙視的表情頓時讓張大海火冒十丈,不過一旁林墨眼神掃過來,兩人都趕緊收回了神情,乖乖的垂頭認真聽。
林墨將信放在一旁,然後問,“都說說你們是什麼看法。”
老三摸了摸鼻子下面剛長出來的胡茬開口,“大哥,藏寶圖是老五拿出來的,這時候讓他走,那豈不是顯得我們太過河拆橋?”
林墨還沒有開口,張大海急忙道:“三哥,是我自願放棄藏寶圖的,你不用擔心,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老三並沒有理會老五,他說出這句話不過是提醒大哥不要忘了張大海那份功勞。
林墨點了點頭,又看向老四,“老四,你是什麼想法?”
眾位兄弟當中,這段時間內也只有老四跟張大海起過摩擦,其他的先不問但老四肯定是要問的。
老四瞥了一眼張大海,然後開口,“大哥,老五也只是糊塗了點,回頭大不了不讓他接觸一些絕密的訊息,咱們船上難道還能容不下一個人?”
老四當然不傻,老五可是手握著藏寶圖這個秘器,即使其他兄弟這些天有些怨言,但絕對沒有到將他趕出去這種地步,他要是開口,那就是將自己置於兄弟對面。
“老六你吶?”林墨又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六。
老六一向沒有什麼存在感,見林墨問他便直接開口,“我聽大哥的,大哥怎麼安排我都支援。”
好吧,這一票先放棄,林墨又看向老二,林墨還沒有開口,老二主動說,“大哥,要不在給大海一個機會,事不過三,下次再這麼頭腦不清醒,堅決將他趕出去。”
一旁的張大海涕泣如淚,他沒想到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作為兄弟竟然還願意幫他說好話,一致同意他留下。
最後張大還覺得一旁面目可憎的老四也順眼了些。
林墨點了點頭,“這個我再考慮一下,你們先離開吧,老二你留下。”
這句話說完,眾人起身後,就在這時候一旁的老三突然開口問,“大哥這裡也沒有外人,你告訴我,咱們船上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在攻擊島上那些船時,船上發射出一堆火炮,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到。
他們可只打了一炮,剩下的可都不是他們打。
只是後來那些人一直沒有出現,老三一直有所懷疑,這時候終於憋不住了,才開口問。
林墨看向老二,他都把這事給忘了。
老二連忙起身,“我這就將人給請出來。”才回到船上不久,一直忙著將那位請回來的朱衍安排好,老二一直沒有顧得及將那幾位被請來的炮手放出來。
何況現在事情也解決了,也不需要這些人躲著藏著了。
趁著現在夜色中,還是趕緊將火炮運走才是。
不過,他那幾批火炮,老二又想著能否將火炮留下來,有些人也暫時留下來,教他們如何使用火炮。
老二去放人了,林墨在屋子裡點頭,“沒錯,是我請來的人,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人偷偷潛上了,怕訊息洩露就一直沒跟你們說。你們大概不知道這兩日時刻有人監視著咱們的船,昨日我出門都有人跟隨。”
老三聽了,立即問,“有人跟著?大哥你沒事吧?”
林墨搖了搖頭,說,“那些人不過是跟著我,倒是沒有傷害我。只是……”
他想了這裡,將話語吞了回去,就是不知道工會的地址有沒有被洩露出去。
看到其他人還是一臉擔心,林墨勸道:“這個大家就不必操心了,不是別的勢力跟蹤的人,都是吳……首領派來的。”林墨原先想要說吳姑娘,可是又想到吳敏的身份又改成了首領。
一旁的張大海聽了一臉慚愧。
林墨揮了揮手,“好了,這事大家就不用操心了,等一會那些人出來,你們可要好好招呼。還有幫忙將那些大炮整理出來,回頭這些人大概就要走。”
這一刻,老三顯然跟老二的腦波連通在一起,他已經見識過那些炮彈的威力,便湊到林墨跟前問,“大哥,這些炮彈咱們能不能留下來?”要是留下來的話,整個東海還不是任由他們往來?
林墨還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這時候聽老三這麼一說,也有些心動,“但這些都是我借來的,肯定是要還回去的。”
“我們就出錢買,那是不能買的話,咱們就繼續借,多借一段時間!”
林墨摸了摸下巴,“那這樣的話,明天我去跟人說說,看能不能將這批火炮留下來。”然後又看向其他人,“這樣你們趕緊準備好酒好菜,請這些人吃飯,務必要將人留下來,等明日裡我回來再說。”
怎麼留人?眾人自然是深有體會,一個個摩拳擦掌,老三急不可耐道,“大哥,那我這就下船,去打幾斤好酒上來,一定是最烈的酒。”
林墨瞥了他一眼,沒有開口,顯然是默許了!
老三一看,急不可耐的就往外跑。
其他兄弟連忙追上。
“三哥別急,我去幫你買菜!”
“港口邊可是有一家南方過來新開的滷肉館,我去買幾斤豬頭肉白切雞當作下酒菜……”
一轉眼,這人就跑光了。
林墨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也跟著起身,將信放到一旁的盒子裡,然後來到下了樓梯,進入船艙內。
走到一個房門前,他敲了敲門,裡面傳來的聲音,“請進。”
林墨推開門進去就看見朱衍正坐在床頭前斜靠著看書,他旁邊的桌子前點著一根蠟燭。
屋子自然著一根蠟燭,顯得有些昏暗,橘色的光映襯在朱衍臉上,顯得他臉色不再那麼蒼白。
林墨雖然說要招人,但是人招到後卻沒有立馬帶上船,而是讓人過幾天再過來。
自然作為名義上的“人質”,朱衍肯定是要帶上的,不過林墨也沒有虧著他,為他安排了一間上好的房間。
這個房間內通著鍋爐,自然不冷,也沒有拘著他的行蹤,可以任由在船上走動。
不會為了免除誤會,朱衍上了船以後就老實的呆在他的房間,一直拿著他帶來的那些書看。
林墨掃了幾眼,大多數都是醫書。
有一句話說得好,不為良相,就為良醫,最早時絕大多數名醫其實都是讀書人轉變過來的,還有一部分自身有病,專研醫術,時日一長不知不覺醫術就有了提高。
林墨雖然不知道朱衍會不會醫術,不過他認為至少會能懂一些。
看見林墨進來,朱衍就放下了書,一直看著他。
林墨先問了一句,“有缺什麼嗎?缺的話,跟我說我讓人給你安排。”
朱衍搖了搖頭,“沒什麼缺的,更何況在這裡也待不了多久,你打算何時送我離開?”兩人私下裡有交易,林墨送朱衍看病,朱衍就老老實實當他的“人質”。
當然,林墨並沒有指望他這個人質當的太久,只打算在航海之前,那群即將帶來的船員能夠老老實實的。
等到離開之後,到了深海處,他自然會調教那些的人。
至於朱衍為何願意當這個人質,是因為他厭倦了呆在那一寸之地,林墨的船來的,恰巧他正好趁機擺脫負擔在他身上的責任。
就算去了那什麼醫學院,治不好病也無妨,他只希望在有限的時間裡,能看一看這大好的江河,他祖先曾經統治的江河。
林墨將手中的小盒子遞了過去,“明日裡我會去詢問,看內河有沒有順路的船,有的話我會安排讓人送你過去。這個盒子裡有一封信,等你到了醫學院,將這封信送給我林洋叔父,他會給你安排妥當。”
至於朱衍交給他的醫費,林墨打算只打五千兩過去,剩下的五千兩他先扣下來,朝廷正打算大力發展到倭國的貿易,要是辦得好的話,有五千兩本金可以翻上一倍,回頭再將這剩下的五千兩再打過去。
這樣算下來,他就能一下子白賺五千兩,五千兩可以再買一艘船,擴大船隊的規模,還可以將之前的欠款全都能夠填平。
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林墨就有些感慨消息靈通的好處,有了訊息,那銀子就跟白撿的一樣。
如其他人碰壁一般滿頭亂竄,可輪到他們這些消息靈通的找到法子,那賺起錢來可真是太容易了。
林墨到底找到什麼賺錢法子呢?
那還要從工會那邊說齊。
工會那邊一家船廠在釋出了一個訊息,要從民間調集一部分船來幫朝廷運送貨物到東洋貿易。
而這期間可以允許船隊自己攜帶一部分貨物。
這樣怎麼說呢,要是林墨自己跑的話,五千兩銀子的貨物,即使跑去一趟,想賺也賺不多。
為何?
那是因為跟東洋的那些交易渠道都被大家族掌控在手中,你道為何前朝想要禁海,那是因為有一部分人不想遠洋貿易這塊肥肉分給其他人。
禁海禁海禁的也只是沒有能力的人以及海邊的一些漁民,那些神通廣大的人家,人家是照跑不誤,富得流油。
而那些鼓吹開海禁危害的一部分官員也是得利者,自然不希望別人跟他們搶鍋裡的肥肉。
吃獨食跟吃大鍋飯可不一樣,再加上前朝時倭寇氾濫,海禁之聲越發大起來,這才順了某些人的意。
可惜的是海一禁,就絕了中原探索大海,時間一長,那群吃獨食的人孤軍奮鬥哪裡是,外面是海盜的對手。
時間一長,那塊肥肉直接被外人搶了去。
那些主要的貿易渠道也掌握在別人手中,這也是朝廷主辦這些人才不得不放開,不過沒有渠道得還是賺不了多少,林墨打算趁著去尋寶之前跑這麼一來回,賺些銀子多整一艘船,在海上也可以,不是有兩條船的話,相互有個照應。
至於問他為何不急著往外跑,他沒那麼傻,他的地圖所在地在陸地上,航海的路線,總得先頭部隊探一探,等路線成熟後他才跟著去,這最起碼得比別人晚上一個月兩個月的時間。
這麼長時間足夠他跑倭國一趟,賺上一筆鳥槍換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