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是真的, 眼前的人的樣子也是那麼真實, 成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 但確認了他在做夢之後，心裡彷彿大石墜地，突然便放鬆了。
不過放鬆歸放鬆，虛驚一場後，他比之前更加想哭。
為自己剛剛的惶恐, 和一種還能見到康陳的如釋重負。
成蹠畢竟是個大男人, 抽抽搭搭實在不像話，這會兒知道自己並不是穿越回去而是在夢裡, 心情立刻大轉彎，急著道：“阿月, 鏡子呢，給我找個鏡子, 我要看我自己的臉, 好好欣賞自己的帥氣！”
俆月：“……”
……怎麼都好，她好想走啊。
幸好性格如俆月者，為人淡漠，若是換了其他人看見成蹠這個反覆的精神狀態，非要以為他是個傻子。
鏡子如願到了手, 成蹠急切的望進去，乾淨的鏡面上映照出一張乾淨帥氣的臉，五官硬挺，稜角分明, 因為一直昏迷而顯得膚色過於蒼白，但本身的英俊並沒有被消磨掉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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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剛剛的小護士被他看一眼就臉紅。
他長得就是這麼帥！
哼，驕傲！
成蹠仔細的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許久沒有見到這張面孔，無比懷念之中還有了三分陌生，他習慣了重生後貌美如花的女相，那時每次想起自己原本的樣子，只記得非常的帥，而真實的模樣卻在記憶裡一點點模糊。
現在終於能夠清楚的看見自己的臉，哪怕是在夢裡，成蹠也忍不住無比貪婪的一陣死盯，一面記牢一面帶著幾分自豪感在心裡和康陳的臉進行比較。
哼哼……明明就是他長得比較……
成蹠：“……”
果然是輸了有沒有！！！
媽的怎麼能比鏡子的自己還帥呢！！！
他把自己的臉忘了可康陳的臉還記得清，現在這一比果然還是差了一點！
擦！太討厭了吧！
可惡的康陳！
成蹠的表情無比豐富，那一會兒一樣的轉變落在俆月眼裡，讓徐月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嘴霎時閉緊，一直等到成蹠依依不捨的放下鏡子，她才道：“你沒問題嗎？”尤其是腦子。
成蹠：“嗯？我挺好啊。”
“你還好就好。”俆月頓了頓，起身道，“你休息吧，我下次再來看你，有其他的事下次再說。”
成蹠快速起身把俆月拽住，他之前覺得身上難受，可心裡一旦覺得自己是在夢中，那種背景板一樣的設定便感覺不到了。
他不痛，也不難受，他還想再多看俆月幾眼。
因為沒有下次了。
以後，大概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再等等，一會兒再走。”
成蹠的神情平靜又認真，望著他的眼睛看，彷彿有一種無名的感覺在挽留，俆月頓了頓，又坐了下來，她沒說話，等著成蹠開口。
成蹠想了想，道：“剛才的那首歌，《初戀的人是你》，其實我去聽你演唱會，就想聽這首，你後來唱了嗎？”
俆月道：“沒有。”在唱之前，發生了踩踏事故，演唱會便中斷了。
成蹠有些惋惜，道：“真可惜。”眼睛一眨，繼續道，“阿月，你現在給我唱一下，好嗎？”
俆月：“……好。”
這是一個奇怪的請求，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場景，和一種奇怪的氛圍之中。
俆月意外的沒有拒絕，她往日裡對成蹠都拒絕的相當乾脆，送花送禮物向來不收，可如今叫她唱歌，她卻應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成蹠的眼神太真摯，可能是他的感情那樣純粹，總是讓她不能完全狠下心。
熟悉的曲調，聽了叫人沉醉的聲音，歌壇天後俆月，獨自清唱。
成蹠沒有閉上眼睛去聽，而是望著俆月，看著看著，突然露出笑容。“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
一曲完畢，突然得到這麼一句，俆月的眉頭微微蹙起，便聽成蹠道：“《初戀的人是你》，這首歌真好，其實我一直都想聽你給我一個人唱，然後趁機表白，告訴你，我的初戀就是你。”
俆月：“其實不是？”
成蹠：“……”
成蹠：“不是，真的是你。”
俆月：“哦。”
成蹠：“……”
等了半天，成蹠沒開口，俆月不由道：“你繼續。”
成蹠：“……”
成蹠：“你把我抒情的思路打斷了。”
俆月：“……”
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成蹠努力找回自己的感覺，他告訴自己這是一場告別，穩定心緒道：“見到你我很高興，我想要告訴你，你是我的初戀，聽你唱完這首歌以後，我還是覺得喜歡過你一點也不後悔。”
一直以來不好意思直白說出口的喜歡，現在過去了，反而更輕而易舉的說出來。
俆月靜靜地，隨後才道：“你現在，有了新的喜歡的人？”
成蹠頓了下，輕輕一笑，道：“嗯，有了，我以後喜歡他，只喜歡他一個人。”
聽到成蹠認認真真的說出這句話，俆月甚至有一些恍惚，她許久才露出笑意，由衷道：“恭喜你。”
成蹠：“嗯。”點過頭，成蹠道：“不過你好厲害，怎麼看出來的。”
俆月：“不是看出來，我聽出來的。”
成蹠誠懇道：“你真厲害。”
俆月：“……”
成蹠就是這個樣子，對待她什麼時候都能讓她又無奈又哭笑不得，她笑了笑，道：“我現在可以走了麼。”
成蹠：“再等會兒，既然是決定要放下，告別一定要鄭重。”
俆月：“所以？”
成蹠道：“再給我唱一首歌吧。”
俆月：“……好。”
俆月清了下嗓子，又是清唱，五分鐘後，成蹠道：“再來一首。”
俆月：“……好。”
又是五分鐘。
成蹠：“再來一首。”
俆月：“……”
俆月：“我要唱到什麼時候。”
成蹠：“唱到我醒吧。”
俆月：“……”
我可去你的吧！
俆月起身就走，成蹠呆了呆，趕緊去拉，這都最後一次了，就讓他再聽一會嘛！他快速伸出手去，卻沒想到俆月走得快，他的手撲了個空，猛然間一個頭朝下栽倒下去。
……驟然驚醒。
成蹠望著潔白的天花板，有些恍惚。
他醒了。
哈……剛剛果然是夢。
成蹠心裡松了口氣，只覺得十分心安，之前還那麼惶恐，現在卻覺得這個夢來得好，彷彿了卻了一樁心事。
一面想，一面轉過頭，床邊一張剛剛還在給他唱歌的美麗面孔對他微微一笑，眼下兩顆並排的淚痣看的成蹠心臟驟停。
成蹠：“我尼瑪%#%&啊啊啊啊啊啊！！！！！”
土撥鼠式尖叫。
剛剛走進病房替換守了成蹠一夜剛剛才去上廁所的康陳的康月：“……”
成蹠的高聲尖叫擴散到走廊，康陳很快便從門外衝進來，二話不說一把將人摟緊懷裡。成蹠還沉浸在夢中嚇得魂魄離體，見到康陳，他失控一般緊緊抱著男人不放，不停道：“康陳！！康陳！！”
康陳急忙回道：“我在，我在。”
和康陳一起長大這麼多年，康月還是頭一次聽到康陳急躁又帶著慌亂的聲音，她不做聲響的嘆了口氣，竟是忍不住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來。
康陳這是栽到底了啊。
身為姐姐總感覺以後的日子回過得很有趣呢。
一旁，瑟瑟發抖只感覺自己狗命不保的甄景夜：“……”
誰能告訴他，小蹠明明只是低血糖和缺少睡眠一夜過後醒來而已為什麼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啊！！！
他還能活過今夜不！！
斷他飯碗等於要他命啊！！
男助理好苦！
成蹠緊緊抱著康陳，好半天才緩過神，他想放開手看看康陳的臉，又擔心一鬆手康陳就這麼沒了，只是先叫著不停確認。
“康陳，是你嗎。”
康陳：“是我，你怎麼了，做噩夢了？”
成蹠說不出話來，他的視線越過康陳再度看向一旁，俆月熟悉的臉依然對著他微笑。
成蹠：“……”
成蹠：“臥槽啊她還在！！！！！啊啊啊啊啊啊嚇死我了啊！！！！我tm好怕啊！！！”
一旁的康月：“……”
微笑臉散發出一點點點點的殺氣。
康陳用了好半天才讓成蹠明白在床邊的人是康月，他在歐洲走秀，剛剛和康月萬能先生兩人匯合便聽說成蹠暈倒的訊息，三個人正好一起回國，而現在成蹠已經睡了一整夜，期間，康陳一直都在這裡守著他。
成蹠總算回過味來，抱著康陳的手逐漸鬆開，兩個人終於對視。康陳的目光溫和，那一張臉，讓成蹠所有的感情用上心頭，終於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康陳’。
還是這兩個字，可聽上去包含著無盡的思念與不捨，他們一個多月沒見，思念卻彷彿有一個世紀那樣多。
康陳輕輕吻了上去，成蹠閉上了眼睛，兩唇相貼，柔軟的觸感讓成蹠有些沉淪。
許久，他們緩緩分開，康陳望著懷裡的人，眼睛裡溫柔滿溢，他仔細的盯著成蹠的臉，視線一點點移到成蹠的嘴唇，正待再回味一番，成蹠的嘴唇忽然一張一合，吐出幾個字來。
康陳仔細去聽，卻見成蹠語調悲痛欲絕道：“……我的馬。”
康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