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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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太宰一番場面話說完, 旁邊一招手,讓僕人端上個銅盤, 託了兩杯待客的熱茶湯。

空蕩蕩的織坊頓時成了小小會客廳。

林媼又是不甘, 又是不滿:“家主你……”

劉太宰揮手, “你退下。”

胖嬸樂了:“嘿嘿,叫你狐假虎威!”

羅敷微微一笑, 輕輕接過一盞茶。劉太宰雖然態度不錯,可焉知不是和林媼一個唱紅臉, 一個唱白臉?可不能喪失警惕。

劉太宰只道兩位娘子都被安撫住了, 自己也端了盞茶, 笑道:“是這樣。下官偶然得見這位……”

胖嬸接話:“秦夫人。”

“……嗯, 這位秦夫人的織造手藝, 下官十分欣賞, 本想訂購來家自用,可巧皇命下來,令下官籌備春祭大典, 需要上好的輕薄布匹。天子的吩咐,下官不敢怠慢, 於是便將手頭最好的布匹呈了上去——便是秦夫人的吹絮綸。這布料出類拔萃, 立刻受到賞識,天子下令,讓下官供應若幹匹。夫人要知道,這春祭大典上所用的物件,樣樣都得來歷明確, 可不能隨便在市場上採買了事,那樣下官也得被人說是怠工不是?無奈之下,只好臨時將夫人的布匹縫上我家的標籤,作為太宰府織坊出品。這是權宜之計,並非下官想要沽名釣譽。眼下夫人既然不喜,下官也無話可說,些微薄禮,算是賠罪。”

他一番話說完,貼身僕從捧來一個小布袋,稍微開啟一個口兒,裡面是一把散碎金銀。

胖嬸一看樂了:“喲呵,這是封口費啊?”

話裡雖然奚落,但語氣已經沒那麼咄咄逼人。畢竟是真金白銀的錢哪!沉甸甸的,將那布袋墜出一個個馬蹄形狀來。

胖嬸轉頭目視羅敷,眼神裡的問話很明顯:夫人,接不接?

羅敷沒見過太大世面,其實也有點心動。雖說是讓人薅了羊毛,可要是人家爽快認錯,還給賠償,那她也沒必要得理不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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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她念念不忘“虧欠”韓夫人的那十斤黃金。劉太宰的抱歉十分誠意,這一袋子金銀,怎麼也有十多兩重,是她們好幾個月的紡織收入。

再看看劉太宰,一臉溫和謙恭,嘴角掛著團團圓圓的笑,絲毫沒把她倆當民婦,反倒像是在跟同僚上級商量正事兒。

她沒被麻痺。知道這些當官的,多半都是狐狸託生,撒謊變臉是家常便飯,十九郎說不定都得甘拜下風。可不能被他的外貌騙了。

她留個心眼兒,問劉太宰:“如此說來,貴府日後,不需要妾供應吹絮綸了?”

劉太宰萃然一笑。他體型和胖嬸不相上下,此時坐定,有些出汗,接過手巾擦。

“這個嘛……不瞞夫人說,夫人織造的吹絮綸,下官在洛陽還沒看到過更出色的。倘若付諸大規模生產,定然不愁銷路。僅夫人一人在家織造,一個月才能斷幾匹?不如夫人前來下官織坊,給我的織工們當一回教師,將吹絮綸的織造手藝傾囊相授,讓你們邯鄲的織品從此遍佈洛陽,豈非美事?這樣一來,夫人的技藝有所傳承,下官府中也有幸產出頂級織品,豈非互惠互利,不亦樂乎?”

他慢慢悠悠說完,慈祥一笑,看向羅敷,神色頗為期許。

他這段話,故意用了些文縐縐的辭藻,聽得羅敷有些頭大。好在她底子尚可,沒被徹底繞暈。

劉太宰的提議有些出乎她意料。她輕聲重複:“讓妾來貴府織坊,傳授織造吹絮綸的手藝?”

劉太宰笑著點頭,“當然不會讓夫人白來。下官會讓織娘們籌備錢款,作為束脩之資……”

胖嬸聽得一頭霧水,悄悄問:“束什麼?”

羅敷快速答:“束脩。就是謝師禮。”

韓夫人的織坊,也時常會聘請一些熟練織娘前來教授技藝,羅敷還去蹭過課。

未曾想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那個被聘的,當其他織娘的老師。

劉太宰見她倆商議,貼心地頓了頓,才繼續:“……自然也不會虧待夫人。等我織坊中的織娘都能熟練織造吹絮綸,質量不亞於夫人所織之時……我願贈黃金百兩,略表謝意。”

他說完,輕輕將茶盞放回托盤裡,嗒的一聲輕響。

除此之外,織坊內別無他聲。羅敷和胖嬸都提一口氣,一時忘了呼吸。

黃金……百兩?

劉太宰不愧是做官的。即便當的是個秩六百石的小官,也早就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

而羅敷和胖嬸,雖然一個明慧敏銳,一個年紀不小,到底少在人堆裡摸爬滾打。聰穎歸聰穎,臉上藏不住心思,並未磨練成勾心鬥角的高手。

劉太宰馬上看出來她倆不信,微笑道:“唉,下官一片赤誠待人,說出來的話絕然無假。我若真食言,我這太宰府又不會長腳跑了,夫人們隨時可以來要說法嘛——來人,先取十兩金,作為定金,讓夫人安心。”

羅敷雙手雙頰都有些發熱。

她不是沒捧過金子。然而那十斤金子是韓夫人託付給她,讓她代為保管和使用的,並不歸她所有——更別提,這十斤金子眼下早就不歸她。不知分散成多少,在哪個農夫家裡地下埋著呢。

一下子賺百兩金,結結實實的歸她所有……

賣布還得計算絲線和織機磨損的成本。這教授技藝的活兒,連成本都沒有!

這種事做夢都沒想過。

她心中默唸“天上不可能掉餡餅”,快速捋了一遍劉太宰提出的條件。

她需要做的,是將吹絮綸的織造方法教給劉太宰府上織娘。從此以後,劉太宰府上,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生產邯鄲特色吹絮綸,繡上他家的標,源源不斷地供應給皇宮和世家。

她獲得的報酬,是黃金一百兩。在當下的時節,這些錢足夠買一幢太宰府這樣的豪華宅院,或是置辦百畝膏腴良田,又或是購買三四十個美婢、健奴。甚至,倘若不考慮她現在的身份,把這些錢全當作嫁妝,會有不少小官之家的子弟爭著來娶。

當然這最後一項她並不需要。

羅敷失神一刻,看看胖嬸那難以置信的神色,又看看劉太宰官袍上的鳳棲雲紋,突發奇想,倘若十九郎在場,會對她說什麼呢?

——阿姊,恭喜發財?

隨後他會虛心請教:阿姊有了這麼多錢,打算做什麼呢?

羅敷答不出來。她忽然意識到,其實上述這些東西,豪宅、田產、奴婢……

她胸中無甚大志,其實這些都不太需要。

她需要什麼呢?

不是不愛財,但肩上有些責任重擔,是她必須履行的;有些人和事,是她不能辜負的。

羅敷提起裙角,慢慢站起身來。劉太宰那帶著笑意的目光追隨在她身上。

她慢慢說:“吹絮綸的織造技術,說複雜倒也複雜,但其中關竅,只要熟習,卻不難懂。只不過,妾手上的這份技術,是從邯鄲韓夫人織坊那裡學來的——劉公可知邯鄲韓夫人的名聲?”

劉太宰“嗯”了一聲,想了一會兒,叫過僕從,耳語確認數句,這才說:“是邯鄲的一位老夫人,紡織大戶吧?”

齊魯燕趙自古是桑梓重地,產出的絲麻布匹,佔據了全國紡織業半壁江山。韓夫人既非高官,也非貴胄,但她家織坊的名氣遠播天下,劉太宰若從未聽說過,那才是孤陋寡聞。

羅敷見他點頭,這才繼續道:“……所以嚴格來講,妾織造的吹絮綸,也是蒙韓夫人所賜。妾不敢擅專,更不敢輕易將技藝售賣她人。劉公若想買斷妾的織品,不如……先跟邯鄲韓夫人通報一下?”

原本是韓夫人一家獨有的技術,冷不丁在洛陽殺出了個雙胞胎,還繡著別家織坊的標,等於跟韓夫人唱對臺戲,韓夫人能高興才怪。

劉太宰見她搬出韓夫人來,輕輕一笑,笑容慈和。

“這個嘛,夫人不必過於擔憂。下官說句大膽的話,邯鄲和洛陽,眼下……已算是兩朝分治。夫人可知,邯鄲都多少年沒和朝廷往來,韓夫人那邊的織品,已經多少年不曾送來洛陽納貢?就算洛陽城裡所有的吹絮綸,都繡上我太宰府的標,那位老夫人也未必能聽到一點兒訊息。”

羅敷目光炯炯,立刻接話:“如此說來,劉公是要將吹絮綸徹底買斷了?那麼從今往後,妾織造的吹絮綸……”

劉太宰不慌不忙地一笑,“當然是還像以前一樣,依舊兩千五百錢一匹,一文都不會少夫人的。”

“繡你家的標?”

“這樣更值錢些。”

“妾若想要自產自銷呢?”

“夫人可以織些別的。”

羅敷算是明白了。劉太宰心中的小算盤著實打得響。他是要壟斷洛陽城裡,所有吹絮綸的貨源。

依舊是薅她的羊毛。用黃金百兩,買斷她這一輩子的羊毛。

羅敷示意胖嬸起身,兩人齊齊向劉太宰施一禮。

“實在抱歉。劉公的條件不可謂不優厚,然而妾若是答應了,便是對不起韓夫人。”

劉太宰沒想到她拒絕得如此乾脆,也趕緊站起來,“韓夫人不會知……”

羅敷微笑:“妾自己織兩匹無標的吹絮綸,市場上賣賣,確實無傷大雅;但若要繡標,絕無可能。除非劉公徵得韓夫人同意。只要公能得到韓夫人手批一張條子,讓妾過目,妾立刻就可以來貴府教授手藝。百兩黃金的束脩,也可以……”

她十分想霸氣地宣佈“也可以不要”,但她還沒富裕到能隨意當冤大頭的程度。

於是她頓一頓,“……也可以打個折,減個半,都好商量。”

她說畢,禮貌一笑,自認為態度良好。

劉太宰扶扶頭上的折角巾,無奈笑笑。年輕氣盛的後輩啊,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夫人可知,我太宰府的織坊在洛陽數一數二。要和敝處建立生意往來,多少民間織娘求之不得。”

羅敷“嗯”一聲,表示理解,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

劉太宰起身,喚人送客。忽然咳嗽一聲。

“那麼下官再最後提醒夫人一句。洛陽的織品市場裡,無人不買我太宰府的面子。夫人若是執意跟下官過不去……以後夫人送到市場上的織品,若是無人問津,可不要怪罪到下官頭上喲。”

馬車剛開動,王放就沉不住氣,回頭低聲問:“怎麼樣?”

沒聽見太宰府裡有打架鬥毆的聲音。羅敷和胖嬸出來的時候全須全尾。他也就放一大半心,原準備擾亂治安的小彈弓,也悄悄藏回了車廂下面的席子底下。

胖嬸氣哼哼的,夾七夾八的跟他複述了一遍。

“……原以為那個林夫人陰陽怪氣裝模作樣的,已經是心術不正,沒想到那劉太宰看起來人模狗樣一團和氣,心裡也是個陰毒的!這叫什麼,果然是無毒不丈夫,男人耍起心眼兒來,咱們女的比不過!——哎,十九郎,我不是罵你啊……”

王放哭笑不得:“會耍心眼兒的人,也不一定是壞啊。”

胖嬸道:“你是不知!他最後看留我們不住,終於狐狸尾巴露出來,直接威脅,要是我們不接受那些條件,就跟市場上的商販們打招呼,讓我們的織品賣不出去!哼,他以為有錢有權就能為所欲為了?我就不信……”

王放眉峰一鎖,語氣凝重了些:“阿嬸,你還別說,有錢有權,有時候就是能為所欲為。”

“咱們去衙門裡鳴冤!讓天子治他!”

“阿嬸,你要告人家,空口無憑;反倒是他們可以告你去她家撒潑,還有人證呢。”

胖嬸沒話,往車外吐了口痰。

王放回頭又問:“阿姑,你怎麼說?”

羅敷一直默默的沒話。其實要按她的脾氣,劉太宰的威脅一出口,她非把他的府上鬧個天翻地覆不可,況且還有胖嬸這麼個友軍,不把他家屋頂吵翻才怪。

可也許是在洛陽人生地不熟,也許是自己長大成熟了,她終於對“有錢有權”這四個字,稍微賦予了一點尊重。

但她心裡還是有底線。正如丟了韓夫人的十斤金子,儘管天知地知,可她就要一絲不苟的補回來。

眼下有人想要壟斷竊取原本屬於韓夫人的技術,她秦羅敷雖然也許無力阻止,但起碼不能做幫兇。

她清清嗓子,說道:“照你說,那劉太宰也不是什麼權傾朝野的大官,是不是?說不定是雷聲大雨點小呢。咱們以後不跟他合作了,讓他自己憑空變吹絮綸去!”

事實證明,就算是芝麻大小官,在老百姓面前,一條大腿比腰粗,偏偏可以輕易作威作福。

過五七日,羅敷又斷一匹吹絮綸,讓胖嬸拿到市場上去買,居然無一人肯要!

胖嬸開始覺得開價高了,於是降到兩千三百錢一匹。眾商戶紛紛搖頭,沒一個看上眼的。

胖嬸以為是行情不好。可市場上明明人來人往的。她還看到不少劉太宰府織坊出品的絹帛素麻呢——胖嬸雖不識字,“太宰劉”三個字的繡標卻看熟了,因此認得。

她又覺得,或許是今日黃曆不宜買賣。但來都來了,也不能白跑一趟。咬咬牙,降價到兩千,商戶們有的意欲買進,猶豫了再猶豫,卻終究說了句“抱歉”。

最後來了個老奸巨猾的中間商,笑嘻嘻地說,要是阿嬸肯一千錢賤賣,他可以勉為其難的買下來。當即讓胖嬸罵走了。

一千錢,還不夠買織布用的上品蠶絲呢!

有好心的商販悄悄告訴她:“阿嬸,太宰府已和我們打過招呼了,全邯鄲的吹絮綸,只能通行他家的貨。阿嬸這一匹,質量上雖然無可挑剔,但小人若是買了,便是跟錢過不去,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胖嬸垂頭喪氣,那匹布原封不動的帶回了家。

“夫人,那個劉太宰,他來真的!要不咱們再去撒次潑?”

羅敷問明情況,也有點心慌,趕緊說:“要是撒潑有用,咱們第一次上門就該解決問題了,今天這布也不會賣不出去。”

胖嬸想想也是,終於認栽,把布丟進籃子。

“那咱們以後只能織些賣些別的布了——唉,誰讓咱們勢單力孤,背後沒有個大織坊呢?唉,夫人你說,韓夫人怎的不來洛陽開個分號!”

羅敷:“……”

剛要開口笑話胖嬸異想天開,卻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她呆在原地出神,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像一顆流星劃過,又像春蠶吐絲,在眼前凝成捉摸不定的線。

忽然莫名其妙來一句:“要是韓夫人真的來洛陽開了分號呢?”

胖嬸訕訕笑:“不可能,人家老夫人哪有這閒心……”

羅敷急道:“不是……”

這時候車聲轆轆,王放哼著歌兒收工回家,用袖子裡的銅錢當響器,一甩一甩的打節奏。他哼的居然不是邯鄲民歌,而是洛陽民謠,現炒現賣還挺好聽,不知是街頭巷尾跟誰學的。

羅敷一笑,連忙快步出去迎:“十九郎!快來!”

王放受寵若驚,連滾帶爬的跳下車。何時被她這麼熱情的迎接回家過?

朝她悄悄一霎眼,“阿……阿姑有何指教?”

羅敷笑道:“有件事,跟你商量。”

雖然紡織是她們女人的活計,但羅敷覺得,十九郎作為家中“頂樑柱”,還是有權利參與一二。

她指著竹籃裡那匹賣不出去的吹絮綸,一字一字宣佈:“我們也開個織坊。”

小院子裡寧靜了好一陣子。只有眇翁在掃灶臺,掃帚尾巴拖地的刷刷聲,讓人總算是覺得,自己並非置身於一幅畫裡。

半晌,胖嬸輕輕抽口氣。

“夫人,咱們好像……沒那麼多錢。”

羅敷點頭。

“咱們也沒人手。”

羅敷再點頭。

“也沒地方,也沒織機,關鍵是……夫人,不是我說喪氣話,你也從來沒管過織坊,我更不是這塊料啊!”

羅敷目視王放:“你說呢?”

王放心裡小小一哆嗦。按他的經驗和理智,覺得羅敷未免有點生氣過頭,以至於異想天開。可他怎麼能說一個“不”字,那不是和胖嬸合夥欺負她了嗎!

於是他咳嗽一聲,滿懷憧憬地說:“不就是在你織的布上繡個‘秦’字麼?倒也行,只是人家問起來,這布是哪家織坊造的啊?——我就答,嗯,是秦家織坊,內有織機三架,織工兩人……”

他誠心誠意地總結道:“你放心,我是不會嫌丟臉的。”

織坊繡標,代表成規模的大批量生產,讓買主放心布匹的質量。

要是織坊裡只有兩三個人,那跟尋常家庭作坊沒區別,繡標又有何用?豬鼻子插大蔥——裝象,平白遭人嗤笑。

羅敷彷彿沒聽出他話裡的諄諄告誡,斜睨他一眼,又說:“又沒人來家裡參觀,咱們本本分分織布賣錢,誰敢笑話?”

胖嬸聽風就是雨。過去主母在白水營的織坊,不也是縱橫捭闔的,不僅修好了多架織機,而且修了花樓,織出了錦?可見她年紀雖輕,能做大事。

胖嬸於是應和一句:“就是!咱們自己顧自己的,何必跟劉太宰那裡糾纏不清,浪費時間!只要咱們不織吹絮綸……”

她驀地住口。

只要不織吹絮綸,就跟劉太宰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但劉太宰的織坊裡,織工們拿羅敷織出的吹絮綸,拆開了揉碎了研究透徹,摹仿得七八分像,也在往外賣錢呢!

就這麼算了?就當自己做了回好事,無償給人家提供了樣本,把織造吹絮綸的資格永遠拱手相讓?

這個啞巴虧有點太大,吃起來噎嗓子。

羅敷冷笑:“哪能白白讓劉太宰佔這個便宜!我心中已有計較了。你們都別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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