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春社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王放心裡清楚, “折角巾”口中的織工,未必是他要找的那個。然而知曉一個錦署織工的下落, 想必能夠拋磚引玉, 打聽出更多。

於是他大著膽子搭訕。

孰料兩個乘客也同時喊他:“喂, 趕車郎!”

王放心跳加速,不慌不忙將車趕到路邊緩行, 這才朗聲回答:“何事?”

一回頭,只見“折角巾”低頭看著車廂裡的坐墊, 手指輕撫, 饒有興致地研究著上面的暗紋。又用指甲輕輕按了一按, 布面旋出細小的褶皺。

這人面相富態, 一雙眯眯笑眼, 臉上像是寫了“和氣生財”四個大字, 讓人懷疑他有生以來從未跟人吵過架。

他笑問:“趕車郎,你這坐墊的料子……可是趙地產的上等吹絮綸?”

王放笑容漾出:“郎官識貨。”

輕柔如絮,細緻入理。正是邯鄲女郎素手所制。

“哪兒來的?”

“家母……”

他說沒兩個字, 泰然自若地改口:“是小人相識的一個女郎所織。這還是她淘汰下的次品,就贈給我了。”

兩個乘客同時咋舌。這等油光水滑、輕若無物的織物, 還是“次品”?

連忙問:“上品銷往何處了?”

王放手腕一揚, 輕撫領口,眨眼:“穿在小人身上呢。”

兩個乘客交換了一個意會的微笑。

“折角巾”態度和藹,問他:“那麼……那位女郎家裡,可還有存貨?”

……

羅敷坐在織機前,手裡捧著韓夫人贈的吹絮綸紋樣本, 正聚精會神地研究。

經緯交錯,每一道轉折都別出心裁。她暗暗讚歎,大戶人家專供的織品,果然和市場上的尋常貨不一樣。

忽然聽得一聲異響。她抬頭看,眼一花,王放一溜煙的跑到她面前,眉開眼笑,低聲叫她:“阿姊。”

腳步太快沒收住,差點撞在織機框架上。

她放下手中樣本,嗔怪:“急什麼!何事?”

他聲音放低,愈發故弄玄虛。眼睛睜老大,晶亮的黑瞳仁裡映著她手中的小梭子。

“阿姊,咱們發財了!”

他的笑容藏不住,往她手裡塞了塊圓潤玉掛墜兒,跟掌心的梭子一碰,啪的一聲清脆。

“有人看上了你織的吹絮綸,點名要買斷你手下織出的所有上品。以後你織出的布,直接供應他家。按一匹兩千五百錢算——還是虧我講了一回價,他一開始只肯出兩千二百——這塊玉算定金。我找人鑑定過了,賣一萬錢算少的。咱們可以留著,也可以等交貨以後,讓他拿現錢來贖。”

羅敷被他連珠炮似的,說得有點懵。手指頭不由自主地撫弄絲線,如彈琵琶。

“……買斷?你何時去市場攬生意去了?”

她手中還攥著小梭子。一根幾近透明的蠶絲線,從她蔥指中牽拉出來,消失在織機上那半匹吹絮綸布面裡。

王放大膽,把梭子從她手中抽出來,放回織機上。

這才笑道:“不是市場上的生意,是我趕車趕出來的。阿姊,你一句話,做還是不做?”

“買主”正是白天裡那位“折角巾”,自稱姓劉,是朝廷裡的太宰令丞,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官。

太宰令丞主管祭祀,負責鼎俎、餐具、布帛之類,因此識得好貨。一看王放車廂裡的吹絮綸,便知是洛陽市場上難買到的。

羅敷見他滿臉興奮,笑道:“你都把定金給我要來了,我能不做?”

她沒忘記,當下頭頂懸著兩座大山:錦署裡的花本,韓夫人的金子。

前者進展緩慢。胖嬸每隔五日出去售布,已經跟市場裡一多半的商戶們混熟了,沒打聽出有用的線索;而虧欠韓夫人的金子,靠她每日織布零售,還有王放那近乎閒遊的四處趕車,也只能杯水車薪的一點點攢。

眼下來了大買主,她也高興。起碼不用去市場來回跑腿吆喝,能節省不少時間和精力。

吹絮綸是韓夫人織坊裡的獨到產品,但韓夫人既把織造方法傳給了她,也就默許她以此售賣賺錢,算是給她的“差旅費”。

她問:“那麼,是讓我去他們府上,還是……”

大戶人家府上皆有私人織坊,僱傭織工,就地勞動。這是通行慣例。

但王放卻搖頭,認真說:“我跟他講好了。不需要你走動。你就在家。織成的布匹,我趕車送過去。”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他兩隻手撐著織機木框,擋住了窗外透進來的日光,從上往下看她,言語中三分任性,兩份霸道。

羅敷隱約有些不快。這是替她做主了?

“為什麼?”

王放聽出她聲音裡的一點點不滿。低頭,也跟著撥弄著織機上一根根經線。

他猶豫片刻,直載了當說出理由:“大戶人家是非多。我怕你出事,被壞人盯上。怕你讓人欺侮,又吵不過人家。”

羅敷莞爾:“怎麼會……”

但看他一本正經的嚴肅神情,顯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個崔虎就夠他受的了。

一想起崔虎,不由得又想起雪夜小帳,進而憶起無數啼笑皆非之事。她臉蛋微熱,覺得十九郎雖然自作主張,起碼是為自己著想,孝心可嘉。

她便微笑,指著織機一側的角落:“喏,這裡剛斷一匹,待我搗洗乾淨,你明日便可送去。”

王放搓手,滿目希冀:“你不怪我替你做主?”

她哪能如此小肚雞腸,笑道:“不怪不怪。”

“真的?”非要再確認一次。

羅敷想想,認真告訴他:“其實我也不太願意去別人家。倒不是我怕被欺侮——到了人家織坊,就得守人家規矩,免不得改掉一些舊習慣,我不樂意。再說,我若做別家織娘,織出來的東西,也算是他家的。不如我在家自立門戶,更自在些。”

王放這才明白,他看似“自作主張”,實際歪打正著。

他笑得燦爛:“你看,這就叫做心有靈犀,英雄所見略同。以後你只管紡織,織出的成品,我來負責銷路。”

羅敷帶笑看他,心想,他若從商,必是奸商,不知每天要宰多少客。

不知會不會宰她呢?

*

匆匆忙忙的過了正月,漫長的寒冬總算結束。驚蟄一聲響,始雷東發隅。仲陽季節,春晝初長,萬物韶華醒。

胖嬸一早便起。眇翁剛剛散步回來,照常掃地。

她先敲羅敷房門,沒人;再跑到放織機的廊屋一瞧,女郎纖手打線,已經聚精會神地勞作上了。

……

這陣子,羅敷滿腦子只一件事:給那個劉太宰家供應上品吹絮綸。劉太宰出手大方,每匹布給她兩千五百錢,有多少收多少。若織得好,還會格外打賞。

她只管勞作。送貨跑腿的事,全權交給王放負責。他伶俐機敏,臉皮又厚,不會吃虧。

掙來的錢,她都默默攢著,填補韓夫人那十斤黃金的缺口。

單人紡織速度慢。羅敷讓胖嬸停了尋常的紡織活計,也學著織吹絮綸。胖嬸是自幼織布的,一旦上手,織出來的成品不比羅敷的遜色多少。

甚至,左鄰右舍裡,有一家出身邯鄲的,家裡有個二十多歲的新婦,也是紡織的熟手。但他家四處流離逃難,家裡沒有織機。見羅敷這裡有空置織機,便提了一隻雞來拜訪,話裡話外,想借羅敷家中的織機用。

那新婦名叫許四娘,樣貌中等,一頭烏髮卻出奇的驚豔,又多又長,盤在頭頂,像頂了座烏黑的煤山。

羅敷見是老鄉,沒二話,笑道:“娘子隨時來便是。只是我們不紡線,絲線要自備。”

許四娘謝過了,臨出門,羅敷心思突然活絡,叫住她:“娘子若是想紡織養家,我這裡有個買主,高價收邯鄲的吹絮綸。你想不想試試?”

……

於是眼下,羅敷家中的三架織機都沒閒著。許四娘隔兩日便來一次。三個女眷邊紡織,邊嘮嘮家常。

但今日天色尚早,廊屋裡只羅敷一人。許四娘多半在家裡照顧舅姑。

胖嬸輕聲叫一聲“叨擾”,見她抬頭,這才笑道:“夫人歇一天吧。今日天子祭灶,所有市場官署都休假一日。咱們去看看熱鬧。你聽外面的鼓樂聲!聽說還有戲看呢!”

仲春之月,陽氣發動,萬物萌生。按照慣例,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要開壇祭灶,以祈膏雨,望五谷豐熟。

灶日也是民眾歡樂的節日。這一日,百姓們叩盆拊瓴,相和而歌,自以為樂。

羅敷心動,停機投杼,笑道:“我去換衣服。”

胖嬸又去找王放。敲兩聲門,聽得一聲“請進”,推門進去一看,小郎君歪在地上,斜支一條腿,聚精會神的讀書。

胖嬸十分欣慰,笑著叫他:“十九郎!今兒別用功啦。天子祭灶……”

胖嬸不太識字,但見王放讀的那書,封皮上五個字居然認識仨,登時樂不可支。

“四、十、二……什麼書啊這是?我能讀嗎?”

王放這才移開書本,直勾勾看著胖嬸,吟道:“斷欲去愛,識自心源,達佛深理,悟無為法。內無所得,外無所求。心不系道,亦不結業——我不去,阿嬸自己去玩吧。”

胖嬸:“……”

上次從白馬寺鎩羽而歸,王放深以為恥,究其原因,是因為自己對佛法一竅不通,跟那個天竺大和尚氣味不投。

於是他日日留意,半個月前,總算是從市場上淘來一卷舊的《四十二章經》,當下苦心研讀,頗有心得。決心把這本書讀透了,再去白馬寺找場子。

眼下他佛道雙修,氣度飄然,眼目深邃,徒增睿智。歪在几案邊,那姿勢不嫌懶散,倒像個肆意恣睢的隱士。

胖嬸無法,覺得讀書也是好事,別擾了他用功的勁頭。

“那、那好,你跟眇翁在家,餓了灶上有飯。我和夫人去看看熱鬧……”

王放聽得“夫人”二字,耳朵一動,啪嗒把經書撂下了。

“我開玩笑呢。阿嬸等我換身衣。”

胖嬸暗地搖頭。唉,還以為他轉性了呢,原來還是愛玩坐不住。

街上果然人來人往,不時聽聞鑼鼓聲鳴。坊市雖然都關閉,卻有不少小商小販穿梭來往,兜售熱飲和小吃,香飄遠巷。以洛陽城的人口基數來看,已是熱鬧非凡。

路人口口相傳:“天子在社稷壇祭灶哩!去看去看!”

三人趕到了城外太廟,便見車水馬龍的走不動。很快就融入了滾滾人流中。

胖嬸主要護著羅敷,以防夫人被撞上碰上。百忙之中還好奇詢問:“十九郎,你見過天子,天子生得什麼模樣?今兒能不能見到皇后?皇后是不是天仙美人?……”

王放低聲答:“天子尚年幼,不過十餘歲年紀。有過皇后,不過三年前洛陽大火,皇后被燒死宮中;眼下天子被權宦掌控,整日鬱郁,身體一直不好。今日春祭,時間不會太長。”

胖嬸咋舌不已,對王放刮目相看。不過是進了半個時辰的宮,怎的什麼都知道!

王放一笑。順風馬車是小道消息集散之地,他每日聽來的八卦足夠寫成一本書。他心思縝密,懂得分辨真假。

太社稷位於洛陽宗廟之右。遠遠望去,但見兵弁環繞,封住了四面入口。百姓們推搡著擠在外圍,望著中央升起的嫋嫋煙霧,議論紛紛。名貴的香料氣息隨風飄遠。飄到哪兒,哪兒的人就大口一吸,好像吸到了新一年的豐饒喜氣。

天子被簇擁當中,其實並沒幾個人能看見。大多數人只是討個喜慶彩頭,瞧一眼天子儀仗的尾巴,就算滿足。

“官社”莊嚴肅穆,而“民社”便是熙和熱烈。宗廟附近的桑林草地上,裡坊大戶們擺出民間筵席,互相攀比,擊鼓喧鬧,縱酒高歌。

渾身精黑粗壯的大漢操刀切肉,笑嘻嘻用刀尖兒扎著,伸手邀請路過的陌生人:“吃肉,吃肉!”

羅敷嚇一跳,學著別人,不由自主地取過一小片肉,吃吃直笑,不敢入口。

王放搶過來,一口嚼了,回頭叫道:“多謝阿兄!再來一塊!”

一轉頭,十字路口不知是哪個大戶擺出的長條桌,桌上擺滿小碗的水酒,任人取用。長桌末端一個土谷神龕,前面供著麵點和肉羹。十來個請來的簫鼓手,齊刷刷甩槌擊鼓,引得過路老少踏鼓而歌。

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洛陽城似乎從來出現過這麼多人。

人們暫時忘記了時局混亂,忘記了軍閥並起,忘記了三年前的今日,也正是春社之時,天子被挾,奸佞進駐京城,帶兵全城擄掠,將正在社下飲食的百姓們悉就斷頭。

胖嬸忽然又聽了訊息:“社戲!洛水北岸正搭臺社戲!十九郎,快跟上!”

她見機飛快,嗖的一下,擠入看戲的人群裡,幾乎是腳不點地,被人流帶著往前走。

她只管拉著羅敷。人群中只看到王放的半個臉,便揮手叫他。反正小夥子身強力壯,擠他不壞。

忽然又是一波簫鼓隊,吵吵嚷嚷橫切過人流,羅敷一個沒站穩,便和胖嬸分開了,頃刻間衝散了好幾步。她正要喚,王放從人群中鑽過來,牢牢拉住她胳膊,揮手跟胖嬸提意見:“阿嬸慢些!”

胖嬸有天然的身材優勢,人群裡面擠得賊快,回頭叫道:“我去佔地兒!晚了就沒好位置了!你們跟緊了!”

羅敷和王放對看一眼,均表無奈。歧視苗條人是怎地?

忽然王放猛一拉她,笑嘻嘻把她拉出人群,猛喘幾口氣。

“不擠了,不擠了!再擠就成紙片兒了!”

羅敷回頭一看,人流重新合攏,早沒他倆的位置了。

她還有點依依不捨,半嗔怪地說:“邯鄲可沒這等熱鬧。”

王放一點不愧疚:“阿姊,你要是想看戲,待會兒我帶你爬樹看,包你看得清楚。”

她只好笑著點頭。其實她也不太喜歡擠在人群裡。就算有胖嬸護著,也要留意裙子留意鞋,還得護著胸前。萬一有那沒規矩的亂伸手,她連罵都不知道該罵誰。

身後是一小片桑林,遠遠看,依舊是枯枝一片,然而樹梢枝椏間,深黃的嫩芽已經開始冒頭。

桑林中也有不少聚眾遊戲的百姓,甚至藏著幾對青年男女,談笑嬉戲,歡聲不絕。

忽而一串笑聲由遠而近,一對男女相互追逐,那女郎不時回頭而嘻。忽然撞到近前,踩了王放的腳。那女郎咯咯一笑,一聲“對不住”,頃刻間又跑遠了。

羅敷不滿地看那女郎一眼。也十五六歲了。幼稚。

王放遠望那女郎的背影,靠著一株桑樹,撣撣鞋子,觸景生情,吟道:“爰採唐矣?沬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他聲音清脆好聽,一字一字吐得清明,如同熟透的橡果兒落在青岩石上,活潑而帶韻律。一隻小雀忽然跳過來,啄他的鞋面。

羅敷虛心請教:“是《詩經》裡的詩歌嗎?什麼意思?”

他笑生兩靨,低頭掃視她的淺緗色裙襬,妙手繡的蘭草紋,彷彿遇風而飄,見空而舞。

這才慢吞吞答:“這是《鄘風》中的一首,講的是……我在桑林裡約見一位美貌阿姊,她邀我於家中相會,良宵過後,送我到淇水之旁。”

羅敷臉熱,啐一口:“瞎編。”

小雀兒驚走。王放早料到這兩個字,笑道:“冤枉!”

折根樹枝,一字一字劃在土上,給她講:何為“期我乎桑中”,何為“要我乎上宮”……講得羅敷掩口而笑。古人也這麼不正經!

王放斂容正色,說道:“《周禮》有云,仲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春社這一天,官令男女出門聚會,相識相伴,即便私奔,也不犯法。”

說著,遙望遠方,無盡嚮往。

他的臉,正面看時輪廓偏柔和,側顏卻轉折分明,如水墨線條勾勒。

羅敷忽然發現,比起去年初識,他的眉間已去了七分的青澀,聲音也略低沉了些。雖然說出的話仍是不著邊際,但卻讓人覺得,他心間有杆分明的秤,對於自己的一言一行,半點也不迷糊。

羅敷無端有些心神不定,笑道:“古人是古人,現在是現在。今日風俗不一樣啦。”

王放撿一根狗尾巴草,一邊薅上頭的絨毛,一邊落寞前行,嘆息:“可惜我長這麼大,古人之書讀了不少,好容易過個節日,想要沐浴一下上古遺風,沒人肯陪我。”

羅敷輕輕咬唇,耳尖發熱。覺得有些頭暈,許是方才飲的那碗水酒。

多少明白他的意思。但……

他以為這是過家家的嗎?看人家玩得高興,自己心癢癢了?

幾步追上,還是打算跟他講道理:“你看我的身份……”

他捂耳朵不聽,“胖嬸在看戲。這裡也沒人認識我們。你就是不願意。你不喜歡我。”

話裡話外透著哀怨,又帶三分耍賴。

羅敷無奈:“那你要怎樣嘛?”

他回頭,充滿希望地朝她眨巴眼,眉骨染出淡淡的紅。

“就陪我一小會兒。玩到——”

指指遠處的社戲臺,“玩到戲散為止。”

羅敷想了一小會兒,抿嘴笑:“不行。胖嬸找不到我們,會著急。”

“那就等這一場演完。”

她垂眸,不說話,心裡其實糾結。

王放不敢說話,低頭瞄她一雙水目,不知她心裡在盤算什麼。輕輕叫一聲:“阿姊?”

沒聽她答。再戳戳她手背,沒反應。他得隴望蜀,悄悄攥她左手小拇指。

羅敷沒察覺。心頭雜念紛擾,似是跟他商量,似是自語:“不行。我也要看戲。至少要看後半場……”

王放輕輕捏她指節,柔若無骨,如撫珠玉。

羅敷以為他還要討價還價。正等著,突然手臂一緊,被他拉著跑起來,她驚叫一聲。

王放開心大笑:“一言為定!陪我去水邊採杜若!”

作者有話要說:  “蕭鼓追隨春社近”,春天來咯~撒點糖先

來跟我一起唱:123 牽著手,456 抬起頭,789 我們私奔到月球

感謝以下小姐姐們贊助私奔經費:

kedaya·芬尼·莫克冰·祁琪·萌萌噠·一顆糖·開心的美女·天氣·知了·書荒君·涼子·輕舟飄搖·沅沅·藤藤·明月清風·絕不低頭認錯·言井·木可·chenman·魚伊迢·致臻

補充:解釋一下紅包包哈,每章前5必砸中,其餘的隨緣,字數多/段子手/哲理深刻/挑出bug...被砸中機率大,逢年過節/作者心情好,紅包砸的多。小包包沒幾個錢,就圖個樂呵,我寫的高興大家看的高興^_^

沒錢看文的小夥伴可以發長評,長評送分,25字1分,一篇千字長評可送40分,夠看好幾章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