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鄉村天王(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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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回國, 實際上是接容錦華一家三口, 容舜安排來的專機非常豪華。

一行人抵達茅利塔尼亞首都努瓦克肖特的機場, 準備登機, 謝茂等人才發現宿貞在訓斥容舜。

——這讓所有人都很意外。宿貞從前對容舜冷淡,丁儀死後, 她對容舜又和藹了不少。不管事前事後, 除了因衣飛石的行蹤起衝突的那段時間裡, 她從不會訓斥容舜。

見容舜被訓得低頭連連道歉, 可憐極了, 衣飛石上前詢問:“媽媽, 怎麼了?”

宿貞背身不說話。

容舜被訓得眼眶有些發紅,情緒也比較激動, 不過, 他儘量粉飾太平地向衣飛石解釋:“是我沒安排好行程。老師, 可否請您和先生在努瓦克肖特稍等幾個小時?我重新安排飛機來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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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一說, 衣飛石就懂了。

但凡皇帝親征,就有太子監國。沒有皇帝帶著全家去打仗的道理。

宿貞不肯和兒子乘坐同一架飛機, 這是為了迴避風險。就算一架飛機失事, 也不至於全家死絕。

往日容舜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他安排全家出行, 通常都是祖父母一起, 幾房叔叔們各自另外走,孩子們再乘坐別的交通工具。他和宿貞就更不可能同乘一車或同一航班了。

一家團聚。這四個字讓容舜失去了平常的冷靜。他再少年老成,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

哪怕容錦華、宿貞、衣飛石, 這一家三口和他沒什麼關係,他守在身邊還是覺得很高興,想著能全家在一個空間裡團聚七八個小時,說不定還能跟爸爸說說話,給媽媽端杯飲料,他就興奮得不行。

分開安排交通工具是豪門常識,容舜的安排確實很反常。

宿貞到了機場才知道只有一架飛機,她罵人時只找最痛處,質問容舜是不是很希望長房死絕?

容舜一向皮厚,對宿貞尤其耐性好,也被這一句誅心之問戳得眼眶發紅。只因確實理虧,他也無力辯駁,只得低頭道歉,保證立馬再安排一班飛機來接——事實上,宿貞也沒有訓斥他多久,兩句話而已。

“先生正說想在外邊逛逛,買些當地特產。你去安排吧。”衣飛石假裝不知道這場衝突,溫和地把容舜支開。

容舜離開之後,繃著臉的宿貞也有些緊張。她知道兒子偏心容舜,說不得就要怪自己對容舜太兇?

她當然不想和兒子拌嘴,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兒子怪罪,她沒有這種經驗。

想宿貞天之驕女,在家不怵老父,出嫁御夫有術,唯獨對這個兒子有點拿不住,衣飛石真要和她吵架,她覺得……她大概也只能心甘情願地認輸。

哪曉得衣飛石根本就沒有指責她的意思,扶她在旁邊坐下,給她順氣:“他做得不好,您只管吩咐教訓就是,孩子年紀還小,慢慢教。您生氣不痛快了,全家都跟著難受——”

宿貞聽著這話,莫不是怪我多事?衣飛石就打了補丁,“這不是擔心您氣壞了身子麼。”

飛兒真乖,真貼心。宿貞臉色溫和了下來,頓時就把衣飛石跟著謝茂對付她的前仇舊恨忘光了。親媽對兒子,哪裡能記恨?兒子過來說一句好話,命都能掏給他。

經歷這一場小鬧劇之後,又推遲了近九個小時才踏上回國的航程。

這期間容舜都不怎麼敢在宿貞跟前出現,要被逮住再罵一通,何其丟臉?衣飛石陪著宿貞,謝茂跟拖油瓶一樣隨在宿貞、衣飛石母子身邊,常燕飛猶豫了片刻,求生欲極強地乖乖守著脾氣暴躁的大姑。

——他這個大姑,肯定捨不得打兒子。打侄子那是半點兒都不手軟!

當容舜在機場的vip休息室裡背靠牆壁,稍微松了口氣時,容錦華出現在他面前。

“……大先生。”容舜至今還叫宿貞媽媽,卻不敢叫容錦華爸爸,“我發誓,我對媽媽和老師沒有惡意。回程的安排上我有失誤,我承認這一點,我……”

“我相信你是個好孩子。”容錦華連忙安撫他。

容舜顯然是被宿貞那一句質問刺激壞了,認為容錦華也是來誅心問罪的。

“孩子,關於你的身世和際遇,長輩們有考慮不到、抉擇錯誤的地方,那都和你沒有關係。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也沒有虧欠任何人。不是你的錯,就不要低著頭做人。”容錦華溫柔地說。

容舜獨自承受著狗血的身世變故,誰都無法與他感同身受。衣飛石也曾寬慰過他,可他看來,衣飛石不是石一飛,衣飛石的“寬恕”對他而言作用極其有限。

容錦華不一樣。容錦華說,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沒有虧欠任何人。

容舜哽咽一聲,說:“嗯。謝謝您。我……知道了。”

“家裡那個……”容錦華做了個老虎的姿勢,“你不要和她爭。爭不過,惹急了她還打你。”

容錦華極其瞭解宿貞,他所說的“打”,可不是媽媽打孩子屁股。宿貞對摯愛之人心軟如芋泥,對外人冷如鋼鐵。真要打起來了,絕對能逼得人家破人亡、不死不休。

早知道宿貞有了孩子,容舜絕不會出生。現在陰差陽錯,事情弄出來好大一坨。

容錦華至今不敢告訴宿貞,容舜是他和丁儀代孕的孩子,當然也不敢去跟宿貞說,你把我的遺產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半。他只能慫逼兮兮地勸容舜,不要去和宿貞鬥。

“我有一份禮物給你。”容錦華說,“特事辦有位齊秋嫻主任,她會把我的禮物給你。”

說到這裡,他看了容舜肖似自己的臉龐一眼,嘆息一聲:“孩子,對不起。”

這一聲嘆息,讓容舜莫名地心慌。

兩家專機一前一後停在了京市某秘密機場。

齊秋嫻帶著一位中南府秘書以及幾位剛剛遞補入特事辦的隱盟高手前來接機。

謝茂以為這群人是為著至高海印來的,哪曉得人家徑直朝著宿貞和容錦華乘坐的專機去了,特別客氣地和宿貞握手寒暄,言辭間詢問的都是容錦華。容錦華沒有現身,宿貞拿著一個pad,文件上顯示著容錦華所說的每一句話,交流非常便利。

那邊寒暄完了,齊秋嫻才帶著人往謝茂這邊過來,說道:“歡迎你們凱旋。”

謝茂對齊秋嫻沒什麼意見,不過,凱旋?朕都不知道自己是去打仗的,更不知道打了一場什麼樣的仗,收穫了怎樣的戰果,你就跟朕說凱旋?他笑了笑,說:“恭喜高升。”

說話真難聽。齊秋嫻瞪他一眼,說:“這位是齊秘書。他代表中南府接見處理海神印一事。”

“齊主任言重了。”這位與齊秋嫻同姓的秘書,四十歲出頭,風度翩翩儒雅,熱情地伸手與謝茂握手,“我叫齊建輝。主要負責特事辦和中南府的上命下達。海神印的事,齊主任已經做了詳細彙報,這是特事辦的內部事務嘛,內部處理就行了,可不要扯著我不放——”

他看著謝茂的眼神,溫柔,審視,還帶了一絲好奇,“我是來傳達最新任命的。”

就在寒風呼吸的秘密機場,所有人才剛下飛機,站在停機坪上。

這位齊秘書對謝茂傳達了來自中南府的最新任命——

“任命謝茂同志為特別事務綜合管理辦事處作訓處主任。”

他帶來了正式的任命檔案。上命下達,這種任命不需要經過當事人同意,直接走馬上任。

齊秋嫻領頭鼓掌:“恭喜。”

把謝茂都給弄懵逼了。要不是給齊秋嫻面子,見面第一件事他就想提退役——特事辦也太坑爹了。跟著這麼個不吭聲不出氣直接把人往火坑裡埋的組織,那真的就是賣命啊!

前兩天,宿貞和容錦華還擔心他不能入境。現在呢?他居然就成了特事辦的主任?

宣佈任命之後,齊秘書就匆匆忙忙離開了。齊秋嫻對此的解釋是:“上面很重視你對主食組的培訓成果。希望你以後主要參與對作戰部隊的作戰及訓練工作。”

想想那批苦哈哈被隱盟弟子欺凌的主食兄弟們,謝茂決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坑自己的丁儀已經死了,現在輪到他自己高升當主任。這要是再被坑進去……就是他自己的能力問題了。同時,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他跟坐了火箭炮似的,一路高升?

齊秋嫻與丁儀都四十好幾了,才熬到了主任的位置上。他入職才幾年?何況,他是謝潤秋的兒子。

這一切都顯得太反常了。

特事辦的正式辦公場所位於京市南郊一排城中村,秘密機場就有地鐵直通過去。

之前緊急集合的頤和茶莊,據說是因為那裡住著一位老玉成精的老爺子,在特事辦大部分修者高手回家過年的情況下,丁儀找了關係,到頤和茶莊尋求庇護。

齊秋嫻帶著謝茂、常燕飛回特事辦時,宿貞、衣飛石、容舜都沒能拿到出入許可證。

“先回家去吧。”謝茂不是很想把衣飛石扯進特事辦的天坑裡。

謝茂的安全當然沒有問題。衣飛石考慮到,如果自己非要等著謝茂,容舜就得單獨跟宿貞相處了——想想那氣氛就替容舜難受。他點點頭,說:“好。您想吃什麼?我替您準備。”

謝茂偏頭揹著人對他做了個嘴型,你。

衣飛石面不改色地答應下來:“知道了。”都是積年的老流氓,誰調戲誰呢?這要不是宿貞就在身邊,他就敢問謝茂,您想怎麼個吃法兒?

特事辦的辦公場所大多建築在地下,終年不見天日。所以,大家也不是很喜歡在“老巢”幹活。

特事辦極其現代化的智慧裝修,在謝茂看來古色古香挺有趣,一路上都在打量。常燕飛也沒有回老巢幾次,跟著他一起東張西望。鬧得齊秋嫻哭笑不得:“以後有的是時間看。”

齊秋嫻帶著謝茂去了秘寶檔案庫,給他的至高海印做了登記,又給了一份乙級秘寶使用規範。

可見在見多識廣的特事辦眼中,至高海印還算不上最頂級的秘寶。

做完這一切之後,齊秋嫻沒有立刻放謝茂走。謝茂以為她會談一談新任命的事,哪曉得齊秋嫻沉默片刻之後,問他:“丁主任犧牲的時候,你在現場?”

“不在。”謝茂那時候距離現場還有一段距離,忙著遠端咒殺古菲亞。

這個答案讓齊秋嫻很失望。

謝茂和常燕飛打算離開時,被齊秋嫻阻止:“你們都得做一個詳細的任務彙報。”

宿貞、衣飛石、容舜都不是特事辦成員,齊秋嫻也沒去扣留他們。不過,謝茂和常燕飛就跑不掉了。文書彙報,審查,心理評估,一樣都跑不掉。

謝茂想了想,把自己在歐洲的經歷能寫的都寫了一遍,只隱瞞了隨身空間的秘密。當然,掌握至高海印,被海族尊為海王的經歷,他也稀裡糊塗一筆帶過,沒有詳細描述。

交了書面彙報之後,次日,就有兩個和藹溫柔的中年女士來和他一對一談話,沒談及任何涉密且尖銳的話題,聊了點風土人情,業餘愛好之類的,就結束了。

次日下午,謝茂就獲准離開。

常燕飛跟他坐一輛計程車,不停搓臉:“自己人還帶逼供的,可怕。”

謝茂詳細詢問之後,才知道常燕飛的待遇和他完全不同。整整五十六個小時,不給休息,不給水喝,一遍遍疲勞問話。常燕飛是修士,體質和普通人還不同,已經被折騰得想打人了。

——倘若不是謝茂的審查結束了,常燕飛還得繼續被問下去。

“他們問什麼?”謝茂問。

“就問在倫敦發生的事,一遍遍摳細節,幾號幾點幹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我哪兒記得幾號幾點啊,那情況那麼亂。多說幾遍我就更不記得了。”常燕飛也是真的不記得了。被怪物追的時候,難道還有空掏手機看幾點了?

計程車在容家老宅附近停了下來。

常燕飛兩個眼睛有點紅,可憐巴巴地看著:“老大……”他身上的翡翠玉絲和陊印都沒了,根本不敢回家。

“你先去杭市,找嶽雲擠兩天。”謝茂不能代替容家待客,不過,他也不打算在京市多待。

“好叻!”常燕飛立刻就不困了,衝謝茂揮手拜拜,催促司機,“去機場。”

距離回國已經過去了近三天,容家的團圓飯也吃得差不多膩了,還在家的人不算太多。

謝茂到容家第一件事,當然是去拜訪老人家,給請安道好。

從前容老爺子、宋老太太對他都很親切溫柔,這回不一樣,容老爺子還能給個笑臉,宋老太太眼瞅著恨不能把他打出去。得,八成是知道衣飛石的身世,也知道他和衣飛石的關係了。

謝茂臉皮厚,只要宋老太太沒翻臉懟他,他就假裝不知道。禮數做足了,他也不自討沒趣,自顧自地溜客院找衣飛石去了。

衣飛石還是在打拳。

自從因那一身肥肉,導致結婚變訂婚之後,衣飛石對減肥這件事就變得異常認真。

心肺強度起來之後,衣飛石的減肥也進入了瘋狂期,配合謝茂給的減脂食物,五天之內掉了十八斤體重。身上看著不明顯,臉小了一圈。

謝茂不過兩天沒見他,見面都懵了:“小衣……”你瘦得過分了!

衣飛石忙收勢擦汗過來,見謝茂神完氣足養得極好,他原本就不怎麼擔心謝茂吃虧,這會兒更放心了,微微躬身施禮:“先生。您先坐,我換身衣裳來服侍。”

謝茂一把抱住他:“我看看,我的小衣怎麼這麼瘦了……”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上嘴嘗了嘗味道,“唔,鹹的。”

衣飛石哭笑不得,極力想要掙開:“都是汗,您別……”邋遢不邋遢呀。

謝茂見他真的急了,想起他從小就愛乾淨,赤腳踐席都要先打水洗腳,這才松了手。不過,衣飛石去浴室沖洗,他就歪在淋浴間的門上,一邊欣賞一邊閒聊:“家裡知道你和宿夫人的關係了?”

“祖父祖母大抵知道了。家裡其他人,有些傳言猜測,不過,媽媽沒有明說,誰也不敢去問她。”衣飛石正在搓頭髮,謝茂激動起來喜歡抱著他腦袋啃,他洗得很認真,“容大先生……去投胎了。”

謝茂很意外。不過,再想一想也不奇怪。容錦華回國主要是處理至高海印的事,其次,大約還要和父母交代一下容舜的問題。現在兩件事都辦好了,他還留下幹什麼?

謝茂當了幾輩子皇帝,某些細節處還是轉不過來彎,下意識地把自己看得唯我獨尊極其重要。

——其實,容錦華去不去投胎和他有什麼關係?人家為什麼要等他回來,和他交代了再去投胎?

衣飛石頭髮上的洗髮水泡沫揉在地上,淋浴間地上的瓷磚是防滑的,還鋪著防滑墊,但凡小心一點,無論如何也不會滑到。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寸,衣飛石轉身一腳就踩滑了,哐當朝著玻璃隔間摔了下來。

所幸謝茂正扒在門邊正大光明偷窺他,一把將他摟住——

衣飛石沒穿衣裳,身上也是滑溜溜的,居然沒能摟住,直接就從謝茂胳膊裡滑了下去。

咣噹——

謝茂心跳都慢了一拍:“小衣!小衣……”

衣飛石滿臉晦氣地爬起來,先安慰嚇壞了的謝茂:“沒事,有空間護體,沒摔疼。”

他起身的動作很小心翼翼,拿水衝了自己好幾次,慢吞吞地對謝茂說,“先生,我這幾日都不大順利。喝水炸了個杯子,吃飯總缺最愛吃的那一筷子,前兒還把自己鎖門外頭了。我不去接您,也是因著這個……”怕出車禍。

前些天都是小打小鬧,現在謝茂回來了,這倒黴好像更嚴重了。居然改摔跤了。

衣飛石時常隨在謝茂身邊,深怕牽累謝茂,不敢輕忽其事,立刻交專業人士解決。

——還有比謝茂更專業的嗎?

謝茂也顧不上容家的八卦了,天人感應沒有給他任何提示,不過,這也很正常。如果壞事發生在衣飛石的身上,他當然感應不到。他隨身空間裡沒多少低階裝備,在屋裡找了一根磁針,放在杯子裡飄著,到底也沒發現什麼異樣。

衣飛石穿好衣裳出來,給謝茂端茶,平平整整一段路,硬生生打了個趔趄。

謝茂苦笑道:“我好像知道是為什麼了。”

他在煙水世界送了那麼多外國鬼回華夏地府輪迴,還是插隊輪迴,排著隊的小鬼們不敢找他算賬,鬼差們必然是極其不舒爽的。當然,鬼差也未必敢來找他的麻煩——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就倒黴了。

這也不是鬼差親自趕來使絆子,或是做法害人。只要鬼差遠遠地嘟囔一句:那混球插隊送外國鬼輪迴,太可惡了!感應之下,炁場影響,衣飛石就自然而然地倒了黴。而且,離謝茂越近,越倒黴。

謝茂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常燕飛會那麼慘地被逼供,大概也和自己有關?

“我去折些元寶,燒下去賠罪。”謝茂想來想去不放心,“你跟著我吧。”

雖然是離謝茂越近越倒黴,他還是不放心衣飛石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炸杯子啊。

兩人就穿好厚衣裳,溜溜達達出了門。也沒有開車,謝茂算準時辰,用打車軟體叫了一輛車,說要找香燭店,司機都懵逼了:“現在不許燒香燒紙啊,這不是霧霾嗎?”

最終,找了附近小學的文具店,買了一堆沒印格子的毛邊紙,在路邊蹲著折元寶。

——反正顏色差不多嘛。

謝茂還挺樂呵,他很想得開,是他壞了規矩,該賠罪就賠罪。然而,他想著賠罪,這元寶沒燒下去,底下的鬼差哪裡知道他願意賠罪?每送一個鬼魂去投胎,被插隊外國鬼搶了投胎名額的鬼差就會忍不住抱怨一次:呸,哪裡來的狗東西,仗著道法玄妙,又欺壓我們底下了!

就那毛邊紙何等荏弱的質地?衣飛石指尖劃過,居然被割破了。鮮血滴滴答答落下。

謝茂笑不出來了。

你們他嗎還有完沒完了?有本事衝著朕來,欺負朕男人算個屁本事啊!

他輕輕含住衣飛石被劃破的指尖,舌尖一口清氣舔攏傷口。確認不會再流血之後,他起身將折了一半的毛邊紙元寶扔進垃圾桶,說:“攝靈圖冊給我。”

衣飛石將攝靈圖冊交給他,分明只有一本薄薄地冊子,謝茂卻從中摳出一支玉筆。

【天有雲兮地有靈,地有靈兮拜鬼讖。鬼讖九重,見詔不至,朕誅不臣。】

青天白日,京市街頭,人流熙熙攘攘,並無什麼不同。

地府之中。

轟隆一聲巨響,黃泉倒灌,血河崩裂。

正在福田慧田種植下世資糧的鬼魂皆瑟瑟發抖,負責掌管福慧良田的鬼差也唬得打跌:“哦喲不得了叻!判官老爺不是神遊去了嗎?誰在陽間發脾氣咯!哦喲喲,快快快,誰上去看看!”

“我不去我不去,這位判官老爺脾氣不好!”

“小招兒,你這不是新上崗沒啥事兒麼,你去!快點去,待會兒他殺下來!”

“哦喲,你們敢讓他個不懂事的小屁娃去哦?一句話說岔了,那位要下來‘誅不臣’咯!”

“那黃老爺你去?”

“……”黃老爺表示我才不去。

最終,地府一個畏畏縮縮的歪脖子鬼差,諢號“小招兒”的,就被共同推舉還陽,去聆聽那位脾氣不大好的“判官老爺”的教誨和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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