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一百四十九個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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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大概是只傷了腿, 蕭柏琮的手術結束得很快, 不到兩小時就結束了,期間醫生出來問了一下蕭夫人關於蕭柏琮是否截肢的意見, 沒得到任何答案——因為她捂著嘴暈了過去。

宋暄和與蕭淵穆一直待在病房, 等到楊傑告訴他們蕭柏琮手術已經結束了, 他們才過去,這個時候蕭夫人也已經醒了。

她怔怔坐在病房的椅子上, 管家安靜的待在一邊, 氣氛十分沉穆。

“夫人。”

見到宋暄和與蕭淵穆過來, 管家輕輕喚了一聲,讓神色怔愣的蕭夫人抬起了頭。

她看到不遠處與宋暄和站在一起的蕭淵穆, 驟然捂住嘴, 起身快步走到他們身前,抱住蕭淵穆便痛哭起來。

哭了許久, 她才哽咽著出聲:“你弟弟……他可怎麼辦?”

“他還這麼小,才剛剛成年,正是最好動的時候,就這麼沒了腿,他可怎麼辦?”蕭夫人緊緊抓著蕭淵穆的雙臂, 眼眶通紅,再也沒有了平時人前的優雅淡然, 毫不掩飾的顯現出一個母親的脆弱來:“琮琮才那麼小,為什麼那些綁匪這麼殘忍?”

蕭淵穆垂眸看著眼前妝容依舊精緻,但是絲毫沒有儀容的婦人, 眸中神色淺淡,沒有絲毫漣漪。

“你不難過?”蕭夫人搖頭,皺著眉看著蕭淵穆,問他:“你弟弟變成了這樣?你為什麼不難過?”

宋暄和蹙眉,抬手想將蕭夫人擋開,但是她看著瘦弱,其實抓著蕭淵穆的手的力道卻很大,她緊緊抓著他,然後質問他。

“你為什麼不難過?”

蕭淵穆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語氣極淡:“他能保住命已經很難得。”

“你是不是希望你弟弟連命都保不住?”蕭夫人睜大眼問道:“這樣蕭家就完全是你的了,你是不是在心裡這樣想?”

“夫人!”

不等宋暄和開口,管家已經率先打斷了她。

“我為夫人向您抱歉,大少爺。”管家躬身道:“現在小少爺情況不好,夫人的情緒也不太穩定,何況先生暫時還不知道這裡的情況,所以夫人壓力更大,希望您能夠理解她。”

蕭淵穆面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淡淡頷首道:“照顧好夫人。”

管家沒什麼情緒的恭敬點頭,扶著蕭夫人往後退了一步。

在管家冷淡卻清晰的話語間,蕭夫人也反應了過來,她有些倉皇地抬眼看向蕭淵穆,張張嘴想要解釋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她嘴張了又閉,重複了幾次之後,聳起的肩膀突然重重塌下,聲音帶著哭腔:“淵穆,你原諒媽媽,媽媽……只是太難過了。”

宋暄和將蕭淵穆扯到身後,皮笑肉不笑道:“蕭夫人,我很抱歉您的小兒子遇到了如此不幸,但是您之前對我的戀人說的話讓我十分不高興,我能理解您的情緒過於激動,但是不能理解您因為小兒子受傷就質問大兒子,甚至說出如此讓人寒心的話。”

“我……”蕭夫人嘴角動了動,她的眼睛看著蕭淵穆,眼底帶著愧疚和祈求:“淵穆……”

“蕭夫人。”宋暄和打斷她:“我知道這樣對您來說很不禮貌,但是我不希望您現在繼續與蕭淵穆交談,不論您是否介意,我現在會將他帶到病房,因為他的腿剛剛縫針還需要修養,當然如果您還記得這件事情的話,我相信您應該不會介意。”

宋暄和扶著蕭淵穆的胳膊轉身就走,剛走兩步,他頓住腳步,轉頭道:“您還記得曾經我對您說過的話嗎?”

蕭夫人怔怔看著蕭淵穆的背影,此時被宋暄和的聲音拉回神,又會恍惚的眨了眨眼。

宋暄和眸光很冷,沒有再多看蕭夫人一眼,扶著蕭淵穆離開了這裡。

回到病房,蕭淵穆牽著宋暄和的手不放。

“我不想住在醫院,我難道不能回去養傷嗎?”

“不能。”宋暄和抽出手,道:“現在已經很晚了,等明天早上再回去,今天先在這裡睡一晚。”

“我不喜歡醫院。”蕭淵穆看了眼坐著的床,聲線清冽:“而且這個床太小了。”

宋暄和坐在另一張床上,已經換上了衣服躺了上去,道:“你將就睡一晚,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蕭淵穆緊緊盯著宋暄和的側臉,然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和你睡。”

“不行。”宋暄和瞥他一眼,見他臉色有些蒼白,漆黑的眼裡還帶著一絲不悅,不由心裡軟了一下,擰眉解釋道:“你那張床太小了,我們兩個睡在一起會碰到你的傷口。”

“那我們回去睡。”蕭淵穆說:“我不嫌麻煩。”

“不行。”宋暄和皺著眉頭,再一次拒絕了他。

蕭淵穆抿緊嘴,下顎繃著,剛準備上說話,門就被敲響了。

楊傑的聲音響起:“蕭哥,宋少,你們可能得起來一趟。”

宋暄和掀開被子起身,打開門問道:“怎麼了?”

“蕭柏琮醒了。”楊傑表情有些複雜,他道:“他知道自己腿被截肢了,現在很不能接受,醫生想給他打鎮定劑都不行,而且……他說他的腿是蕭哥碾的。”

宋暄和額角一跳,楊傑繼續道:“蕭夫人讓蕭哥過去。”

“你告訴她。”宋暄和臉色很冷:“蕭淵穆受傷了需要休息,有什麼事情都明天再說。”

“恐怕不行。”楊傑皺著眉,低聲道:“蕭夫人現在情緒可能不比蕭柏琮好多少,而且這件事如果真的傳到蕭先生耳裡,可能對蕭哥很不好,現在……”

“現在蕭淵穆需要休息。”宋暄和抓著門,臉色比醫院的燈光很冷:“你直接告訴她,蕭淵穆睡著了。”

“他怎麼可能睡著了!”

蕭夫人帶著一絲尖利的聲音從走廊的另一端響起,她的高跟鞋踏在地面上,清脆的聲音伴隨著她的腳步一點點加大,也讓她臉上憔悴憤怒的神色更加清晰。

“宋先生,我覺得這是我們的家務事,我作為蕭淵穆的母親想要問他幾句話,我希望你可以迴避。”

這是蕭夫人第一次對待外人露出冷淡得近乎壓迫的神色,沒了之前高閣貴婦的典雅柔和,但是多了一分為母則強的魄力。

只是這一絲魄力,在宋暄和看來有些可笑。

“母親。”

蕭淵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宋暄和身後,他一手拉開宋暄和虛掩著的門,一手搭在宋暄和的胳膊上,平靜道:“您可以進來,他可以知道我的任何事情,也不需要離開。”

蕭夫人看了眼面色並不好的大兒子,眼底的怒色稍稍消了些許,她點點頭,在蕭淵穆側開身子的同時走進了病房。

“你弟弟說,他的傷是因為你導致的。”蕭夫人開門見上道:“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蕭淵穆眼眸低垂,語氣很平靜:“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當時你們已經跑了出來,後面也沒有人了,但是再說上車的時候,你卻突然將他推下了車,讓他被後面突然衝出來的摩托車碾斷了腿,然後他死死扒著車門才沒有被你甩下去。”

蕭淵穆抬眸,眼底看不出情緒,十分平靜的問蕭夫人:“您相信嗎?”

蕭夫人一怔,當時小兒子哭著告訴她事情的經過時,嗚咽著用漂亮卻空洞的眼睛看著自己的雙腿時,她自然是相信了的,不然她不會如此生氣的讓楊傑立刻將蕭淵穆叫來,也不會在沒等到蕭淵穆的情況下徑直上來找他。

可是現在看到大兒子的神色,她又不太確定了。

蕭夫人不答,蕭淵穆面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淡然自若,連一絲被母親質疑的傷心都沒有。

“那琮琮的腿,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約過了十幾秒,蕭夫人才再次開口,她看著我蕭淵穆平靜的面龐,似乎想從他看不出情緒的眼底找到答案。

蕭淵穆眸光沉沉,想起上一世的場景,淡淡開口道:“我去的時候,工廠裡面不止有綁架蕭柏琮的那些人,還有另一波人,他們發生了鬥爭,蕭柏琮被綁在一邊,沒有幾個人注意他。”

“我混進去救下了蕭柏琮,想帶他離開,但是在離開的時候還是被人發現了,可因為裡面有兩撥人,一時間綁架他的人無法分出人來追我們,所以我們跑了出來。”

“蕭柏琮說他知道一條小路,那邊那些人更難抓到我們,所以我就跟著他走了小道,沒想到那裡面有人埋伏,我被人抓了起來,腿也在那時候受傷了。”

宋暄和抬眸看了眼蕭淵穆,一時間分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就是湧出一種極其難受的情緒,這種難受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身邊的蕭淵穆,他不由伸出手握住了蕭淵穆的,與他十指相扣。

蕭淵穆低眸看了眼宋暄和與他相握的手,眼底的陰翳散去,露出點點暖意,只是抬眼間,那點暖意又化為虛無,只剩下冷淡的平靜。

“那些人是蕭柏琮的人。”蕭淵穆注視著蕭夫人,聲音清冽且不帶個人情緒:“綁架是蕭柏琮自己策劃的。”

蕭夫人頓了兩秒,然後反駁:“不可能!”

蕭淵穆不言,只是安靜地看著她,讓她想要為蕭柏琮辯駁的話剛剛從喉嚨湧到嘴邊,又一點點咽了下去,她只能低聲道:“琮琮從小就是個善良體貼的孩子,他不可能這樣做,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淵穆,你應該知道,現在你已經掌管了蕭家,他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他有。”

蕭淵穆清冽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冷意:“您應該也很清楚,正是因為我接管了蕭家,他才更有理由這樣做。”

蕭夫人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蕭淵穆看了他一眼,又移開了視線,繼續道:“但是他沒想到,他的人並不如他想象的忠誠,他的人裡面混合著另一波人的人,那些人的領頭者是蕭柏琮其中一個屬下的仇人,那人把他和我都送到了那人那裡。”

“蕭柏琮說,我現在是蕭家家主,得到我可以換取更多的利益,只要放過他,他什麼都不會說出去。”

蕭夫人臉皮一顫,蕭淵穆繼續道:“只是那人似乎和他也有些過節,所以他們碾斷了他的腿,然後把我們放走了。”

“他為什麼放走你們?”蕭夫人問。

“因為那人認識霍斯曼。”蕭淵穆淡淡道:“我與霍斯曼有些交情。”

蕭夫人還是不太相信這個結果,她說:“他知道你們是蕭家的人,還知道你是蕭家的家主,他放走你們不是……”

“他不擔心這一點。”蕭淵穆看著蕭夫人,道:“母親,他很清楚我的腿是因為誰受的傷。”

蕭夫人一愣,吶吶不能言。

她知道蕭淵穆的言下之意。

蕭淵穆的腿是蕭柏琮的人傷的,而那幫人卻並沒有得罪過蕭淵穆,甚至還算是救了蕭淵穆一命,如果真正殺了蕭家兩個繼承人,他們絕對只能亡命天涯,可是這時候把已經開始管理蕭家的蕭淵穆放走,反而是和蕭淵穆結了一個善緣。

畢竟,那些人知道,蕭柏琮無論如何也無法繼承蕭家了。

“如果您要問的只有這些,我已經說完了。”

蕭夫人看著蕭淵穆至始至終都冷漠的神色,聽著他的逐客令,一天多來經歷的驚嚇、慌亂、恐懼突然又悉數湧了上來,讓她疲憊的同時也十分難過。

蕭淵穆到底為什麼對她這麼冷漠?

從將他找回來那一刻起,到剛剛之前,她已經將能夠做的能夠補償他的能夠使他們親近的事情都做遍了,就連蕭家都已經給了他,可是他對她依舊冷漠得與對陌生人沒有什麼兩樣,她嘗試著向他邁出無數步,可他卻始終連一步也不願意走出。

在這種情況之下,她更加偏愛她看著從小小的一團長成現在翩翩少年的小兒子有什麼錯?從時間和感情上來說,她與小兒子本來就更加親密。

這只是人之常情。

現在她一直捧在手心的小兒子現在整個人生都毀了,他的雙腿再也無法像正常人那樣行走,他一直以來驕傲的運動能力可能再也無法施展,他甚至可能從此一蹶不振,她想到這個可能,想到她鮮活開朗的小兒子日後陰鬱消沉的模樣就心疼得無法呼吸。

她做錯了嗎?

即使她來向蕭柏琮詢問蕭淵穆時態度不對,可是蕭柏琮是她的兒子,見到自己的孩子變成那個樣子,哪個母親能夠冷靜自持的想清楚一切再發問?

她做的不過是普通母親都會做的事情罷了。

而且,如果蕭淵穆沒有回來,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蕭夫人眼圈通紅,看著蕭淵穆冷漠的神色,問他:“你是不是從回來起,就從沒有將我當做過你的母親,將你的父親真正當做過父親,更沒有將你的弟弟當做你的親弟弟?”

蕭淵穆纖長的眼睫半垂,遮住一半眸子,幾秒之後,才抬起來,直直對著蕭夫人的方向,像一把鋒利的劍,帶著寒光冷冷出鞘。

他說:“有過。”

蕭夫人搖頭:“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把我們當做家人,這一切就不可能發生,現在所有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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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暄和與蕭淵穆十指相扣的手加大了力道,嘴角抿得很緊,卻沒有開口。

蕭淵穆餘光瞥見他的神色,不動聲色地回握他,淡淡道:“我想休息了。”

蕭夫人起身,冷冷看了眼蕭淵穆與宋暄和十指相扣的手,道:“我很多次都懷疑,到底是你沒有感情還是只是對我們沒有感情,我甚至盡力去回憶過在你還沒有離開我們時的場景,我想著你那時候是不是會笑,是不是會粘著我叫媽媽,是不是每天都期待著父親回家。”

“我沒有想起來,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對我和你父親沒有感情而已。”蕭夫人問蕭淵穆:“你是不是恨我和你父親沒有提前找到你?”

“沒有。”

“我有時候真希望……”蕭夫人後退一步,看著蕭淵穆泰然自若的神色,啞聲道:“我有時候真的會希望,如果沒有把你找回來該多好。”

說完,蕭夫人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病房的門開啟又合上,留下一片靜默。

宋暄和握著蕭淵穆的手,抬眸去看他的表情。

蕭淵穆的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下顎靠在他的肩上,清冽的聲線透出一絲絲啞:“別看。”

宋暄和收緊了與他十指相扣的手,輕輕點點頭,另一只手抱著他的腰,任由他環著他。

“我剛剛說的,都是真話。”蕭淵穆說。

熱氣撲在宋暄和的脖子上,他動了動,輕聲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

蕭淵穆輕笑一聲,這聲笑裡似乎夾雜著許多東西,又彷彿只是單純的自嘲一笑。

“那你能告訴我嗎?”宋暄和問。

“等到一個合適的時候。”蕭淵穆低低道:“我會告訴你,我最大的秘密。”

宋暄和抱著他的手緊了緊,低低嗯了一聲。

“如果我永遠不告訴你,你會生氣嗎?”蕭淵穆帶著啞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會。”宋暄和閉上眼,眼睫抖了抖,道:“任何人都有無法告訴別人的秘密。”

蕭淵穆抬頭,鬆開宋暄和,注視著他道:“你也是?”

“對。”宋暄和睜開眼,與他漆黑的眸子對上,看不清他幽深的眸底裡到底藏著怎樣的情緒,又或者什麼也沒有:“我也有秘密。”

“等到合適的時候,你會告訴我嗎?”

宋暄和瞳仁一顫,嘴角扯起一點笑意:“等到了何時的時候,你就會知道。”

蕭淵穆的食指落在他的眉尾,從眉骨下滑,從他的睫毛滑落,順著顴骨到了嘴角,他輕輕摩挲著,低聲道:“我很好奇。”

“好奇比難過的情緒更多嗎?”宋暄和眨了下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蕭淵穆說:“只有好奇。”

“別難過。”宋暄和擁著他,吻在他的唇角,低聲道:“但是在我面前,你可以表現出難過。”

蕭淵穆搖頭,認真地看著他道:“我不難過。”

他說:“只要你在,我就不會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祝各位大佬新年快樂鴨!

晚上胃不太舒服,少了幾百字,實在寫不出來了,大家原諒我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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