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晴等人趕到蒹葭宮的時候, 裴蝶的頭髮裡已經剪的坑坑窪窪不成樣子了。
裴蝶坐在地上,背對著門口, 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也不回頭, 只低聲道:“罪女無顏面見皇后娘娘,唯願娘娘金安。”
“你這又是何苦?”
“罪女的母親謀害了虞國公夫人的性命, 又對皇后娘娘您施以巫蠱之術,本來就是罪大惡極,皇后娘娘開恩不計較巫蠱之事, 可是臣妾心中卻不能放下此事。”裴蝶低下頭,兩行情淚緩緩地流到臉頰上。
虞惜晴是不太相信所謂地扎一下小人就能把她怎麼著的把戲,成國公夫人在她眼裡確實是死有餘辜, 但是旁人, 她卻並不想因為這個血流成河。
所以她提出將成國公夫人流放番州,表面看上去是輕了一點, 可是因為秦氏作祟導致寶貝女兒出事的番州王又怎麼可能會放過秦氏這個罪魁禍首。
“汀蘭, 去把你家主子扶起來。”元和帝沉聲道。
“聽聞皇上要放歸?”裴蝶在汀蘭的攙扶下,緩緩轉身, 哪怕一頭青絲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 可依然無損她的容顏。“如果可以, 請皇上將罪女送到水月庵吧。”
她滿眼的認真, 元和帝盯著她看了許久,“你堅持的話, 朕準了。”
虞惜晴張了張口, 想要勸阻, 裴蝶卻衝著她笑了一下:“皇后娘娘,罪女只能以這種方式才能贖罪,如果不這樣,罪女怕是連活下去的念頭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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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在流放的路上走了近十天,然而在進入番州後不過兩天,一次勞作的時候,便被監守流放犯人的守衛失手鞭打至死。
“番州王這動手速度也太快了!”元和帝坐在虞惜晴身邊,將一封密信遞給虞惜晴。
虞惜晴對於秦氏的死,算是在意料之中,畢竟007告訴過她,阿麗古的生母十分得番州王的喜愛,番州王也特別喜歡自己這個女兒,如今阿麗古因為秦氏而死,番州王自然是不會放過秦氏。
“不過,這番州王………”虞惜晴看向元和帝,“未免也太過膽大了。”
元和帝眼裡閃過一絲狠厲,“是挺膽大的,也該敲打敲打。”
霧影重重,不知名動物的叫聲慢慢隱入風聲,兩名身著普通獵戶裝的黑瘦漢子正快速穿梭在叢林之間。
不過一會兒,他倆走到一處灌木叢前停下腳步,其中一人小心將灌木叢撥開,又快速將地面上的草木扒開,露出一塊鐵板來。
兩人將鐵板掀開,鐵板下面黑黝黝的,隨著泥土的跌落還傳來一些回聲,這鐵板下面分明就是一條地道。
兩名男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後一前一後跳下密道。
密道七拐八扭,漆黑的密道裡,只有粗聲粗氣的呼吸聲,兩人摸著牆壁,也不知道是踩中了什麼東西,其中一名男人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
摔倒的男人從地上爬起,“沒什麼,只是被土坡絆了一下。”
這男人一開口,聲音卻不似另一人粗狂,反而柔和似女子,與外表的勁瘦極為不符。
“沒什麼事,就快些走,省得等會主子等急了。”另一名男人催促道。
“可、可是——”女聲有些委屈,“我的腳好像扭傷了。”
“女人就是唧唧歪歪事多。”男人不耐煩地罵了一句,“你自己慢慢走,我先過去。”
“哎——”跌坐在地上的人話還未出口,那男人已經三兩步走遠了。
打扮成男人模樣的女人艱難地站起,摸著牆壁順著密道一瘸一拐地走著,近一炷香的時間,終於看見了一丁點兒光亮,女人眼神一喜,隨後快速地朝著那光亮處走去,然後爬出密道出口。
“殿下,她來了。”
正背對著說話的男人聽見身後的動靜,朝後一望,頓時恭敬地向面前人請示。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皆看向朝他們走過來的人。
“見到了殿下,還不快行禮。”
女人抬頭一看,對上一身玄衣的男人的目光,心裡直打了個突,連忙跪下,拘謹道:“奴婢汀蘭叩見殿下。”
“殿下,她就是我們在宮裡的暗線。”一旁帶著汀蘭過來的男人連忙開口介紹。
被稱作殿下的男人上前一步,一張俊美無儔的面容徹底顯現出來,汀蘭在一看清男人的模樣,頓時就忍不住驚呼了一下:“太……太子爺?”
這模樣,分明就是當初因為宮變之事被先皇發落看守皇陵永不得入京的廢太子。
傳言中廢太子早已經瘋了,宮中流言都說因為這個,皇上才沒有暗地裡下死手。
廢太子眼睛微微眯起,“你認得孤?”
汀蘭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袖,手指發涼,戰戰兢兢地回答道:“以前奴婢陪夫人入宮時,曾有幸瞻仰過殿下的風采。”
廢太子冷笑一聲,上前伸出手挑起汀蘭的下巴,“你倒是個好奴才,若不是王太叔主動遞信,孤都不知道他還有這手安排,不過,你跟了三個主人,你告訴孤,你現在是效忠誰?”
汀蘭被迫與廢太子對視著,嘴裡誠實道:“老王爺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自然是效忠與他。”
“好一個再造之恩。”廢太子鬆開捏著她下巴的手,“行了,現在給孤說一說宮中的情形。”
汀蘭微微低頭,眼前再一次浮現出裴蝶聽到秦氏死了後那副傷心絕望的表情,按下心中不忍,恭敬答道:“如您先前預料那般,番州王因為阿麗古的死對皇上心生不滿,番州地界異動頗多。”
“一群四肢發達的廢物。”廢太子嗤笑一聲,汀蘭抿了一下唇,又出言道:“皇上那邊,好像在暗地裡派人追查蛇藤草之事。”
“查就查唄。”廢太子俊美的臉上盡是無所謂,語氣也有些意興闌珊:“孤都光明正大地做了,難道還怕他知道?”
汀蘭忍不住蹙眉,萬不曾想到他竟然會是這麼個反應,難道他就不怕皇上察覺出來他的謀反之心。
“殿下,要不還是讓臣去處理一下吧?”一旁靜候不語的男人也有些猶豫,“若是提前暴露了咱們,讓那狗皇帝知道了殿下的計劃,難免會出現閃失…………”
“啪!”地一聲,鞭子破空跪下,狠狠地抽在了男人身上,男人臉上戾氣一閃,隨後快速跪下請罪。
“不知臣說錯了什麼,讓殿下如此動怒?”
廢太子將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鞭子一收,冷嘲道:“狗皇帝這三個字也是你能說的?怎麼說他也是孤的兄弟,你竟然敢當著孤的面罵孤是狗?”
跪著的男人一愣,搞不清楚這廢太子到底是向著哪邊的,這個時候說什麼狗屁兄弟情,當他是傻子還會信這個?
有哪個兄弟,會在背地裡想著搶了對方的位置?
男人一邊在心裡腹誹,一邊解釋道:“殿下喜怒,臣並沒有這個意思!”
然而,廢太子卻不放過他,反而眉頭一皺:“你沒有這個意思,你是說孤想錯了,打錯你了?”
“殿下當然是沒有錯的。”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都怪臣表述出錯。”
廢太子冷哼一聲,背起手,“行了,你起來說話。”
汀蘭跪的有些久了,忍不住動了動膝蓋,聽聞對方喚起的聲音,也想跟著一同起身,哪知道她才有動作,那邊廢太子的目光立馬鎖定了她。
“你跪著,孤沒有喚你起身。”
汀蘭身體一僵,心中怒罵一聲,隨後低頭應是。
“殿下,這汀蘭姑娘是老王爺的人,殿下還是讓她起來吧?”
“不行,孤最討厭這種背主的人。”廢太子眉目間帶著一些厭惡,“若不是看在她是王太叔的人,孤早就讓人把她拖出去了。”
汀蘭眼裡閃過一絲屈辱,牙齒死死咬住。
男人見廢太子意已決,也不再相勸,轉言道:“皇上這次放歸的聖旨,實在是折損了朝中上下的顏面,殿下此時若是出面收服,絕對是大好良機。”
“損了朝中上下的顏面?”廢太子一挑眉,“也就是說,現在朝中所有人都對狗皇帝有意見了?”
男人眉心一跳,心說你自己不也把皇上喊成狗皇帝,面上卻仍是恭敬,回答道:“差不多,哪怕是武將那邊,也有兩位將軍同我們站到一邊了,不過武將大多是胸無點墨的蠻夫,殿下不必太過在意。”
“所以說,朝中上下都想要跟著孤造反做逆賊了?”
“殿下本來就是太子,繼承大位本就是正統,哪來的造反之言!”男人立馬討好道。
“那可不是。”廢太子搖了搖手指,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開口:“孤這個太子之位,早就被父皇親自廢了,三皇弟繼承大位是父皇親口承認的,他才是正統,孤想要拿了他的位置,篡位奪權不是逆賊是什麼?”
“…………”男人沒想到廢太子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他勉強一笑道:“殿下說笑了,朝中上下都是支援您歸位的,您當然就是正統。”
“那不行,逆賊就是逆賊,你們想跟著孤造反,那就必須承認這個事實。”廢太子眉間染上一些不耐煩,“若是王太叔連這個都不想承認,孤不屑與虛偽小人合作。”
男人抬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殿下說啥就是啥,臣等自然是追隨殿下的。”
反正逆賊之言是廢太子自己承認的,將來若是成功了,這一句話反而對他們有利。
廢太子微眯起眼睛,捂著唇打了個呵欠,“孤今日有些累了,宮變之事,你們挑個黃道吉日告訴孤就成。”
汀蘭:“……”這麼隨隨便便,老王爺的計劃真的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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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還算順利,已經出院回家,現在只希望他的病不要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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