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挽亭毫不客氣的抱著自己的玉枕, 鳩佔鵲巢, 在夏秋瀲的床榻上歇息。
“秋瀲, 上來同本宮一起歇息。”燕挽亭把玩著盤在指尖上的那條小白蛇, 抬頭慵懶的輕笑, 伸手在一旁的床榻上拍了拍, 示意夏秋瀲上來與她一同躺著。
“殿下歇息就是了, 秋瀲並無倦意。”夏秋瀲瞥了一眼燕挽亭指間的那條小白蛇,眸光微轉。
“秋瀲莫不是怕這只小奶蛇, 那我把它關起來便是。”
燕挽亭起身,隨手在桌上拿了個茶杯,便將小白蛇反扣在桌上。
“這山中的行宮果然涼爽, 就算到了午時陽光猛烈時,也依舊清爽。”
燕挽亭偷偷看了眼夏秋瀲,張開手轉了個身,倒在了床榻上。
夏秋瀲似乎當真打算不歇息, 捧著本古卷,坐在桌邊一動不動的看著書。
炎熱的午後,本就讓人疲軟睏倦,再加上在這涼爽的行宮中, 帶著涼意的清風從窗中偷偷溜了進來,拂過房中, 更叫人昏昏欲睡。
床榻邊的輕紗在微風的輕拂下,微微飄動。
夏秋瀲也不知看了多久,書卷最後一頁翻過, 她抬手想要拿桌上的茶杯倒上一杯清茶時,突然燕挽亭還用茶杯扣著一直蛇在桌上,便收回了手。
行宮中一片寂靜,鮮有人聲,倒是外頭那些鳥叫蟲鳴聲不時入耳,但卻讓人不覺得吵鬧,彷彿自然的搖籃曲一般。
夏秋瀲眼睛有些酸澀了,她站起身,放好書卷。
回頭,才瞧見那不知何時已經蜷成一團睡的正酣的燕挽亭。
燕挽亭睡著的樣子,乖巧的像個孩子,白皙似雪的肌膚泛著柔和的光,長長濃密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的顫抖著,時常上揚的唇角卻有些耷拉了下去,雙手緊握搭在胸前。
真像個孩子。
看著燕挽亭睡著的樣子,夏秋瀲有些恍惚了。
前世,她似乎無數次這麼看著燕挽亭佔據她的床榻,一人安睡。
燕挽亭總愛去景翎宮找她,可她看書入神了,鮮少會理會燕挽亭。燕挽亭便會如今日這般,躺在她書房的躺椅上,蜷成一團,安安靜靜的一直睡到日落。
許是這山中的過堂風本就帶著幾分懶倦,一個人呆坐了一會,夏秋瀲竟真的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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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瀲走到床榻邊,咬唇猶豫了一會,就尋著床榻的邊緣,躺下了。
她倒是未曾預料到,自己竟會那麼快就睡著,閉上眼沒多久,她就昏昏睡了過去。
夏秋瀲這才一睡著,蜷在一邊的燕挽亭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睡眼朦朧的她抬頭看到了躺在床榻邊的夏秋瀲,低低的囈語著挪了過去,伸手攬住了夏秋瀲的纖腰,將臉貼在她脖頸上,再次陷入了沉睡。
淺眠的夏秋瀲被驚醒了,但那濃濃的睡意讓她懶倦到不想推開身後那貼著自己的人,只是微微動了動身子,又睡了過去。
山中的這股妖風的確厲害,莫說那些歇下了的主子們,就連太監宮女都靠在門邊,點頭打著瞌睡。
而始終清醒警惕的,便是守衛著行宮的禁軍們,他們手握□□,直直的站在或陽光下,或陰涼處,一動不動,只餘一雙銳利的鷹眼關注著四周,不敢錯過哪怕一絲異常。
李鳳遊從宮外走了進來,她一襲黑衣手握長劍,青絲高高束起,面頰上有幾滴汗珠滑落。
“見過副統領。”
守衛的禁軍很是尊重李鳳遊,見她經過,紛紛低聲行禮。
“可有異常。”
李鳳遊揮了揮手,白淨的面上眉頭輕皺,例行詢問。
“回稟副統領,未曾發現異常。”
“嗯,打起精神,本官再去別處看看。”
李鳳遊點點頭,去別處巡查。
從抵達行宮起,李鳳遊便一刻不停,四處巡查可有漏洞。
在行宮四周繞了好幾圈,李鳳遊才回了行宮,她稍稍安下了心,行宮周圍的明哨暗哨布了幾重,別說人,就算是只鳥闖進來,也飛不到行宮中。
到了燕挽亭的寢宮門口,守在門邊的宮女告訴她,公主殿下去了獻妃娘娘那。
李鳳遊皺著眉頭,有些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
殿下明明一直懷疑獻妃,卻又總是無端的去親近,叫她看得也有些糊塗了。
殿下怕是已經在獻妃娘娘那歇下了。
這麼一閒暇下來,李鳳遊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不是宮中,大到繞一圈便能去一個時辰,她已巡查了好幾遍,手下的事情也再三的安妥好了。
李鳳遊本就是閒不下來的性子,她又在行宮中四處檢視起來。
一路上,原本打著瞌睡的宮女太監們,一見到她紛紛打起了精神,恭敬惶恐的行禮。
“奴婢參見李副統領。”
李鳳遊四處轉著。
陛下歇息了。
太子殿下歇息了。
獻妃娘娘的寢宮裡也默然無聲,想必也同殿下一同歇息了。
行宮中靜謐平和,李鳳遊對這般情形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從詔妃的寢宮門前經過時。
卻聽到了房內傳來的嬉笑聲。
“娘娘可真是討厭~”
女人甜膩的嬌嗔聲讓李鳳遊頓住了腳步。
“哦~你是說本宮討厭,那本宮若是這樣,豈不是更討厭。”
葉詔音嬌媚調笑的聲音,讓李鳳遊皺緊眉頭。
“呀,娘娘~這樣好羞人~”
宮女不停的喘叫著,嬉笑著。
李鳳遊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眸中一片冷厲,她抬手敲了敲門。
“李...李副統領。”
開門的宮女髮絲微亂,臉頰上的紅暈還未褪去,身上的衣物也有幾分凌亂,一見到李鳳遊,小宮女臉色一白,連忙垂頭結結巴巴的行禮。
“奴婢...奴婢見過李...李副統領。”
“詔妃娘娘可在。”
李鳳遊面色冷凝,看也不看那小宮女一眼,看著半敞開的房門。
“回稟李統領,娘娘...娘娘在裡頭歇息。”
宮女恭恭敬敬的回答。
“衣裳凌亂,若是叫人瞧見了成何體統,在門口候著。”
李鳳遊低聲道,冰冷的眸子冷冷的掃過那一臉害怕的小宮女。
“是。”
小宮女顫顫巍巍的讓開身子,趕緊伸手整起了身上的衣裳。
李鳳遊昂首抬步,往房中走去,小宮女連忙上前將門關上,輕輕呼了一口氣,後怕的拍了拍胸口,站在門邊再也不敢動了。
“卑職參見詔妃娘娘。”
李鳳遊一進房門,便垂頭。
“喲,瞧瞧是誰來了,原來是咱們的大忙人李副統領。”
葉詔音的聲音嬌媚的帶著幾分諷刺。
李鳳遊站在房中,垂頭一言不發。
葉詔音眼波流轉,在李鳳遊身上轉了一圈,瞥見她額頭上那一層薄汗,才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的問道。
“說吧,你來找本宮,是何事。”
“卑職只是來提醒娘娘一句,這裡不如皇宮那般大,行事都有人看在眼中,詔妃娘娘還是收斂些。”
李鳳遊不卑不亢,抬起了頭,眼神卻並未落在葉詔音身上,而是落在了房間的一角。
“哼,用不著你提點本宮,本宮自己心裡有數。”
葉詔音不屑的哼了一聲,她有些不悅的揮了揮衣袖。
李鳳遊身子挺拔的站在房中,目光落在房角,葉詔音的話語間滿是帶刺,她沒有像平常一樣回刺幾句,但是沉默的一言不發。
葉詔音氣哼哼的咬著唇,也賭氣的不去看李鳳遊,可過了好一會,李鳳遊還是一言不發的站著。
葉詔音終於忍不住了,她從床榻上起身,肩上的輕紗緩緩滑落,露出半截雪白誘人的香肩,她皺著眉頭盯著李鳳遊,不滿的諷刺道。
“怎麼,李副統領可是眼神不好,本宮這麼一個大活人就在眼前,你竟瞧都不瞧一眼。”
“娘娘這般衣衫不整,卑職可不敢瞧。”
李鳳遊淡淡的回嘴。
“呵。”
“這是本宮的房間,本宮想怎麼衣衫不整都行,就算本宮不穿,也跟你沒關係。”
葉詔音赤著腳,下床站起聲,她雪白的腳腕間,用紅繩系著一隻銀鈴,每次輕輕一動,那銀鈴就發出清脆的叮噹聲。
“的確與卑職無關。”
李鳳遊面色冷漠。
鈴鐺聲輕輕響著,葉詔音已經走到了李鳳遊身邊 。
如李鳳遊所說,她的確衣衫不整,身上不過一件輕薄的紗衣,那紗衣極其透明,隱隱能瞧見那雪白的肌膚,偏偏這輕薄的紗衣也半褪一般,露著香肩。
更要命的是,葉詔音似乎將褻衣也褪下了,身上只披著這半褪的輕紗。
胸口那一抹柔軟雪白,在輕紗間若隱若現。
“瞧瞧你這幅正人君子的模樣,你不是說你心中無雜念嗎,若真是如此,你怎的不敢看本宮。”
葉詔音輕抬玉足,在清脆的鈴鐺聲中,慢慢的貼近了李鳳遊。
太近了。
李鳳遊甚至能感覺到葉詔音的體溫,輕薄的紗衣輕輕的拂過她的手背。
“李鳳遊,你有種低頭看本宮一眼。”
葉詔音緊緊的貼著李鳳遊,近到胸口幾乎都要抵在李鳳遊胸前,她仰頭,尖瘦的下巴帶著幾分倔強的意味,唇角挑起輕薄的笑意,可嬌媚的眸中卻是一絲憤怒。
李鳳遊仰著頭仍望著房角,眉頭卻越皺越緊,她淡淡的開口道。
“娘娘莫要太過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葉詔音似怒似笑的重複了一句,紅唇輕啟時,吐出的清甜的暖香風噴在李鳳遊的唇間。
似乎,太過曖昧。
“你說本宮咄咄逼人?當初你要本宮自重,本宮就離你遠遠的。可你卻又總在本宮面前晃,本宮的事你都要管。李初白,你說是你咄咄逼人,還是本宮咄咄逼人。”
葉詔音咬牙,伸手繞到李鳳遊後頸,用力往下壓,迫使李鳳遊低頭看向自己。
李鳳遊終於低頭,看向了葉詔音。
面前這相貌嬌媚愛笑的女子,冷若冰霜,雙眸中韻著霧氣死死的盯著自己。
李鳳遊看了一眼,就偏開了頭 ,她沉吟嘆息道。
“娘娘心中執念太甚。”
“李初白,你心中到底想要什麼,你真的明白嗎。”
葉詔音看著李鳳遊那毫無波瀾冰冷的面容,突然輕輕一笑,嬌媚的面上,帶著誘人的危險氣息。
像是一隻即將誘惑書生的狐狸精一般。
李鳳遊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只是她偏頭疑惑的看向葉詔音時,卻被她面上你嬌媚的笑意引的楞了楞。
幾乎就在同時,葉詔音的手就抓住了李鳳遊的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牽著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
李鳳遊因為常年練功握劍,手中有許多老繭。
那堅硬的老繭觸到柔軟到極致的肌膚時,有些粗糙的痛感,可那痛意間卻又帶著幾分快/感,葉詔音咬著唇,輕輕低吟了一聲。
李鳳遊瞪大雙眸,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葉詔音,她的身子僵硬,一動不動。
“你不是武功高手嗎,本宮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可你怎麼就沒有半分反抗呢,你還不肯承認嗎,你是松不開手,還是不想鬆手。”
葉詔音嬌柔的靠在李鳳遊胸口,唇輕輕的貼在李鳳遊耳邊,低聲輕喃。
那曖昧的低喃,彷彿能將最堅硬的利劍軟化。
手掌間那柔軟的肌膚,彷彿稍稍一用力,就會弄傷,李鳳遊微微低頭,她看向葉詔音的胸口。
短暫的迷茫過後,李鳳遊推開了葉詔音,她絲毫不費力的就將葉詔音推開了。
“卑職還有要事要做,告辭。”
李鳳遊垂頭,雙眸有些黯然,她看也不看葉詔音一眼,轉身就往外走去。
“李初白,真可笑,本宮不喜歡你了。”
葉詔音不帶絲毫感覺的聲音冷冷的在身後響起。
李鳳遊的腳步似乎有那麼一絲絲的停頓,又似乎沒有。
這一覺,彷彿睡了很久。
夏秋瀲睜眼時,身旁已經空無一人了,她有些恍惚的坐起身,看到桌上那只反扣的茶杯也不見了。
狩獵已經開始了。
行宮裡的人,幾乎都出去了。
青鳶告訴夏秋瀲,陛下來過,只是看夏秋瀲還在安睡,便吩咐人不要吵醒她,就帶著人去狩獵場了舉行狩獵了。
不過燕皇留下了個貼身小太監,吩咐若是夏秋瀲醒了的話,願意去狩獵場,便叫人護送她過去。
夏秋瀲梳洗一番,左思右想,決定還是要去狩獵場。
於是在小太監和幾個禁軍的護送下,她去了狩獵場。
夏秋瀲到狩獵場時,狩獵才剛剛開始。
來時不覺得人多,到了狩獵場才發現,大大的狩獵場竟滿滿的都是人。
許多穿著短裝揹著弓箭的意氣風發的少年們騎著馬在狩獵場待命。
只要燕皇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如同猛虎一樣,撲向獵物,將這山林中最肥美的獵物獵回來,獻給燕皇。
夏秋瀲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燕挽亭。
燕國的女子,並不同姜國的女子,她們並不禁錮在三從四德中,能學文也能習武。
燕挽亭也是狩獵場中的一名,獵手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短打,滿頭的青絲用髮帶緊緊束在腦後,她騎著一匹四腳雪白的黑色駿馬,揹著銀弓英氣逼人,唇角是一抹蔑視眾人輕描淡寫的淺笑。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