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挽亭回城的這日, 正巧碰上了太子妃臨盆, 宮裡上上下下都一片忙碌, 燕國百姓早就翹首以盼太子妃能生下一兒半女, 為燕國皇室開枝散葉。
燕皇和燕長陵自然也視此為頭等大事。
太子妃晨起用完早膳後原本打算在院子裡溜達一會, 消消食, 可沒走幾步就腹痛難忍。
宮裡接生的嬤嬤和太醫早就算準了日子, 太子妃也就這兩日臨盆了,日日都在東宮候著。
太子妃一早就進了寢宮侯產, 除了宮裡的兩個嬤嬤之外,為了以防萬一燕皇還從宮外請回了三個經驗豐富的接生婆。
這是這一生,就生了大半個上午, 一直過了晌午裡頭都沒傳來生下孩子的訊息。
燕皇和太子就在寢宮外等著,看著宮女們一盆一盆的接熱水往寢宮裡送。
太子妃沙啞慘烈的呼痛聲和嬤嬤們不斷的鼓勵聲,就這麼吵了大半天。
燕長陵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在寢宮外來回踱步,不時將焦急的目光投向緊閉的房門, 若不是有人攔著怕是他早就衝進去了。
燕皇雖沉穩一些,可手中的佛珠也差些被捏碎,他閉著眼嘴裡不停的念著什麼。
就這麼在外頭陪了快一天了,房間裡太子妃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燕長陵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直到一個太監總管疾步跑來,湊到燕皇身邊正要像他稟告什麼時, 房內突然傳來了一聲嬰孩的啼哭聲。
那一聲嬌嫩洪亮的啼哭,就如同撥開烏雲的一束金色陽光,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房門一陣嘈雜後被開啟, 一個年邁的老嬤嬤懷裡抱著一個用明黃色小錦被包裹著的小嬰兒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
燕長陵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
老嬤嬤的道謝聲,讓所有人的心為之振奮。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太子妃娘娘誕下了一位皇子。”
“好好好。”
燕皇撫掌仰天大聲道了三聲好。
燕長陵看著那眼睛還未睜開長的皺巴巴像個小老頭一樣的嬰孩,眸中隱隱透著淚意,他匆匆看了一眼便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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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把皇子抱去給父皇看,本宮去看看看看臨兒。”
說完燕長陵就往寢宮去了。
宮裡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對太子妃那是一等一的好,剛剛誕下的小皇子太子爺就這麼看了兩眼,就要去探望太子妃,他們夫妻二人恩愛的像極了當年陛下和皇后娘娘。
燕皇小心翼翼的從嬤嬤手裡接過嬰孩,抱在懷裡細細的打量著,眉眼中滿是喜悅寵溺,言語間眸子竟溼潤了一些。
“老天有眼啊,朕還真能等到兒孫滿堂之日。”
一旁跪著的太監也是滿面欣喜,不過他突然想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連忙抓緊了時間稟告道。
“陛下,公主殿下回宮了。”
“挽亭回來了?”
喜得孫兒燕皇本就開心,如今聽說燕挽亭平安回來了,他更是欣喜。
太監在一旁笑著道。
“小皇子誕下來之時,公主殿下才進神武門。”
燕皇哈哈大笑,忍不住垂頭在懷中的嬰孩額頭親了一口。
“哈哈,果真是朕的好孫兒啊,一出世就把你那久久不歸的姑姑一同帶了來。”
“快去傳旨,把挽亭叫過來,讓她來看看她這剛出生的小侄子。”
燕挽亭一進宮門就聽說了太子妃臨盆的事,不等燕皇吩咐的人過來請,她便徑直往東宮去了。
因重傷在身,她面色蒼白身形消瘦行走間腳步也微微有些蹣跚,好在李鳳遊在一旁扶著她。
“一會見了父皇,莫要多言。”
不用燕挽亭囑咐,李鳳遊便知道,不過她還是有些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殿下如今這般虛弱,就怕陛下起疑心,瞧出來了。”
燕挽亭強撐著一口氣,到了東宮便推開了李鳳遊,挺直了腰背,不顧胸口的劇痛也裝作一副有精神的模樣抬步走了進去。
太子妃誕下皇室血脈,出宮許久的公主殿下也回宮了。
這兩日宮裡真是喜事連連。
當夜燕皇便設了喜宴招待群臣,還吩咐御膳房連夜趕做了喜團,第二日去宮門口分發給百姓。
今日因太子妃誕下血脈之事,燕皇高興壞了,原本見到燕挽亭這般虛弱追問了幾句,可燕挽亭回他一路奔波沒歇息好,所以有些累了,燕皇也並未多想。
燕挽亭從東宮出來後便回了自己寢宮換了一身衣裳,接著又立即被叫去了宴席。
宴席上燕挽亭強撐著傷痛,還喝了幾杯酒酒,好在燕皇心疼她,早早就叫她退下去好好歇息了。
好不容從宴席上下來,燕挽亭想到的第一件事,還是去景翎宮見夏秋瀲。
在李鳳遊的陪同下,燕挽亭去了景翎殿,可站在宮外,她卻躊蹴了好一會也沒下定決心進去。
宮裡稍微受寵一些的妃子都去參加了喜宴,夏秋瀲因身子才好不宜奔波經不住吵鬧,燕皇體恤特地讓她留在景翎宮休息。
景翎宮前一片冷清。
一路奔波,回了宮就立即去了東宮,接著又去了宴席,絲毫沒有時間休息。
燕挽亭本就有傷在身,今日這麼一轉,臉色愈發蒼白了,她站在景翎宮外的假山旁,身子站不住還輕輕靠著李鳳遊。
李鳳遊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勸道。
“殿下,卑職瞧您神色不太好,不如還是先回寢宮歇息一晚明日再來吧。”
燕挽亭望著景翎宮的大門,心中雖狂喜,卻又隱隱壓著一塊石頭,讓她有些坐立難安。
她多想狂奔進去,去看看那個她日思夜想的女人,死死的摟進懷中,訴說相思之苦。
可她卻知道,也許這大門一進去,迎接她的絕不是夏秋瀲的溫情軟語,許是質問許是失望透頂的怒許是融不開的冰冷。
明明是壓抑不住的思念,可腳步卻像是灌著鉛一樣,絲毫挪不動。
她幽幽嘆了口氣,閉上了眼,伸手捂住開始作痛的胸口,垂頭有些失落道。
“也好,想必秋瀲此時並不想見到我。”
燕挽亭頹然的擺了擺手,要李鳳遊扶她走。
可她身後的宮門裡,青鳶偷偷的探出了半個腦袋,然後轉身走了幾步,走到了桂花樹下的夏秋瀲身旁,低聲道。
“小姐,殿下走了。”
夏秋瀲面容蒼白,面上神情冷淡,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的收攏,心底怨也好恨也罷,最終還是敵不過心軟。
“她...瞧上去如何。”
青鳶如實回稟。
“像是不舒服,來去都是李副統領扶著。”
夏秋瀲站在桂樹下,抬頭也不知是在看什麼,雙眸朦朦朧朧的找不到一個定點,她所幸閉上了眸子,過了好一會才輕輕的嘆了口氣道。
“我當真是倦了。”
青鳶在一旁微微側頭,擔憂的看著她。
“小姐若是倦了,就先歇下吧,奴婢看您身子還是有些虛弱。”
“嗯。”
夏秋瀲點點頭,卻不曾抬步,仍是閉著眼一動不動的站著。
青鳶等了一會也不見她動作,這才輕聲喚道。
“小姐。”
燕挽亭回了寢宮,等福安來換了一次藥,才躺下歇息了。
身子累的很,腦子也昏昏沉沉的,可她就是睡不著,胸口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就像是被火灼燒一樣。
她望著窗外透進來的那一片月光,思緒紛亂的在腦海中糾纏。
秋瀲應當已經知道她回宮的訊息了吧。
也不知明日去見了她,她可否,可否會有一絲眷戀。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