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繞開姜國的關卡和盤查, 燕挽亭一行人一路都在僻靜的山路上趕。
隨行的一位叫唐臨男子, 隱姓埋名在姜國待了十幾年, 這次燕挽亭的姜國之行, 便是由他領路。
在姜國境內日夜奔波了三日後, 終於臨近述州城了。
一行人便在離述州城幾十裡的地方暫停修整。
越是靠近述州城, 姜國的關卡就設的越多, 四處盤查的士兵也更多。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連夜裡的暫時修整, 他們都是在山野中,尋一處遮風避雨的地方,燒上一把火, 然後席地而眠。
燕挽亭雖說是個金枝玉葉的公主,從未有過這般窘迫的處境,可是一路奔波從未喊過一聲苦。
就算滿面塵土也與他們一起在山野中,吃著一些摘回來苦苦澀澀的野果子, 連眉頭也未曾皺一下。
劈砍整齊的木材在一圈石頭的圍繞下,徐徐燃燒著,火紅色的火舌舔噬著那乾枯的木材,發出細微的霹啪聲。
黯淡的火光照耀下, 坐著的一圈人雖個個風塵僕僕面色疲憊,但仍打著精神端端正正的坐著, 微低著頭一言不發。
燕挽亭坐在他們正前方的一塊石頭上,也不知是被火光灼熱,還是這幾日趕路的風吹日曬, 她蒼白的面容兩頰有些紅潤。
燕挽亭環視了一週,看著這幾個恭敬到叫他們坐下,便不敢再動的隨從。輕嘆了一口氣,與這幾日的冰冷威壓不同,她的聲線柔和了一些。
“這幾日辛苦你們了,這裡應當不會有人來,你們好生歇息一會吧,明日還要趕路。”
幾人靠著火堆,躺在乾淨的草地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不過身為武藝高強的暗衛,就算睡著了,耳朵也靈敏的很,聽到一聲細微的腳步聲,他們便警惕的睜了眼。
待看到徐徐走來的人是阿素時,他們才松了口氣,復而閉上眼。
阿素走來,瞧了幾個躺在地上的人兩眼,然後附身在燕挽亭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燕挽亭便站起身輕聲道。
“領我去。”
阿素提著個包袱一路領著燕挽亭走了半柱香的時間,走到了一個波光粼粼湖邊。
那湖水清可見底,在朦朧的月光照耀下,還能瞧見底下那些靜靜躺著的白色石子,和幾株在水中飄蕩搖擺的水草。
連夜兼程趕了幾天路,這一路上莫說沐浴,就連找條乾淨的小溪洗把臉的時間都沒有。
今日正好乘著修整的時間,下水沐浴洗洗身子。
阿素在一旁守著,她知燕挽亭沐浴不喜旁人看著,便扭過了頭坐在湖邊的石頭上。
邊上好燒著篝火,這是等會燕挽亭上岸,怕她著涼生的火。
阿素背對著湖面,聽到燕挽亭褪了衣衫下水的聲音。
一開始還能聽到水聲,可很快就靜悄悄的毫無聲息。
她有些慌了,皺著眉頭試探的輕輕喚了一聲。
“殿下?”
可身後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回應。
阿素也顧不得燕挽亭會生氣,連忙轉過頭去。
只見平靜的湖面空蕩蕩的,哪有燕挽亭的身影。
阿素一驚,殿下怎麼可能就這麼憑空消失。
正當她慌忙站起身時,眼角餘光卻瞥見湖中水底深處,那一道朦朧模糊的身影。
燕挽亭穿著輕薄的褻衣,靜靜的躺在水底,她緊閉著雙眸,眉頭緊鎖。
湖水沖刷開她的衣襟,露出那雪白誘人的肌膚,在清澈的水中彷彿泛著柔光一般。
柔軟玉立的身子蜷縮在一起,口鼻間冒起一串小小的氣泡,如瀑的青絲如同柔軟的海草一樣在水中悠然飄蕩。
阿素原本提著的心,悄悄的放了回去。
若是以前的話,她還會擔心殿下水性不佳,可幾年前殿下一次落水後,便變了許多。
就連水性都那麼慢慢練出來了。
一想起以前,阿素就有些惆悵起來,自從幾年前的一次變化開始,殿下就不像以前那麼灑脫開心了。
而這也是阿素不喜歡夏秋瀲的原因之一,她總是莫名的覺得,殿下的改變與那個女人有關。
以前她覺得,如果那個女人哪天因身子不好,死了的話,也許殿下會難過,可也許她也可能會變回以前的模樣。
那個灑脫開朗隨性的殿下。
可現在她不敢也不會那麼想了,她甚至開始祈禱夏秋瀲能身體健康的活久一些。
只不過....
她如今怎麼求都沒用了。
夏秋瀲不知身死的躺在那,殿下雖來了姜國,可這一路上的冷漠和那雙蘊含著痛苦的雙眸,時不時的讓她憂心卻又無能為力。
這三日殿下沒日沒夜的趕路,勸都勸不得,她彷彿不要命了一般。
只想著早日解決姜國的事,回燕國去,連自己的身子也不顧了。
正當阿素發呆之際,在水中憋氣許久的燕挽亭終於從水底掙脫而上了。
她如同一朵出水芙蓉,出水那一瞬,濺起的水花點點灑在湖面上。
月下溼漉漉的衣服貼合在身上,顯現出女子那嬌媚勻稱的身段,誘人之極。
燕挽亭輕輕的喘息著站在水中,她面容蒼白就連唇色都泛白了,一睜開眼便是滿目的紅色。
像是...哭過的人。
可她神情冷淡,除了那緊蹙的眉頭和略微輕抿的唇外,似乎又看不出什麼悲痛之色。
燕挽亭在水裡待了好一會,阿素擔心她會著涼,便想開口催她。
話沒說,燕挽亭就彷彿知道她的心思一樣,輕聲道。
“阿素,衣裳備好。”
阿素聽這話,便知道燕挽亭這是準備出來了,她把準備好的幹衣裳從包袱裡拿了出來,放在石頭上。
然後自己轉過身走遠幾步,等燕挽亭把衣裳換上。
燕挽亭緩緩行至岸邊,換下身上的溼衣裳,然後坐在火邊待了一會。
她坐在石頭上,蒼白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疲色,可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看著面前閃爍的紅色火光,那被燒的通紅的木材,那顏色是刺眼而又妖異的好看。
她怔怔的看著那火苗,恍惚間竟將手伸入了火苗中。
阿素在一旁驚呼一身。
“殿下?”
只不過短暫的接觸,那炙熱的火苗就灼痛了燕挽亭的手指。
那火辣辣的痛意卻讓她臉上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笑意,只是那挑起的唇角卻又迅速的下撇,帶著苦澀和茫然。
她喃喃了一聲,眸中的血色仍未散去,彷彿又要開始凝聚起霧氣,茫然的面容上是孩子般無助的神情。
“真痛。”
一直看著火慢慢燃盡,那原本還帶著一點溼潤和生命力的木材,轉眼間就化作一堆灰黑色的塵土。
就像燕挽亭的脆弱一樣。
短暫的脆弱過後,她又是冷靜而聰慧的燕國公主。
她站起身,語氣冷淡平靜的與阿素道。
“明日本宮進述州前,先派人去見鳳遊一面。”
沙漠的晝夜溫差極大,當太陽緩緩升起時,守在述州城樓上的守衛,脫掉了厚厚避寒的棉衣。
他們迎著火紅的朝陽,看向那一望無際的沙漠。
而後隱約瞧見了遠處幾道行來的身影。
江寒武從江穆曦口中得知,他暗中聯絡的一個盟友這幾日會秘密來述州。
所以他下令這幾日凡是在述州附近出現了可疑的人,都要率先稟告他。
一個守衛正行色匆匆的要去通報江寒武,手持令牌的李鳳遊就領著幾個虎嘯軍的將領來到了城門。
一聲令下便是要開啟城門。
雖說江寒武奉江穆曦為正統皇帝,要助他奪位,可他手下的人卻沒把江穆曦放在眼裡,只要江寒武沒下令,那江穆曦的令牌在他們面前沒什麼用處。
幾經猶豫之後,守城門的將領還是不鬆口,非要王爺下令才肯開門。
李鳳遊和諸葛長明對視一眼,兩人眸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最後還是等到去通風報信的守衛帶來了江寒武。
江寒武一來,便是歉意向李鳳遊和諸葛長明賠罪。
“朱雀姑娘諸葛先生,本王手下的人不識時務,請兩位莫要怪罪。”
賠完罪,便是怒斥那守城門的將領,讓他以後見到鳳遊和諸葛長明便如同見到他,見到江穆曦的令牌便如同見到皇帝。
江寒武的表面功夫做的倒是足,可李鳳遊和諸葛長明可沒空看他在這唱紅臉,直言先開城門先把江穆曦的客人迎進來。
燕挽亭一行人差不多行至城門邊,門就正好開了。
一見到燕挽亭和阿素的身影,鳳遊便直起身子,冷淡的面容上,眸中快速掠過一絲喜色。
很快她們便到了城門口,其餘幾人都下了馬,唯燕挽亭騎著高頭大馬穿過城門。
她一身錦衣玉冠,雖是男裝打扮但是明顯能看出是女兒之身。
年紀輕輕身上卻帶著讓人不敢直視她面龐的威壓,只是略略巡視幾眼,那些本張望著想看清她容貌的人,便被那鳳眸中的冷漠和她身上驚人的氣場,懾的低下了頭。
踏在石板上的馬蹄聲清脆悅耳,燕挽亭居高臨下的瞥了李鳳遊一眼,而後便趕緊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
她偏頭望去,一個穿著便服身材高大,留著發白鬍子的男人正眯著眼,面上帶笑的看著她。
當燕挽亭看向他的時候,他眸中的那道銳光便消散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滿目的和善。
李鳳遊率先拱手恭敬的像燕挽亭行禮,諸葛長明跟著,虎嘯軍的將領便也跟著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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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職奉陛下之命,前來迎接幾位遠道而來的貴客。”
而江寒武只是站著,笑著點了點頭。
“諸位不必多禮。”
燕挽亭挑眉一笑,跳下馬,目光轉向一旁的江寒武,不卑不亢的拱手道。
“想必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南疆王。”
江寒武擺擺手,一臉的謙遜。
“大名鼎鼎本王可稱不上,本王不過是個邊疆小城的城主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好像很少跟你們說很多話了。
其實作者菌是不想把負能量帶給你們,今年的很長一段時間,作者菌的心態都屬於幾乎崩潰的狀態。
只要碰到人跟人聊天,就會自動切換成正常狀態,甚至會顯得比平常更活潑一點。
但是人一走,立馬就恢復了那種興致缺缺連笑都覺得累的狀態。
什麼都不想做,只想一個人發呆,甚至連電影都不想看歌也不想聽。
而玩遊戲竟然是不想讓人忘了我,不想讓自己想太多。
我必須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了。
ps:今天雙更,晚上十一點左右還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