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寂靜而寒冷, 幾乎所有人都蜷縮著躲在溫暖的被窩裡安睡。
可很快, 這片寂靜就被打破了。
先是一聲尖銳的馬鳴聲響起, 接著一片彷彿能照亮天際的火光亮起。
一陣整齊沉重的步伐震耳欲聾, 鎧甲不停摩擦撞擊的沉悶聲, 彷彿就連吹過的冷風,
都帶著幾分凌厲。
今夜,註定了不簡單。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行動極其敏捷, 悄無聲息的就圍住了太子府。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就在這一整隊士兵的圍攏之下,從太子府上空屋簷上, 一道黑色的聲影以極快的速度一閃而過。
輕輕一躍,那人影就落在一處隱蔽的角落,黑色的長靴落在溼滑的瓦磚上,輕盈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漆黑冰冷的眸子在暗處, 靜靜的四處掃視著,被黑布蒙住了臉的人,只露出了一雙冰冷凌厲的眸子,但是這雙眸子卻極其的熟悉。
正是來了姜國許久的李鳳遊。
她的目光靜靜的掃過太子府門口, 那位手持金印聖諭的將軍,落在了他身後, 一個羽扇綸巾的白面書生身上。
而太子府門前,一個滿臉橫肉穿著鎧甲的男子站在臺階之上,他身材魁梧手持長槍, 瞪大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那帶隊圍了太子府,騎著高頭大馬的武官。
他氣若洪鍾,帶著沉重的壓迫感,厲聲道。
“上官禮,你好大的膽子,這裡太子府。”
上官禮騎著赤馬,滿面威嚴雙眸如雄鷹般銳利,他腰間配著鑲了金邊的劍鞘,一手持金印,一手持聖諭,冷冷一哼,與那守在門前的軍士高聲道。
“牧仁,陛下有旨,太子私通敵國預謀造反,人證物證俱在,命本官前來緝拿。看在咱們曾一起上陣殺過敵的情分上,你且讓開,本官絕不傷你。”
牧仁冷冷一笑,冷哼一聲諷刺道。
“通敵叛國?陛下旨意?可笑阿可笑,上官禮,你何必這麼冠冕堂皇的太子殿下戴冤帽子,你就直說是二皇子派你來的不就成了。以前我還敬你是條好漢,現在,現在你不過是二皇子的一條狗,二皇子叫你咬誰,你就咬誰。”
上官禮眉頭一皺,他和牧仁曾也一起把酒言歡醉臥沙場過,雖說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是心中總還留著幾分情義。
就算牧仁這麼諷刺他,他還是有些不忍下手。
可他身後站著的那個書生模樣的人,卻輕輕湊上前,在他身旁冷笑一聲道。
“上官將軍,陛下有旨,違抗者,視為同謀,殺無赦。”
牧仁和上官禮同為武將,雖官階比上官禮矮上那麼一階,但好歹也是四品大員,威風凜凜的左將軍。
可上官禮一閉眼一咬牙,就下令射殺了牧仁。
恐怕就是連牧仁自己都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敢在皇城之下,誅殺朝廷大臣。
守衛太子府的士兵早就被牧仁趕進了太子府抵禦,門口只餘他一人,悲號一聲後,身中數劍倒地。
鮮紅的血染紅了他身上的鎧甲。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二皇子派兵圍府了。”
細皮嫩肉的小侍衛屁滾尿流的滾進了太子的寢殿。
太子已醒了過來,他還著一身褻衣,發也還未梳起,披散著頭髮一聲不吭的坐在床榻上。
而他身前,正站著幾個吵成了一團的謀士將領。
“我們不如護送殿下殺出去,與虎嘯軍集合。”
“二皇子不過虛張聲勢,他難道真敢對太子殿下動手。”
....
小侍衛跪著爬到江穆曦身前,匍匐在地,抖著身子惶恐的哀聲道。
“殿下,殿下,牧仁將軍他,被上官將軍射殺了。”
小侍衛的話一出口,剛剛還口口聲聲說二皇子不敢拿太子怎麼樣的謀士,立即閉了嘴。
一個看上去沉穩一些的將領沉聲道。
“二皇子他,是當真想要篡位阿,他如今敢找個莫須有的罪名隨意扣在殿下頭上,那就說明他已經不管不顧了,太子殿下若是一露面,恐怕就會被趁亂暗殺。”
一名謀士面如死灰的嘆道。
“如今外頭都是二皇子的人,虎嘯軍可都在城外呢,就怕我們連府門的殺不出去。”
江穆曦緩緩的抬起頭,俊俏的面容上是一片蒼白,不過好在他精神還在,面龐也略顯堅毅,看上去還有些鬥志。
顯然他還沒有放棄。
江穆曦緩緩開口,沒有問外頭的情況,反倒是問起了一個人的下落。
“朱雀呢,她怎麼不在。”
一個謀士嘀嘀咕咕的道。
“殿下,出事了就沒見到朱雀姑娘了,說不定早就趁亂走了,畢竟她武藝這麼高強。”
先前那位沉穩有條理的將領瞥了那謀士一眼,拱手稟告道。
“回稟殿下,朱雀姑娘去查探外頭的情況了,不出意料,她定能將太字府的情況通知虎嘯軍。”
“殿下莫急,太子府的五百禁軍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死士,就算上官禮強攻,一時半會也攻不進來。”
雖有人已經軟了腿,但好在還有兩三個謀士依舊冷靜沉穩,他們臨危不亂的給江穆曦提著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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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穆曦面上看不出喜怒,他揮了揮手。
“你們且在門外等著,若是朱雀來了,就讓她進來。”
江詢言這次出其不意的突然出兵圍困太子府,且已經殺了牧仁將軍,顯然是要動真格,給他扣上一個通敵的罪名,軟禁也好,就地射殺也好,江詢言都做的出來。
外頭鬧成一團,江穆曦緩緩的穿上了蟒服,就算現在時局危險,他仍是姜國的太子殿下,只要他在一日,他就比江詢言更尊貴,他的血統就比江詢言更純正。
顫抖的手有些系不上腰帶,江穆曦閉上眼。
緊閉的門突然咯吱一聲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黑衣蒙面的清瘦女子走了進來。
她手握長劍,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雙深幽清冷的眸子。
“朱雀,你來了。”
江穆曦一看到她,雙眸就發亮。
他看著清冷疏離的朱雀,輕輕嘆了口氣。
“沒想到,與他鬥了那麼久,我還真有怕的手抖的一天。”
朱雀銳利冰冷的眸落在他抓著腰帶,一直不停的顫抖的手上。
她上前一步,微微低下頭,接過江穆曦的腰帶,替他仔細的繫好。
江穆曦低頭看著身前這個看上去柔弱的女子。
這女子似乎永遠都是這麼冷淡,就連她身上的香味都那麼的清冷。
可不知為何,江穆曦就是相信她,這個從來不會對他笑,不會討好他,甚至一點也不嬌媚柔美的女子。
不僅因為她數次救了他的命,更是因為她身上氣息,她的一個眼神,都讓江穆曦覺得安心。
“朱雀,若是此次,我能死裡逃生,能登上皇位...”
“太子殿下,該走了,先生們正等著殿下呢。”
朱雀打斷了他的話,她退了兩步,恭敬的站在一旁。
江穆曦絲毫不惱怒朱雀打斷他的話,他只是笑了笑,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的往外走去。
他是一國太子,還未輸,怎可落了皇家氣派。
姜國政變的事,隔了一日就傳到了燕挽亭耳中。
江詢言比前世更快的,還沒等到姜國老皇帝駕崩,就對他兄長下了手。
不過好在,太子江穆曦並沒有死,而是被效忠與他的臣子,拼死保了下來,逃出了京城,帶著幾萬虎嘯軍,西下逃亡了。
燕挽亭還是暗自送了口氣。
帶著姜國太子離開的人,正是她派去的人。
只要把姜國太子保住,來日她就能藉著助正統太子重奪皇位的藉口,出兵姜國。
等著江詢言什麼時候對燕國動手,不如讓她率先對江詢言下手,殺他個措手不及。
化被動為主動。
前世,老皇帝沒死兩日,他就藉著謀害皇帝的名頭,將太子除去。
那時滿朝文武都是他江詢言的人,所以他輕而易舉的就接管了姜國。
不久就平息了姜國的內亂。
可如今,太子未死,還帶著將士西下了,江詢言可不敢輕輕鬆鬆的全然不顧聯合陳國對燕國下手。
就趁他平內亂,姜國動盪的時機,對姜國下手。
為何要聽從曹奕的建議,下嫁悔婚,毀她聲譽又毀燕國聲譽。
江詢言一心想蠶食燕國,那不如讓他自食其果。
他姜國想吞併燕國,那燕國,為何就不能吞併姜國呢。
因要處理一些青州的事務,燕挽亭獨身一人坐在大殿中,身前是阿素剛剛送來的密信。
正是李鳳遊親筆寫下的。
漆黑的大殿裡,燕挽亭一動不動的坐著,雙眸忽明忽暗。
只是心底那一股湧上的念頭,讓她有些壓抑不住興奮。
她一直壓抑的野心,在黑暗中瘋狂的發芽生長。
一統天下。
就像始皇帝一樣。
她為何就不可呢?
也許,她當真有機會,做到這有史以來沒幾人做到的霸業。
作者有話要說: 啊~ 要失業了呀。
回家啃老去。
受受們放心,作者菌馬上就會變成無業遊民,到時候每天一大把時間碼字呢,一定雙更補償受受們!
相信我,麼麼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