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番外:冰汽水與椰子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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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過後, 傅青還是把去海溪辦領養手續的計劃推遲了。

謝顏說服了傅青。他可以先去小學當插班生聽課, 離升學還差兩年,沒必要那麼著急辦身份證明, 而別的事有沒有身份證明也沒什麼差別。

從那天開始,謝顏正式成為傅家的一員。

傅爺爺倒是很高興, 家裡人少,沒多少活氣,正好多加一個謝顏, 小朋友又乖又聽話, 還能陪陪自己, 給傅青多添些牽掛。

正式領養手續是在謝顏十一歲的時候去辦的。傅青帶著謝顏回福利院的時候,工作人員都嚇了一跳, 他們都以為謝顏早就丟了, 說不定被拐賣了,沒料到還會回來。雖然感激傅青照顧了謝顏這麼久, 但該有的審查還是要有的, 工作人員怕謝顏幫傅青講好話,把他支到後院, 和傅青隔離開來了。

謝顏現在不用受拘束, 在後院閒逛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哭喊聲。

他從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手裡救下了個八歲大的小女孩。

雖然對方是個成年人,謝顏也沒吃多大的虧。傅青知道他年紀小, 脾氣太倔強,很容易起衝突,又不能時時刻刻陪伴他, 索性多教點他動手和躲避的技巧,打架的時候活學活用,別受重傷就行。

就像這次,雖然謝顏從身型體力上完全比不過那個老頭,可他把小女孩推出去後就全靠躲了。打架的動靜又那麼大,工作人員還在周圍,很快就過來探查情況了。

那個老頭是個有戀童癖好的慣犯,幸好第一次在這家福利院犯事就被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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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麼件丟臉的事,福利院也不敢再拿架子,收養手續辦得格外迅速,中途沒有任何阻礙就將謝顏的戶口掛在了傅青的名下。

再往後一年,謝顏長到十二歲的時候,許二橫死在酒吧裡。傅青決定藉著這件事和老闆請辭,帶著老街的年輕人去工地討生活。討債是賣命,但做的活算得上輕鬆,拿的錢也多。可在工地搬磚就不是,要賣苦力,掙死工資,跟著工程隊跑,在外的時間還特別長。

謝顏最長有半年沒見過傅青。

從討債到搬磚,很多人都不太樂意,原來的事來錢快又輕鬆,憑什麼現在要做這個,都是傅青一直強壓著他們幹活。傅青有別的打算,底下的人卻不知道,滿心的不甘與埋怨。

這件事在謝顏十四歲那年以另一種形式爆發了。

傅青在工地上接到傅爺爺的電話,說是謝顏和人打架,把自己打進醫院裡了。醫生說他臉上劃了好長一道傷口,可能以後恢復不了。傅爺爺看不到謝顏的臉,不知道具體傷成什麼樣子,謝顏也支支吾吾不細說,傅爺爺急得要命,只好把傅青叫回來了。

傅青買了當晚的高價機票飛回來了。

到的時候是半夜,傅青沒告訴任何人,推開了病房的門。

那是一個單人間,病床狹小,中間雪白的被子鼓鼓囊囊,隱約能看得出有個縮著的人一直在動。

麻醉劑的效果早過去了,謝顏疼得翻來覆去睡不著,正和疼痛做鬥爭的時候忽然被人掀開了被子,感覺到一陣涼意。

他本來就難受,現在忽然被人打擾更暴躁,手掌撐在床板上,一躍而起,眉頭緊皺,正想要動手。

是傅青。

謝顏一怔,立刻偏過頭,刻意將受傷的那半邊臉藏了起來。

傅青站在床邊,一言不發,直接強硬地抬起謝顏的下巴,小朋友似乎很不情願,還想要躲避,可傅青的力氣太大,實在沒辦法反抗。

謝顏討厭將這麼不漂亮不體面的樣子暴露在傅青的眼前。

傅青慢條斯理地撩開謝顏鬢角的頭髮,將完整的傷口露出來,雖然不深,但從眼角到下頜,猙獰著劃開了他的大半張臉。

他還記得臨走前謝顏的臉,才不過幾天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傅青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他的聲音很輕,似乎並沒有什麼責備的意思,卻講出對謝顏說過最重的話:“小謝真是挺不乖的。我現在是真想揍你,就是捨不得。”

謝顏抿了抿唇,心裡有些難過,疼痛使他暴躁,可這些話卻叫他委屈,他只會對傅青這樣。

傅青又氣又心疼,頭都疼了,想抽菸又惦記著謝顏是個病號,強行按捺住了衝動,指節用力敲了一下床頭櫃:“怎麼打成這樣了?”

到底是心軟,說完這句話就把謝顏抱住了,湊到小朋友耳邊哄了哄:“現在還疼得厲害嗎?”

謝顏原本還想強撐著說不疼,沒撐住,委委屈屈地說:“哥,我疼。”

傅青徹底拿謝顏沒辦法了。

這事說起來很簡單,有老街的人在學校裡亂講,說傅青是收了錢,不做輕鬆的活,把老街的青壯年都拉去賣苦力,自己拿回扣吃得盆滿缽滿,早在外面有了後路,只等著扔了老街,用老街人的血汗錢去過快活日子。

這話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叫謝顏親耳聽到了。

謝顏罵了句“操”後沒耽誤半秒鐘,當場和他們一群人打起來了。對方人多勢眾,但沒什麼本事,被謝顏踹了幾腳就不行了,最後偷偷摸摸用下流招數,拿碎玻璃片劃傷了謝顏的臉,想趁機翻盤。可謝顏顧不上臉上的傷,把他們都打趴下了,用腳底逼著每個人道歉,血都流乾了才準備去醫務室處理傷口,校醫嚇了一跳,趕緊把他送到市裡醫院去了。

傅青聽完後沒說話,他知道謝顏一貫有事說事,沒半句假話,唯一可能修飾的就是那些人說的話,應該更難聽,可小朋友不願意說給自己聽。

謝顏坦白完了,仰頭望著傅青。其實受傷對他來說是小事,就算是在臉上,醫生說可能會留疤,他也沒後悔打這一場架。

他唯一的底線只有傅青,只怕傅青難過。

老街的人有好有壞,有些人就是貼在傅青的身上,想要吸乾他的血。謝顏只覺得不值得。

傅青揉了一把謝顏的腦袋,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小謝,聽到他們講那些話的時候,你生氣難過嗎?”

謝顏怔了怔,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本能地點了下頭。

傅青笑了笑,抬手緊貼著謝顏沒受傷的那一邊側臉:“那一定很難過的,可比不上我看到你臉受傷時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不是值不值得,而是那些人那些話根本沒辦法和你相比。”

謝顏的心忽然顫抖起來。雖然這是他早已明了的事,可由傅青說出口,還是叫他近乎戰慄了。

他聽到傅青嘆了口氣,似乎是懇求著說:“以後遇到這種事,小謝好好珍重自己,別叫我難過,好不好?”

謝顏沒辦法不說好。

他們彼此定下了這個約定,一切以自己的身體為重,別的事都可以以後再說,揍人遲幾天也不算晚。

謝顏才受了傷,又疼得厲害,渾身上下都沒什麼力氣,被傅青哄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此時已經是半夜了。

傅青坐在床頭,目光落在謝顏的臉上,就這麼看了一個小時,才終於下樓去花園裡點了根菸。

他在外面拼命做事,自認沒對不起任何人,那些人卻這麼欺負他家裡的小朋友。

傅青有些暴躁地將菸頭蹍滅了,吹散的菸灰落了滿地。他心裡想,謝顏一個十幾歲的小孩都這麼護著自己,如果他連幫謝顏討回公道都做不了,未免活得太沒意思了。

這一回傅青沒理會什麼老街鄉親間的情誼,一個一個從他們身上加倍討回來。不想去工地可以不去,他從不強迫任何人做不願意的事。

傅青最後一個見的是許小紅。

他彎下腰,拍了拍許小紅的臉,沒多用力,就是很響,像是在扇耳光:“你就這麼看著?”

當時許小紅也在場,但他既沒有說傅青的壞話,也沒有加入這場群架。

他就那麼從頭看到了尾。

傅青的眼神很冷:“無論這次你做了什麼,都沒下次了。你回去和許三說,這次出去他也不用回來了。”

他沒再多問一句,便直接判了他們倆死刑,以後傅青身邊不再有他們的位置,許家得自謀生路了。從前許家在傅青面前是有特權的,可現在已經一點一點被消磨乾淨了。

那次清理過後,老街安靜了很久。但傅青沒有盡興,心裡還是窩著火,無法消散,直到謝顏的臉慢慢恢復,沒留下一絲痕跡,他才放下這件事。

之後的幾年,前期投入總算是有了回報,傅青終於掙來了第一份土地,與此同時,他也比以前更忙了。

謝顏十六歲那年,只見過傅青五六次,其中有一次在他過生日的那天。

那天是星期五,謝顏上完學,推掉了周玉找人給他舉辦生日聚會的建議,一個人走回家,在路上順便拿了傅青給他提前定好的蛋糕。

謝顏不太喜歡吃蛋糕,但傅青每年都會買,並堅定地認為要給小孩子過生日,蛋糕是必不可少的。

可謝顏看著蛋糕店櫥窗玻璃上的自己,不覺得自己是小孩子了,他已經長大了,十六歲,有成人的模樣了。

傅爺爺麻煩鄰居家大嬸給謝顏做了一桌好菜,爺孫倆對著吃完後,傅爺爺吹胡子瞪眼:“阿青怎麼回事?忙成這個樣子,你生日都回不來。要不我再麻煩人家給你下一碗面,生日總得要吃麵。”

謝顏垂著眼,咽完最後一口飯:“哥最近太忙了,就一個生日,又不是明年不過了。”

他頓了頓:“爺爺,長壽麵就不用麻煩別人了,我待會兒自己下。”

實際上謝顏不會吃除了傅青之外的任何一個人給自己下的長壽麵。因為如果不是傅青下的面,和普通的面就沒任何差別,吃或者不吃都沒意義。

吃完飯後,謝顏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啟盒子,裡面是一個精緻的雙層蛋糕,裱花十分漂亮,就是正中間寫了幾個大字,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十六歲的小謝生日快樂。”

謝顏看著這幾個字,沒忍住笑了一下,將蠟燭一支一支地插到蛋糕上,直到數到第十六支。

他將蠟燭全點燃了。

燭火搖搖晃晃地映在臉上,耳邊是歡快的生日快樂歌,謝顏在蛋糕前閉上了眼。

虛掩的門被人推開,傅青從外面走進來,渾身上下亂糟糟的,有些狼狽。他定了今天早晨的機票,可上頭臨時有人檢查,實在走不開,在工地上招待了大半天,臨近黃昏才推了飯局,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直奔機場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表,還差半個小時,幸好趕上了,沒錯過謝顏的生日。

謝顏默數了幾個數字,然後睜開眼,就看到傅青站在自己的面前,影子被燭光拉得很長。

就像是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平行世界番外完了就迴歸正文世界的未來時間線,寫小謝事業節節攀高!拿影帝!當眾出櫃!說傅哥是自己的心肝寶貝的劇情啦!!!

明天不更番外,休息一天!

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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