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輝聽到明覺口中胡言亂語, 頓時氣的又站直了腰，怒道，“明覺你胡說什麼？什麼二夫人！沈琢是夫人嗎？”

“那公子都承認了, 當然是夫人了…”明覺慫慫地縮了縮脖子，“祝姑娘再好，公子不喜歡, 就算在一起了, 日後也是折磨，還不如讓沈公子當二夫人。最主要的是沈公子是公子貴人, 必須寸步不能離的…”

“胡說八道！錦兒才幾歲？二十二歲還不到，知道什麼是喜歡嗎？”周明輝心中焦急、煩躁混雜在一起, 面色難看。

明覺嚇得不敢說話, 周錦言卻是半眯著眼睛冷笑起來, 問道，“父親如今可知道了？”

周明輝一僵，抬頭看向他，“錦兒……”

“母親剛過世，喪期未過, 你便和一個被休棄的女人勾纏在一起。”周錦言臉色冷淡，“你喜歡過母親嗎？還是更喜歡柳氏的美色？柳氏喜歡你什麼？喜歡你相貌普通？喜歡你粗獷不羈不夠溫柔？”

這件事永遠過不去, 周明輝聲音低了些，“錦兒你聽我說，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母親, 我當時…”

“罷了，這件事我一直怨怒柳氏，認定是她故意引誘。一直不願仔細去思索你為什麼會和她親吻。”周錦言聲音冷漠極了，“如今我也不願再去想，若是你說的喜歡是你這樣的，不要也罷。”

周明輝心中像是被一隻大力的手緊緊地攥著，疼的厲害。“是我不好，錦兒說的對，這樣的喜歡，不要也罷。你和沈琢，若是能好好的，我當然是同意的。”

門外的長泯看出事情有些不對，連忙進了來，“老爺，於大人前來拜訪，老爺可要見見？”

“好。”周明輝點了點頭，“錦兒啊，人總是對待旁人苛刻，對待自己寬容。你說的不錯，爹是個俗人，書都沒讀過幾本的俗人。對你母親又敬又愛，對柳氏也是真心的。當初那件事情，是我不好。你好好休息，沈琢自小在周府長大，是個好孩子，你們在一起，我放心。”

周明輝說完這些，隨著長泯離開。

見周明輝離開，沈琢攬住周錦言的肩，“沒事吧？”

“沒事。”周錦言微微昂了昂下巴，“這件事隔了這麼久，雖然有些不爽，倒也不至於傷心欲絕。”

明覺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坐在門外的臺階上發呆。也不知公子和沈公子是什麼時候暗中在一起的，竟然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實在是夠隱秘了。

另一處周明輝回了自己的院子，正看到柳綰綰在看賬本，周明輝坐在一旁靜靜喝了杯茶，半晌問道，“綰綰，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柳綰綰撥弄算盤的手指一頓，抬頭奇怪道，“老爺怎麼問這種問題？”剛從那邊院子回了來就這般生氣，難道還有別的事情？“老爺不是去和錦兒談心？怎麼…”

“綰綰只需要回答我這個問題就夠了。”周明輝擰眉問道。

柳綰綰將賬本合上，輕輕笑了笑，“你我本就是青梅竹馬，相互之間最為瞭解。我喜歡你什麼，你難道不知。”

周明輝端著茶盞的手慢慢放了下來，面色柔和了些，“我…我當然知道的。”

當初兩人便暗生情愫，只是周府生意不穩定，再加上家中出了些事情，周明輝一直在外面奔波。柳綰綰也被柳家許配給了高門公子。兩人自此便斷了聯絡。

一直到周明輝夫人過世，柳綰綰知道後主動拜訪，這才再次見了面。當初的感情朦朧，見面後重拾美好，重新在一起了。

“老爺，當初周家波折，你一人扛起整個周家。我喜歡你的果敢剛毅。”柳綰綰走上前坐到他身邊，微微昂起頭看著他，“我被休棄，你可以迎娶別的女子，可仍然願意以正妻之位娶我，我喜歡你重情義。你不溫柔但是很體貼，我喜歡你喜歡我。”

周明輝手中的茶盞終於放了下來，頗為認命，“綰綰…”

處處算計是真的，可喜歡也是有的，畢竟這麼多年的時間，是塊石頭也該捂化了。柳綰綰眸中微光閃爍，心中明白是那位二公子又不高興了。當初為了進周府自己確實有些急迫了些。

一個被休棄的女人，生育不了的女人，即使回了梁州也會被人指指點點，倒不如直接去往別處。聽聞周府的事情自己確實動了心，當年那個總是臉紅看著自己的青年，不知道還會不會喜歡自己。

柳綰綰不會再與周錦言作對，沈琢既然已經買斷了這份恩情，自己自然也不會再去招惹。雖然不知這沈琢從哪兒拿到了這些錢和鋪子，但是只要有了這些，自己就有了保障。

“老爺前去二公子那裡談心，怎麼會這樣心情不悅回來？”柳綰綰悄無聲息轉移了話題。

周明輝眉頭又緊緊蹙起，“錦兒…和沈琢在一起了。”

“噹啷”一聲，柳綰綰手中的茶盞摔掉了地上，震驚道，“在、在一起了？”

“是。”周明輝點頭。

柳綰綰自然知道這個在一起是什麼意思，整個人詫異了一會兒，終於慢慢恢復過來。原來是這樣，難怪以往沈琢總是處處維護。“老爺的意思是什麼？”

“我自然不希望兩人在一起。只是…”周明輝想想臉色又有些難看，“罷了，這件事還是隨他們去吧。”

“老爺說的不錯。”柳綰綰心道，既然收了沈琢的金銀，那自然也該為他說說好話。“普善真人當初說沈琢是公子的貴人，我想也是這樣。幾次都是沈公子救了錦兒，若是他能和錦兒在一起，自然不必再擔憂性命安全。”

“你說的這些，我自然也想到了。”周明輝心中複雜，面上也有些糾結，“這件事情我告知慎星，看看他是什麼意思。”

“這件事情是小事。”柳綰綰笑道，“雖然是有些震驚，但是錦兒喜歡那便好，若是強塞一位夫人，怕是鬧得更厲害。”

柳綰綰並不關心周錦言要和誰在一起，但是若是鬧起來擾了周府的清淨，倒也是麻煩。還不如直接成全了這位愛折騰的二公子。

“說得有理。”周明輝點了點頭。

————

這件事不過幾日，京都圈子中都隱隱知曉了這件事，只是沒人不識趣的上前詢問。而蕃息那一處的信也寄了回來。

周明輝連忙開啟信，看到大兒子的話忍不住睜大眼睛，什麼意思？什麼叫他早就知道了，讓自己不必多問？

難道這些只是瞞著自己？其他人都是知曉的？周明輝又皺緊眉頭。既然如此，自己也不想多管了。

**

入了秋後狀元樓每日人頭攢動，絡繹不絕。這秋試即將開始，人人都希望在這狀元樓博個好名聲，即使沒能中也能有個安慰。

到了秋試前幾日，宮中的侍衛沿著街巷從街頭敲鑼一直至街尾，提醒考子勿要忘了時辰。這鑼聲一下接著一下，引得兩側街道的人都站在一旁仔細聽著看著。連周錦言這樣不愛湊熱鬧的人都忍不住趴在欄杆上低下頭看著。

“言言。”沈琢從後擁抱著他，“你可想科考？”

“不想。”周錦言託著臉頰，眨了眨眼睛，“想了也只是空想。”

沈琢親了親他的脖頸，輕聲道，“沒關係，可以的。”

這聲音隱沒在鑼聲中，周錦言有些沒聽清，回過頭親了親他的唇。

秋試三日，狀元樓一直空蕩蕩的，一直到秋試後，眾學子從考場出來，狀元樓重新熱鬧起來。

幾乎是當天，一人氣勢洶洶闖進椿樓的門。

“周錦言！”宋顏剛出考場就聽一男人羨妒說沈琢運氣實在是好，竟然得了周府二公子的青眼，兩人在一起了。他狠狠抓著那人的衣領問了半天，這才知道幾乎整個京都都是知道的。“周錦言你出來！”

陸晚瀾進來時宋顏已經氣憤地衝了進去，被張掌櫃和幾位壯漢攔住。上前解釋道，“抱歉抱歉，我們與二公子是朋友，他只是有些激動了。”

周錦言下來的時候，被衝動的宋顏一把抓住手腕，“做什麼？”

看了看滿堂打量的視線，宋顏壓低聲音，“跟我到一旁去。”說完拉著周錦言踉踉蹌蹌去了後院。

剛到了後院，一旁的沈琢一把開啟他的手，擋在周錦言面前。“宋六公子，自重。”

“你！”宋顏看到沈琢心中憤怒，推搡著，“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周府的奴才罷了！居然敢攔著我！”

沈琢握住宋顏推搡的手，狠狠地推了過去。陸晚瀾臉色難看，連忙扶住他，“宋顏你是不是瘋了，考完試抓緊隨我回去！”

“我不回去！”宋顏紅著眼睛只是直直看著周錦言，“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周錦言有些不明白這驕縱的小少爺又怎麼了，點了點頭道，“是。”

“你怎麼能和他在一起！”本還懷著一絲期望的宋顏頓時火冒三丈，“他根本配不上你！他算什麼！”

一旁陸晚瀾聽到這個確定的答案也忍不住一滯，眼神黯淡下來，手也沒能攔住宋顏。宋顏又憤怒地衝了上去。

“我不同意！你們分開！”宋顏當少爺當慣了，說話也都是命令語氣，此時氣昏了頭腦，口不擇言，“他根本配不上你！你和他在一起只會壞了你的名聲。”

沈琢眼底黑沉越發幽深，“宋公子說話最好有分寸些。”握著宋顏手腕的手用了些力氣，陸晚瀾甚至能聽到細微的骨頭碎裂的聲音，面色難看。

“沈公子住手！”陸晚瀾皺眉說道，“小六他還小，口不擇言，我代他道歉，沈公子快放手。”

“別求他！”宋顏臉色也疼的猙獰起來，惡狠狠地瞪著陸晚瀾，“卑鄙小人，趁人之危！”

聽到這話沈琢反而放了手，低笑道，“宋公子這話有些奇怪。趁人之危？言言和我在一起，沒有任何不滿，倒是宋公子，為什麼這樣激動？”

宋顏被他問的面色微變，“我、我……”

“陸公子，宋六公子考完試似乎情緒有些而激動，不如早點帶他回去吧？”沈琢冷凝。

陸晚瀾死死攥著手心，看向沈琢的眼神多了些莫名之意，“好。”

拉著一旁還在定定思索的宋顏離開，離開前又看了眼周錦言，見他絲毫沒有在意這邊，眼神黯淡，轉身離開。

沈琢見兩人離開，這才轉頭看著周錦言，伸出手露出宋顏的打到的傷痕，面上委屈道，“言言，他打的我好痛。”

周錦言：“……”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無量真君】：“雖然我已經棄了，但是我還是想說你是個魔鬼！”

沈琢拱手：“過獎過獎~”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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