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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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不見顧夕照這個皇后傳出喜訊, 不知朝臣憂心皇嗣的問題, 昌平侯這個國丈憂心更甚, 隨著朝臣請奏廣納後宮的摺子越來越多,他更是沉不住氣了,直接派雲松道長楚魈進宮去。

收到這位不請自來的師父請求進宮的訊息時, 趙三思愣了那麼一小會, 然後立馬讓人親自去宮門口迎接。對於皇后滿口稱讚的師父,即便對方真的不喜歡自己, 趙三思也覺得要對其尊之敬之。

知曉了這麼多事的顧夕照, 對自家師父的來意也猜了個大致,上次雖然鬧了個不歡而散,同小傻子說的那句“師父不喜歡皇上, 所以我決定,也不喜歡師父了。”雖然是孩子氣的玩笑話, 但楚魈這個師父在她心裡也確實不再是從前那個她尊之敬之愛之的師父了。

當然,顧夕照心中怎麼想,面上倒是不會表現地那麼一目瞭然的。

對於楚魈的不請自來, 顧夕照依舊表現地十分熱情,且這一回, 趙三思正好得閒, 得了訊息就在長寧宮等著這位貴客。

雖然也有大半年不曾相見了, 但和之前想比,這實在算不得久別重逢,再加上彼此心中有數, 這回倒沒有一相見師徒倆就有千言萬語要相訴了。

見面彼此問了安,寒暄了幾句就進了正殿。

進了殿之後,氣氛有些僵冷,趙三思心下詫異,但想努力在自家皇后的師父面前刷個好感,便笑著開了口,“以前聽皇后說師父行蹤成謎,出去雲遊三年五載都不是什麼稀奇事。今日聽聞師父請求進宮相見的訊息,朕起初還以為聽岔了,沒想到當真是師父。不知師父這回是雲遊到了何處?”

楚魈對趙三思知之甚少,也猜不透她這話有沒有他意,偏頭看了一眼顧夕照,才扯了一抹笑,“回皇上的話,貧道此回倒沒有出門了,自去歲回到道觀裡後,便一直在道觀中。”

顧夕照眉頭輕皺,“徒兒離開道觀後,才知師父是個在道觀裡待不住的人,因此這些年來徒兒一直很自責,覺著是徒兒在,才耽誤了師父浪跡天下的夙願。今日才知世人都誤解了師父 。”

阿照還是與她生了罅隙。

楚魈心裡暗歎了一聲,繼而勉力笑道:“世人之言,哪有能皆信的道理。再者,從前是從前,身子骨利落,如今老了,老了不只身子骨不好,心裡的記掛也多了,自然就沒有從前那般逍遙自在的。”

趙三思總覺得她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變化,但一時也捉摸不清是哪裡怪了,只是依舊笑著打圓場,“師父依舊年輕,一點都不老的,如今不願遠走 ,怕也是擔心皇后,擔心朕待她不好。”

楚魈這回倒是真心實意地笑了,朝她正眼看了過去,只覺她白淨的一張臉在男兒中實屬少見,清秀地有點過頭了,但若看她那濃眉大眼的,又覺得她磊落有些氣概的。看了片刻,才道:“皇上可當真會說笑。”

“既然師父笑了,那師父便當朕在說笑。”趙三思面上笑意不減,暗暗看了顧夕照一眼,想了想,然後端起手邊的酸梅湯喝了一口,“師父往後要是不出去,有了時間便常來宮中走動走動,若是不介意宮中這些規矩繁瑣,住些時日也好。師父和皇后也有大半年沒見了,你們師徒定是有許多私密話要說,朕便不久陪了。”

她話一落,楚魈立馬快她一步起了身,“皇上客氣了。”

趙三思笑了笑,見顧夕照也跟著起身,忙道:“師父和皇后都不必多禮了。”

顧夕照起身走到她身邊,幫她擺弄了一下腰間配飾的流蘇墜子,“皇上事兒多,這六月天也熱得慌,午膳就在承乾宮用了罷。”

趙三思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那朕便聽皇后的。”

聲音悶悶的,十分給面子的委曲求全。

顧夕照笑了笑,“臣妾是為皇上好。”

趙三思“哦”了一聲,又想起旁邊還有個師父在,又趕緊認真補充了一句,“朕知道皇后是為朕好。”

顧夕照沒有搭腔,等她提步往外走了,才率著宮人恭送她。

直到趙三思的那衣襬消失在了外面的樹蔭裡,顧夕照才起身回到方才的原位坐好,把珠兒使喚了出去,讓嬋兒也到外邊候著。

楚魈一見這陣仗,就知曉顧夕照定是清楚她的來意的,莫名地幾分不安來,“阿照與皇上感情倒是真好。”

顧夕照唇角揚了揚,“師父來宮中,應當不是為了說這話的吧。”

“你到底是我帶大的,我自然也是關心你的……”

顧夕照打斷了她,“師父若是真關心我,當初就不會讓我轉進這個漩渦中,讓我如今愛不能,恨不能,身不由己。”

楚魈不說話了。

她不說話,顧夕照就有許多疑惑要問她了。之前因為突然聽聞了這麼多驚天秘密,她腦子被驚訝衝成了漿糊,如今她心神清明,該輪到她了。

“師父也不必做這副樣子給我看,你養育了我十幾年,這份恩情,我這一生註定償還不清。雖然我不願意接受我這個身份,但事已至此,就像師父說得,我沒有退路,只能和師父和父親做一條繩上的螞蚱。”

顧夕照說得半真半假,一雙柳葉眼冷靜深沉地看著雲松道長,“雖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但能教會我這麼多大道理的師父,定然不是能被這份恩情左右人生選擇的人。師父,你與我父親什麼關係?”

楚魈猛地抬頭,神色倉皇失措,“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莫暉望是你的兒子吧?”

“砰”的一聲,楚魈顫抖的手打落了手邊的酸梅湯盅。這聲驚響驚動了外面的嬋兒,連忙瞧著門高聲道:“娘娘,發生何事了?”

“無事,不必驚慌。”顧夕照高聲回了嬋兒一句,眼睛卻仍舊看著身子都軟了下去的楚魈,“是師父與我父親的兒子?若是如此,我師父對生子也太殘忍了些,雖說私生子是……”

“不是。”楚魈徹底崩潰了,身子不受控地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捂著臉,很快,眼淚和低低的嗚咽聲從指縫中一同瀉了出來。

顧夕照看了她片刻,然後垂下眼,起身走到她身邊,無聲地跪在她對面。

她的前半生,師父對她恩重如山,這份恩情,她此生都沒法償還。若是沒有這麼多身不由己,她會始終愛她,護她。

可是,誰叫她遇上了小傻子,說她是白眼狼也好,說她冷血無情也好,為了小傻子,世間其他人都可以負。

她明知她的話對師父來說,是刺在師父心口上的針,是撒在師父心口上的鹽,但她依舊要說的。

許久之後,楚魈才拿開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伸手按住了顧夕照的雙肩,“你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說你父親對生子殘忍是什麼意思?”

她師父用了全力,這麼多年的武學內力都壓在她的兩肩頭,讓她有些承受不過來,但她半點都沒有表現出來,“父親難道沒有告訴過師父,莫暉望死了。”

楚魈雙目赤紅地死死盯著她,“你-說-什-麼?”

“莫暉望死了。”顧夕照扶住搖搖欲墜的她,“被我父親派人殺死在天牢中。可惜,我從前不知他是師父的兒子,不然定是會救師兄一命的……”

楚魈徹底失了力,得虧顧夕照拉著她,才沒有仰面倒了下去,一張臉徹底是了生氣地倒在了顧夕照懷裡,久久都沒有一點聲息。

顧夕照輕嘆了一聲,楚魈沒有親口承認,但看她的反應,事情和她預想的也差不了多少,暗衛查的模糊,並沒有直接證據,她也全憑連蒙帶猜。

良久,顧夕照才輕輕推開她,單手撐著她的一邊肩膀,另一手拿著帕子替她擦了擦臉,“師父,你這是何苦?您在我心目中,是那般光風霽月的人物,為何要為了我父親,淌進這灘渾水中?”

楚魈眼珠轉了轉,隔了好一會,失了焦的眼睛才看清了眼前的顧夕照,“如今,你是在看我笑話嗎?”

顧夕照搖了搖頭,放開她,站起身來,“我有什麼資格看師父笑話?我不過是同情師父,像同情我自己一樣,在錯誤的時間遇上對的人,亦或許時間錯了,人也錯了。師父,我很喜歡皇上,很喜歡……可是,那又有什麼用?”

顧夕照自嘲一笑,“她是趙皇室的皇,我是蕭皇室的人,不對,準確的說,我只是蕭皇室手中的一把刀,一把要滅了趙皇室的刀。”

楚魈趴在地上,很久之後才出聲,“莫暉望是我的兒子,但不是你父親的兒子。”

顧夕照愣了愣,“那是誰的?”

楚魈抬頭看她,笑的悲涼,“我也不知道。當時他們人那麼多,我生不如死,哪知曉這個孽種是誰的?”

顧夕照驚得後退了一步,“那師父明知……為何要……”

“那一年,我活的如個活死人,直到孩子快要生了,我才清醒過來。”楚魈神色冷靜了許多,她緩緩站起身來,認真地拍打著衣服,撫平每一處褶皺,“可笑的是,我父親傳給我這麼多藥方和毒方,這個孽種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

顧夕照被這個事實真相驚得徹底不知要說什麼好了,半天才嚅囁著唇瓣,“師父,對不起……”

楚魈的神色雖然還是有些發白,但比方才的要正常許多了,她笑了笑,“對不起我的那些人,都死了,阿照為何要說對不起?”

“不該……”

“是讓人難以接受,但都是事實,不是嗎?”雲松道長打斷她,輕輕籲了一口氣,然後看向顧夕照,“我原諒你,阿照也原諒我嗎?”

是立場不對,原諒不原諒又有什麼關係?

顧夕照垂眸,“命該是如此,其實也不能怪師父。”

楚魈沒有說話,盯著地上的那些碎片,褐色的酸梅湯在地上淌了一灘,又一線慢騰騰地流到了她鞋邊,像極了那年,她披著一件滿是汗臭味的將軍披風縮成一團,看著那時還不是昌平侯的顧崢和他的下首把那些一個個欺辱她的人斬於刀下,只是那時流到她鞋邊的血要更紅。

阿照問她,為何要淌進這趟渾水裡?

她如何會知道這是渾水?那時的顧崢顧將軍,於她絕望之際解救她,生的英武不凡,端的亦是君子翩翩,對她關懷,對她呵護,沒有任何嫌棄,帶她領閱生活陰暗對面的陽光,她一心慕他,一心愛他,亦是懷春少女的理所當然。

這一陷,便也再也沒了回頭路。

到了如今,即便知曉這是一趟渾水,她回頭去想從前的那些歲月,也後知後覺所謂的風花雪月也不過是她的一腔情願,也許他從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他棋局上的一顆棋子。

是的,她其實都明白的。

可情之一字,最痛苦的不就是這樣嗎,明知還要故犯。

思及這些前塵往事,楚魈不由苦笑,她對顧夕照感到抱歉,是真的,她只是早就知道顧夕照的身份,並不是早早知道昌平侯的野心。

那些對曾經的顧將軍不能宣之於口的愛,其實都在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中轉化到了對顧夕照這個不是女兒勝似女兒的人身上,她和天下所有只願女兒能嫁個如意郎中,往後相夫教子和和美美走完一生的母親一樣的,她希望她親手用米湯一勺勺喂大的阿照能找個愛她寵她疼她的夫君普普通通地過完這一生。

可是,從昌平侯要她親自告訴阿照這些真相的時候起,她就知道,這些話都沒了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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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楚魈把腳從那酸梅湯邊挪開,深吸了一口氣,道:“他的屍體如今在何處?”

她突然一問,顧夕照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道:“估計扔到亂葬崗了,若是我父親沒有……也許只有屍骨無存了,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楚魈的眼淚又下來了,“我沒有照顧過他一天,也沒有和他相認過,他活著一日,我就痛苦一日。不曾想,他死了,我也沒有覺得快樂。”

不會因為傷疤好了,就忘了曾經受過的傷。

血脈相連,本身就是一種玄乎的緣分羈絆。

顧夕照把帕子遞給她,“那,師父後悔嗎?”

後悔?

就算後悔又有何用?人生本就只有一條路。若是後悔有用,她不會對這個孽種不管不顧,再往前一點,她不會要顧崢相救;若還能再往前,她一定要阻止她父母回西疆。

楚魈沒有回她,而是反問道:“阿照他日會後悔嗎?這條路一走,就沒有回頭路。”

顧夕照看著她的眼睛,“如果我說會,師父難道就不會要我這麼走嗎?”

楚魈躲開了眼,無情可以自欺欺人,但情深騙不了人,她的阿照是真心喜歡那個小皇帝,小皇帝也是真心喜歡她。若她的阿照只是一個普通姑娘,她會有多高興啊。

她沉默,顧夕照眼裡的期望又慢慢幻滅成灰,“這條路就是師父勸我走的,我怎麼忘了?”

“阿照……”

“師父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回來,我父親又託你何事?”

楚魈神色一白,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才道:“如今朝臣都在借由皇嗣之事勸皇上廣納後宮,你若是不想辦法,到時新人進宮,你就……”

顧夕照一點都不意外,“父親可真是有趣,這女人懷孕生子一事,豈是著急就能有的?”

楚魈看著她,猶豫了片刻,“你父親讓我給你開幾個生子秘方。”

“生子秘方?”顧夕照驀地一笑,隨即大笑起來,笑了好半晌才揉了揉眼角沁出的水珠,“我倒是不知師父何時還有這等秘方。”

楚魈始終神色如常,“女人只要天癸水至,就能嫁人生子。也算不得什麼秘方,只是給你瞧瞧身子,聽聞你前年除夕落了胎,看看是不是傷了身子,到時開些藥調理好了,受孕就容易了。”

顧夕照沒有伸出手去讓她探脈,而是看著她,“師父,我已經是這般命了,不想要我的孩子到時和我一樣痛苦。讓他知道,他被他的母後生出來,只是為了當作一件奪權的工具。”

顧夕照說完,又轉過身去,“至於師父怎麼同我父親說,都隨師父的便,左不過這一生就這樣了,早死亦早解脫。”

“阿照……”楚魈心頭猶如針刺,“不是這樣的,這些話,我不會告訴你父親。”

顧夕照眼神沒有轉身,“這世上再沒有什麼事比背叛一個愛自己的人更痛苦了。皇上待我那麼好,那麼好啊,而我卻要為了我父親的一己私慾,背叛她。師父,皇上做錯了什麼?她臨危受命坐上這位子,是,論才智,她是比不上她皇兄,可她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她這個皇帝哪裡當錯了?她唯一的錯,就是愛上了我。”

楚魈無言以對。

顧夕照又轉過身來看著她,眼睛不知何時紅了,“師父,我問你。”

“你問。”

“我父親的事,你知道多少?”

楚魈眉頭攏了攏,“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顧夕照神色憂戚,“即便我是他的女兒,她亦不信我。他若是告訴我實情,告訴我為何要盜師兄陵墓,我或許還能救莫暉望一命。”

“你說什麼,你師兄陵墓被盜了?”自從去年進宮見過顧夕照之後,楚魈就有些消極避世,一直在道觀裡不問世事,這回要不是昌平侯特地派人去請她,她依舊不會出來。

只是昌平侯估計也想不到顧夕照能查到這麼多,他自以為莫暉望的事過去了,應該很少有人會提起,顧夕照卻就拿了此事開口。

顧夕照看了她一眼,見她不似說謊,她反而納悶了,“師父難道不知道此事?莫暉望就是因為此事被打入了天牢,因為他這些年來從廣儲司貪了不少銀子,父親擔心此事被查出來,到時牽連到他,所以才先下手殺了他。”

楚魈面色一痛,隔了小會才道:“你父親不可能去盜你皇兄的陵墓的。”

口氣十分篤定。

顧夕照心中有惑,但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師父為何如此肯定?”

楚魈看著她,看了許久,“阿照,你在套我話?”

被她看穿了,顧夕照也懶得裝了,“我是大昭的皇后顧夕照,這一輩子便只有這一個身份。”

楚魈微微一驚,“你要與你父親為敵?”

“不,是父親要與整個大昭為敵。”

“你就不怕我……”

不等她的落說完,顧夕照輕輕喊了一句,“花九。”

眨眼的功夫,房中就多了四個黑衣暗衛。

顧夕照走到主位坐好,端起茶抿了一口,“既然師父看出來了,那我也就直說了,父親與皇上為敵,那便是本宮的敵人。師父與皇上為敵,那也是本宮的敵人。”

楚魈打量了身邊的幾個暗衛一眼,須臾輕笑起來,“素聞皇室中有一支不見於人前的精銳之師,守護歷代帝王,可惜無人得見,都以為那是皇室恐嚇世人,如今才知道,竟然是真的。阿照,你沒有愛錯人,皇上竟然連最後的身家都能交到你手裡,怪不得您能這般死心塌地。”

“皇上不離,本宮不棄。蕭家皇室已經是歷史了,是父親執迷不悟。”

楚魈也折身走到她的位置上坐好,坐在上頭的女子錦衣華服,面容精緻又凌厲,確實是一國之後的威嚴,而至於那個梳著兩根小辮子,日日滿山瘋跑,讓她操碎了心的小姑娘真的長長久久地留在記憶裡了。

阿照,長大了。

真的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要讓她操心保護的女娃娃了。

“紫明陵守衛森嚴,皇陵被盜又是大事,你父親不會這麼傻,還要故意這般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顧夕照不明白,“師父這話,本宮就不明白了。”

“歷代帝王雖做了樣子,派了守陵衛守護金山陵,但金山陵盜起來比紫明陵簡單多了。”

金山陵是前朝皇室的皇陵,就在紫明山東邊,隔了一條河。

顧夕照這回懂了,“所以父親這些年養兵的錢除了從廣儲司貪來的,還有從前朝皇陵中盜來的?”

“據說蕭皇室國破之時,最後一位太子,也就是第一任淮安王把皇室眾多金銀財寶藏在了皇陵某一處。”楚魈垂眸,“是真是假,我也不知,但你父親不缺錢是真的,雲松道觀的地下多的是金銀珠寶。”

那若是如此,東陵守衛軍為何這般口徑一致也解釋得通了,一是皇陵被盜真的是高人所為,他們不知情,二是……寧可頂下不知情的罪名,也不想真的和盜皇陵一事有牽扯,為的就是給金山皇陵被盜一事作掩護。

因為,負責金山皇陵守衛的就是東陵守陵衛。

只是,何人會去盜趙瑾的陵墓,此事依舊是個謎。

聽楚魈這麼說了之後,顧夕照又讓暗衛退下了。

殿中有片刻的安靜,最後還是顧夕照開了口,“師父走吧,不要再牽扯進來了。”

“你就不怕我會……”

“莫暉望沒死。”顧夕照搶了他的話,“但可能傷的太重,暗衛帶回的途中,頭部也受過重擊,如今依舊痴痴傻傻。”

楚魈眼睛又開始發澀,她微微仰起頭,隔了許久才道:“好,那樣也好……你父親野心勃勃,若是你不聽從他安排,到時他亦會與西皖合作,攻入宮中的……你還是趁早做打算。”

顧夕照跪下來,對著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師父的大恩,徒兒今生都無以為報,只能來生再報了。”

楚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她起身朝外走去,“阿照,保重。”

顧夕照也跟著紅了眼,站起身來,看著她拉開門,往外而去。

等人走後,顧夕照就叫出暗衛,讓他們去金山陵一探究竟。

約莫過了十來天,暗衛才送來訊息,金山陵暗中的守衛比紫明山皇陵還要森嚴。

可見,她師父並沒有說謊。

與此同時,朝臣請求廣納后妃的摺子越來越多,趙三思都打了回去,更是氣得罷朝。

朝臣無奈,想起了後宮中還有一位最賢良淑德的皇后娘娘,更重要的是,皇上最聽皇后娘娘的話的。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位皇后是小皇帝的心尖尖,誰也不敢貿然去,最後商議了一番,在大臣的逼迫下,蔡雋只得苦逼地帶著所有三品以上的朝臣去同皇后請命,廣納後宮。

出乎意料的是,皇后答應地乾脆利落。

趙三思聽聞了訊息,從沒有對著自家皇后發過火的她當著宮人的面朝皇后摔了杯子。

那晚,長寧宮從沒有過的僵冷氣氛,平素最是祥和的宮殿那晚靜的可怕。

兩人僵持了許久之後,顧夕照才嘆了口氣,“皇上,臣妾是為了你好。”

趙三思開啟她拂過來的手,後退了幾步,“我以為,我這麼努力當好一國之君,這麼努力地對著皇后拿出了我的誠懇,皇后總該信我,信我真的會當好一個皇帝,信我真的會是一個能保護你的好夫君。可是,皇后沒有。”

顧夕照心微微一慌,隨即又冷靜下來,“皇上都知道了。”

趙三思冷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皇后不告訴我,我能知道什麼?”

顧夕照無奈,“我父親隱藏的太深了,強攻吃虧的是皇上,只能智取。林家在皇城根深蒂固,若是林家女入了宮,林家多半會站到皇上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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