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的在一起叫什麼話！不覺得噁心嗎！？”

表姑的驚叫聲一出，言父言母都變了臉色。程凜第一次來拜訪他們, 想的是給人父母留個好印象, 這點對言家父母來說也一樣, 他們也希望能讓程凜對自己家有個良好感受，表姑雖與他們來往不密切, 但怎麼說也是姓言的, 在外人眼裡那也是言家人, 在初次上門的程凜面前對他倆戀情做出這種反應, 是極大的不尊重, 拉低印象分。

好在言旭不是個木頭腦袋。言母聽到兒子懂得護人, 深感欣慰。

表姑是聽說過言旭在打遊戲, 但因為跟他們家來往不密切，訊息也就聽個隻言片語，還真不知道言旭性取向，對她的觀念絕對是個大衝擊。

“天啦, 真的假的……”表姑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來來回回在言旭和程凜身上掃過，手指頭都驚顫了，“居然、居然，你們都不管的嗎？！”

“打遊戲、跟男的戀愛，這輩子要怎麼辦啊, 小旭啊，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表哥嫂子你們趕緊勸住他啊, 任由他亂來以後怎麼辦，日子還過不過了！哎呀，還是我的孩子省心啊，小旭你朝你哥學學，讓你爸媽放點心啊。”

表姑確實結結實實被嚇住了，但是最初的驚嚇後，她語氣裡透出來的勁兒可不是真正的關心，都是人精誰聽不出來，言母冷笑一聲，放下茶杯。她是很討厭捧高踩低這一套的，言旭如今掙著許多人一輩子掙不了的錢，她也沒覺得他們家就高人一等了，但是這都想踩她兒子頭上來了，平時在家自己損言旭是一回事，外人動嘴又是另一回事了，要知道母親都是護崽的，言旭怎麼說也是她確實的親生兒子。

家庭地位這麼低真是辛苦了言神。

言旭眉梢一挑，正要張口，就聽到言母跟前茶杯與杯座清脆的碰撞聲，言母疊著腿，皮笑肉不笑：“哎呀，瞧你說的，言旭這小子別的不說，事業啊愛情啊，我還真是懶得操心。”

表姑瞪大眼，滿臉的不可置信。在她看來言旭都荒唐成這樣，居然還不用操心？

“打遊戲，他喜歡，又能掙錢，沒什麼不好，橫豎這房子也是他掙來的，我舒服享受就行，操心幹什麼？”

言母的語調讓言旭與言父對視一眼，兩人知道，大人這是火氣上頭要親自下場了啊，而且這說話的內容……女性之間的戰爭，他們惹不起惹不起，老實給言母遞茶就行。

程凜對表姑的發言當然也不滿，但是場合問題他不好先開口，聽到言母的話他眨眨眼，這種感覺有點熟悉，就像——

言母嘴角噙著三分笑七分冷：“各人自掃門前雪，我兒子好得很，不勞您費心。喜歡男人有什麼好吃驚的，只要他能幸福，男女又有什麼關係。”

然而表姑的重點在言母說第一句話時已經偏了過去：“……打遊戲，能掙這麼多錢？”她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遊戲在她眼裡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成年人只愛遊戲就叫玩物喪志，電子競技是什麼、職業選手是什麼她一概不懂，只覺得言母的話簡直天方夜譚。

遊戲能掙錢，怎麼可能！

“他打遊戲，叫職業選手，不是玩兩把就算了，是職業。”言母強調了兩遍職業，又道：“小凜也是職業選手，跟言旭特別合得來，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表姑看了看程凜言旭，端回表情：“嫂子，我真不覺得打遊戲有什麼出息，雖然我不知道他怎麼掙了這麼多錢，可說出去也不好聽吧？兩個玩遊戲的男人攪在一起，你讓外人怎麼看我們言家？”

“外人怎麼看？”言母呵了一聲：“與他們何干？”

這句話顯然把表姑也包括進去了，她噎了一下。程凜總算咂摸出言母身上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了，不得不說，言旭長相隨言父，但是很多小動作和氣勢，都跟言母太像了。

“阿姨。”

程凜作為旁觀者和被捲入話題中的人，安靜聽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這聲阿姨叫的是表姑，想把她注意力吸引過來。

覺得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不可思議、噁心，這些程凜都覺得無所謂，他從一開始就介意的是：表姑作為言旭的長輩，把他的職業貶低得一文不值。

他們的遊戲，他們的戰隊，是言旭凝結心血的地方，你可以不瞭解不關心，但你不該侮辱他的、他們的夢想。而這種侮辱若是來自家人，那效果絕對是翻倍的傷害。

自己家裡的人都非常支援，程凜擁有一個自由的環境，看不起職業玩家的親戚，活生生的，程凜還是頭次見。

看著她數落言旭，程凜是真的生火。因為這種批評指責毫無道理。

表姑發現程凜是在叫她，把視線移了過來。

“您批評他的職業前，有真正瞭解過電競選手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您的兒子非常優秀，言旭也絕對不差，您不用一再把言旭和他放在一起比較來滿足自己，”程凜道，“非要我說的話，在我眼裡，言旭才是最好的。”

言家父母還是頭一次見識程凜的嘴刀功夫，這一刀下去直接就不給面子把表姑的面具砍碎了，露出虛榮心的內裡，一旁的叔叔也張大嘴：這孩子，說話這麼直接的嗎？

可這話在言旭聽來重點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程凜在維護自己，而且——

【在我眼裡，言旭才是最好的】

當著長輩們的面，說出這樣的話，這波恩愛秀的真是，身心愉悅！

捧高兒子踩低別人滿足虛榮心什麼的，被一個小輩直接戳破，誰臉上都掛不住，表姑本來因為男人戀愛就戴著有色眼鏡看程凜，這下更不舒服了，眉頭一皺：“我們說話，你個外人懂什麼！”

“誰說他是外人？”言旭眼皮一掀，按上程凜的手，“內人，謝謝。”

程凜面不改色反握回去，兩人放在沙發上的手十指相扣，表姑的表情瞬間扭曲。

來我家炫兒子？言母心想，我現在有兩個兒子呢。

言母抿嘴一笑：“就是嘛，言旭的男朋友怎麼算外人，肯定是一家人。再說小凜特別優秀，言旭能跟他在一起啊，那是幾輩子的福氣。哦對了對了，小凜今兒登門送了我一套首飾，特別漂亮，表妹啊你等等，嫂子讓你看看。”

言母說著，回房把首飾中的耳墜戴上又出來，扭頭晃了晃，各個角度讓表姑看：“怎麼樣，漂亮吧，我特別喜歡。”

表姑不敢說這耳墜值多少，但精緻與漂亮是一眼能看見的，她嘴上不說，但不甘心的想，確實漂亮。

言母撫著耳墜坐下：“一整套呢，我就不全戴出來了。”

程凜真心實意道：“您要是喜歡，以後我再多買些別的首飾。”言母喜歡首飾是言旭說的，因此登門禮物才決定是首飾，程凜覺得要是喜歡，他以後可以留心買些新的、各方面都夠好的首飾。

“誒別別，”炫給表姑看是一回事，怎麼好意思再讓程凜破費，言母趕緊道，“你心意我領了，言旭給我買過不少了，再說我真想要什麼，讓言旭花錢呀，你有什麼喜歡的也讓他買，別客氣。”

言母說罷，笑呵呵掃了一眼表姑：“孩子們太孝順，沒辦法。言旭這些年給我買的東西算起來……唔，你孩子再多奮鬥幾年，也總能給你買幾樣。”

想炫耀的人，最不能忍的便是被比下去了，言母這巴掌甩得很準，打得響亮，表姑手指扣緊，心裡酸意直泛。兩人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是言母佔了上風，比不過了，她又換回來挖人痛處，反正在她眼裡，別的不說，兩個男人在一起，簡直是不知羞恥，對不起列祖列宗。

表姑陰森森道：“老哥，言旭喜歡男人的事，老爺子他們知道嗎？”

言父淡定道：“知道。不過小輩的事，他倆不管，所以妹啊，你也別操那個閒心了。”

就在這時，程凜突然道：“聽起來您兒子是言旭的哥，比他大，工作終於有成就了，所以結婚了嗎？”

沒有——程凜第一刀劈碎她面具，這一刀戳進她心窩，表姑心頭一震，看向這個年輕人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程凜那個笑就是在說：那您關心自己的兒子去啊，管我男朋友做什麼？

刀扎得太直太突然，言母忍不住笑出聲。

表姑今天要是不來找茬，哪有這麼多破事，她偏偏要惹惱眾人，也怪不得別人以牙還牙。

言母沒忍住笑出聲後，迅速調整了表情：“哎呀，本來今天該留你們吃個飯，但晚上有小家宴，就不留客了，我給你們也捎點年貨，新年快樂。”

儼然是逐客令了。其實叔叔今天也是被表妹突然登門拜訪的人之一，她非要跟著叔叔過來，實在沒辦法，現在可以回家跟她分開，叔叔也巴不得，只是被攆的表妹臉色就不好看了，但繼續待著只會更難堪，她憤憤起身：“年貨就不用了，我家裡還有。”

等人走後，程凜拉過言旭問：“小家宴不留客？那我——”

“媽故意那麼說的，”言旭道，“再說就算真的不留客，你也不是客。”

言旭從身後圈住他咬耳朵：“在你眼裡我是最棒的，嗯？”

程凜：“剛不說過了？”

“再說一遍？”

程凜目光忍不住往四下看，確認言父言母有沒有看到，拍拍言旭的手臂：“別鬧了，正經點。”

“夠正經了。”言旭是真覺得自己能忍，“晚上我們就睡一間房，沒問題吧？”

程凜聞言轉過身來跟他面對面，聲音差點拔高，又強行壓低了：“問題大了！你爸媽怎麼想！”

住在同一個房間，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麼，但在別人眼裡那意味完全不同，同房等於睡，兩人互動那種睡，頭次登門啊！

“沒事，我早跟爸媽說過了。”言旭道，“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因此多想一點也沒關係，你已經夠好了，就算加上些缺點，也完全不會影響你的整體印象分。再說，你就真的不想晚上跟我一塊兒？”

“……想。”這個程凜還真沒辦法撒謊，他想，真的想，要是跟言旭同房，他保證，自己絕對會忍不住跟他發生點什麼，不為別的，實在是太想了。分開不過幾天，思念簡直如年。

“那就說好了。”言旭得逞，大尾巴狼的尾巴甩起來，攬過程凜，“走走，今晚有年糕，你想怎麼吃先跟媽說一聲，到時候好弄。”

如程凜所料，晚上兩人睡一屋後。果然是乾柴遇上烈火，一發不可收拾，不住一屋也就算了，橫豎都住了，程凜屬於不會虧待自己的型別，發生點什麼還真不介意。他唯一的理智就是在選擇方式：“不要在床上。”

言旭很樂意：“寶貝兒，想玩刺激的？”

“不，只是想想拿床單去洗被叔叔阿姨撞見的話真的很尷尬。”

“那好吧，”言旭問，“所以你選什麼，站著，浴室？還是說，我們都來一遍？”

“明兒還要回我家都來什麼！”程凜耳根熟了，仔細思考了一番，最終敲定，“站著，就一次，早點做完早點休息。”

“站著就站著。”言旭這人很好說話的，但是次數……“就不能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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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人拉起來，雙手環住靠臂力把人托起來：“你猜，你仔細思考用什麼姿勢的時候，我在想什麼？”程凜不會知道他那副紅著耳朵認真思考姿勢的模樣有多迷人。

程凜看著言旭說明一切的眼神，咽了口唾沫：“……不猜，趕緊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言旭用嘴咬開顆釦子，“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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