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緒覺得自己比傅一辰要貪心的多。

他想要的雖然只是一個人, 但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喂。”

“我要回去了，你晚上吃飯了嗎？”

“你吃了嗎。”

聽聲音趙瑞懷似乎有點兒不太高興, 遲緒笑了笑，“沒有啊, 想要和你一起吃，你想吃什麼？”

趙瑞懷沉默了片刻，緩聲道, “我正在煎牛排, 你趕快來。”

遲緒聽到那頭傳來滋滋的聲音, 恨不得馬上出現在他面前，可惜這個時間路況不怎麼好，遲緒開了足足二十分鍾才到雲景公寓。

他把車停在趙瑞懷家樓下的死角裡，腳步匆匆的跑上了樓。

趙瑞懷家的門是開著的, 剛走到門口, 遲緒就聞到了淡淡的香氣。

他說不上是什麼味道, 總之很好聞。

遲緒推開門, 在玄關的櫃子上看到一大捧玫瑰花，花上面還放著一張黑底金字的卡片，上面寫著——九十九朵玫瑰, 送給親愛的你。

豔麗的玫紅色讓遲緒腦子發懵, 那一瞬間他甚至不敢確定這是不是趙瑞懷送給他的。

趙瑞懷可不是那種會送玫瑰的人。

遲緒沒有去動那捧玫瑰, 默默的換了脫鞋往餐廳走去。

更令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餐桌上也擺著玫瑰花，還有燭臺, 刀叉，紅酒，高腳杯，完全就是燭光晚餐的標配。

“這是……”

趙瑞懷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忙忙碌碌，好像根本沒察覺遲緒的存在。

然而他通紅的耳朵暴露了他此刻害羞的心。

遲緒從震驚，到感動，到哭笑不得。

趙瑞懷這樣的反煽情黨究竟克服了多少心理障礙，才鼓起勇氣製造這樣一頓浪漫的晚餐啊。

遲緒光是想想都覺得不容易。

“趙總趙總！”

“我聽見了，你先到沙發上坐會，我會沒弄完。”

嗯，從下班到現在還不到一個小時，準備這麼東西一定很匆忙。

早知道他就在樓下多耗一會了。

遲緒惋惜著，重新走到玄關，拿起玫瑰花上的卡片，翻到另一邊，還有一行手寫的小字，筆鋒凌厲大氣，一看就是趙瑞懷經名家點撥過的字。

——願餘生事事皆如你意。

遲緒看著這行字，眼睛一下子就溼潤了，這感覺比收到玫瑰花還奇怪。

被人愛著，在乎著，惦記著，真是太奇怪了。

遲緒又咧開嘴，笑的傻兮兮。

他知道自己得慢慢習慣。

“遲緒。”

遲緒轉過頭，趙瑞懷現站在與他相距三米的地方，明明在做很浪漫的事，可他的表情卻緊繃著，像是在進行一場關乎生死的戰役，連說出的話都像念臺詞般生硬，“你喜不喜歡我送你的花？”

遲緒把那張卡片放到口袋裡，點了點頭，“很喜歡，謝謝。”

趙瑞懷“嗯”了一聲，“來吃飯吧。”

他說著，就往餐廳那邊走。

同手同腳。

遲緒又想笑了，可他知道，自己要是在這種時候笑了，趙瑞華一定會氣得原地爆炸。

“坐，嚐嚐我的牛排。”趙瑞懷已經點好了蠟燭，並非常紳士的給他倒紅酒。

“好。”

說實話，這種氣氛遲緒也緊張，他拿刀叉的手都有點發抖。

顫顫悠悠的切下一塊牛排放進嘴裡。

全熟。

“怎麼樣？”

“嗯，特別好吃。”

趙瑞懷在他對面坐好，看上去頗為淡定，“火候把控的不是很好。”

“挺好的。”遲緒抿了口紅酒，小心翼翼的問他，“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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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瑞懷還是那副“今天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的淡定模樣，“不是。就，回禮。”

遲緒明白了，他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戒指，笑著說道，“你的回禮可比我的禮物用心多了。”

趙瑞懷非常認同他說的話，“當然，我的回禮可不止你看到的這麼點。”

“還有嗎？”

趙瑞懷手放到桌子底下，又迅速收了回來，“你先把我的禮物給我。”

遲緒想，他的禮物還真符合今天的氣氛，有燭光晚餐，還有現成的玫瑰花，不過他之前看人求婚，都是在燭光晚餐結束後，“等會再說吧，不著急。”

苦苦盼望一週的趙瑞懷這會居然真的不著急，“嗯，那就等會再說。”

遲緒原本還擔憂趙瑞懷會不停的問傅一辰的事，影響這麼好的氛圍，沒想到趙瑞懷竟半個字也沒提，只是和他聊了聊紅酒和旅行。

趙瑞懷說這款紅酒是他們家自己生產的，趙昌元這兩年一直在英國做紅酒生意，現在想把紅酒轉向國內，打造一個國內耳熟能詳的高階紅酒品牌。

還有旅遊，等過段時間公司穩定下來，他們可以一起去國外，感受一下國外的風土人情，趙瑞懷說了幾個自己特別想去又一直沒時間去的地方，還詳細的描述了當地特色。

遲緒覺得他說那幾個地方都特別熟悉，好像經常在一起出現，可他被這頓處處顯露著高階的燭光晚餐弄懵了，腦子轉不動了，也想不到自己究竟在哪看過。

一瓶紅酒見底，到了互送禮物的環節。

遲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用“環節”這兩個字，他就覺得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有詳細計劃，按部就班進行的。

“嗯……”遲緒把戒指盒握在手裡，緊張的手心出汗，盒子的絲絨很快被他的汗水浸溼了，“我……”

趙瑞懷終於著急了，“你吞吞吐吐的幹嘛？”

他這會就像催進度的甲方。

遲緒深吸了口氣，猛地站起身，往旁邊挪了兩步，隨即單膝跪地，舉起已經開啟的戒指盒，“送，送你的。”

遲緒是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總不能對趙瑞懷說，你嫁給我吧？

兩個男人，也太怪了。

他屏住呼吸等了半天，趙瑞懷一點反應都沒有，遲緒無措的看向他，見他咬著牙，一副很氣憤的樣子。

遲緒立即反應過來，自己太莽撞了，他怎麼能單膝向趙瑞懷下跪呢，只有男人會向女人下跪，趙瑞懷一定是覺得自己被當成一個女人，所以不高興了。

其實他原本沒打算這麼做的，要怪只能怪趙汝槐精心準備的這頓燭光晚餐。

“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鄭重一點送你戒指……”遲緒怕他真的生氣，恨不得雙膝跪地。

可他這次想錯了，大錯特錯。

趙瑞懷很快就不氣了，甚至故作嬌羞的偏過頭，伸出一隻翹著蘭花指的手。

那麼女性化的動作，他做起來實在好笑，遲緒的緊張瞬間一掃而空，他笑眯眯的取出那枚戒指戴到趙瑞懷的中指上，“剛剛好。”

趙瑞懷翻來覆去的看自己的手，很是滿意的對遲緒道，“我很喜歡。”

遲緒這才站起身，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謝謝你喜歡。”

“不過，你的呢？不是對戒嗎？”

“對戒太惹人注意了……好吧，你不要瞪我了，我買的是對戒，有機會再戴。”

趙瑞懷沒再說什麼，低下頭欣賞自己的戒指，滿臉寫著喜歡。

遲緒看他好像忘記了“回禮”的事，忍不住問道，“那，我的禮物呢？”

“你的禮物？”趙瑞懷抬起頭，挑起嘴角，一把將他拉進自己的懷裡，“我現在就給你。”

“唔……”

遲緒被親的暈頭轉向，等他意識清醒時自然躺在了床上，“痛……”

趙瑞懷急促的喘息著，顯然也不好受，卻不斷的安慰他，“忍一下，馬上就不痛了。”

遲緒握著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著那枚戒指，視線一刻比一刻模糊。

……

醒來時已經是凌晨五點。

遲緒口渴的難受，幸好趙瑞懷睡前放了一杯水在床頭，遲緒喝了滿滿一杯水，又重新躺進被子裡，縮排身旁人的懷裡，閉上眼睛時，忽然發現有哪裡不太對勁。

他伸出手，藉著地燈微弱的光線，在左手中指上看到一枚樣式簡潔大方的鉑金戒指，沒有什麼特殊設計，也沒有品牌的logo。

遲緒看著這枚不知何時戴到他手上的戒指，終於明白，這才是趙瑞懷真正的回禮。

燭光晚餐和玫瑰花都只是鋪墊。

估計趙瑞懷也沒想到，精心籌劃的一切最後成了“給他人做嫁衣”。

難怪看到他送戒指的時候會那麼生氣。

遲緒趴到枕頭上“哧哧”的笑了起來。

不過很快他產生了另一個疑惑，晚餐時趙瑞懷說的那些地名，他真的覺得自己在哪看到過它們共同出現。

遲緒躡手躡腳的下了床，他走到書房，開啟電腦，點開搜尋網頁，一個字一個字的在鍵盤上輸入。

丹麥，挪威，瑞典……

結果很快出現在了遲緒面前。

北歐，美麗，發達，支援同性婚姻。

遲緒的心臟無法承受這樣濃郁的甜度，快要從胸口蹦出來。

他如果死掉了，一定是被趙瑞懷甜死的。

遲緒不想死的這麼早，他關掉了那面網頁，打算冷靜冷靜。

而這個時候，搜尋框下的常用欄吸引了他的注意。

靈異論壇？

趙瑞懷喜歡看這些東西嗎？

明知道自己不該偷看趙瑞懷的隱私，可遲緒沒能控制住自己握著滑鼠的手。

他就是想更多的瞭解這個人。

點進論壇，首頁的帖子讓遲緒有些無語，標題沒有一個是和靈異沾邊的，幾乎全是關於感情的求助貼，譬如男友出軌了怎麼辦，婆婆總是半夜敲我房門怎麼辦，閨蜜好像喜歡我怎麼辦。

還有……

【手底下的小職員一直向我獻殷勤，我以為他喜歡我，直到今天我突然發現，他父母的死和我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