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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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林木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下一句。

他茫然的抬起頭來, 看了一圈,發現大家都沒有閉上眼, 而聶深不見了蹤影。

他微微一頓, 心裡隱隱有些不大好的預感, 輕聲問道:“聶深呢?”

晏玄景坐在他旁邊,抬手輕輕揉了兩把林木的腦袋,沒有說話。

林木倒是十分冷靜。

沒有人回答他,他也十分乾脆地問道:“他去外邊了?”

帝屋抬眼看看他,輕哼了一聲。

“我說怎麼就覺得他情緒怪怪的。”林木說完嘆了口氣。

這會兒即便帝屋他們不告訴他聶深去面對怨氣會有什麼結果, 林木自己也能猜得到了。

大約是已經做好了去赴死的準備。

會找著他們閉上眼的時候走, 大概是不想讓他們看著他離開吧。

出乎意料的體貼和溫柔。

林木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身份牌, 是張預言家。

“也不一定會死的吧。”他說道。

決定去面對死亡是聶深自己的決定, 他造了那麼多孽, 本來也該以命相償才是。

這一點林木還是十分清楚的, 只不過站在他的立場上來說,聶深自己也是個受害人,加上他還救過譚老師, 所以能幫一手就幫。

但現在知道聶深自己決定結束掉這一切了, 林木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總歸是要贖罪的。

是用命來贖罪還是苟活著用功德來贖罪都一樣,只不過聶深選擇了前者。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 林木還是希望聶深能夠活下來。

從大義來說,這些因果業障是扯不清的,但從私心而言,林木並不希望聶深死。

畢竟對於他來說, 聶深真的是個慘得讓人沒眼看的小倒黴。

甚至比秦川還要倒黴一點。

不過這是聶深自己的決定,林木覺得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晏玄景偏頭看了一眼林木,拿了包泡椒鳳爪塞給了他,點了點桌面上的身份牌,問道:“還玩不玩?”

“玩啊。”帝屋點了點頭,閉著眼晃了一圈,點到了林大羞,“林大羞去當上帝。”

林大羞在那邊抽鬼牌,被點到之後縮了縮脖子,站了起來。

林木拿著自己的預言家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房子,問道:“我家被你們放哪去了?”

“放秦川老家去了。”帝屋說道,“很安全的地方。”

林木嘆氣:“不能把房子放進紗袋裡帶著走嗎?”

帝休搖了搖頭:“家裡細細碎碎的東西太多了,縮小了要是掉出點什麼來,找都找不到。”

也是。

扔紗袋裡晃一晃,別說那些細碎的東西會掉了,估計整個房子都要垮。

山腹裡一群人一邊玩著,一邊聽著外邊叮鈴哐啷一陣響,比起之前還要熱鬧。

帝屋仰頭看著頭頂那幾盞晃晃蕩蕩的燭火,說道:“……外邊還挺激烈。”

外邊的確是相當的激烈。

聶深並不擅長正面對敵,他的霧氣將整片山脈都覆蓋了,敵我不分的將所有的生靈都拉入了幻境。

晏歸察覺到他來的瞬間就停下了手,但看著眼前出現的面孔,一咧嘴,手上“噌”地就冒出了一大團豔烈的火焰。

出現在他眼前的幻象並不是他心中最敬重的那個人,而是被他自己列為第一討嫌的狐狸精。

——也就是把青丘國國主這口鍋扔到他身上的上一任國主。

實不相瞞,晏歸想暴打他很久了,可惜這只狐狸滑不留手,抓都抓不到。

抓不到本體,打幻影也可以很爽!

晏歸一手託著火焰,興致勃勃熱火朝天的投入了戰鬥。

而怨氣這邊浮現在幻境之中的,卻是它一心想要找到的帝屋。

灰黑色的霧氣驟然大漲,帶著始終未曾熄滅的綠色火焰,猛撲向了那道虛幻的身影。

聶深站在高處,看著幻境之中託著火焰對怨氣瘋狂輸出的晏歸,又看了看對著帝休撲過去,卻被帝休的力量燒灼得翻滾不休的怨氣,小心的調整著幻境之中幻影的動作,試圖再多削弱一些怨氣。

在山腹裡的帝休微微一頓,下意識的抬起眼來。

林木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爸爸,怎麼了?”

“沒什麼。”帝休搖了搖頭,運起妖力將不小心燒到他本體上的晏歸的火焰撲滅了,說道,“晏歸好像打得很開心。”

帝屋倒是不怎麼意外:“打沙包當然開心。”

怨氣這種東西,平時找不到自己怨恨的目標的時候,就是對周圍進行無差別攻擊,可一旦鎖定目標了,對於周圍的其他人,它是根本不會管的。

這是一個相當明顯的短板,就跟被發覺了本體弱點的妖怪一樣一樣的。

林木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問道:“你們以前怎麼處理怨氣的?”

“以前大荒裡專業處理怨氣的,是我。”帝屋指了指自己,“只要我一靠近,怨氣就會消失掉。”

但顯然,這個怨氣並不適合這麼做。

不過帝休也可以,不過以前帝休都被晏歸他們死死護著,並不會去做這類事情。

而現在他元氣大傷,要處理好並不容易。

畢竟怨氣沒有實體,本來就很難抓到,再加上這個怨氣生靈這麼些年了也算有些道行,它只要還存在,就可以挑動任何一個妖怪。

——任何一個。

沒有誰的心靈是天衣無縫的,而只要有一丁點縫隙,就足夠讓怨氣有文章可做。

就連晏玄景的母親都沒能完全防住這團怨氣,讓他有了逃脫的辦法,那別的妖怪就更不用說了。

“我當初就是覺得我的力量對怨氣天生剋制,才會把怨氣塞過去的啊。”帝屋嘆氣,“本來只是想給那些搞我的妖怪一點教訓。”

誰能想到最後石頭會砸到自己這裡來呢!

“誒……”林木撐著臉,“那不是沒辦法了嘛。”

“等你爸爸啊。”帝屋說道,“而且晏歸可能有別的手段也說不定——誰知道外邊瞬息萬變的現場會不會有什麼驚喜大禮包等著他。”

這狐狸精最會順杆子爬了,他們以前還年輕的時候,在外邊狼狽為奸的搞事情,每次眼看著要翻車了,都是晏歸突然抓住個點,然後兩個人翻盤開溜,拍拍屁股下次再來。

必要的時候這只狐狸還會把幾個朋友先送入敵營,過上一年半載的再姍姍來遲的撈他們。

跟個哆啦a夢似的,小小的腦袋裡全是烏七八糟的想法。

只不過手段騷歸騷,但在這種大事上,晏歸是相當靠得住的。

“你永遠可以相信晏歸。”帝屋說道,“畢竟我從來沒有摸清楚過晏歸這只狐狸的下限。”

他話音剛落,外邊叮鈴哐啷的響動驟然一靜,緊接著就是一聲讓整個山腹都搖晃震動起來的巨大的爆炸聲。

晏玄景撈起林木護在懷裡,揮開了幾盞頂上落下來的火燭,剛一抬頭,便有一絲光明驟然劃破了山腹的昏暗。

天光一閃,破開的洞口滾進來一團灰撲撲的毛絨絨。

晏歸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抖了抖毛,變回人形,滿臉驚魂未定。

“操,嚇死我了!”晏歸抖著身上的土塊,心跳得咚咚的,“哇塞,這小半妖是從哪裡得到了自爆敢死隊的靈感嗎?莽著衝上去剛跟怨氣揉一塊兒了就直接自爆,一點準備都不給,嚇死我了!”

山腹裡幾個都齊齊一愣。

晏歸毫無所覺,還在抱怨:“哇,他對帝屋幾千年的力量炸起來是個什麼結果真的沒有一點數的,就是放在大荒都要千挑萬選找一個偏僻一點的地方炸,這小年輕怎麼這麼暴躁的啊,你們都不告誡他一下的嗎?”

林木愣了好一會讓,問道:“他……自爆了?”

晏歸抬眼看看林木,說道:“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我跟你說,大半個神州都要被夷為平地,到時候三界六道全都得大地震。”

他說著,從自己的紗袋裡摸出一個有人腦袋大的透明方塊來。

方塊裡一層套一層,像套娃似的裹著一團混沌的顏色。

可以隱隱約約的聽見裡邊傳來清脆的碎裂聲。

“喏。”晏歸隨手把東西塞給林木,繼續抖身上的土,“不過也多虧了聶深傻了吧唧的跟怨氣融合了,這玩意兒是我跟我媳婦兒當年針對蜃琢磨出來的東西,關不住怨氣但關得住聶深。”

林木抱著那個巨大的透明方塊,認真的看了看裡邊。

最中心的那一團混沌是灰黑與白色交纏的霧氣,還有星點朝暮火焰的明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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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觀察,那團霧氣還在不停的翻滾撕扯。

最裡邊那一層一層的透明隔膜被反覆撞裂又不停的重新恢復,爆炸所帶來的震動讓一層層的隔膜不停相互撞擊著,發出清脆的響動。

“這裡邊是……聶深和怨氣?”林木愣愣地問道,“他們好像還在打架。”

“是啊。”晏歸點了點頭,“總比自爆好多了,不管他們誰贏誰輸,反正只要是聶深的身體,他倆就都出不來。”

林木張了張嘴:“……”

彳亍。

總比乾脆死了好。

帝屋倒是對晏歸總是摸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也不驚訝,他從林木手裡拿起那個大方塊,舉起來看了看,問道:“那這個放哪裡?”

晏歸聞言眉頭一皺,思來想去,半晌,說道:“掛帝休身上當風鈴吧。”

林木:“?”

你管這玩意兒叫風鈴?

晏歸自吹自擂:“能削弱怨氣還能當風鈴,我覺得很不錯!”

晏玄景偏過頭,看到通道裡探頭探腦的走出來一個妖怪。

是青丘國來的信使。

晏歸在那邊吹牛逼,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妖怪。

晏玄景拿到信,掃了一眼上邊的內容,又看了看山腹裡那個巨大的通道入口,偏頭對林木說道:“是母親來的信。”

晏歸那邊耳朵一動,馬上不吹牛逼了,“噌”地一下蹭了過來。

晏玄景想到信裡寫的那些動物名單,冷酷的把信塞回了懷裡,對晏歸說道:“母親喊你解決完事情儘快回去。”

晏歸立馬說好,拍拍屁股轉頭就進了通道。

晏玄景目送著他離開了,遲疑了一瞬,對林木說道:“母親還想見你。”

他向林木伸出手來,聲音變得和緩而溫柔,問道:“你要跟我一起回青丘國去嗎?”

林木一怔,看了看晏玄景的手,又偏頭看了一眼帝休。

他的爸爸正微笑的看著他。

林木乾脆的握住了晏玄景的手。

“好啊。”

他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番外我覺得應該會有不少,讓我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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