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給你多少錢？”張有福把家裡做好的鹹菜給張盛, 眼珠子一直轉, “那老太婆走了，沒留點錢給你？”

“那老太婆都老年痴呆多久了, 就記得一個林建陽，什麼時候還會記得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建陽一向把錢充進飯卡, 爸，老師讓我買學習資料，你給我一百塊錢。”林盛，現在改名叫張盛了，看著張有福理直氣壯的說道。

面前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鄉下人說是他親爸, 根本就沒養過他, 現在還經常想從他這裡扣錢給家裡兩個大的用，當他是傻子嗎？

“我哪來的錢？你媽字都不認識, 整天在家種地，一年有個兩三千就不錯了, 我農閒的時候去工地賺點錢，你大哥中專畢業去外地打工, 只能自保，你二哥上大學一年學費那麼高, 你說我們哪還有錢？問你那個林爸爸要，你叫了他那麼多年爸，總不能一百塊都不出。”張有福一聽他要錢，馬上找藉口離開了。

外語學校的學費很貴, 一年光學費就兩萬多，算上生活費，一年至少三萬多，跟上大學一樣，要不是林建陽，張有福根本送不起。有人願意當冤大頭出錢養他兒子，張有福不知道多高興，至於張盛會不會認他？他是他張有福生的，想以後不孝順，沒門。

看著張有福的背影，張盛嗤笑一聲，林建陽不是親爸還給他出學費出生活費了，你這個親爸連一百塊錢的學習資料都不願意出，還指望他他以後養老？做夢。

外語學校每月只有兩天假，林建陽不讓他去林家，鄉下他不想去，所以每月放假一般都在同學家，或者直接在網咖，大部分時間都在網咖，匆匆回到網咖，張盛的同學招手讓他到自己邊上。

“誰找你？你爸？”

'一個親戚。管他們做什麼，我們再開一局。”張盛將心裡的不爽全都發洩到遊戲上。

通宵結束，兩人勾肩搭背的出去吃了早飯，閒逛到九點多，確定同學的媽媽已經去上班了，才偷摸著回去到他的房間睡覺。

“張盛，你老不回家沒事嗎？”同學突然問道。

“我爸跟我媽離婚了，回屁個家。”說了一句，張盛翻個身直接睡覺。

家？以前有，後來沒了，再後來奶奶給了他一個家，現在又沒了，以後也不會有了。

將被子拉過頭頂，咬著牙，眼淚一滴滴的滾下來。

當年林奶奶雖然絕對不堅持讓林盛在家，但是疼了那麼多年的大孫子呢，隔山差五的去看他，週末的時候，奶奶還會接他回老宅住，更沒想到的是，奶奶在去世前幾天竟然恢復了記憶和精神，特地到這兒找到他，還給了他一張存摺。

他真的沒想到那是最後一面，以後，再也沒有人喜歡他了。

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兩點多，兩人是被餓醒的，同學去冰箱翻了點吃的，兩人隨便吃點，趁著同學的爸媽沒回家趕緊溜了。

第二天，看到學校的大門，林盛厭惡的翻了翻白眼，對這個牢籠一樣的外語學校，他內心非常的排斥，憋屈的慌，等到將來有能力了，他就買下來，然後把地方一點一點拆掉。

如果沒有換回來多少，他就能去一中上學了，那裡有雙休，不用早讀晚自習，更沒有數不盡的作業要做。

想到這個，張盛又是一陣暗恨，最恨的還是林萌，他聽葉琴說了，要不是她在奶奶面前說三道四，奶奶不會把他送走。

自從他上學起，林建陽直接將錢轉到學校的飯卡，飯卡欠費了，林建陽直接來繳費，一個季度兩身衣服，再多的就沒有了，等到了初中，林建陽每月會額外給一百零花錢，高中每月兩百，這些錢張有福不知道，他都偷偷的藏了起來。

一滿十六歲，他就去做了身份證，辦了屬於自己的卡，將所有錢存進去，到現在也存了兩三千了，奶奶以前都帶吃的用的給他，倒是沒給錢，沒想到這回直接給了他兩萬塊錢的存摺，這筆錢他會爛在心裡，誰都不說，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動這筆錢。

張盛現在連前200名都保持不住，就這個成績想要考個好點的大學很難，不過沒關係，林建陽他自己說的，只要他上學都會供他。

高考不出意外的落榜了，300多分，只能上個普通的專科，去找林建陽的時候，他竟然拒絕供他繼續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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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說好供我上學的。”張盛急了，不說他沒考上，就是他考上了，張有福也不可能拱他上大學。

“我當初說會供你上學，也說了供到高中，大學如果考上了我繼續給學費，考不上不給。這些年，你親生父母生活費一分不出，好歹你叫了我這麼多年爸，所以生活費我也給了，你現在考個三百多分，還不如去學門技術。”林建陽看著已經和他差不多高的張盛，心下嘆了口氣，三百多分，如果他肯認錯，態度端正，那就讓他再復讀一年。

“我才不去學技術。”開什麼玩笑，這年頭他一個高中生能去學什麼技術，廚師？修車？還是理髮？

那以後，林貝是老闆，他是修車工，興許還要幫林貝修車，得了吧。

“小盛，你快要滿18週歲，馬上就是個成年人了。我現在把你當成大人來對待，有些東西你該知道。當初葉琴把你和貝貝換了，你是個孩子，不懂事，所以你們家對貝貝這樣，我也也沒怪到你頭上，你不願意回老家，我這些年出學費出生活費的供你，是因為咱們那6年的父子緣分。說到底，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就是當年我一分錢都不出，也沒人會說我什麼，你現在考這麼個成績還找我來，理直氣壯的找我出學費。小盛，這人，該有點自知之明。”林建陽看著張盛有些失望。

果然，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爸叫的再親熱都沒用，如果是林貝考三百多分，林建陽會怎麼樣？他一定會讓林貝復讀，如果林貝不願意，他會幫著挑大學。

張盛蹭的站起身，甩掉桌上的杯子，“你就算出這個學費我也不要了，我就不信了，我自己闖不出個人樣。”

氣洶洶的回到學校，冷靜下來的張盛有些懊惱，難道他真的不去上學了，那幹什麼？和他那個大哥一樣進廠裡上班？不行，他絕對不要活成那樣。那和林建陽說的那樣去學技術，廚師？還是理髮？

“張盛，你怎麼了？”

“我爸說我成績太差了，不讓我繼續上學。”張盛臉色陰沉。

“你爸媽怎麼這樣？這都什麼年代，大學都不給上。”男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過你去上什麼大學？我考上了都不想去，我現在就想出去打工賺錢，在這牢裡呆了這麼多年，你不想出去自由自在的飛翔嗎？”

張盛看了他一眼，這個同學和他情況有些類似，他父母離異，跟著媽媽生活。他媽改嫁之後又生了個兒子，一個人帶不過來，就把他送到外語學校，也是從小學到高中都在這裡，和他一樣，他們根本就沒有將這座學校當成學校，而是一座牢籠。

“我們出去能做什麼？”張盛疑惑道。

“我跟你說，我有個表姐在西城那邊做生意，她好幾次打電話給我媽，說忙不過來，讓我媽跟著她一起做生意，每年幾十萬輕輕鬆鬆，我媽為了我繼父不過去，我想過去跟著她學做生意，到時候攢點錢一起合夥做生意。”同學說的頭頭是道。

張盛還真給聽進去了，跟著他一起暢想，“真能做生意？能賺錢嗎？”

“當然，你知道我表姐現在一月多少錢嗎？十幾萬，一年就是一百多萬，我們也不用跟她那麼高，一年有個二三十萬，攢個幾年，到時候就能買房買車，再娶個老婆，不比那些大學生要好？”同學說的流口水，張盛聽得流口水。

“你可以呀，現在就開始想老婆了。”兩個人打鬧一起，沒過兩天，就收拾行囊去了西城。

根本不是什麼做生意，他們被騙到了，同學表姐是在一個cx組織裡面，張盛和他同學兩人被逼著給家裡人打電話借錢，說必須要五千塊的入會費，不給不讓吃飯。

同學媽媽疼他，聽他說在那邊打工錢包丟了，吃飯的錢都沒了，說五千就給他打了五千，林盛這邊，張有福不找他要錢就不錯了，沒辦法，他又打電話給林建陽。

“爸，我真的沒辦法，我現在在這邊打工，工資也沒發，飯都吃不上了，您就看到那幾年的份上，給我打個5000塊錢，就5000。”

“張盛，最後5000塊錢，以後，我們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了。”張盛在那邊又哭又求，林建陽嘆了口氣，打了5000塊錢過去，轉了這筆賬之後，林建陽直接把張盛電話拉黑，刪除，以後就真的沒關係了。

張盛的腦袋瓜子還是不錯的，短短時間就在裡面混的如魚得水。很快，他就當上了小組長，不但每月有提成，還能享受組織裡的女人。

他越來越沉迷其中，憑藉著一點小聰明和不錯的長相，騙了好幾個女生進來，收服其中兩個女生後，讓她們出面在聊天軟體裡騙男人，利用這種方法，沒一年就獲取了四五十萬的資金。

這使得張盛越來越大膽，打電話給二哥，大哥那樣他看不上，直接讓老二過來幫忙。

可能張家人就適合走偏門，張老二過來之後做的比張盛還順手，所謂的組織又擴張了一倍，然後張有福和他老婆都過來幫忙了，他們不但不覺得兒子做錯了，還覺得兩個兒子實在聰明，為此沾沾自喜。

三年後，他們已經開了公司，走向更高檔次的騙局。

半年後，在全國嚴打中，張盛一夥人被抓住，張老二和張盛因強女幹，非法拘禁，搶劫等多項罪名判了二十年，張有福夫妻判了五年，張家除了老實上班的張老大一家，全都進了大牢。

十八年後，已經四十歲的張盛走出j獄，他的頭髮已經花白，看著外面的陽光，目光陰沉，都是因為林建陽，如果當初他讓他上大學，他就是大學生，根本就不會走這一步路。

……

“什麼，我爸被人刺殺？”林萌驚呆了，“誰呀？”

“張盛，哦，就是林盛，錄了口供，說是怨恨你爸當年不供他上大學。”宋君然收拾東西，林建陽被刺破了脾臟，他們得回去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升米恩鬥米仇，這話是有道理的，林建陽人是好的，就是太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