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嶄新的主食, 嶄新的烹飪方式以及嶄新的種植體系。
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對於在場的幾人來說, 是再清楚震撼的事情了。
這是會讓整個大陸固定無數年的糧食體系遭受到巨大衝擊的新發現。
來自光明教廷的一號選手沉默許久, 詢問道：“請問產量與種植難度，還有相關蟲害的治理方面，您都有數的嗎？”
喬安眯著眼安逸的吃著米飯：“沒數。”
其他頓時沉默下來。
阿貝在一邊照顧燒烤, 看著滿臉語塞的霍普森、德瓦夫和貢諾, 慢騰騰的吃了口飯，說道：“你們是忘了自己在跟誰對話嗎？”
三人齊齊一怔，目光看向拿著飯勺給魔王盛了滿滿一大碗米飯的光明神, 呆怔片刻, 隨即露出了的恍然的神情。
跟他們對話的是光明神！
是賦予這片大陸以生機和希望的神明。
能有幸透過光明神的雙手誕生的生命, 哪裡需要去擔心成活率和產量的問題？
——哪怕光明神不親手播種，光是他表露出來的喜愛，就足夠讓這植物四處蓬勃生長了。
在遭到光明神的厭棄之前, 水稻的產量都不會多差。
說來雖然並不公平，但這片大陸就是如此。
這個世界直白到近乎赤.裸的喜愛著光明的化身，恨不得將一切都照著光明的喜好而改變。
喬安隱約能夠察覺到這世界對他表露出疼愛的絮語。
他撐著臉, 吃著這味道非同一般的米飯：“話是這麼說, 其實麵包我也很喜歡，當然了，黑麵包除外。”
可在這片大陸，白麵包，也就是喬安所熟悉的那種鬆軟香甜的麵包, 據說是極少數人才能吃到的。
用拉爾的話來講，就是只有大老爺們才能夠吃到。
精緻的食物也好，多種多樣的調味料也好，全都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吃到的。
這裡的貴族階級不但壟斷了知識來源，衣食住行各個方面都跟平民割裂開來了。
雖然物資匱乏是主要原因，但對紅旗下的這二十多年印象相當深刻的喬安，對於這種過於明顯且固定的階級分佈，十分沒有好感。
這麼說來，如果他私自打破了這種局面，可能會造成挺大的階級衝突。
喬安微微眯著眼，琢磨著真要搞點事情，還是得自己圈塊地，表露出力量和身份之後，才能好好做。
霍普森他們相互交流著彼此種族內關於糧食的現狀，喬安隨便聽了一耳朵，就發現如今大陸的耕種狀態還相對原始，純靠人力。
喬安忍不住問道：“真的沒有魔法師想過依靠魔法來實現大規模種植嗎？”
“呃……”大陸第一法師霍普森哽了兩秒，委婉地說道，“擁有魔法天賦的人一般都是往戰力方向來培養的。”
魔法師這種稀缺資源都跑去當兵了，哪有空研究種田。
行吧。
也能理解。
“那那些天賦不怎麼樣，沒學出什麼名堂來的學徒呢？”喬安問。
“一部分會留在老師手底下幫忙，另一部分會放棄魔法。”霍普森答道。
喬安點了點頭，低頭拿出手機衝霍普森晃了晃：“可以招回來一些學徒來製作手機啊。”
反正畫魔法陣而已，只要有一點點魔法天賦就可以繪製，合理利用廢棄資源多好。
霍普森微怔：“您說得對。”
喬安點了點頭，又道：“那水稻種植這方面你們準備怎麼搞，想好了沒？”
三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德瓦夫看著喬安，腦子一通到底的矮人乾脆問道：“您需要錢財？”
“那倒是不需要。”喬安答道。
要論錢，他還有伊維爾那一倉庫的魔法晶核可以換錢呢。
“那您為什麼……”貢諾明白了自己友人的意思，接過了這可能會得罪神明的話頭，他說道，“您完全可以將這些作為恩賜賦予大陸生靈。”
“你的意思是白送？”喬安問。
貢諾不吭聲了。
他的確是這個意思。
作為能夠以自己的愛好就改變整個大陸格局的神明，實在沒有必要像個俗人一樣斤斤計較。
“我也不是想計較錢財。”喬安說完停頓了兩秒，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事情，露出了一點不那麼高興的神情，“只是如果我不求回報的降下你說的‘恩賜’，會有人不懂感恩，不懂珍惜而已。”
升米恩鬥米仇，把好心當理所當然的事情可太多了。
伊維爾坐在一邊慢吞吞的品著香甜的米飯，本來正一眨不眨的看著發出香味來的烤乳豬，聽到喬安的話，微微偏過頭。
他想起很久之前，他跟喬安悄悄看向外界的時候，非常不巧，有一個信徒在一個破破爛爛的光明神像前質問為什麼神明不幫助他，不拯救他，不在火災中將他的家人救下來。
那個人類質問著質問著，身上的信仰就漸漸的消失得一乾二淨，最後直接拋棄掉了光明的信仰，成為了一個四處宣揚神明虛偽，神明無法拯救世人的流浪者。
最後在無人知道的角落裡餓死了。
喬安因為那件事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
就連小球球上閃爍的金光都變得十分微弱。
喬安大約是想起了這件事吧，伊維爾咀嚼這柔軟清甜的米飯，想道。
他的光明從另一個世界回來之後變了不少，再沒跟之前一樣傻乎乎的寵愛著他的那些信徒了。
伊維爾覺得這是好事。
“口頭感謝我一點都不缺啊。”喬安撐著臉，“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必須要付出代價才可以，哪有白來的好事，我又不是你們的媽媽！”
他滿不在乎還理直氣壯：“沒有要求等價交換已經是我的仁慈了。”
德瓦夫咂咂嘴，點了點頭，認同了這個說法。
霍普森對光明神是無限包容的，他溫和的看著他的神明，問道：“那麼，您現在最想要什麼呢？”
“我要建材。”喬安乾脆答道，“日出鎮是拉爾的領地，按照規矩，他有資格在自己的領地裡做任何事情。”
在一邊吃得噴香的拉爾突然被點名，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愣了兩秒，點了點頭：“嗯！您想幹什麼都行！”
“好。”喬安摸了摸拉爾的腦袋，“那我們先建個要塞。”
以後要是因為他搞教育普及和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而引來窺探了，有自己的軍事力量還是舒服一些。
雖然喬安和伊維爾自己是怎麼著都無所謂的，但是培養出一個人才可不簡單。
這些被死亡所關照的生靈是很脆弱的，喬安得為未來可能會出現的人才考慮。
貢諾一聽喬安要建要塞，兩隻銅鈴大的眼睛一亮，火速搶話：“地底王國可以提供大量的礦石和優秀的建築工人，這是光明教廷絕對提供不了的！”
霍普森偏頭看了貢諾一眼，這還真是光明教廷提供不了的。
但光明教廷絕不會在此認輸！
霍普森偏過頭，對喬安笑出了亮閃閃的八顆牙：“光明教廷可以提供醫療。”
貢諾一噎。
如今大陸大體的醫療還真就是靠光明教廷撐起來的。
雖然以人類為主的光明教廷在異族的領地裡滲透得有點艱難，但因為其掌控了醫療的特殊性，除了巨人與巨龍這兩個不講道理的野蠻種族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一個種族能夠拒絕光明教廷的神官和牧師。
在醫療面前，礦石和建築工人好像都不太能打。
貢諾皺著眉，開始思考起來。
在地精努力思考如何才能將水稻種植技術搞到手的時候，就挺喬安非常乾脆利落的拍了板。
“行，那成交。”喬安說道，“地底王國給日出鎮提供建材和建築工人，光明教廷負責醫療部分，你們吃完飯就去報信吧！”
三人一呆：“什麼？”
“什麼什麼？”喬安看著他們，神情平和甚至還有點開心的模樣，“我又沒說這個技術只給你們其中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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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都要！
喬安看著興奮起來的矮人地精和前任教皇，轉頭找阿貝要了一塊蜜汁烤肉。
阿貝切了一塊給喬安，耷拉著雙眼看著高興得彷彿要蹦起來的幾個人，深知光明神套路絕對不止這麼一點的阿貝，露出了一絲不忍。
他轉頭湊到了喬安邊上，悄聲問道：“喬安……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沒說？ ”
“我沒說的東西可多了去了。”
碾米機反季節大棚菜規模化種植梯田水車……每一個東西都能從各個勢力裡揪點羊毛下來，好擴充一無所有的日出鎮。
喬安在心裡一個個數過去，問阿貝：“你指什麼？”
“……”阿貝張了張嘴，然後又閉上。
算了，不問了。
問了也是給自己添堵。
他又聽不懂那些東西是什麼，知道得越多隻會越來越不滿足於現狀。
——就比方說，他現在就異常的期待光明神曾經說過的，將整片大陸連成一個網路，南邊剛發生的事情北邊馬上就能知道的……那個叫什麼，網際網路的東西。
雖然他自己也清楚要建成的話有不少阻力，但已經從神明的話語間窺見了些許未來的模樣，便有些急不可耐起來。
還不如不知道。
阿貝垂下頭：“沒什麼。”
喬安看著阿貝耷拉著眼蔫噠噠的樣子，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好又要了好幾塊蜜汁烤肉，轉頭塞給了伊維爾。
喬安美滋滋的吃著烤肉就著飯，看著食量巨大的阿貝和德瓦夫乾脆的幹掉了一整鍋米飯，咬著勺子，決定明天就開始使喚那些精壯健碩的矮人們。
日出鎮這樣破舊，是時候翻新重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次元出了點破事，喪，最近更新可能不會很穩定，我儘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