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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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天還未亮,蕭鈞卻忽然接到了宣和帝的傳召。

其實不用多說,他也能猜到, 大約是與晏府有關, 遂也趕快更衣騎馬, 進了宮。

時辰還早,啟明殿中燈燭未熄。

他入到殿中, 只見宣和帝才剛洗漱完畢,身上穿著硃紅色團龍常服,依舊威儀無比,只是眉眼之間, 卻暗含疲色。

他照例先請了安,隨後問道,“父皇可是昨夜沒有睡好?”

宣和帝聞言微有一怔,卻隨口道,“沒什麼大事,不過做了個夢而已。”

蕭鈞便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倒是宣和帝卻又抬起眼, 看見他與昨夜夢中之人頗有些神似的面龐,心間不由得又多感嘆了幾下。

蕭鈞察覺到了,卻不明就裡, 想了想,主動問道,“不知父皇傳兒臣前來, 所為何事?”

宣和帝這才斂了斂心思,踱步去到暖榻上坐好下,頓了頓,開口問道,“朕問你,晏明珠的身世,你可知曉?”

蕭鈞心間一頓,一時間,已經隱約猜到了昨夜晏楚得以全身而退的因由。

短暫思量過後,他點頭應了聲是,“兒臣知道。”

宣和帝點了點頭,再問道,“你從何知道的?”

他自然不能說,是那時夜半去找拂清,趴在她房中梁上,聽她與晏明雲的對話而猜到的,所以,只得面不改色的扯了個謊,道,“她入王府的第一晚,就已經主動告知了兒臣。”

宣和帝不由得挑眉,問道,“那你沒嫌棄她是賤奴所生?這些日子,還這般寵她?”

“賤奴”二字,直叫人心間一刺,蕭鈞立刻道,“請父皇見諒,兒臣從未覺得身份是阻隔情愛的利器,在此之前,兒臣已經對她生情,並不在乎她的生母是什麼身份。”

他語聲堅定,神色嚴肅,宣和帝看在眼中,卻也是微微一震。

說的是啊!身份非阻隔情愛的利器,這一點,於他自己而言,又何嘗不是?

一瞬間,昨夜夢中之人,又再度浮現在了眼前,他眉間竟也不知不覺的染上了一層哀傷之色……

不過只是片刻,察覺自己神思飄遠,宣和帝重又斂起心思,咳了咳,重又道,“往珍珠衫上下毒的人已經查出來了,是晏楚之妻陸氏,她因為明珠的身世,一直心存嫉恨,所以才使出今次的毒計,也幸虧發現及時,沒有釀成大禍。這事從頭到尾,都有朱弘在旁見證,不會有假,昨夜晏楚將那毒婦捆綁,前來見朕,說是要交到大理寺,不過朕沒有應允,只叫他自己去處理了,此事一旦傳出,怕是會影響甚廣,甚至可能會不利於你,所以,朕叫他們守口如瓶,目前還沒什麼人知道。”

語聲頓了頓,宣和帝又道,“不過,此事晏楚當然也脫不了責,所以朕已經革去其丞相之職,降去了戶部,念在其確實也是個人才,這麼多年,也算立了不少功勞,此事,就先這樣吧。”

也算對他有了交代。

其實昨夜晏楚一出宮,蕭鈞便已經猜到了大致,此時只得應了聲是,道,“兒臣替明珠叩謝父皇主持公道。”

皇帝頷首,嗯了一聲。

聽他提到拂清,不由得想了想,又道,“原本貴賤不可通婚,不過,念起她生父乃是晏楚,左右賜婚旨也已下了,她也已經嫁了過來,看你又很鐘意,就先如此吧。但其生母終究是奴,你往後還是要有些分寸。”

蕭鈞心間一沉,忙開口道,“父皇,生身之事,非她自己可以選擇,而且,從她的心性也能看出,她的聲母乃純善之人,貴賤之分的罪過,不該算到她頭上。”

哪知宣和帝當即看了過來,皺眉瞧著他,搖頭道 ,“你還是太過年輕,這才不過短短幾日,眼看就要耽溺於情愛,忘了原則?貴賤之分,乃自古就有,代代相傳直到如今,不是她一個女子可以例外!朕今次已經看在你的份上,對她格外開恩,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這四個字咬的格外重,終令蕭鈞心間一凜。

看來,父皇或是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打算,這是斷然拒絕的意思了……

或許今日並非好時機,頓了頓,他只得暫時將心思收回,應道,“兒臣遵命。”

話音落下,卻見大太監高賀進了門中,躬身道,“陛下,早膳已經備好。”

宣和帝點了點頭,朝蕭鈞揚手,道,“沒什麼事了,先回去吧,要記住朕方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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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鈞只得再度應是,退到了殿外。

~~

蕭鈞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王府。

只是當他下了馬車,卻不由得一愣,視線中出現了一位姑娘,穿著水紅色的貂絨披風,櫻唇粉嫩,眉目如畫,正端端正正的立在那裡,見他下車,還立刻就迎了上來,揚著笑道,“王爺回來了?”

這是……在等他?

蕭鈞微有些意外,卻依然點了點頭,道,“外頭這麼冷,你怎麼出來了?”

語聲透著關切。

她卻莞爾一笑,“在房中憋了好幾日,出來透透氣也好啊。”說著打量他一眼,問道,“王爺一早入宮,這會兒還沒用早膳吧?不如去邀月閣用一用?”

他立時明白了她的用意,稍含無奈的點了點頭,道,“好。”

便跟著她一同去往邀月閣走。

而果不其然,待進到房中,她立刻湊到了眼前,一臉好奇的打聽道,“現在結果如何?”

哪裡是方才關心他吃沒吃早飯的體貼模樣?

但他也知她心間急切,便也沒多少什麼,直接道,“陸氏已經沒了活路,父皇叫晏楚自己處置了,但晏楚此番也算全身而退,只是被降職去了戶部,不過……父皇已經知曉,你是晏楚的女兒,方才叫我去,還特意問我知不知道此事。”

話說完,他看著她,直等她的反應。

卻見她咂了咂嘴,道,“他果然走了這一步,以我的出身,來將責任全部推給陸氏,終於令晏家得以全身而退。所以說,若論起這自保的能力,有誰能比得過晏楚嗎?

話說到此,蕭鈞也不無贊同的點了點頭,道,“的確,他已將陛下的脾氣拿捏得極準,叫陛下雖怒,卻捨不得殺,確實難得。”

她嗯了一聲,面上不見任何波動,而是又問道,“那關於我的身世,陛下知道我阿孃是奴籍,就沒什麼打算嗎?”

打算?

他搖了搖頭,“父皇說既然賜婚旨已下,你也已經嫁了過來,只能先不追究了。”

語罷繼續瞧著她。

卻見她似乎有些失望,嘆道,“陛下倒是大方,這樣的事,也能不追究了?”

蕭鈞知道她的打算,大約是想正好趁此機會解除兩人之間的牽扯,恢復自由身吧,所以聽她此言,他不禁大感失落,不無怨尤的道,“你就這麼想離開?”

她聞言一怔,看了看他,皺眉道,“不然呢,陸氏已經完了,我接下來該對付蕭怡容了,還留在府上,豈不給殿下惹麻煩?”

說著見蕭鈞想開口,她又趕緊再道,“再說,現在陛下已然知道我的身世,卻不動我,大約是覺得,既然殿下喜歡,就姑且將我留在寧王府哄殿下開心吧,同那些花鳥魚蟲並沒什麼區別,他日我若能為殿下誕下一子半女,就隨便給個庶子庶女的身份就是了,一輩子錦衣玉食,也就夠了,畢竟我現在頭頂的這個側妃之位,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還要怎麼樣呢?”

她說完,看著他,笑問道,“知父莫若子,殿下說,我的猜測是對的吧?”

蕭鈞深深吸了口氣。

不錯,這話中雖很殘忍,可恐怕確確實實,正是父皇所想。

在宮中之時,他原本想趁機向父皇剖白心跡,爭取將她冊為正妃的機會,可是父皇稍有察覺,就立刻警告了他。

很顯然,這條路暫時是走不通的……

他看了看她,嘆道,“我知道,這樣的日子,對你很不公,但是,無論父皇如何想,並不能左右我的想法。”

可她卻搖了搖頭,笑道,“陛下是殿下的父皇,不管你想法如何,總要聽令與他,就如那日一樣,如若有朝一日,他忽然降下賜婚旨,叫你娶正妃,你也還是不得不從命的。”

蕭鈞目光一凝,正欲辯解,卻聽她又道,“我這樣的性子,絕不可能委屈求全,也不可能看任何人臉色行事,與其在內宅中勾心鬥角,不若江湖海闊天空,所以,與其等到那時場面難看,殿下還不如趁早做打算的好。”

打算?

呵,她這是要叫他做什麼打算?

他心間酸澀,一時未開口。

房中稍顯沉默。

她只以為他已經想通了,悄悄抬眼看了過去,哪知卻聽他道,“這一切,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

“什麼?”

她眉間一凝。

他道,“父皇今次要給你我賜婚,無非是看出來,我對你有意,想要成全我罷了,否則,他若是真的強硬給我賜婚,現如今,寧王府也不會如此清淨。”

他看向她,含著淡淡笑意,又不無認真的說,“我不會再對其他女子如此,因此你放心,這府中不會再有別的女子。而且,我會盡力一爭,總有一天,你的身世,會被改變的。”

話說完,那雙眸子專注的看著她,不加任何掩飾的表達出他的情感。

空前的直接,直叫眼前的姑娘心間一頓。

從前他不管有何表現,從不曾說出口,可今日,卻竟是這樣直白……

拂清暗暗地深吸了口氣,道,“殿下身為皇子,當然該有進取之心,可並不是為了別人,只能是為了自己。”

他卻道,“你不是別人。”

簡單五個字,叫她竟一時啞口無言。

他依然在望著她,那雙眸子實在太好看,竟叫她有些扛不住了,拂清下意識的環顧左右,忽然靈機一動,道,“對了,殿下還餓著肚子呢,現在要事說完了,殿下快去用早膳吧。”語罷便開門去喊小翠,叫去給蕭鈞傳膳。

總算是終於想到了這茬。

~~

正月初八,年節的休沐終於結束了。

朝廷政務重新開啟,各級官員也俱是精神滿滿。

只是誰料眾人甫一上朝,卻被一個訊息給震驚了。

原來的右丞相晏楚,竟然成了戶部侍郎,一下子直降了好幾級。

當然,吏部的調任通報上只說是其去年政績不佳,無法勝任右丞一職,故而宣和帝才將其調去戶部。但對此說法,眾人皆是心存懷疑,畢竟僅去年那次江南治水,晏楚就已經立下大功,甚至曾得宣和帝當庭褒獎,風光無限,又怎麼能稱得上政績不佳呢?

所以眾人暗自猜測,這其中必定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大事發生,只可惜朝廷把訊息捂得緊,竟然絲毫都打探不出來。

~~

鳳儀宮。

休沐才一結束,有許多政事要忙,午後時分,安王蕭瑀才匆忙來到。

入了殿內,他躬身向皇后行禮,道,“聽說母後身子不適,兒臣來遲了,不知母後現在可好些了?”

皇后做虛弱狀,道,“沒什麼要緊的,不過昨夜吹了些風,有些頭疼,休息一兩天也就沒事了。”

蕭瑀點了點頭,然而接下來,卻見皇后摒退左右,關起了門來。

待殿中只剩了母子二人,皇后方道,“本宮叫你來,是有些事要問你,你可知,你父皇為何會將晏楚降職?”

蕭瑀正為此事奇怪,便趕忙道,“兒臣聽了風聲,也甚為不解,吏部給出的理由實在太過牽強,只可惜,父皇似乎有意在隱瞞,兒臣也沒能打聽出些什麼來。”

卻見皇后笑了一下,道,“奇怪的可並不止這一件,晏家的當家夫人陸氏也沒了,你可知道?”

蕭瑀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還有這事?兒臣還未聽見風聲,母後如何得知?訊息可確定?”

皇后點頭,“自然可靠,不然本宮今日會特意叫你進宮?”

蕭瑀一怔,趕忙問道,“母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樣子,皇后必定知道其中玄機。

的確,只見皇后道,“你父皇的確有意按下不說,不過,我也能猜到一些端倪,大約還是跟寧王府的那個側妃有關。前幾日,我聽御醫來報信,說朱弘拿了一件淬了毒的珍珠衫子叫他們辨認,似乎就是來自寧王府,寧王府如今只有那麼一個女人,不是那個明珠又會是誰?而再聯絡一下今日這些事,幾乎就可以斷定,在那珍珠衫上下毒的,正是這個陸氏,而陸氏,也正該是因此事而死。”

這話中的曲折迴繞叫蕭瑀有些聽不太明白,忙又問道,“這又是為什麼?陸氏為何要給明珠下毒?”

“為何?”皇后詭異的笑了一下,道,“因為這個明珠正是晏楚的私生女!她的娘,曾是晏家的一名家奴,眼看夫君與家奴生女,而且多年之後,還堂而皇之的帶回了晏家,陸氏能不氣嗎?”

這話一出,蕭瑀再度陷入驚訝之中,“明珠竟是晏楚的私生女?母后又是從何得知的此事?”

皇后搖了搖頭,“這件事說來話長,容我以後慢慢跟你說吧,現在當務之急,是往後的事。你父皇把陸氏的誥命給撤了,還給晏楚降了職,很明顯,定是已經知曉這檔事的前因後果,大約因為護著寧王,才沒將此事公佈於眾。但陸氏因罪而死,晏楚也丟了丞相之位,那個晏明雲如今,也只會拖累你,你往後一定要注意一些,須知,那忠勇公府才是最為可靠的,你眼下當抓緊他們,才是正題!”

蕭瑀聽罷,神色微有些不自然。

他當初娶晏明雲,不過是想要拉攏晏家,娶正妃趙氏女,也是同理,並不是有多喜歡這兩個女子,但須知趙氏女雖知書達理,卻相貌平庸,相較之下,晏明雲就算是才貌雙全了,加之又很會在他身上動心思,一時之間,他難免出現偏頗,宿在晏明雲房中的次數就多了一些。

不過母后現下說得也不無道理,其父晏楚被降了職,其母也落了投毒的汙點,晏明雲的價值,顯然沒那麼高了。

他遂應了聲是,“兒臣知道了。”

皇后點了點頭,又道,“你有數就好,現如今你的當務之急,是先叫趙氏生個嫡子出來,也好討你父皇的歡心,寧王府那裡,現在只有側妃,就算生出來,也是個庶子,上不得檯面的。”

蕭瑀再度點頭,深以為然,“兒臣都記下了。”

皇后便揚了揚手,“時候不短了,你先回去吧,你父皇近來多疑,你待的時間太長,不定他又要怎麼想。”

的確,從上次佩湘除夕投毒一事,蕭瑀就已經察覺,此時便也應了聲好,同皇后告了別,趕緊出了鳳儀宮。

~~

安王府,菡萏居。

自嫁入安王府,晏明雲就一直住在此處,雖說自是富麗,但畢竟是側妃,照著安王妃趙氏的主院,還是不能比的。

唯一欣慰的是,安王還是寵她多一些,平素來她這裡過夜的次數,比趙氏多得多。

但須知趙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些日子以來,總明裡暗裡擠兌她,不過她也不甘示弱,兩相博弈之下,安王府的後宅日常,還是很精彩的。

唯一叫她氣不順的,是自打嫁過來後,還一直沒能回孃家瞧瞧,無論婚後三朝回門,還是年節期間,蕭瑀都是陪她回的忠勇公府,她雖嫉恨,但趙氏畢竟是正妻,佔了道理,叫她無可奈何。

如此一來,晏府中的訊息對於她就滯後了些。

記得年前,孃家派人給她送來了一件合浦南珠做的珠衫,她收到時才知道,原來那個叫明珠的也有一件一樣的,還是婚後寧王親自陪她回晏家時,老太太給的……

聽了這話,一時之間,晏明雲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了。

但再氣,日子也只能這樣一天天的過。

趙氏仗著主母的身份壓制,她還真是不得不聽,誰叫她當初鬼迷了心竅,非要嫁進安王府呢?

午後,晏明雲歇完了晌,懶懶的靠在榻上繡花,昨夜蕭瑀折騰的不短,叫她現在也還有些腰痠。

她正專心的看著花撐,丫鬟雨燕進門通報,“主子,晏府派了人來,說有事跟您稟報。”

“有事?”

她一怔,自打嫁進安王府,孃家鮮少來主動找她,現在忽然有事,卻不知是什麼事?

她不敢掉以輕心,忙點頭應道,“叫人進來吧。”

雨燕點頭,出去領人,不一會兒,就有一僕婦到了跟前,穿著晏府下人的衣裳,卻有些面生,並不是從前母親院裡的。

她打量一眼,問道,“晏府有什麼事?”

只見那僕婦一臉哀色,道,“側妃娘娘,夫人昨兒夜裡沒了,老太太與老爺特派奴婢來跟您稟報一聲。”

她聞言頓時一怔,皺眉問道,“夫人沒了?你說哪個夫人?”

那僕婦抬眼瞧她,道,“就是我們晏家的夫人啊,您的母親,陸夫人啊!”

只聽啪的一聲,手中的花撐一下掉在了地上,她瞪大了眼睛,一下抓住來人的手,急問道,“怎麼回事?你莫不是在騙我?母親她怎麼好端端的會沒了呢?”

僕婦嚇得直搖頭,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夫人前兩天染了怪病,昨夜忽然就沒了。”

“怪病……”

晏明雲的聲音都已經顫了起來,茫然了一下,趕忙要往房外跑,口中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看看,母親怎麼可能會死……”

僕婦一愣,趕忙道,“不必了側妃,喪事現如今都辦完了,老太太和老爺叫奴婢跟您說,您不必回去了……”

可話未說完,院子裡已經不見了她的影子……

不管事情有多急,但這畢竟是在王府,晏明雲若想回家,必須要經過蕭瑀或是趙氏同意才成,這會兒蕭瑀不在府裡,她唯有一路跑去了趙氏跟前。

趙氏見她忽然闖進房中,立時皺眉道,“妹妹怎麼不通報就進來,也太沒規矩了吧!”

晏明雲此時已經沒空同她鬥嘴,徑直開口道,“我想回趟晏府,還請王妃准許。”

趙氏原本一臉嫌棄,一聽這話,卻眼珠一轉,當即換了副神色,同她道,“妹妹這是已經聽說了?”

晏明雲一頓,強忍心間痛意,一臉戒備的問,“聽說什麼了?”

趙氏假意惋惜道,“令尊晏丞相,哦不對,現在該是晏大人了,晏大人被降職成戶部侍郎一事,我也深表惋惜,但既是陛下的決定,旁人再怎麼惋惜就沒辦法,妹妹你如今還是節哀吧。”

“什麼?”

這話叫晏明雲又遭一擊,“我爹被陛下降職了?”

趙氏點了點頭,“是啊,滿京城都知道了,妹妹不會才知道吧?”

晏明雲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一時再也忍不住,加重語氣道,“我要回去一趟,你快些准許。”

趙氏卻還想刁難,誰知正待此時,外頭響起了通傳聲,“殿下到。”

卻是蕭瑀回來了。

屋裡人一頓,趕忙去門口恭迎,須臾,就見蕭瑀踏了進來。

看見晏明雲也在,蕭瑀不禁問道,“你怎麼來了?”

剎那間,兩行熱淚淌下,晏明雲一下撲到他跟前,哭道,“殿下,妾身家中出事了,妾身要回去看看,請殿下准許!”

然令人意外的,今次蕭瑀再未像從前那般溫柔的來安慰她,而是冷清的道,“你現在是安王府的人,還分不清何處是你的家嗎?”

晏明雲一怔,忙又解釋道,“妾身方才口誤,還望殿下原諒,妾身孃家來人說妾身的母親沒了,父親還被降了職,妾身心間著急,懇請殿下准許妾身回晏府去看看……”

然而令人失望的,蕭瑀再次拒絕了她,只是道,“人都已經死了,晏府那邊喪事都已經辦完了,你母親已經下了葬,你現在回去又有什麼用?就算是回去,也見不著什麼。至於你父親降職,那是陛下的決定,連本王都無可置喙,你還操什麼心?天色已晚,莫要折騰,回房去吧。”

冷冰冰的一句話,徹底絕了她的念想,晏明雲還欲痛哭相求,卻被人硬是拉回了房中。

家中途遭變故,連蕭瑀也變了嘴臉,她心間焦急,連晚飯都沒吃。

眼看熬到夜深,丫鬟雨燕要服侍她歇下,她卻搖了搖頭,抱著最後一絲的幻想,道,“我再等等,殿下沒準還會過來的,我再好好跟他求求……”

誰知雨燕猶豫了一下,卻道,“主子,您別等了,王爺已經歇在王妃那裡了……”

“什麼?”

晏明雲瞪大了眼睛。

而後,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絲毫沒聽見雨燕的驚叫,“主子,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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