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在衛瑩他們抵達廈海城後, 因為霧霾過於嚴重, 當地政府暫時關閉機場。

早晨九點的廈海城，街上一片荒蕪，汽車人影寂寥。

地府環保的負責人連夜消失, 接下來參與投標的只剩清巖集團與瑩媛環保。開標之前，公司負責人需要遊海一圈, 繼而唱標。

唱標之後，政府評標人員根據標書得分選擇公司。

衛瑩唐煜同清巖集團的代表一同乘船出海，碼頭垃圾成山，除了衛瑩人均戴了一隻防霧霾口罩才抵擋住惡臭。

海面上波濤澎湃, 一陣浪將一堆垃圾掀上甲板。

大家都站在甲板上看四周糟糕的環境, 工作人員忍著噁心和大家介紹說：“這片海域是海洋垃圾困擾最嚴重的一片。這次廈海城環境災難, 新聞一壓再壓，上面也給出了明確的治理時間。一個月內, 這片海域的垃圾必須清理乾淨。如果你們任何一方不能完成任務，不僅要賠償政府新增金額，還得為整個廈海城負責。”

昨天晚上清巖集團就已經派人查詢過附近海域的汙染狀況, 政府給的招標金雖然不低，可條件也實在苛刻，一個月清理完這片海域的垃圾，即便是對清巖集團這樣的大公司來說，也是難如登天。

當然，架勢要擺足。等工作人員介紹完，清巖集團的負責人便說：“這次專案招標, 我們清巖集團已經決定退出。但，唐煜作為我們集團大股東，我們清巖集團會全力配合瑩媛環保。這是我們唐總的意思。”

這話表面的意思是說，清巖集團的唐總“愛子心切”，所以打算把這個專案交給愛子的公司來做，畢竟唐煜現在是瑩媛環保的法人。

可實際上，唐煜和衛瑩都清楚，他們打得什麼算盤。

這裡的工程量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估，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政府。如果這個專案落在了唐煜頭上，他們公司稍加幫襯，就能落得一個好名聲。

但如果瑩媛環保把專案做失敗，沒有達到政府預期，遭罪的也只是唐煜和衛瑩，和清巖集團沒有一點關係。

這一步棋走得確實好，可見對方算盤之精。

觀賞船隻已經駛入深海海域，在霧霾的干擾下，船上的人已經看不見四周的島嶼碼頭。

大船的發動機以及gps系統相繼損壞，船停在水中不再前行。

工作人員慌神，趕緊詢問船艙：“怎麼回事？”

裡頭的工作人員回覆：“故障了，坐皮艇撤回吧！”

由於大船故障，工作人員只能安排皮艇往回撤。由於唐煜是明面兒上的殘疾人，所以被安排和衛瑩乘坐一艘皮艇先走。

開皮艇的是一個年輕男人，出發前特意祝福他們：“坐好了！”

唐煜伸手過去替衛瑩系好安全帶，由於海上浪大，下意識抓住了女孩手腕，以防她出現事故。

海上霧霾眼中，五米之內基本看不清對方是人是鬼。大約行駛了十分鐘，操控皮艇的男人突然跳海逃走。

緊跟跟著，皮艇開始洩氣。

唐煜立刻檢查衛瑩的救生衣，確定她的救生衣沒問題後才放心下來，低聲安慰說：“沒事。我已經啟動急救裝置，老管家很快就來救我們。”

衛瑩一臉淡定地抬起手指，戳了戳對方逐漸憋下去的救生衣，說：“少年，我是沒事，可你好像有事。”

唐煜這才發現自己的救生衣開始洩氣，而他的背後彷彿被什麼劃了一道，顯然是剛才那個男人跳海時故意劃破的。

他們的身體已經沒入海中，唐煜儘量保持冷靜，帶著衛瑩往一個方向遊。可大海里充滿著汙穢，唐煜的口罩也被打溼報廢，吸入過量霧霾後喉嚨已然不舒服。

他又喝了幾口海水，腹部立刻開始絞痛。他帶著衛瑩又遊了一段，體力終於耗盡，在海里暈了過去。

他的身體下沉，沒入海中。

受到海上強大的死氣干擾，顧恆能力被削弱，它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耳旁指揮衛瑩說：“老大，快給他渡空氣！再這樣下去，唐煜是會沒命的！”

衛瑩“喔”了一聲，一頭扎入海中，一把抓住了往下沉的唐煜，捧住少年的臉，親了上去。學著電視裡的情節，開始往他嘴裡吹氣。

在遭受一瞬窒息後，唐煜的腦子裡一瞬間湧入許多記憶，前世的記憶不分時間地蜂擁而至，捲入心頭。

他睜開眼，望著眼前給她渡空氣的女孩，思緒複雜。他又主動伸手捧住女孩的後腦勺，調戲似的輕輕咬了一下女孩的唇瓣，遂抱著她繼續往上游。

被突然咬嘴唇的衛瑩：“…………”

死唐煜瘋求了？居然敢咬她？她都沒先吃他，這小屁孩憑什麼先發制人？

如果是晚上的成人唐煜，衛瑩倒能理解他這種調戲行為。可現在是白天，少年唐煜突然這麼咬她，可能是……餓了？

餓了也不能咬她嘴唇啊，媽的很痛啊！

等兩人重新浮上岸，忽然從海底拍出一條巨大魚尾，如水蛇一般將兩人重新捲回海里。

一記浪拍在兩人腦門上，讓他們徹底暈了過去。

唐煜再醒來，已經身處一艘廢棄輪船中。四周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線，唐煜下意識用手去摸四周，抓到了衛瑩那只冰冷的小手。

“咳……”衛瑩咳了一聲，腹部突然透出一點微弱的光。

她悠悠醒轉，先打量四周，再盯著自己圓鼓鼓的腹部，低聲問：“這是哪兒？我的肚子怎麼了？”

唐煜話不多說，直接掀開姑娘的衣服。

衛瑩氣得一巴掌拍在他頭上，憤怒：“你幹什麼！”

她雖然是鬼怪思維，但也知道男女有別！她沒想到少年唐煜這麼混蛋，在這種地方居然色心大起，連鬼都不放過！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被拍腦袋的唐煜拿手摸了一下她發光的肚皮，問：“有什麼感覺？”

衛瑩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不太對勁兒，皮膚下透著水藍色的光，愈發明亮。鼓起來的程度，宛如孕婦七個月。

起初這光線僅僅只能照亮周圍一米範圍，很快，整個廢棄船艙都照亮。

唐煜小心翼翼捧著姑娘鼓起的腹部，低聲安慰她：“別怕，有什麼我會處理，先離開這裡。”

聽他的語氣，衛瑩這才分辨出此刻出現的是唐先生，而非少年。

她用手掌裹了一下自己鼓起的腹部，臉上難得露出驚恐：“臥槽。我該不會是有了吧？”

唐煜：“？？”

衛瑩很冷靜地陳述：“難道，我還能無性繁殖？”

唐煜笑出聲，揪住她鼻子一頓輕聲哄：“誰家懷孕還能發光的？”

“我家啊，”她拿手指戳著自己鼓脹的肚皮說：“我又不是普通人。”

女孩一手搭在男人肩上，另只手扶著腰：“快，扶我起來，為了我的寶寶，我們要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裡。”

“…………”唐煜一臉無語看她。

這姑娘進入角色扮演倒是出奇地快，還母愛氾濫上了。

船艙內裝潢是一間陳舊的臥室，四周結滿蜘蛛網，堆著各類塑料瓶包裝袋。這些垃圾上覆滿惡臭的青苔，導致整個房間都瀰漫著一股腥臭味兒。

唐煜扶著姑娘起身，藉著她腹部光線往前走了幾步，發現一道木門。

他將衛瑩護在身後，抬起一腳將門踹開。

“砰”地一聲，門被踹開，來到外面的甲板上。

甲板上方不是天空，而是深邃的大海，各色海魚在水裡遊動。整艘船像是被一個巨大泡泡籠罩著，滴水不漏，且有空氣。

站在甲板上往外看海底世界，宛如在海洋公園，卻比人造海洋公園更為壓抑可怖。

衛瑩挺著大肚子，望著頭頂世界感慨：“臥槽，我們該不會被來到龍空了吧？”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一群海魚拖拽著一隻鯨魚的屍體朝這邊游回。

鯨魚的身體被漁網割裂成兩半，傷口早已腐化，隔著老遠，他們都能聞到一股惡臭。

唐煜身上又針孔攝像，即便是遭遇這種離奇事件，他也不忘拍攝此時此景的畫面。

鯨魚屍體不大，看得出只是一頭幼崽鯨。它的屍體被海魚們丟下來，穿過巨大泡泡，“砰”地一聲跌落在甲板上，將木質甲板砸出一個巨坑。

兩人朝鯨魚屍體走近，衛瑩大肚一挺，照清了鯨魚身上致命的傷口。

鯨魚的身體被漁網死死纏繞，在掙扎期間，他的腹腔部位被漁網割裂出一條長口。由於甲板破裂的木板撐開了鯨魚的胃，他們看見了鯨魚胃裡的一大團五顏六色的東西。

衛瑩拽了一下唐煜的袖子，低聲說：“老唐，你去看看它胃裡是什麼？”

唐煜打量她一眼。

衛瑩將他的眼神意會錯，嘟囔道：“我要不是懷了你的孩子，我就去了。”

說著，她挺了一下七個月大的發光肚皮。

唐煜被她言語逗笑，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語氣也十分寵溺：“你倒開始有了點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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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他媽有人性？你侮辱誰呢！”衛瑩故作兇惡地衝他齜牙咧嘴，露出了那口不具有任何威懾性的小白牙。

唐煜唇角帶笑，撿了一塊長木板朝鯨魚走過去，撥弄了一下對方已經破爛的胃。

結果，他從裡面撥弄出了鯨魚胃裡的白色垃圾。

塑料瓶、包裝袋……這樣的東西居然多達十幾公斤。

唐煜皺眉，語氣沉重道：“幾乎可以想象它死前多麼痛苦，不僅被漁網割破身體，還得忍受腹中異物苦楚。”

衛瑩罵了一聲操蛋：“人類可真特麼壞……”

她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陣複述。

那聲音帶著陰森鬼魅，卻與衛瑩語氣同出一轍：“人類可真特麼壞。”

聽見這聲音，衛瑩頭皮一麻，唐煜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迅速回到衛瑩身邊，將其護住。

那聲音雖然和衛瑩的聲音一樣，可是語氣卻不是衛瑩的。

詭異，空洞。

衛瑩當然不怕鬼，但為了肚子裡莫名其妙的寶寶，她下意識躲到了唐煜身後。

她趴在唐煜肩頭，踮起腳，下巴擱在男人肩膀上，抬手一指唐煜正前方：“聲音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唐煜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去看，只見一條長尾“唰”地收回。

衛瑩激動地跳起來：“快抓住她！給寶寶當玩具！”

唐煜：“？？？”

突然“懷孕”的衛小姐，您是不是母愛氾濫過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抽了，終於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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