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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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下場

阮婉原本在寧蘭苑等著宇王爺的好消息,誰知碧笙披頭散髮地跑回來,面色蒼白如雪,不由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姐,不好了……”

聞言,阮婉臉色一沉,喝道:“胡說什麼!”

碧笙顧不上膽怯,跪在她的腳邊啜泣道:“小姐,宇王爺逼宮,被皇上的禁衛擒住了。跟隨的官兵都被伏法,皇上也當場頒佈了繼承者的詔書……靖王爺做了皇帝!”

“什麼!”阮婉驚得站起身,瞪圓了雙眼。

宇王爺居然敗了,然後靖王爺登基為王?

不過短短一夜,怎麼結果就翻天覆地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阮婉喃喃自語,明明宇王爺花費了多少時日,蒐集了多少金山銀山打造了最厲害的一支隊伍逼宮,怎麼輕易就被皇帝擒獲了?

她幾步站在門前,看著遠遠皇宮的一角,依舊是金碧輝煌,彷彿昨夜的大火和策反猶如過眼雲煙,根本不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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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婉忍不住心顫,她謀劃了這麼久,甚至配上了阮家,堵上自己的性命,到頭來卻只得了這麼一個結局嗎?

她低下頭,忽然咧著嘴乾笑了幾聲,嚇得碧笙以為自家小姐承受不住噩耗而被逼瘋了,不由擔憂地喚道:“小姐……”

“我沒事,”阮婉苦笑著,抬起頭來。既然宇王爺敗了,自顧不暇,更沒時間理會她,還不如靠自己了:“你去收拾一下輕便貴重的首飾,一會我們就走!”

碧笙聞言,眼神中露出迷茫:“小姐,我們要走去哪裡?”

阮婉深深地嘆了口氣,雙眼中也是茫然:“離開蕭家,離開京城,哪裡都好!”

碧笙趕緊起身,麻利地收拾好一小袋首飾,把銀票貼身藏在褻衣裡。扶著阮婉,匆匆忙忙便出了寧蘭苑,正打算從角門偷偷出府,便見大太太領著金嬤嬤和一眾婆子,站在角門了,似是早就等待她許久了。

阮婉見狀,雙腳一軟,便明白自己今兒是出不去了。她也沒屈膝求饒,反正自己做的事足以浸豬籠,何必浪費時間跟大太太虛以委蛇?

“妹妹這是要去哪裡,只帶著一個丫鬟,京城最近可不太平。”大太太伸手拂過耳邊的碎髮,漫不經心地說著,嘴角含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勞姐姐惦記了,蕭家再大再好,看來不會是我最終的歸宿。”阮婉笑著環顧一週,似是感嘆又似是想要把這裡牢牢記在心上。

大太太冷哼一聲:“妹妹知道就好,蕭家也不是什麼人能夠來去自如的。你們呆著做什麼,還不趕緊請大夫人回寧蘭苑去?”

幾個粗壯的婆子答應一聲,便要上前,就被阮婉喝止了:“你們別過來!”

她轉向大太太,神色不喜不悲:“我們好歹姐妹一場,姐姐就給我一個痛快如何?”

“痛快?”大太太笑了笑,搖頭道:“你的事可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要如何還得老爺來定奪。”

她擺擺手,沒再理會阮婉。這個女人背地裡做了那麼多陰險的事,要不是自己警惕,只怕得死好幾回了。

大太太不是不知道阮婉心裡打的主意,不外乎是藉著肚子裡的胎兒,等宇王爺逼宮成功後,悄悄以叛亂含糊帶過,暗地裡斬殺蕭家人,最後理所當然的,阮婉腹中的胎兒就是蕭家唯一的繼承人,所有的財產都歸宇王爺和阮婉所有。

為了達到目的,阮婉真是不擇手段。

宇王妃忌諱她,不讓阮婉接近宇王爺。阮婉便尋來宇王爺心腹,暗結珠胎。到頭來,宇王爺不也一樣信任她?

得到蕭家的財產,阮婉就是大功一件,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連帶阮家也得意雞犬升天,在朝廷裡佔著一席之位。

真是打的好算盤,要不是被人戳穿了,宇王爺和阮婉就能如意了。

大太太帶著金嬤嬤回去,輕輕一嘆:“她不明白,老爺不會讓她輕易死的。”

金嬤嬤聽著,沒有接話。她明白大太太不過是感慨罷了,根本不需要聽自己的勸說和意見。

只是阮婉的下場,足見不會太好了。

蕭老爺沒有見阮婉,只是派了身邊的雲巖帶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到了寧蘭苑,讓兩個婆子給她灌了下去。

阮婉心知這是什麼東西,雙臂捂住小腹驚慌地搖頭,最終被兩個粗壯的婆子壓住,硬是從嘴裡灌了下去。不到一會,灼熱和疼痛就從小腹裡湧起,疼得她滿頭大汗,在地上掙扎著翻滾著尖叫著。

這樣的痛,就像剮心般,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的,如同凌遲一樣。

經歷了足足一夜,阮婉的裙下被殷紅浸溼,一灘灘的黑血,讓人毛骨悚然。

那些婆子見慣了這樣的事,神色冷淡,粗魯地剝下阮婉身上弄髒的衣裙,換上乾淨整齊的,又灌了她一碗參湯,就把阮婉駕著上了一輛馬車。

阮婉奄奄一息,早就沒有力氣掙扎:“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那些婆子充耳不聞,兩人把她夾在中間坐好。對面一個老婆子,卻是眯起眼,露出一口金牙:“姑娘不必驚慌,不過是送你去跟宇王妃作伴罷了。你們情同姊妹,就很該在一起。”

阮婉一聽,嚇得臉色都青了。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宇王妃也沒能逃脫,被剝去浩命,直接送去了紅樓。

原本一宇王妃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和平常犯事女眷一樣淪落到賣笑的紅樓。可惜靖王爺和宇王爺結怨極深,當年靖王爺的生母便是被宇王爺的母親害死的,只是苦於沒有證據,老皇帝又不願兄弟之間反目,一直沒能給靖王爺一個交代。

加上靖王爺一年到頭病怏怏的咳嗽,也是拜宇王爺年少時把靖王爺一下推到冬天的水池裡,才落下的病根。

新仇舊恨,靖王爺又如何會讓宇王爺好過?

宇王爺被圈禁,奴僕卻被撤下,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至於參與了策反的宇王妃,不止一次給宇王爺出謀劃策陷害靖王爺的人,靖王爺自是不會放過,索性對外說宇王妃暴斃而亡,把人直接扔到了紅樓裡。

阮婉在馬車裡瑟瑟發抖,滿眼驚恐。若是說她一開始就已經想過,或許會失敗後丟掉性命。但是從未想過,落敗後居然要過如此生不如死的日子!

在紅樓的官、妓,年輕時夜夜笙歌,日日耗費著心力,嫌少能熬過幾年的。不是被玩死了,就是因為羞憤鬱鬱而終。

她抓住跟前的老嬤嬤,哀求道:“我是蕭老爺的夫人,怎能去那樣的地方?”

那老嬤嬤似是聽見什麼大笑話一樣,樂呵呵地道:“姑娘真是瘋了,莫不是忘記,蕭家的大夫人昨夜因為受了驚嚇跌進荷花池裡溺死了,哪裡還有蕭家的夫人?”

阮婉越聽,心裡越是往下沉。

蕭家的大夫人死了,那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蕭老爺果然夠狠,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居然連一絲情面都不留!

老嬤嬤眯了眯眼,又道:“姑娘是否曾聽說過迷迭香?”

阮婉聞言,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迷迭香?原來如此……”

原來那幾天,蕭老爺在她的房中,用了迷迭香?

迷迭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薰香,聞到的人都會沉浸在旖旎的夢境之中,醒來也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蕭老爺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碰她,所以用上了迷迭香?

阮婉冷笑著,忽而又哭了起來。

她苦心策劃的一切,原來一直都在蕭老爺的眼皮底下,根本逃不了他的五指山。

想到自己像是跳樑小醜一般被人在一旁看戲,指不定在背後暗暗嘲笑著她的天真和愚蠢。

可笑阮婉還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沾沾自喜!

馬車停了下來,老嬤嬤率先下車,又道:“姑娘可別想不開,家裡人能聚在一塊,也沒什麼不好……”

餘下的話,阮婉都聽不見了,被婆子推進了一個陳舊的大門裡,還沒站穩,就被幾個女眷撲上來撕咬狠抓:“都是你!不然我們阮家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一個婦人狠狠踹了阮婉一腳,見她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心裡暗恨,卻忍不住嚎啕大哭:“我可憐的女兒,今年才十六歲,就要到這樣骯髒的地方來!”

另一人也是抹眼淚痛哭:“我的夫君兒子都被斬殺了,你陪他們的性命來!”

這些阮家的女眷又咬又踹,直把阮婉折騰得狼狽至極,躺在地上,鼻青臉腫,卻看著幾人忽然笑出聲來:“失敗了,如今一個個都來怪我。當初想著有榮華富貴的時候,怎麼就都來巴結我,誰也沒說不好?”

她想用手臂撐起自己的身子,卻痠軟無力,疼得呲牙咧嘴,索性繼續躺下道:“出事了也別怪我,怪只怪你們太貪心。這原本就是一場賭注,贏了便富貴榮華享之不盡,輸了便要淪落泥塵再也不能翻身。你們早就該有這個覺悟了,如今是後悔,當初何必攙和進來?”

阮府的女眷聽了,一人恨恨道:“要不是你蠱惑人心,我們哪會心動,參與這禍事來?要不是你,阮家哪會被抄家斬頭。哼,落在這裡,你也別想好過,擺出這樣的清高樣子,不過是讓更多人翻你的牌子!”

那婦人幸災樂禍,說是年輕漂亮,誰又比得上阮婉?只怕在紅樓裡,一日有阮婉在,她們也能少被糟蹋幾回。

阮婉臉色變了又變,沒等她爬起來一頭撞死在牆上,已經被幾個婆子粗魯地扯到各自的簡陋房間裡:“要是尋死,一次死透了就罷了,若是半死不活的,瞧瞧後院的人就是了。”

眾人從視窗看向後院,幾個婦人手腳刮著鎖鏈,年紀不大的臉上滿是風霜,拖著恭桶,一雙手滿是皺紋,極為粗糙,遠遠還能聞到她們身上刺鼻的味道。

反觀另一邊的小樓上,幾個女子身穿華麗的綢緞衣裳,身姿嫋嫋,遠遠瞧著雲鬢鳳釵,便是另外一方境況。

似是感覺到阮婉的目光,那婆子笑道:“那是頭牌住的小院,要是你們出息了,綾羅綢緞,珠寶首飾,都能隨意挑選,當然連客人也是。”

聞言,阮婉不由心動了。與其尋死不得,倒不如忍耐一陣,爬上頭牌的位置,憑著自己的姿容,就不信做不到!

她這邊蠢蠢欲動,那邊的婆子出了院子,就被身邊人笑著問道:“你明知道官家的姑娘不能做頭牌,後院的那些才是官家婦人來著,何必給她們不可能的期待?”

那婆子笑了:“沒有虛幻的期待,又怎會賣力給我們接客賺錢?反正不過是些罪人,上頭也要我們好好‘照顧’,又怎能怠慢了?”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眼底的譏諷一目瞭然。

一切塵埃落定,徐靈芸依舊在韓家做著備嫁的準備。

只是好笑,韓夫人果真雷厲風行,增加了護院,不管蕭晗送來多少禮物,都把人攔在門外,還振振有詞道:“成親前,男女雙方最好別見面,這不吉利。上次是久別重逢,我就網開一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今倒是要按照規矩來,芸兒可別怪我攔著蕭大少,不讓你們見面的。”

徐靈芸赧然一笑,自然明白韓夫人是有意為難蕭晗的。

蕭大少這一次,真是踢中鐵板了,怎麼也撼動不了韓夫人的心!

“我知道,夫人是為了我好……”

她抿唇一笑,想到蕭晗如今表面平靜,估計心裡早就無可奈何了。

碰上韓夫人,又不能隨意硬闖,只得按照平日的禮數來,規規矩矩的不敢再冒犯,免得以後成親,說不準哪天真把徐靈芸帶走,讓他尋不著,丟了夫人,讓自己到哪裡哭去?

可惜沒等半個月,就見春英匆匆忙忙前來,喘著氣就拉著徐靈芸道:“姑娘,不好了,二太太要生了!”

“什麼!”徐靈芸面色一白,驚得立刻跳起來。

明明還沒到時候,華月喜怎麼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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