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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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民亨先生?原來你在這裡啊……”走廊一頭, 小護士氣喘吁吁地小跑過來,“你才剛剛醒過來, 還不能夠下床,怎麼可以一個人偷跑出來!”

“快回去了, ”一邊埋怨說著,一邊忙攙了人就往回走,“真是的,偷偷拔掉掛瓶溜出病房這像話嗎?”

李民亨已從遠處再看不到的車身上收回了視線,沒有說什麼,沉默隨護士回了病房。

等到從新插上了點滴,小護士還不停地反覆叮囑著, “要記得, 你現在還不能隨意走動的,等一下還要再去做一次詳細些的檢查,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後才可以下床。”

“還有,有什麼事儘管叫我就好, 羅醫生已經交待過我了, 就由我來負責看護的事。”

李民亨一直沒有說話,直到護士臨出病房前隨口問的一句,“你未婚妻今天不會留在這裡嗎?”

李民亨抬頭叫住了她,“她昨天,一直留在這裡嗎?”

護士點頭道,“是啊,她一晚都守在這裡照顧你的。”

聽到這話, 李民亨眼中瞬間亮了下,緊抿著的唇線也微松了些,只是還沒等他唇角稍翹起一點,又聽到護士接下來一句,“哦,對了,還有一位叫……什麼珍的小姐,也一直要求說要留下來呢。”

見病床上的人忽然直盯盯地看過來,小護士頓了下,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支吾說道,“……我們都有聽見的,就在走廊上,那位小姐一直求著……喔,好像是李民亨先生的母親吧,一直求她說要留下來看著你醒過來的。”

一句話,李民亨的臉色已經瞬間由白轉青了。

“……那個時候,熙妍她也在嗎?”

“徐小姐她一直就站在旁邊啊,不過她什麼話都沒說。”

“………我可以申請現在就出院麼?”

——出院?

當然是不可能了,一週的入院手續都早給他辦好了。

小護士丟下句“羅醫生交代你還要留院一週,拜託,不要害我被羅醫生罵啊。”就提著水壺快步出了病房。

李民亨直挺挺倒在了床上,只覺得眼前一切都成灰色了。

這一晚,李民亨不停重複的一件事就是一遍遍地撥打著手機,可是電話另一頭卻始終都是無人接聽的忙音,不論是手機還是家裡的電話都同樣。他知道她是故意不接他的電話,可是他真的很急切想見到她,想和她解釋清楚昨天的事,無論如何,至少給他一個認錯的機會……李民亨狠狠一拳捶在牆上,拿起手機再一次重複地按下那個已經撥打了無數次的號碼,一遍一遍,直到手機打到沒電,靠著床靜坐了整夜。

好容易等到天亮,可是第二天,那個他最急切想要見的人卻根本就沒有再過來醫院。

這天金相奕和鄭惟珍也沒有過來,倒是權勇國幾個中午的時候一同來醫院看望了下,聽說李民亨已經醒過來幾人都松了口氣,可是在病房看到李民亨的樣子時,卻不由擔心這人看上去怎麼比昏迷的時候臉色還更要差了好多?

幾人隨口聊了一會兒,已經都知道了他就是俊尚,大家也提到了些高中時候的事,李民亨卻幾乎沒怎麼開口,很明顯的心不在焉,眼睛也總不時地看向病房外,勇國幾個相互看了看,也都很有眼色的沒有留多久就離開了。吳彩林這次也有一同過來,不過從始到終沒說一句話,離開的時候倒是很真心的祝福了句早日康復。

一直等到下午臨近傍晚的時候,還是沒有看到熙妍的身影,李民亨終於耐不住地直接翻身下了病床,對剛好端了晚餐進來的護士道,“我要出院,立刻!”

“不可以!”小護士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的飯盒攔住了已經徑自換下了病號服的人,“沒有醫生的同意,你是不能出院的。”

李民亨根本就不理她說什麼,拿了外衣直接就推門往外走。小護士急忙追在後面,根本拉不住人,最後還是在走廊上又叫了幾個護士幫忙,才算把人強行攔了下來。

“說了不可以了,沒有醫生允許怎麼能私自出院!”

“那就去和醫生說,好吧,我自己去和他說。”

最後實在沒辦法,小護士只好妥協地帶他去了羅煜軒的辦公室,去要主治醫生的簽字。

“有事?”

羅煜軒從書桌上抬起頭,挑眉看向並不意外出現在他辦公室的人。

小護士跟在後面走進來,小聲解釋道,“這位李民亨先生要求立刻出院,羅醫生你看……”

“是為了這個,”羅煜軒扔下手中的鋼筆,仰身靠向椅背平視著李民亨,直接給出了兩個字,“不行。”

揮手讓護士先出去了,羅煜軒很公式化且沒有商量地接著說道,“你還有一週才可以出院,哦,還有,觀察期內最好不要隨意走動。”

李民亨皺了皺眉,卻不等他開口,對方又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這也是熙妍的意思。”

“熙妍?”李民亨輕怔了下。

羅煜軒衝他輕揚了揚眉,沒有再說話,從桌上重新拿起了一摞報告翻看起來,“就這樣,沒事了就請出去吧,我不喜歡工作的時候有人打擾。”

李民亨沉默地緊握了握拳,猶豫了會兒,沒有再繼續堅持要出院。他明白熙妍的意思,要他留院也是不想現在就見到他……既然這樣,他會在這裡等她願意來見他,等她願意聽他的解釋……

正要離開的時候,轉頭間,正對著門口的牆中間掛著的一幅油畫卻忽然吸引了他的視線,腳下不由又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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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畫……”

羅煜軒也偏頭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就掛在辦公桌後面牆上的畫,“這副落日是熙妍小姐所有畫作中我最欣賞的其中一副了,相信李民亨先生也不會沒有見過吧。”

——那幅畫正是熙妍回韓國前的畫展上最高價售出的那幅落日,也是她自己很喜歡的一副畫。

李民亨不覺地皺了下眉頭,這裡掛著熙妍的畫他並不覺得有多奇怪,可是對方剛剛說到熙妍的口氣卻讓他不由不介意——

——他的感覺沒錯的話,這傢伙的神情語氣裡分明都似含了絲挑釁,而且在提到熙妍時又似乎刻意地帶了分親暱,是故意的吧?這個傢伙……

他忽然就想到昨天就是這個傢伙開車送熙妍離開的醫院,還有那一天也是這個人送熙妍回的家……他當然知道熙妍是只把對方看作朋友,可是這刻他卻不得不懷疑起眼前這個傢伙的動機來……想到這裡,李民亨臉色也不由冷了下來,看向對方的目光也帶了幾分沉冷。

羅煜軒卻似全無所覺般轉動著指尖的鋼筆,眉稍輕挑,“還有問題嗎?”

李民亨並沒有說什麼,冷淡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對了,有一句話我很早就想對你說了。”

在門關上的前一刻,羅煜軒卻又在他身後話有所指地說了一句,“你擁有著讓很多人羨慕的珍寶,不過如果你不懂珍惜的話,自然會有人替你珍惜的。”

李民亨微頓住腳,沒有回頭地接道,“沒有人比我更懂她的珍貴,也沒有人會比我更珍惜。”

看著關上的房門,羅煜軒輕揚眉頭,卻忽然挑起唇角笑了笑。他轉過轉椅對著牆上的畫,抬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機。

“熙妍麼……明天有空的話就過來醫院一趟吧……哦,我怕你再不來,有人就真的要私跑出院了。”

李民亨回到病房,護士也重又送了份晚餐過來,再給他重新掛好了吊瓶。躺在病床上,他卻覺得一分一秒都更難熬下去了,他只想立刻見到熙妍,這種感覺越發的迫切,他甚至覺得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從桌上原樣未動的飯盒旁拿過手機,李民亨正想再次打過去,電話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熙妍!”鈴響的第一秒,李民亨便飛快接了起來。

熙妍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聽不出什麼波動,“明天我會過去醫院,就這樣。”

“等一下,熙妍……”李民亨還想要說什麼,卻只聽到對方一句,

“有什麼話,明天見面再說好了。”接著便結束通話了通話。

耳邊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李民亨緊攥了攥手中的電話,倒回了床上。他用力閉了閉眼,深呼了口氣——會沒事的,是的,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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