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打什麼以身相許的主意吧?我退後兩步,用看變態的眼神瞪他,後者似乎心領神會,連忙擺擺手,“我可不敢打小美人你的主意。只要你手裡的點心能分一些給我就好了。”
我心裡輕微跳了一下,為什麼他會知道我手裡拿著的點心?也有可能是飯菜或是羹湯之類的。以前的人都很早吃晚飯,這個時間來送飯也不奇怪。
“嗯……那你猜猜裡面是什麼點心?”我想試試他。
“這可猜不著啦。”
“猜不著就不給了。我自己去找爹爹。”反正師傅的大名應該附近的妖怪都知道。
我假裝要走,被對方拉著手腕,“好啦,我來猜。如果猜對了你就要多給一份哦。”
“好。”
結果風離弦猜得全中,我每樣點心都挑了一件給他。然後又另外拿了一份用紙包好放在眼睛青年的桌子上。
風離弦看到我的舉動眼裡掠過驚訝。然後很快就掩飾過去,“你為什麼給他?不是說給我雙份嗎?”
“你心知肚明。”首先我不認為風輕雲能猜得到。這傢伙絕對是跟眼鏡青年合謀過的。
眼鏡青年如果是蘇爺爺的話,那他能算出我會來這裡也不奇怪。而且對他來說猜出錦盒裡的點心這種射覆簡直是輕而易舉。搞不懂他們為什麼要花力氣騙點心吃,不過這樣看來,這兩隻並不像孫輩們那般冤家。
我伸出手去牽還愣著的風離弦,“我們走吧。你答應帶我去找爹爹的。”
“哦……好。”
他回過神來,一把將我抱起來,嚇了我一跳,“喂,你幹什麼?我可以自己走。”
“嗯哼,小美人兒今天特別可愛,害我又陷進去了。”
“是嗎?”我湊到他耳邊,說道:“我會把今天的事還有你說過話原原本本地告訴爹爹哦。”
風離弦立即苦了臉,“千萬不要。”
“那就快走吧!駕!”我裝模作樣地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後者用眼神表示自己不是馬,然後甩出四張紙符,念動咒語。
“東南西北,風行四通,至吾往處,著!”他一甩手,紙符飛向四周,地面突然出現一個法陣。
法陣泛出耀眼的光,眼前景色瞬間轉換。原來風家的陣式這麼厲害,簡直可媲美小叮噹的如意門了。很可惜,陣式應該是沒傳下來,風輕雲就算遇到塞車也沒用這個陣式。
大街上兩邊擺滿了賣花的攤子,各式迎春鮮花盛放,來往行人盡抱花歸,熱鬧非常。古來此地便有花城之稱,花市是當地春節的特色,在除夕前的三天連續擺賣。今天還有戲曲表演,所以遊人也特別多。
“爹爹在哪?”我轉頭問風離弦,後者搖搖頭,“不知道。人很多,我們去哪邊看看。”
一會兒手裡就塞了幾件玩意,看他興趣勃勃的樣子,我很懷疑他根本就是來玩的。正在想要不要自己找找看,不小心撞到迎面而來的人。
我慌忙道歉,後者卻匆匆離去。那個人好像有點古怪。他剛剛從戲臺那邊走來,現在那裡已經站滿了人,準備看表演了。
剛才看他在戲臺側邊的一排菊花盆栽站了一會,我不由得走過去。看到盆裡有一個煙盒。撿起來之時,赫然發現煙盒下方有根□□。
想把這件告訴風離弦,轉頭卻不見他的身影。必須逮住那個人,還不知道這附近有多少爆彈呢。
我朝著那人離開的方向跑去,這個時代沒有手機真的很不方便。一邊跑一邊取下頭上的蝴蝶夾子,咬破手指把血滴在上面。龍蓮的髮飾都繪有法陣,都不是僅用來當髮飾的。
唸完咒文,我朝著蝴蝶吹了一口氣,“快去通知風離弦。”
蝴蝶飛起,我也隱隱看到剛才那個人。他轉進了小巷中,我跟進去。這人身上瀰漫著黑色的氣,所以我才覺得他古怪。
拐了個彎卻發現,眼前的小巷空無一人。我跟丟了嗎?
這裡的氣氛很詭異,明明就在鬧市旁邊,卻完全聽不到人聲。已近黃昏,赤色的陽光灑在地上,猶如染血。不對,就算是夕陽也不會是這等顏色。
抬頭發現整個天空都是血一般的赤色,根本看不到所謂的夕陽。
如血塊的地面突然伸出一段枯骨爪子,握住了我的腳踝。我正想抽腳,四周的地面像是火山的融漿,冒出一個個泡泡。而我的腳也陷進去無法抽出。
漿液中冒出一個個骷髏頭,空洞洞的眼睛閃著充滿邪氣的赤光。只有牙齒的嘴裡發出尖銳的笑聲。
【美味點心……】
【鮮美的血,就當是餐前甜點吧】
【我要她的心臟,誰也不要跟我搶】
看著漸漸圍過來的骷髏,我心直往下沉。即使有武器,也無法對付那麼多的骷髏。這些可不是妖怪,而是邪魔。它們身上瀰漫著濃郁的黑氣,看著讓人心寒。
我舉著手裡的錦盒,用力砸在捉住我的腳踝的手骨上,那只手骨被我砸散架了。我趕緊朝著巷口跑,前方卻冒出一大堆骷髏頭,阻擋住我的去路。
掏出煙盒擲向那堆骷髏,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很可惜,煙盒並沒有起任何反應。看來並不是靠震動引爆。
我退到牆角,想著要不翻牆。上頭滴下幾滴水,我伸手一摸,滿手都是血。猛地抬頭正對上牆頭倒掛的骷髏頭。
“哇~~~~”我舉起錦盒就砸過去,把那顆頭砸掉了。可是骨頭很快就重新組合起來,並且伸出手要捉我。
還打不死嗎?簡直比喪屍還難對付。
【你是我的了】
那只骷髏指頭已經碰到我的脖子了,它身後的地面突然產生爆炸,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讓我腦子嗡嗡響。
是那只煙盒爆炸了,我被濺了一身噁心的赤色的液體,骨頭碎了一地。
我乘機跑出小巷,卻發現外面並不是大街,而是一大片赤色的水。無數的骷髏骨架子爬出來。轉身看到剛才那只想捉我的骷髏正步步逼近。
【點心……點心別跑……】
我才不是你的點心!>_<
抽出頭上的發釵念起不動島王降魔咒,打算跟它們拼了。不會有這麼大規模的魔族入侵,所以這些骷髏中應該只有一隻才是真的。
後來我才知道這種認知並不正確,大規模的魔族襲擊這種事在不久之後便發生了。
不過,當時確實讓我蒙對了,只有一隻骷髏才是真貨。我一釵子插|進那只骷髏的頭骨上。
骷髏發出尖叫,張牙舞爪地撲過。眼前寒光一閃,骷髏被斜斬成兩半。一根寬刃□□插|進地面,通體玄血,雙邊利刃散發著閃閃寒光,利刃中央著刻一列赤色的咒文。
【龍牙……匠師龍震乾?】
骷髏斷裂半身,卻仍然能動,剛抬起頭卻被躍下之人一腳踩碎。來者穿著棕綠色筆挺的立領軍裝,披著的軍大衣下擺在風中輕揚,利落的黑色短髮,劍眉下一雙深邃的眸子中有著一種凝重不可逼、視的光。
似乎比王鐵漢記憶中更帥、更有魅力,用現代的流行語來形容就是“男神”。
我還在發呆之際,一隻大手蓋在我的頭頂上,用力地揉,“你這小丫頭,一點也不聽話。”
師傅的動作有點粗魯,眸中卻充滿了寵溺。臉上的溫柔跟他的腳下的動作形成非常大的反差,骷髏頭發出啪啪碎裂之聲。
雖然我很想叫他‘師傅’,然後把事情全部告訴他。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樣也無法說出口。看著他眸中只有自己的身影,心底裡有個聲音在說‘其實當師傅的孩子也不錯’。
【桀桀桀……】
突然響起一串詭異的笑聲,腳下的赤色液體如沸騰的水,銳利的骨刃突然冒出,從師傅身後刺來。我不由得驚呼,師傅卻沉穩冷靜,並沒有回頭。
一隻巨大的白狼從側邊撲來,咬碎那根骨刃。白狼從躍下的男子身手矯健,舞動大刀把不斷穿出的骨刃全部斬碎。赤色的液體中不斷地湧出各種骷髏骨怪獸。那只大白狼跟怪獸打了起來,踏碎啃咬,如堆土機過境。可是,骨頭卻又一次重組起來攻擊。
師傅伸手握住插於地上的□□,腳一踢槍頭,□□劃出一個弧度翻轉過來。從側邊靠近的骷髏整隻被劈成兩半,切口完整。
他伸手摸摸我的頭,“你乖乖在這裡等一會,很快結束。”舞動□□,在我四周劃了個圓圈,那圓圈散發著光,赤色的水立即退出圈外。
師傅真的很厲害,隨手就造出一個結界。持刀男子吹了一記響哨,那只白狼躍到我跟前,守在結界之外。
師傅砍倒一隻骷髏後,又回身朝我眨眨眼:“不準調皮哦。”
只顧著跟我說話,全然不顧後面靠近的怪物,我卻為他捏一把汗。
“小心後面……”
不待我喊完,持大刀的男子已經一刀將怪物斬掉。師傅似乎對其非常有信心,也不回答看一眼。繼續朝我道:“你答應爹爹!”
“我答應,快專心戰鬥!”
我急得直跺腳,後者見我答應總算轉身應戰。
師傅舞動□□的動作如行動流水,卻又蒼勁有力,虎嘯生風。明明使用長兵器他卻似乎更喜歡近身戰,用拳頭把敵人毆飛。
他在一大堆骷髏中橫衝直撞,似乎一點也不顧背後,偶然也險象橫生。不過全被那持刀男子化解。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長著濃眉大眼,這一點跟老張有點像。他就如師傅的影子一般,師傅伸手不及之處,他就會補上。師傅背後襲來的危險,他也會全部擋住。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骷髏在他們攻擊之下碎成灰燼,無法再重組。而骷髏也發現了這個情況,它們停止了攻擊,朝著天空飛去。
越來越多的骷髏骨組合起來,身型越來越龐大,幾乎遮住整個天空。一隻巨大的龍骨骷髏出現在天空。
它張開巨大的骨翼,朝著兩人俯衝而下。
“頭歸我。”師傅朝著那男子說道。對方點點頭,從腰間抽出另一把刀。
雙手握於手上,男子如流星般一躍而起,避過龍頭,從龍背的骨縫中鑽進去。而師傅側提起□□。
在龍頭直撞而下之際,師傅突然躍起落到龍頭之上。骨龍擦過地面再度升上天空,不停地亂甩,想把師傅甩下來。而後者站立卻穩如泰山。
只見骨龍身上繞了數道寒光,整副巨大的骨架就被切成碎片。師傅在骨龍墜落之時,□□插、進龍額上的赤色法陣。法陣散出黑色的氣,最後跌在地面上碎成粉末。
龍骨的殘骸中躺著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副骨架。
【區區匠師,待吾重生,定會報仇】
那骷髏渾身散發著強烈的邪魔之氣,吐出惡毒的言詞。
“很可惜,你沒機會了。”師傅一腳踏碎了它的頭骨。
空間開始崩潰,地面溢現無數的金色紋路,看起來像是某種法陣。地上的赤水似乎被什麼吸收,包括碎骨全部湧向一名青年手中的瓷罐。
那青年面容俊秀,溫文儒雅,正是鳳朝月。
【沒用的……哈哈……待吾王重降人世……你們都得死……】
骷髏最後的話語沒能說完,被全部吸進瓷罐內。鳳朝月合上蓋子,手裡張著蓋子一轉,那瓷制的蓋完全與瓷罐融合,沒有留下一絲縫隙。瓷罐本來就渾身都刻著咒文,連封條也省了。
四周喧鬧之聲回來了。這裡仍然是花市附近的小巷。我突然想起那個煙盒,立即拉著師傅說道:“有人在花市放了炸彈!”
“隊長!”風離弦從巷口跑來,後面跟了幾個軍人。
師傅嚴肅地對他說道:“循著魔氣找,把所有炸彈通通翻出來,一個也不能少。”
“是!”風離弦立正敬了個軍禮,表情跟剛才吊兒郎當完全不同。
“不用了。47個炸彈已經完全翻出,龍隊長似乎遲了一步。”從小巷另一邊走出一小隊軍人,領頭的老人緩緩說道。
“把犯人交來,我們必須知道主謀和他們接頭暗號。敵人敢在花市製造恐怖襲擊,必定不只一個。”
“憑什麼?這是我們捉到的。”風離弦向前一步,卻被師傅伸手攔住,“袁局長,想不到你的訊息還真靈通。我們這頭發現不到十五分鍾,你就帶人來了。果然雷厲風行呀。”
“你這是什麼意思?”老人身後的年輕女子怒道。
雙方驚鴻劍撥,似乎下一鈔就要打起來。此時,鳳朝月走上前,那瓷罐在手指間轉動著,對面的軍人也緊張地看著那罐。
“袁局長想要,就好好接著吧。”鳳朝月朝著瓷罐底部一拍,那罐子飛向老人面門。旁邊的女子不由得驚呼一聲,這裡頭可是封著一隻魔頭,在這大街上打破可不是開玩笑的。
雖然最後是接下來了,不過那邊的軍人們好一陣子手忙腳亂。
鳳朝月真不愧是師傅的弟子,跟師傅一樣亂來。>_<
待那些人走後,風離弦還奮奮不平,責怪鳳朝月。後者不知從哪又轉出個一模一樣的罐子,“這個才是真的。”
看我們下巴幾乎掉地上,他得意地笑著,“到口的肥肉怎會雙手奉人?”
然後他轉向我,那笑容讓我心底發寒。
“丫頭,我今天早上的話你還記得嗎?”
明明就在笑,為什麼我會不停後退?那笑容像跟堂哥操刀時一樣。(天音:所謂“溫柔地殺死你”。)
我縮到師傅身後,後者卻把我捉出來,“你說我們要怎樣懲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