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鋒望向那婆子的眼神裡帶著些許複雜的意味。
按理來講如此年齡,應是在家享清福的年紀,萬不該在這般年紀還如此奔波在外,擔驚受怕。
可鍾鋒再一想到當初她所對王爺做下的事情,這心中僅存的一些同情也都消失殆盡了。
他收斂起自己的心緒,面無表情的望向那接生婆子道:“王爺心存善念,你已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王爺還饒你不死,且給你將功折罪的機會,你若是有半點對不起王爺的心思.莫說是王爺,我也容你不得。”
那婆子見鍾鋒十分認真的說出此話,心下裡也有些後怕。
她略有些諂媚的笑著對鍾鋒說道:“公子這話可就是錯怪老奴了,你縱然再接老奴十個膽子。老奴也不敢背叛王爺。”
鍾峰見那接生婆子頗有些讓人厭惡作嘔的諂媚在裡頭,也就不再看向她。
他轉而望向遠處雲寒煙的院落,他知道此時的籬歌定然在雲寒煙身邊伺候著。
他自知心中對籬歌有愧,待到他日可以與籬歌講述此事的時候。他定然會一五一十,沒有絲毫遺漏的如實相告。
只是現在情勢所迫,逼不得已才瞞著她。
鍾峰在心中如此想著,好像這樣想就會讓他心中的負罪感少上這麼些許。
那婆子見鍾峰想事情想的出神,便也不再搭理他,只顧低著頭收拾自己的小包袱。
鍾鋒略略收整了一番自己的情緒,緩緩平了心神。
他見那婆子已然將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抬腿朝門外走去。
那接生婆子見鍾峰轉身欲走,心中很是有些焦急。
她望向鍾峰的目光,都帶著些許的焦灼意味在其中。
她氣喘吁吁的勉強跟上將要離去的鍾峰的步伐,撫著不斷上下起伏的胸口道:“那敢問公子,老奴何時可以回家?”
鍾峰頗有些不耐煩的盯著那如同狗皮膏藥一般甩也甩不脫的接生婆子。
他在心中暗道:實在不該放任自己對她產生同情的心情,古語有言,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婆子倒是活生生的印證了這句古話。只是不知道這婆子,此刻到底是否可信
想到這裡,鍾峰倒是帶著些許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那婆子。
那婆子此時一心只想著回家,為她兒媳婦接生。哪裡還有什麼功夫去猜測鍾峰在想些什麼。
若是能現在讓他回去,即便讓她跪在這地上,只怕她也是願意的吧。鍾峰在一旁看著這個臉上帶著些許令人反感的巴結的婆子。
鍾峰看來,只覺得這婆子倒是頗有些心機,否則怎能當初毫無破綻的將慕輕南與慕留輕相互交換,這絕對不應是那種毫無心機,單純的婆子,否則當年的事情怎會這般天衣無縫。
又怎麼能安安穩穩逃過一劫呢?
鍾峰不住的在心中盤算著。他只覺這些如同泰山壓頂一般朝他襲來,鍾峰也有些招架不住。
想到這裡,鍾峰便不再猶豫,果斷的抬起腿便離開了。
雲寒煙在房間之中端坐在榻上,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只見她神情嚴肅,再不復從前的調笑。
雲寒煙默默的思慮道:這慕輕南究竟有何事在瞞著我,是否真的如我猜想的那般?這淑妃並非是慕輕南的生身母親。
原先雲寒煙還一直在感覺奇怪,怎麼慕輕南與淑妃不似這世上的普普通通的母子二人,慕輕南與淑妃從前看去,只是客氣的有些過分,不似尋常母子二人還能開些玩笑。
雲寒煙當初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想著許是因為慕輕南個人性格天生不願意與他人周旋所致。
可是越到後面越能夠發現淑妃與慕輕南實在不像是一對母子,再加之後面淑妃幾次三番的為難與自己。
那個時候雲寒煙的心中便種下了一粒關於懷疑的種子。
只是那時慕輕南將一切都掩飾的太過於相安無事,寧靜的有些過分,這才引起了雲寒煙的懷疑。
雲寒煙看向嬰兒搖床之中尚在酣睡的慕催催,雲寒煙只覺得自己並未進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沒有好好的保護慕催催,讓他們視若珍寶的慕催催經受著這般委屈,自己實在不配做一個母親。
雲寒煙伸出手,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的模樣,狠狠地砸向門的方向。
許是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雲寒煙的雙拳虎口位置已然開始有些滲血。
可是雲寒煙卻好似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就這麼靜靜的任手中開裂的傷口的往外滲血,雲寒煙卻好似什麼感覺也沒有的樣子,只是呆呆的坐在床邊。眼神有些飄忽,目光不知該落向哪裡。
這時只聽得木門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雲寒煙抬頭剛要尋去。卻發現是慕輕南在門外不知是否應該進來。
她轉過身不再看嚮慕輕南,道:“入夜天涼,有何事進來說了便罷了。”
慕輕南見雲寒煙端坐在床榻旁邊,心中只覺得有些對雲寒煙不住。
當年與雲寒煙兩心相交之時,慕輕南便鄭重的說過此生定然不會瞞著她。
他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一撓頭,愣愣的看向遠處已經驚訝萬分的雲寒煙了。
雲寒煙漸漸把自己已經飛遠的思緒扯了回來,她望嚮慕輕南的眼神之中帶著複雜的意味。
她不知慕輕南此刻是否在瞞著她。
她緩緩開口道:“怎的折騰到了這個時候?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雲寒煙此言一出,慕輕南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樣,有些驚慌道:“沒有,只是囑託鍾鋒去做些事情,略微有些耽誤了時間。”
雲寒煙聞聽此言,心中酸澀的感覺彷彿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要將她淹沒。
她方才是抱著僥倖的心理,去詢問慕輕南。
雲寒煙本以為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即便是慕輕南有何苦衷,也不應該再隱瞞她了。
可是慕輕南沒有,他仍是尋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慕輕南彷彿感受到了雲寒煙此刻的情緒波動,他也明白雲寒煙此刻已然開始有所懷疑。
可是他仍舊選擇隱瞞,是不想讓她暴露於危險之中。希望寒煙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慕輕南如是這般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