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魔帝前女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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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個小家夥各懷鬼胎踏上了尋親之路, 幽域的鬼車已經抵達了古國聯盟的落腳點, 一處開闊的山峰,名為梟首山,曾是神魔交戰之地。

琳琅到的時候不算遲, 離約定的日子還剩兩天, 但其他聖地與名門可不敢不給劍門的面子,大部分都是提前來的,這就顯得她格外怠慢人家了。

組織待客的劍門長老看著那一串缺席的名單, 皺起眉,對掌門說,“這魔門女帝實在是太不識相了, 大難當頭,竟還推三阻四的。”

掌門清淡嗯了聲, 漫不經心的虛握著白玉酒杯, 襯得手指細長, “無妨,還早。”

座下眾人交換眼神, 默不作聲。

大家長一發話,他們連個屁都不敢放。

只是天天呆在這座冰冷的美玉宮殿裡, 實在是無聊,眾人只好拼命找一個能消遣的辦法。

然後他們還真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

今年巧合多, 結成道侶的也特別多。

比如說仙門盟主右手邊的大武少帝,新任皇后長了一張千嬌百媚的妖精臉,眉心貼著芙蓉花鈿, 柔若無骨攀著少帝肩膀,宛如一條美人蛇,魅到了骨子裡。

不得不說,這打破了他們對大武朝以往皇后的端莊印象。這個王朝以武入道,頗有清朗剛正的俠之風範,而皇后作為一國之母,自然也要以身作則,可他們看這位,私心上說是年輕貌美,但也掩蓋不了她是個草包美人的事實啊。

而盟主左手邊,則是端坐著一個玄衣男子,面容冷峻,一雙狹長的眼睛好似寒刃,但是他的道侶同樣讓人大感意外,竟是一個頗為清秀的人族姑娘,單論容貌與身材,離宮殿裡侍奉的婢女都差得遠。

難道此女有什麼過人之處嗎?

眾人分外奇怪,似有若無地盯著她看。

被眾多大佬打量,林嫣然有些緊張,小老鼠般扯了扯殷侍衣的衣袖,想要尋求他的庇護。她就像仰慕她的天神一樣,全心全意看著他。

十年之前她本來都快絕望了,誰想到竟會峰迴路轉,那日男人問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林嫣然看他滿身是血,雖然害怕,但還是答應了,一路風吹雨打到了妖族的地盤,又過了一段驚心動魄的逃亡生涯,隨著他越走越高,她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如願以償當上了魔尊的夫人。

令林嫣然稍稍遺憾的是,他們的婚禮太倉促了,她就披了個蓋頭,連天地都沒拜。

完全比不過琳琅與殷侍衣帝後大婚時百族來賀的風光!

好在她是一個知足常樂的人,心裡也就氣個幾天,人都在她身邊,多年美夢成真,還計較什麼?

“怎麼了?”殷侍衣轉頭,雙眼漆黑無波。

“咱、咱們還要在這裡坐多久呀?”林嫣然靠近他,對方沒拒絕。

“快了。”殷侍衣道。

要等一個人。

“可是,可是很無聊嘛。”

她自以為說得很小聲,但林嫣然總是忘記這是一個修真的世界,別說隔牆有耳,有時候兩人秘密的神魂傳音都能偷聽到。

眾人看了看上首的白衣掌門,對方不置一詞,於是他們也裝作一副什麼都沒聽見沒看見的樣子。

林嫣然抬起頭,看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她偷著笑,一隻手悄悄鑽進了男人的大腿縫裡。

“別鬧。”

他低聲訓斥。

林嫣然跟他那麼多年,早就清楚冷麵男神的彆扭個性了,也不立刻抽回手,而是慢吞吞遊走著。

殷侍衣正想說什麼,突然外邊發生了嗡嗡的騷動,很快又平息下來。

佩玉聲由遠及近。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最後一位正主終於姍姍來遲。

在這個時候,女子腰間佩玉並不常見,多數用作首飾或者腕飾,除非是封侯拜相的女權貴,或者是一域至尊,方有資格佩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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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能配得起玉的女人,寥寥無幾。

便是大武朝那位嬌媚皇后,妻憑夫貴也沒有這等殊榮。

他們根本不用猜,都知道來的是誰。

也就在此時,整個宮殿的氣氛同樣變了——變得更為凝重,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滯悶。

眾人覺得後背有點兒發毛。

琳琅下了鬼車,弟子們簇擁著她走進大殿。

“看來是我魔門來遲了。”

由一身血衣的魔門首徒開路,女帝衣袂翩飛走來。

意外的是,曾經去過幽域的聖地長老還以為自己會見到一襲照雪紅衣,誰知對方換了截然不同的裝束。

她紅衣時豔似妖魅,白衣時卻成了九重天上的無心神女。

尤其是站在這個玉材宮殿裡,她裙襬如同層疊翻湧的雲霧,飄渺如仙,又隔一層面紗,更讓人心生怯意,不敢多看。

眾人心頭嘀咕著,要不是那明晃晃的魔門令牌,他們差點以為來的是高嶺之花的掌門夫人了。

她一開口,唇齒瀰漫著清冷的味兒,還有些議論的大殿頓時安靜可聞。

沒有人應答她。

因為沒有人有膽兒敢在仙門魁首前開口搭腔,哪怕這美人兒再怎麼樣的豔色傾城。

劍門有一條鐵血禁律,若與魔門子弟為友、為侶,不問前情,不念過往,一律逐出師門。

雙方積怨頗深,誰還會不長眼做第一個送死的炮灰?

有些人等著看好戲。

琳琅卻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尷尬——她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因為一時冷遇就委屈?而且做到了她這個魔門至尊層次,眼界是與天地看齊的,就更不糾結這種小事了。

不過她想得開,卻不代表她要受這股氣了,否則她九死一生的修煉,是為了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那還不如抱天道爸爸的大腿,混吃等死算了。

也不知誰起的頭,這些聯盟大佬們大部分帶了家眷赴會。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些家眷還佔了大半的位置,現在只剩下中間有一塊容人的地方了。

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

修真界講究實力為尊,座位的安排也是別有深意的,距離主位越近,就意味著話語權越大。就像是琳琅跟她的小太子,哪怕她再寵他,平日會見臣下的時候,小太子都會乖乖從她膝蓋爬下,溫順坐到下首的位置,自覺維持尊卑秩序。

下馬威麼?

真可惜,她從來不習慣委屈自己呢。

琳琅從容站在大殿中央,聲色漠然平淡。

“姬武少帝,你的家臣帶的有點多,這殿上冷,讓他們去外邊暖和一下吧。”

平底炸起驚雷,眾人驚愕對視。

琳琅原本想挑男主下手的,但是他帶的人太少,只有一個林嫣然。這種情況下,琳琅不會讓有理變成無理的,就只能先衝著她往日的小相好開炮了。

誰叫這傢伙囂張呢,三十席中足足佔了七席,剛好與劍門持平,一席坐著他的皇后,三席坐著風情妖嬈的異域美人,要不是他修為高深,這種左擁右抱早就冠上了昏君的荒唐,而不是叫人豔羨的風流。

而其餘人,也就一兩席。

少帝似笑非笑,“那可真對不住了,她們就喜歡冷點,能讓頭腦更清醒些,不至於總幹些蠢事。女帝若嫌位置不夠,本帝這腿上倒有一席,就不知你敢不敢坐了?”

這就是露骨的調/戲了。

魔門首徒面色不善,其餘弟子也紛紛按住了武器。

琳琅冷眼看著,偏頭示意門下弟子。

他們當即走上前,對那幾位美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陛下——”

這些各有特色的妃子們嬌軟哀求起來。

她們跟林嫣然一樣,不過是普通的人類女子,因為天姿國色選進宮裡,又有幸伴在帝王身側,得了駐顏長壽,自然要使出渾身解數要討君王喜歡。

少帝充耳不聞,繼續玩世不恭喝他的酒,美人們見此情況,心安下來,竟也真的坐著不動了。

琳琅想著自己上一回恃君寵而驕是什麼時候。

不過不要緊,沒有男人讓她恃寵而驕,她就自己來。

既然琳琅沒有喊停,弟子們也不會停手,甚至更利落直接拽住她們的胳膊,殿內頓時響起了一片鶯聲燕語,不過都是喊疼的。美人被魔門弟子突然挾持,她們嚇得花容失色,粉淚簌簌而落,好不可憐,男人見了禁不住泛起疼惜之情。

可轉頭一見女帝,宛如菡萏立於玉湖之上,水佩風裳,窮盡詩家之筆也難以描繪。

便是在美人多如狗的修真界,女帝連臉都沒全露,就能把在場的貌美女修生生襯成了神女身邊的捧花侍子。

頓時他們這股氣就消了。

但女人跟男人的眼光不一樣,林嫣然沒法欣賞到女帝不動聲色的雷霆之美,只覺得她真是仗勢欺人。少帝其中一個妃子同她說過話,絲毫不擺架子,讓林嫣然非常有好感,此時見她哭得楚楚可憐,她自己心裡又積著對琳琅的恨,於是在某一個時間點,就順理成章催化了。

“放開她!”

林嫣然站了起來。

琳琅眼皮都沒抬,氣定神閒。

至於弟子們,就更不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孩兒放在眼裡了,何況他們跟西域魔宗也是仇敵,憑什麼給他們面子?

別人這樣無視她,林嫣然氣得臉都紅了,自從她做了女主人,還沒有人敢這樣給她下臉!

“你們魔門做事也太霸道了吧!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本事啊!”

她飛快跑過去,扶住了其中一個紫衣美人,另一只手則是使勁掰著魔門弟子的手,看樣子是想拯救美人於水火之中。那魔門弟子長得年輕俊秀,不過卻沒什麼憐香惜玉之心,看也不看,袖袍一抖,直接將人掀飛。

要不是弟子還記著她是魔尊的夫人,這一手都能讓她當場去世,不像現在,只受了皮肉傷。

但女主是體會不到他的“好意”了。

林嫣然後腰撞上了桌臺,疼得直咬牙,“你、你……”

因為太疼,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久才說出後半段,“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到最後,她是真委屈了,眼裡泛起淚花,卻倔強忍著,沒有落下。

此情此景,眾人都有些不忍。

逍遙法天有位太上長老坐不住了,“女帝,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琳琅眉尖懶懶一掃,那姿態頗為嫵媚,只是唇是冷的,“怎麼,逍遙法天如今輪到你做主了?”

一個仙門的長老還想管魔門的事?

膽兒真是大。

不過也難怪,最近劍門聲勢駭人,連帶著整個仙門的地位在三界中水漲船高,聖地的長老們自覺他們比魔門高了一頭。但這不意味著,她魔門的實力就差了,真打起來,碾死一個萬年老二逍遙法天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現在唯一忌憚的只有劍門。

天道坐鎮,自然不是那麼好搞的。

但其他的,呵呵。

在原劇情中,在座的大佬或多或少跟女主有過一腿,討伐追殺天魔琳琅的也不在少數,牛逼沖沖給女主撐腰,給她找回場子。

現在風水輪流轉,誰敢冒頭,她就敢一個個叉回去。

說起強者為尊的叢林法則,她倒比這群男人適應得更好呢。

那太上長老被女帝的話鬧了個大紅臉,又氣又惱。

偏偏自己立場跟身份都不夠,只能憋著這口氣。

琳琅抬頭,膽大包天的,直視著最上首的天道爸爸。

“這裡,本座就是王法。”琳琅道。

對方褒衣博帶,秀骨清像,眉間折了一抹淡淡的雪痕,褪了七情六慾,好似一尊供奉在天宮雲頂的玉佛,清清冷冷的,沒有一絲煙火氣息。

這位神仙小哥哥冷了凡間血,從心頭生生剜去了那一顆豔麗的硃砂痣,從廢人一路進化成隻手遮天的仙門之主、三界魁首。

再看到昔日令他痛令他傷令他毫無尊嚴的罪魁禍首時,竟心如止水,不起波瀾。

白衣掌門慢慢放下了玉杯。

寬袖似雪浪般沒過手腕。

他唇色淡薄,唇縫之間只餘一抹清淺的血線。

“……王法……麼?”

在主宰萬物生死的天道面前,她……還真敢說啊。

不過……

她既要當王法,那他得好好教她,什麼叫——

聽天由命。

而掙扎,只會讓血流得更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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